摘要:我和苏云歌的这八年婚姻,就像一潭死水,平静得让人窒息。在这漫长的岁月里,我陆易峰守着一个卑微的秘密——像个窥私狂一样,视奸她前任傅云峥的每一个社交动态。
我和苏云歌的这八年婚姻,就像一潭死水,平静得让人窒息。在这漫长的岁月里,我陆易峰守着一个卑微的秘密——像个窥私狂一样,视奸她前任傅云峥的每一个社交动态。
就在昨天,傅云峥的朋友圈更新了。那是一张照片,内容却是一份让我五雷轰顶的遗嘱。苏云歌那熟悉的字迹,化作利刃直刺我的眼球:“本人离世后,名下所有个人财产,全数由傅云峥先生一人继承。”
我手里提着刚出锅的荷香牛肋,那是苏云歌平日最爱的一口。站在鼎盛律所那扇厚重的实木门外,我像个滑稽的小丑。
门没关严,里面的对话如同极地冰水,瞬间将我冻透。
“云歌姐,你这遗嘱立得也太早了,而且把身家全给了傅云峥,姐夫那边……怎么交代?”
是苏云歌的好友程雨。
紧接着,苏云歌那惯有的、清冷如霜的声音响起:“我的先生自有我们的孩子去照料。云峥不同,他至今未婚,我只希望在我走后,他能有个安身立命的依靠。”
程雨显然不解:“万一姐夫知道了,你不怕他闹?”
苏云歌的回答斩钉截铁,带着一种令我作呕的笃定:“他性格温吞,我们结婚八年,他连脸都没跟我红过一次。他绝不会生气的。”
“既然这样,为什么不干脆离了,去找傅云峥?”程雨问出了所有人的疑惑,“你有钱有颜,孩子也大了,追求真爱有什么错?”
这一次,空气沉默了很久。
苏云歌的脑海里或许闪过了我系着围裙忙碌的样子,像一杯永远温热却无味的白开水。良久,她叹了口气:“云峥啊,他是天上的云,只适合谈情说爱,过不了柴米油盐。若真到了生命尽头,我还是希望守在病床前的人,是我的先生。”
门外的我,低垂着眼眸,眼底一片荒芜。
她果然很了解我。我没有破门而入,没有歇斯底里。我只是平静地转身,走到走廊尽头,将那盒还冒着热气的荷香牛肋,精准地丢进了垃圾桶。
“啪”的一声,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那一刻彻底碎了。
走出律所大楼,初秋的风灌进领口,我感到前所未有的疲倦。我不愿回那个冰窖一样的家,随手拦下一辆出租车,将两千块现金拍在仪表盘上。
“师傅,随便开。去哪都行,别回家。”
车窗外的街景飞速倒退,像极了我荒唐的前半生。
我和苏云歌是典型的商业联姻。直到婚后我才明白,我不过是她被棒打鸳鸯后的退而求其次。她心里那轮“白月光”,始终是傅云峥。
他们相爱五年,情深似海。只因傅云峥家境贫寒,父亲酗酒,母亲改嫁,自己又患有家族遗传的溶血性贫血,被我那势利的岳母视为洪水猛兽。为了拆散他们,岳母甚至以死相逼,跪在傅云峥面前逼他滚蛋。
傅云峥走了,苏云歌嫁了。
婚后这八年,我活成了一个完美的影子。我不问过往,不提将来。岳母把我当佣人使唤,我笑着受着;有了儿子陆时安后,我包揽了一切教育和琐事。苏云歌只需要做她高高在上的女王,家里连一粒灰尘都不需要她操心。
我以为,沉默和付出能换来尊重。可直到今天我才看透,无底线的委曲求全,换来的只有理所当然的轻视。
回到云港别墅时,已经是晚上九点。
屋里灯火通明,苏云歌正陪着儿子写作业,眉头微蹙。见我进门,她头都没抬,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责问:“下午给你打电话为什么不接?时安在学校门口足足等了你两个小时!”
儿子陆时安,那张酷似苏云歌的小脸上也写满了不满:“爸爸,你天天在家闲着,怎么连这种小事都能忘?”
若是以前,我早就卑躬屈膝地道歉了。但此刻,我脑子里全是傅云峥朋友圈里,陆时安抱着他亲昵地喊“干爸”的画面。
我换着鞋,语气冷得像个陌生人:“我打算去上班了,以后接送这种事,让管家去吧。”
母子俩同时愣住。
“你怎么突然想工作了?”苏云歌诧异道。
“不为什么。”我绕过他们,径直上楼,“时安大了,我也该有自己的生活了。”
回到卧室,我从床头柜最底层的暗格里,翻出了一个泛黄的小本子。那是我婚前写下的“遗愿清单”,上面尘封着五个未完成的愿望。
看着那些字迹,我才惊觉,这八年来,我从未真正活过哪怕一秒。
我翻开第一页,愿望简单得令人发指——【痛快地喝一杯啤酒,吃一顿火锅。】
因为家教森严,我是所有人眼里的乖孩子、模范丈夫。我竟然连这种市井快乐都未曾体验过。
没有丝毫犹豫,我换下那一身死气沉沉的居家服,转身出门。
深夜的火锅店,热气腾腾。我点了一桌子红油滚滚的菜,开了一打冰镇啤酒。酒液入喉,辛辣刺激着味蕾,我却觉得自己活过来了。
中途,手机闹钟响了:【22:00,给时安热牛奶,检查作业】。
我冷笑一声,划掉闹钟,顺手将手机里所有关于这个家的备忘录——全部清空。
第二天清晨,我带着一身晨露回家。
苏云歌正坐在餐桌前,眼神淡淡:“昨晚去老宅了?”
在她眼里,我夜不归宿只有一种可能:被她母亲叫去当苦力。她甚至懒得核实。
“嗯。”我懒得解释。
陆时安撅着嘴抱怨:“爸爸,你昨晚没做早餐,今天的吐司好难吃。”
这孩子被我养刁了嘴,如今却视我的付出为草芥。我给自己倒了一杯热牛奶,平静地看着他:“没忘,是不想做了。”
苏云歌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她刚想开口,陆时安却凑到她耳边,压低声音却掩不住兴奋:“妈妈,那今天学校的亲子活动,能不能让干爸陪我去?”
苏云歌眼神微闪,瞥了我一眼:“当然可以,但这是秘密,不许告诉爸爸。”
我握着杯子的手骨节泛白,面上却不动声色。
等孩子走后,苏云歌终于忍不住问我:“易峰,你这两天到底怎么了?”
我抬头,问出了那个藏了八年的问题:“如果当初嫁给你的是傅云峥,你会让他当家庭煮夫,天天围着灶台转吗?”
苏云歌僵住了。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我自嘲地笑了笑,心里那个所谓的答案,其实早就有了。
我回房间睡了个昏天黑地。醒来后,我决定去完成第二个心愿:【换个发型,穿自己想穿的衣服。】
理发店里,我看着镜子里那个留着规矩中分、一脸沉郁的男人,对发型师说:“染成栗棕色,剪短,要多碎有多碎。”
“帅哥,你这气质剪短可惜了。”
“不可惜。”我看着镜中逐渐陌生的自己,轻声说,“只要是取悦自己,就什么都不可惜。”
两小时后,镜子里的男人清爽、利落,仿佛年轻了十岁。我又去商场,扔掉了那些黑白灰的西装,换上了天蓝色的条纹衬衫。
走出商场时,命运跟我开了个玩笑。
迎面走来的一家三口,正是苏云歌、傅云峥,还有牵着他们手笑得灿烂的陆时安。
我下意识想躲,却发现根本多此一举。他们从我身边经过,谈笑风生,连余光都没分给我这个“陌生人”半点。
“干爸,待会能多吃个冰淇淋吗?”儿子撒娇的声音刺痛了我的耳膜。
苏云歌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回头看了一眼我的背影,但也仅仅是一眼,便转过头继续她的欢声笑语。
那一刻,我看着橱窗里的倒影,彻底死心。
所谓婚姻,若没有灵魂的共振,不过是两个陌生人合租了一间名为“家”的牢房。
我掏出本子,看向第三个心愿:【买回爱车,重骑机车。】
电话拨通,那头传来兄弟明盛爽朗的声音:“你终于想通了?车我一直给你保养着,就在车库,随时能炸街!”
那一晚,红色的机车划破夜空。风像刀子一样刮过脸颊,我却觉得那是自由的味道。
接下来的整整一周,我开启了“隐身模式”。
白天我和明盛打游戏、去公司处理交接,晚上骑车兜风。云港别墅对我来说,只是个睡觉的旅馆。
苏云歌和陆时安也没闲着。朋友圈里,他们一家三口的快乐都要溢出屏幕了。
“和最爱的人分享芝士酸奶。” “虽然不是和爸爸,但真的很开心。”
看着陆时安那近乎挑衅的动态,我手指轻点,行云流水地完成了一套操作:取消置顶、取消星标、关闭特别关心。
曾经,我是那个秒回消息、二十四小时待命的“好爸爸”。现在,我要把这份廉价的爱,一点点收回来。
直到我删光了所有提醒,苏云歌的消息才姗姗来迟:【明天回老宅聚餐,记得把时安的高达玩具带上。】
语气颐指气使,仿佛我是个送货员。
我关机睡觉,没回一个字。
第二天是立秋家宴。这是苏家的传统,也是我这个赘婿必须表演“尽孝”的舞台。
刚到门口,我就听见里面的议论。
“易峰怎么没跟你一起来?”
“他有点事,自己过来。”苏云歌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我推门而入。
那一瞬间,原本喧闹的客厅死一般寂静。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看着门口那个穿着潮牌、染着黄发、神采奕奕的男人。
这还是那个唯唯诺诺的陆易峰吗?
岳母最先反应过来,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她走过来,当众斥责:“你这是什么打扮?不伦不类!现在就去给我换了!”
若是以前,我会立刻低头认错。但今天,我迎着她吃人的目光,淡淡开口:“妈,穿衣自由是基本人权。我不换。”
“你!”岳母气得手都在抖。
苏云歌皱眉:“易峰,快跟妈道歉。”
陆时安也跑过来帮腔:“爸爸,你这样好丑,我不喜欢。”
我低头看着这个我一手带大的孩子,心里最后那一丝温情也冷却了。
“我不欠任何人的,所以我不会道歉。”我环视四周,最后目光落在儿子身上,“至于你喜不喜欢,没关系。重要的是,我很喜欢现在的自己。”
说完,我在一众惊愕的目光中,转身离去。那扇豪门的大门在我身后关上,发出一声沉重的叹息。
离开苏家后,我在本子上划掉了第四个愿望:【找一个真心爱我的人。】
讽刺的是,在这个家里,我哪怕呼吸都是错的。当年岳母嫌弃傅云峥喝不惯贵族咖啡,苏云歌能当场翻脸带人走;如今我被当众羞辱,她却只会让我道歉。
车厢里,我拨通了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
响了很久,电话接通,传来一个温柔得让人想哭的声音:“易峰?”
“柳烟萝,”我喉咙发紧,握着手机的手指微微颤抖,“你……结婚了吗?”
那头沉默了片刻,轻轻吐出两个字:“从未。”
眼泪差点夺眶而出。柳烟萝,我的青梅竹马,也是我被家族强行斩断的初恋。
“如果不介意的话,我们可以重新开始吗?”
“那你现在的家庭呢?”她问得直白。
我看窗外连绵的阴雨,声音轻得像雾:“他们有自己想爱的人,我已经是个多余的人了。”
“我在洛杉矶处理分公司的事。”柳烟萝的声音坚定有力,“等我三天,我回去接你。”
挂断电话,我长舒一口气。
回到别墅时,门口站着一个消瘦的身影。米色衬衫,病态的白,是傅云峥。
见我下车,他走上来,嘴角挂着胜利者的微笑:“陆先生,幸会。”
“有事?”
他开始了他的表演,眉宇间带着那股让苏云歌心疼的忧郁:“看到云歌这么幸福,我就放心了。陆先生,我身体不好,注定陪不了她到老。虽然她想和我白头,但我这破身子……所以,以后还要拜托你,替我完成她的愿望,好好照顾她。”
这番话,茶味十足。字字句句都在宣示主权:她爱的是我,你只是个接盘的工具人。
我看着他身后疾驰而来的车,平静地说:“你特意跑来,就是为了说这些?”
“我只是想让你安心,我不会破坏你们。”
话音刚落,苏云歌的车停下。她几乎是冲下了车,眼里只有傅云峥,直接略过了我。
看着这一幕,我只觉得可笑。
进屋后,苏云歌把陆时安支开,来到我房间。她似乎察觉到了我的疏离,试图挽回:“我们聊聊吧。”
“易峰,我知道你这些年不容易。虽然我们没有爱情基础,但我希望陪我走完余生的人是你。”
多么动听的谎言。我脑子里回荡着那句“云峥适合恋爱,先生适合结婚”。
我在她心里,不过是一个好用的“生活合伙人”。
我看着她,决定做最后一次试探。
“既然你想和我过日子,那我只有一个要求。”我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从今天起,取关傅云峥,不再窥探他的生活,能不能做到?”
苏云歌愣住了。她显然没想到我会提这个。
空气凝固了许久。
最后,她避开我的视线,声音干涩:“别的事情都可以,唯独这件,不行。”
甚至连骗我一下都不愿意。
那一刻,我心里最后一块石头落地了。
“好。”我点点头,嘴角勾起一抹释然的笑,“那就这样吧。”
后天,我就能彻底把她还给傅云峥了。也把你,还给我自己。
这一晚,我们躺在同一张床上,中间却隔着一道无法逾越的天堑。
次日清晨,身侧的床单早已冰凉。苏云歌又消失了。
手机屏幕亮起,两条微信同时弹窗,像是一场讽刺的对决。
一条来自苏云歌,谎言拙劣:“带时安在游乐园玩累了,就在附近酒店住下,今晚不回。” 一条来自柳烟萝,字字滚烫:“明天下午一点,落地虹桥。”
我知道那所谓的“游乐园”不过是傅云峥身边的借口,但我早已心如止水。指尖轻触屏幕,回给前妻冷淡的“知道了”,转手给初恋发去承诺:“好,我准时接你。”
那一觉,我睡得前所未有的安稳。
直到上午十点,我坐在餐厅喝粥,苏云歌才牵着陆时安推门而入。母子俩穿着同色系的米白运动装,那是属于他们的亲子装,唯独没有我的份。
看到客厅立着的行李箱,苏云歌一怔:“要出差?”
我点头。
陆时安跑过来,仰着头,眼神里没有不舍,反倒藏着一丝隐秘的期待:“爸爸,你什么时候回来?能不能去久一点呀?”
我握着筷子的手猛地收紧,指节泛白。
童言无忌,却最伤人。他希望我消失得久一点,这样他们就能肆无忌惮地陪那个“干爸”,不用再编造蹩脚的谎言。
“好。”我听见自己声音沙哑地回答。
苏云歌或许也觉得这话太刺耳,尴尬地拉过儿子:“别乱说,爸爸是去散心。”转头又对我找补,“时安是希望你多出去走走,别多想。”
我低头喝粥,不再言语。碗筷碰撞的清脆声响,成了这个家里最后的告别曲。
陆时安拿了玩具下楼,迫不及待地催促:“妈妈,快走吧,干爸还在等!”
苏云歌给他整理衣领:“跟爸爸说再见。”
那孩子头都没回,敷衍地挥挥手:“爸爸再见。”
我也没回头。
因为,这辈子,我们都不会再见了。
那一刻,我没有丝毫犹豫,拿出手机,将傅云峥的所有联系方式拉黑删除。随后,我走进衣帽间,将那些象征着“好丈夫”、“好爸爸”的旧衣服,统统塞进垃圾袋,丢进了废品回收箱。
下午,户籍管理大厅。
“确定要改名吗?一旦更改,您所有的过往身份信息都将作废。”工作人员例行询问。
“确定。”
“改什么?”
“易峰。”
去掉那个代表着家族束缚的“陆”姓,随母姓易。母亲生前常说:“人活一世,开心最重要。”前半生我为陆家活,为苏云歌活,唯独没为自己活过。
五个小时后,我走出大厅。手里的新身份证和户口本还带着余温。
抬头看天,云淡风轻。世上再无卑微赘婿陆易峰,我终于亲手埋葬了那个唯唯诺诺的自己。
离开前,我在那张承载了无数冷暴力的餐桌上,留下了一张足以引爆苏云歌情绪的字条:
“钱流向哪里,爱就在哪里。 苏云歌,遗嘱我看过了,继承人是傅云峥。 你们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戏码,我也看够了。 我不演了,这个丈夫的位置,我退位让贤。 从今往后,我不要你们了。”
扔下笔,我拖着行李箱,头也不回地踏入烈日之中。
下午一点,机场VIP通道。
时隔三年,当那道熟悉又清丽的身影出现时,我的眼眶瞬间湿润。柳烟萝快步走来,笑意盈盈:“怎么?见到我不高兴,反而要哭鼻子?”
千言万语堵在喉咙,我却发不出声。
她像以前一样,温柔地将我拥入怀中,拍着我的背:“没事了,我回来了。”
我贪婪地汲取着她身上的暖意,颤声问:“烟萝,你还要我吗?”
“傻瓜,”她抚摸着我的脊背,“不要你,我大老远飞回来干什么?”
“我改名了,以后我是易峰。我们离开这儿,永远不回来,好不好?”
“好。”
一小时后,飞往洛杉矶的航班冲入云霄。
我拿出那个贴身的小本子,在最后一行愿望——【放纵一回,彻底做回自己】后面,重重地画上了一个红色的对勾。
而在万米高空之下的游乐园里,讽刺的一幕正在上演。
正舔着冰淇淋的陆时安突然捂着胸口喊疼,吓得苏云歌挂断电话,傅云峥更是一脸焦急地演起了慈父:“快,送医院!”
车上,陆时安缩在傅云峥怀里撒娇:“干爸,等我好了,我们再来看烟花。”
傅云峥搂着孩子,眼神却透过后视镜看着苏云歌,茶言茶语:“时安真懂事,可惜我身体不好,要是他是我的孩子该多好……云歌,孩子病了,不用通知他爸爸吗?”
“不要!”陆时安抢答,“我只要干爸陪!”
到了医院,医生一番检查后得出结论:身体倍儿棒,啥事没有。
虚惊一场后,陆时安立刻生龙活虎,缠着傅云峥要去露营。傅云峥笑着答应,还要故作担忧:“还是跟你爸爸说一声吧?”
“不用!爸爸出门了,管不了我!”
苏云歌看着这一幕,心里莫名有些发空。回到别墅,那种空荡感更加强烈。
陆时安突然扯了扯她的衣角:“妈妈,我想爸爸了,我想给他打电话。”
这是孩子第一次主动要找爸爸。
苏云歌心里一软,拨通了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
然而,听筒里传来的不是那个温顺的声音,而是一道冰冷的机械音:
“对不起,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
“空号?”陆时安瞪大了眼睛。
苏云歌心里咯噔一下,不信邪地又拨了一次,依旧是冰冷的提示音。她叫来管家盘问,管家战战兢兢地递上了那张被揉皱的字条。
展开纸条,苏云歌的脸色瞬间惨白。
“我不要你们了。”
这几个字像耳光一样抽在她脸上。但奇怪的是,她并没有感到恐慌,反而生出一股莫名的笃定:陆易峰只是在闹脾气。
“爸爸不要我们了吗?”陆时安问。
“怎么会,”苏云歌把字条丢进垃圾桶,语气轻蔑又自信,“他只是心情不好,出去躲两天。他那么爱你,怎么舍得走?”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想,她给我的微信发了一条消息:“什么时候回来?我去接你。”
消息发送成功,没有红色感叹号。
苏云歌松了口气。看吧,只注销电话没拉黑微信,不就是等着我去哄吗?
她不知道的是,此时的我,早已换了新手机,牵着柳烟萝的手,走在洛杉矶的阳光下。我们约定,彻底切断过去,重新开始。
那个旧微信,就像那张旧电话卡一样,被我遗弃在了机场的垃圾桶里,再也不会有人回复。
接下来的日子,苏云歌经历了从自信到焦躁的转变。
第二天,她发消息问我运动衣在哪,未读。 第三天,露营时陆时安发朋友圈炫耀,未回。
溪林营地里,傅云峥还在卖力表演。他看着苏云歌频繁看手机的样子,故作体贴:“吵架了?男人嘛,哄哄就好了。以前我们吵架,我一皱眉你就心疼……”
陆时安为了博取关注,甚至发了一条“仅爸爸可见”的合照朋友圈。
结果,直到深夜,那条朋友圈依旧无人问津。
陆时安委屈地哭了:“妈妈,爸爸真的不理我了。”
苏云歌心烦意乱,删掉了儿子的朋友圈,厉声呵斥:“睡觉!”
那一夜,帐篷外的蝉鸣聒噪,苏云歌彻夜未眠。她终于意识到,那个永远秒回、永远等待的男人,好像真的不见了。
半个月过去,我依旧音讯全无。
苏云歌终于慌了。她动用了所有人脉,甚至请了私家侦探。两天后,侦探传回资料:改名易峰,人在洛杉矶,身边有佳人相伴。
看到照片里我和柳烟萝并肩而立的样子,苏云歌眼底涌起风暴。她当即订了机票,带着陆时安杀到了洛杉矶。
克顿机车场,引擎轰鸣。
苏云歌带着孩子冲进场内寻找。就在这时,我骑着那辆红色机车冲过终点,摘下头盔,享受着久违的欢呼。
“爸爸!”
陆时安看到我,不顾一切地冲向赛道。
一辆黑色机车疾驰而来,眼看就要撞上。千钧一发之际,柳烟萝冲过去一把捞起了孩子。
惊魂未定。
苏云歌冲过来接过孩子,刚要道谢,看清柳烟萝的脸时,脸色骤变。
我走过去,神色淡漠地站在柳烟萝身边:“比赛结束了,我们走。”
“爸爸,你不理我吗?”陆时安伸着手求抱,哭得满脸是泪。
苏云歌压抑着怒火:“陆易峰!你没看见儿子差点被撞吗?你就这么冷血?”
我冷冷地看着她:“我现在叫易峰,不是陆易峰。你认错人了。”
说完,我当着她们的面,牵起柳烟萝的手就要离开。
苏云歌慌了,她拦住去路,语气软了下来:“易峰,时安受到惊吓了,他很想你。有什么误会回国再说,我一定跟你解释清楚……”
“解释?”
我后退一步,避开陆时安抓过来的脏手,看着这对让我恶心了八年的母子。
“苏云歌,你应该带孩子去找他的‘陆爸爸’,或者去找那个‘干爸’。而不是来找我。”
“我们的秘密被发现了……”陆时安在苏云歌耳边小声嘀咕,却逃不过我的耳朵。
苏云歌脸色煞白,她没想到连这层遮羞布都被我扯下来了。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瞒你的……”
“不需要了。”我打断她,眼神冷得像冰,“我们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我拉着柳烟萝越过她们。
陆时安死死拽住我的衣角,哭得撕心裂肺:“爸爸,你为什么不哄我?呜呜呜……”
我停下脚步,转身,一点一点掰开他的手指。
看着那张酷似苏云歌的脸,我一字一顿,下达了最后的判决:
“因为,我不要你们了。”
说完,我转身拥抱我的新生活,将那绝望的哭喊声,彻底抛在身后。
陆时安听到我的话,嘴巴一扁,瞬间嚎啕大哭:“坏爸爸!我讨厌你!”
他熟练地钻进苏云歌怀里,哭得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苏云歌看了看我决绝的背影,又看了看怀里哭得快要断气的儿子,终究还是选择了后者。她抱着孩子回了酒店,试图安抚这个情绪崩溃的小祖宗。
“坏爸爸,爸爸不要我了……”陆时安抽噎着,像个坏掉的复读机。
苏云歌有些手足无措。孩子从小是我一手带大的,她根本不知道怎么应对这种场面。
情急之下,救星出现了。
手机响起,是傅云峥的电话。
“云歌,听说你找到先生了?怎么样?”
“找到了,很快就回去。”苏云歌揉着眉心,语气疲惫。
“我怎么听到时安在哭?”
苏云歌叹了口气,还是选择了向这个前任求助:“他和爸爸闹别扭,一直在哭,怎么都哄不好。”
“把电话给他,我来说。”
苏云歌如蒙大赦,把手机递给儿子:“时安,是干爸。”
陆时安接过电话,像是找到了主心骨,带着哭腔告状:“干爸,爸爸不要我了……”
不知道电话那头傅云峥说了什么魔法咒语,刚才还歇斯底里的陆时安,竟然奇迹般地止住了哭声,乖巧地点头:“好,那干爸你要快点来。”
挂了电话,陆时安自己跑去洗了脸。
苏云歌松了口气,对着电话道谢:“还好有你,不然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傅云峥在那头温柔地说:“没事,时安也是我看着长大的。我已经订了最早的航班飞洛杉矶,我去帮你看着孩子,你专心去哄你先生。毕竟是一家人,他也太绝情了,怎么能这么对孩子。”
“云峥,谢谢你。”
“我们之间,还需要说谢谢吗?”
挂断电话,陆时安仰着小脸,问出了一个让苏云歌如坠冰窟的问题:“妈妈,爸爸是不是因为那个阿姨才不要我们的?”
苏云歌脸色骤变,厉声问道:“谁告诉你的?”
“三外婆说的。她说爸爸染了头发换了衣服,就是变心了。”陆时安眼巴巴地看着她,“妈妈,是真的吗?”
苏云歌眉头紧锁。她没想到家里的长舌妇们竟然会在孩子面前嚼这种舌根。
她蹲下身,郑重地告诉儿子:“不是。爸爸没有抛弃我们。是因为我们犯了错,还瞒着他,不肯解释。是我们先做错了。”
说出这番话时,苏云歌自己也愣住了。
回首这八年,易峰付出了全部。而她呢?背着他立遗嘱把财产给前任,带着孩子见前任,甚至纵容孩子喊前任“干爸”。
换位思考,如果是她,恐怕早就掀桌子了。
陆时安似乎懂了:“那如果我们去道歉,爸爸会原谅我们吗?”
苏云歌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头的慌乱:“会的。只要我们真诚道歉,爸爸一定会回来的。”
“那我们明天一早就去找爸爸回家!”
哄睡了孩子,苏云歌独自来到落地窗前。
她拿出一张新办的电话卡,拨通了那个号码。
响了许久,电话接通。一个清冷的女声传来,流利的英文:“Hello, who is this?”
苏云歌握紧手机:“I'm looking for Yi Feng.”
对方直接切换中文:“他睡了。我是柳烟萝,有事可以告诉我,我会转达。”
苏云歌不再伪装,直接摊牌:“我是易峰的合法妻子。柳烟萝,我跟你没什么好谈的,把电话给他。”
她来之前已经调查过,柳烟萝是易峰的初恋。她以为那不过是一段陈年旧事,却没想到八年后,这两人竟然旧情复燃。
这是她作为正室无法容忍的底线。
电话那头的柳烟萝轻笑一声:“苏小姐,易峰现在的身份资料上,配偶栏可是空白的。所以,他目前是单身,没有妻子。”
苏云歌的手指猛地收紧,眼底寒意森森。
她一向冷静理智,此刻却被轻易挑起了怒火。
“苏小姐,没别的事我就挂了。”
“等等!”苏云歌厉声喝止,“你和易峰到底什么关系?”
“你和傅云峥之前是什么关系,我们现在就是什么关系。”
这句话像一记耳光,狠狠抽在苏云歌脸上。
“柳烟萝,离他远点!他是我的丈夫,是我孩子的父亲!他只是在闹脾气,等气消了就会跟我们回家。你休想趁虚而入!”
“嗯,知道了。我会转告他的。”柳烟萝语气散漫,仿佛在听一个笑话,“还有事吗?”
苏云歌只觉得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为了找回场子,她最后强调了一遍:“陆易峰是我的丈夫,我们永远不会分开。”
挂断电话,苏云歌站在落地窗前,看着洛杉矶的夜景,心乱如麻。
她从未见过那样鲜活的易峰。
这八年,易峰在她面前就像一个完美的机器人。温顺、体贴、毫无脾气。朋友们都羡慕她有个好老公,她却私下觉得他无趣至极。
她习惯了掌控一切,习惯了易峰永远在原地等她。
直到这只温顺的猫突然亮出了爪子,她才感到恐慌。但她想的不是安抚,而是如何把这爪子磨平,重新驯服。
次日清晨。
陆时安揉着眼睛醒来:“妈妈,我们先去接干爸,然后去找爸爸吗?”
“先吃饭,再去接干爸。”
去机场的路上,陆时安特意让苏云歌停车买了一束傅云峥最爱的西伯利亚百合。
机场出口。
傅云峥推着行李出来,陆时安像个小炮弹一样冲过去:“干爸!”
“哎哟,时安真乖。”傅云峥抱起孩子,看着怀里的百合花,眼底满是感动,“谢谢时安,每次都记得干爸喜欢什么。”
“因为我喜欢干爸呀!”
这一幕“父慈子孝”,如果是以前,苏云歌只会觉得欣慰。可现在,她脑子里全是易峰冷漠的眼神。
她们母子俩清楚地记得傅云峥的喜好,却对易峰一无所知。
这无疑是一种巨大的讽刺。
傅云峥察觉到苏云歌的脸色不对,关切道:“怎么了?看到我不高兴?”
“没事,昨晚没睡好。”
回到酒店,苏云歌给傅云峥开了房,安顿好行李:“时安拜托你照顾了。”
“不要!”陆时安大叫,“我要和你一起去找爸爸!”
傅云峥也劝道:“一起去吧,我也是男人,帮你劝劝他。”
“不用。”苏云歌拒绝得很干脆,“我自己去。你们在附近转转。”
陆时安不干,抱住她的大腿撒泼。苏云歌严肃地拉开他:“不许胡闹!妈妈有重要的事跟爸爸谈,明天再带你见他。”
说完,她把哭闹的孩子扔给傅云峥,转身离开。
看着苏云歌的背影,傅云峥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他对怀里的孩子说:“时安别哭,干爸带你去。”
“真的?”
“当然,干爸什么时候骗过你?不过我们要等等,等妈妈把爸爸哄好了再去,这样爸爸就不会不理你了。”
“好!”陆时安立刻破涕为笑。
苏云歌根据定位,驱车来到了103号公路。
这里是飙车圣地,引擎声震耳欲聋。
苏云歌皱着眉,忍受着噪音。终于,那辆熟悉的红蓝机车停在不远处。
易峰摘下头盔,一头红发在阳光下肆意张扬,黑色的紧身赛车服勾勒出充满力量的肌肉线条。他甩了甩被汗水浸湿的头发,眼神里满是野性和满足。
苏云歌正要上前,一个穿着皮衣的男人冲过去抱住了易峰:“阿峰,帅炸了!这才是真正的你!”
“多亏你帮我改车。”易峰笑着晃了晃钥匙。
“放心,只要你想玩,兄弟陪到底!”
苏云歌看着那样耀眼的易峰,心脏竟漏跳了一拍。她走过去:“易峰,我们谈谈。”
易峰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冷冷地看着她。
那个皮衣男人转头看到苏云歌,惊呼:“你怎么在这?”
“你是?”苏云歌一脸茫然。
这一问,彻底点燃了男人的怒火。
“苏云歌,易峰娶了你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你根本配不上他!”男人正是我的死党明盛。
苏云歌神色淡漠:“这是我的家事,外人少插手。”
明盛气得想冲上去,被易峰拦住。
易峰把兄弟护在身后,直视苏云歌,眼底一片荒凉:“苏云歌,你真的不认识他?”
苏云歌仔细打量了明盛一番,最后还是摇了摇头:“不认识。”
“呵。”易峰自嘲一笑,“苏云歌,这八年,你哪怕对我有一点点上心,都不会不认识他。”
“他叫明盛,是我最好的兄弟。八年前,他是我的伴郎,在你面前晃了一整天。这八年,你们见过无数次。可你居然说不认识。”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想解释你和傅云峥是清白的,让我别闹了,乖乖回去继续当那个‘好丈夫’、‘好女婿’、‘好爸爸’。”
“凭什么?凭什么我要牺牲自己,成全你们一家三口?”
“从我改名‘易峰’的那一刻起,我就跟你们苏家没有任何关系了。请你滚出我的生活。”
易峰重新戴上头盔,跨上机车,绝尘而去。
明盛冲苏云歌吹了个口哨:“阿峰帅吧?可惜,你不配。”
苏云歌站在原地,看着机车的尾灯,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那个逆来顺受的陆易峰死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让她完全陌生的易峰。
更可怕的是,这个易峰,不爱她了。
苏云歌并没有放弃。她开着劳斯莱斯一路狂追。
103号公路上演了一场追逐大戏。
“阿峰,那疯女人一直在后面追!”后座的明盛喊道。
“坐稳了。”
我猛轰油门,一个漂亮的漂移冲进岔路,扬起的沙尘瞬间遮蔽了苏云歌的视线。
等尘埃落定,我早已不见踪影。
苏云歌狠狠砸了一下方向盘。她从未想过,那个温吞的丈夫,竟然是个深藏不露的机车高手。
原来这八年,他一直在伪装。
她再次动用“钞能力”,让私家侦探定位我的位置。
傍晚,公园长椅。
我刚挂断柳烟萝的电话,正准备去接她下班,手腕却被人从身后一把抓住。
“易峰,现在没外人了,我们好好聊聊。”
我皱眉,想要甩开。
“我不放手,除非你听我解释。”苏云歌语气强硬。
我无奈坐下:“说吧,我赶时间。”
苏云歌深吸一口气,像是下了很大决心:“遗嘱的事,是我欠考虑,我道歉。傅云峥无儿无女,我只是想给他个晚年保障。至于你,苏陆两家的产业以后都是时安的,你不用担心老了没依靠。”
“如果你实在介意,回去我就修改遗嘱,给你留一份,做公证,这样行吗?”
这是她第一次用商量的语气跟我说话。
我转头看着她,眼神讥讽:“苏云歌,你的这些‘恩赐’毫无意义。”
“你想表达什么?你终于学会尊重我了?想让我感恩戴德,然后继续回去伺候你们?”
苏云歌脸色难看。
“还有,你说我老了靠陆时安?简直可笑。”我冷笑一声,“我有手有脚,有五家上市公司,有花不完的钱。只要有钱,什么样的护工请不到?我为什么要指望一个白眼狼给我养老?”
“陆易峰!时安是你亲生儿子,你怎么能这么说他?”苏云歌怒了。
“我说错了吗?”
我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他现在一口一个‘干爸’喊着傅云峥,对他百依百顺,对我这个亲爹爱答不理。你凭什么觉得,这种白眼狼能给我养老?”
话音刚落,不远处传来一声稚嫩的喊声:
“爸爸!”
易峰闻声回首,正撞上陆时安抱着一束金灿灿的向日葵奔来。
“爸爸,送给你!”
孩子眼里闪烁着求夸奖的光芒,将花束一股脑往他怀里塞。但他不知道,这束代表着“沉默的爱”的花,易峰厌恶了整整八年。
易峰没有伸手,只是侧身避开,语气冷淡得像在谈论天气:“谢谢,但我不喜欢向日葵。以后别送了。”
陆时安的手僵在半空,错愕还没爬上脸庞,傅云峥便款款走来,摆出一副“慈父”的说教姿态:“陆先生,这是孩子的一片心意,你不喜欢也别这么直白,会伤了孩子心的。”
没等易峰反唇相讥,苏云歌已经快步插进两人中间,隔断了视线交锋。她皱眉看向傅云峥:“不是让你们在酒店等吗?怎么跑这儿来了?”
“时安哭着要找爸爸,我就带他来了。”傅云峥说得冠冕堂皇,“而且,我也想让大家坐下来把话说开,解开误会。”
说完,他越过苏云歌,向易峰伸出那只养尊处优的手,眼神里带着胜利者的倨傲:“陆先生,虽然八年前我们就‘认识’,但这还是第一次正式见面。”
“我叫傅云峥,是云歌的挚友,也是时安的干爸。”
面对这充满挑衅的自我介绍,易峰没有丝毫难堪。他坦然起身,回握住那只手,嘴角勾起一抹嘲弄的弧度:
“你好,我是易峰。但我现在既不是谁的丈夫,也不是谁的爸爸。希望傅先生下次别叫错了。”
苏云歌敏锐地捕捉到了关键词,眉头紧锁:“什么八年前?”
傅云峥侧头看她,故作惊讶地笑了:“云歌你不知道吗?易峰先生其实一直默默关注着……”
“和你结婚八年,我就视奸了傅云峥八年。”易峰打断了他,索性撕开了最后一层遮羞布,“所以这八年来,你们之间发生的每一个细节,我都一清二楚。”
这句话如同一记重锤,狠狠砸在苏云歌心口。她瞳孔剧震,目光在两个男人之间游移。她以为易峰只是偶然看到了遗嘱,却没想过,他早就洞悉了一切。
她掐紧掌心,强行稳住心神:“所以,这不是一时冲动?你早就计划好要离开我们了?”
“如果不是那份遗嘱,我也许会为了责任将就一辈子。”易峰面无表情地摇摇头,随即,眼中浮现出一抹释然的光,“苏云歌,说起来我还要谢谢你。”
“谢谢你的绝情,让我下定决心结束这段错误的婚姻;谢谢你的偏爱,让我终于敢做回自己。”
“陆易峰已经死了,现在的我,只想过好易峰的日子。”
这番话落地,易峰只觉得浑身轻盈。而在场的三人,神色各异。傅云峥眼底闪过一丝惊愕,陆时安则渐渐红了眼眶——他终于意识到,那个永远在身后等他的爸爸,真的不要他了。
陆时安终于崩溃了。他冲上去用小拳头捶打易峰,哭喊着:“坏爸爸!我不许你这么说!你不可以丢下我!”
易峰低头看着这个自己一手带大的孩子,眼底闪过一丝痛楚,但转瞬即逝。
这孩子被苏家宠坏了,一人管,百人宠。在陆时安眼里,严厉的爸爸是坏人,宠溺的亲戚才是好人。他习惯了爸爸的无底线包容,却从未想过这份包容是有期限的。
易峰冷着脸拉开他,声音平静得近乎残忍:“陆时安,你忘了吗?是你先不要我的。”
陆时安挂着泪珠,被这句话堵得哑口无言。
傅云峥见状,立刻将孩子护在怀里,站在道德制高点指责:“易先生,孩子哭成这样你都不心疼?你怎么这么狠心!”
“狠心?”易峰嗤笑一声,“你不是做梦都想和苏云歌组建家庭吗?现在梦想成真了,老婆孩子都归你,你们一家三口好好过吧。”
说完,他再无留恋,转身走向停车场。
“爸爸,别走!”陆时安撕心裂肺的哭声在身后回荡,易峰却连脚步都未曾停顿。
苏云歌心乱如麻,失控感让她恐慌。她扔下一句“看好时安”,便追了上去。
在机车旁,她拦住了正要戴头盔的易峰。
“易峰,我知道这八年你受了委屈。但我们毕竟是一家人,有什么问题不能解决?就算你恨我,那时安呢?你真的舍得吗?”
易峰放下头盔,目光清明:“为什么舍不得?有那么多人宠着他,没我他照样过得好。况且,他不是说干爸比我好吗?我这是成全你们。”
“我说了我和傅云峥是清白的!”苏云歌语气慌乱,“我只是心疼他的病……”
“苏云歌。”易峰打断了她的辩解,“你不爱我,我也决定放手,我们就这么体面地结束,不好吗?”
苏云歌语塞。
“别告诉我你现在才发现爱上我了。”易峰嘲讽地扯了扯嘴角,“这种话,你敢说,我都不敢信。”
苏云歌僵在原地,良久才垂下眼帘,低声道:“抱歉,我也说不清现在是什么感情。但我唯一确定的是,我想和你一直生活下去。我会回去处理好一切,再来找你。”
易峰没再回应,跨上机车,引擎轰鸣,绝尘而去。
三人在酒店耗了一天,最终只能灰溜溜回国。
回国后的陆时安变得沉默寡言,苏云歌也日渐消沉。一次家宴,苏母见女婿迟迟不归,质问起来,陆时安扑进外婆怀里大哭:“外婆,爸爸不要我了。”
得知真相的苏母气急败坏,直接把电话打到了洛杉矶。
此时,易峰正和柳烟萝在酒庄约会。看到来电显示,他毫不犹豫地挂断,拔出SIM卡,随手扔进了喷泉池。
“苏云歌?”柳烟萝问。
“陌生人。”易峰转头看她,“麻烦再帮我办张卡。”
“好。”
易峰紧紧抱住眼前人:“烟萝,还好有你。”
柳烟萝回抱着他,温柔而坚定:“你只管做自己,我永远是你最大的底气。”
阳光下,两人在葡萄园里打闹,易峰笑得像个孩子。
另一边,联系不上易峰的苏母又找到了陆父。那个为了利益牺牲儿子的父亲,终于在权衡利弊后打通了易峰的新号码。
“我不会回去。”易峰对父亲说得决绝,“生养之恩我已经还清了。以后想合作,凭你自己本事,别再想拿我当筹码。”
陆父沉默许久,最后只留下一句:“在外面不开心就回来,陆家永远是你的。”
挂断电话,易峰看着远处的落日,心头最后的一丝阴霾也散去了。
半年时间一晃而过。
苏云歌发现,没有易峰的日子,生活就像失去了盐,寡淡无味。
好友程雨看不下去了,给她出了个主意:“你现在必须认清自己的心。明天约傅云峥出来,像谈恋爱一样约会一天。如果有心动,就忘了易峰;如果没有,就去把易峰追回来。”
次日,苏云歌约傅云峥去了虹天湿地庄园。
钓鱼、散步、看烟花,复刻了当年所有的浪漫。
晚上,车停在傅云峥家楼下。
傅云峥满心欢喜,以为苏云歌终于想通了,毕竟易峰走了,障碍没了。他按捺不住,正要开口表白,却与苏云歌同时出声:
“云歌,我们重新开始吧。” “云峥,我不爱你了。”
两道声音交叠,空气瞬间凝固。
傅云峥满脸不可置信:“你说什么?”
说出这句话的瞬间,苏云歌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她坦诚地看着前任:“云峥,我承认这些年我没放下过你,我以为只要不越界就没事,但我错了。阿峰走后,我才明白,我现在爱的人是他。”
“抱歉,我利用了你。这辆车送你,明天还会有一笔钱到账,足够你下半生无忧。以后,别再见面了。”
苏云歌下车,走得决绝。
傅云峥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只能眼睁睁看着她离去,所有的不甘最终化作了泪水。
认清心意的苏云歌,立刻带着儿子飞往洛杉矶。
根据定位,她们推开了那扇沉重的教堂大门。
映入眼帘的,是身穿白西装的易峰,正牵着柳烟萝的手,许下誓言。
那一刻,苏云歌如遭雷击。
陆时安反应过来,刚要哭喊,就被保镖捂着嘴带了出去。
教堂外,陆时安哭得撕心裂肺:“妈妈!为什么我们要来晚一步!爸爸和别人结婚了!”
直到教堂门再次开启,易峰牵着柳烟萝走出来。
柳烟萝贴心地说:“我在旁边等你,处理好了来找我。”
苏云歌红着眼眶冲上去,抓住易峰的手:“易峰,我确定了,我爱的是你!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我会好好爱你!”
陆时安也抱住易峰的大腿,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爸爸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送向日葵了,我会送你满天星,你跟我回家好不好?”
面对迟来的深情,易峰只是面无表情地后退半步,抽回了自己的手。
“半年前我就说得很清楚了。我和柳烟萝已经在德国注册结婚。现在,我们彻底没关系了。”
“苏云歌,我认定的路绝不回头。带着你的孩子回去吧,别再来打扰我的幸福。”
说完,他转身走向那个一直在等他的女人,步伐坚定,没有回头看一眼。
苏云歌和陆时安被保镖拦在原地,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个曾经属于他们的男人,彻底消失在视线里。
那之后,苏云歌变得愈发冷漠,陆时安也变得沉默寡言。
她们曾多次试图挽回,可每次看到易峰脸上那发自内心的笑容,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
傅云峥试图找过苏云歌,却次次吃闭门羹,最终死心。
十年后,傅云峥因病离世。作为紧急联系人,苏云歌帮他料理了后事。葬礼结束后,她带着陆时安,最后一次飞往洛杉矶。
午后的咖啡厅,阳光正好。
三个人心平气和地坐在一起。长大的陆时安终于学会了懂事,他给易峰看自己的获奖视频,说准备来洛杉矶留学。
易峰微笑着点头:“不错。”
苏云歌看着眼角添了细纹却更显风度的易峰,轻声说:“有空回去看看吧。妈身体不好了,她很后悔当初对你的刁难。爸……也很想你。”
易峰抿了一口咖啡,淡淡应道:“嗯,会回去的。”
黄昏时分,柳烟萝开车来接。易峰脸上瞬间绽放出温柔的笑意,起身与母子俩道别。
在他即将推门离去时,苏云歌忽然叫住了他。
“易峰,你现在过得开心吗?”
夕阳的余晖洒在他身上,为他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边。易峰回过头,眼神清澈而明亮,没有丝毫犹豫:
“当然。我很开心,也很幸福。”
看着他牵起柳烟萝的手大步离去,苏云歌站在原地,释然地笑了。
“易峰,祝你永远幸福。”
来源:勇往直前的奶茶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