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子失踪五年,我意外在国际新闻上看到她,她已是某国第一夫人

B站影视 港台电影 2025-11-16 02:12 1

摘要:浓郁的汤汁,Q弹的面条,大块的牛肉。浮夸的满足感从屏幕里溢出来。

电视里,康师傅红烧牛肉面的广告正演到第三遍。

浓郁的汤汁,Q弹的面条,大块的牛肉。浮夸的满足感从屏幕里溢出来。

我儿子乐乐举着塑料叉子,把自己碗里那几根可怜的青菜拨到一边,眼睛盯着电视,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爸爸,我们下次能买那个吗?有牛肉的。”

我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眼睛却盯着电视屏幕上滚动的国际新闻快讯。

“诺里亚共和国总统凯恩携夫人埃拉娜,将于下周开启对我国为期三天的国事访问……”

我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猛地攥住,停跳了一拍。

埃拉娜。

多么优雅,多么陌生的一个名字。

可那张脸。

那张出现在总统身侧,对着镜头微笑,端庄得体,穿着一身宝蓝色定制套裙的脸。

我太熟悉了。

熟悉到哪怕她化成灰,我也认得。

那是林苇。

是我失踪了整整五年的妻子。

是乐乐三岁起就只会出现在照片里的妈妈。

遥控器从我手里滑了下去,砸在地板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

乐乐吓了一跳,回头看我:“爸爸,你怎么了?”

我张了张嘴,喉咙里像堵了一团滚烫的棉花,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我只是死死地盯着屏幕。

新闻画面切换,给了那位“第一夫人”一个特写。她在和一个孩子握手,俯下身,侧脸的弧度温柔又疏离。

她的头发盘起来了,一丝不苟。耳垂上戴着我从未见过的珍珠耳钉,温润的光泽衬得她皮肤白皙。

她瘦了些,轮廓更分明,眼神里是我从未见过的……平静。

一种见过大风大浪,一切尽在掌握的平静。

这不对。

这他妈的太不对了。

我认识的林苇,爱穿棉布裙子,头发总是随意地用一根皮筋扎在脑后,有几缕碎发会不听话地垂下来。

她会因为菜市场的小贩多给了她一根葱而高兴一整天。

她会因为我加班晚归,一个人缩在沙发上等我,看到我回来,眼神里是藏不住的疲憊和依赖。

她会因为乐乐打翻了牛奶,一边手忙脚乱地收拾,一边气急败败地骂我:“陈阳你死人啊!过来帮忙!”

她怎么会是……“埃拉娜”?

怎么会是那个遥远国度的第一夫人?

“爸爸?”乐乐的声音带着哭腔,他被我的样子吓到了。

我猛地回过神,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像跑完了一场马拉松。

“没事,爸爸没事。”我弯腰捡起遥op遥控器,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就是……看到个新闻,有点惊讶。”

我关掉了电视。

整个世界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我和乐乐,以及一碗已经开始坨掉的泡面。

空气里弥漫着廉价的香精味,提醒着我这五年来,我和儿子相依为命的、真实的、琐碎的生活。

那天晚上,我失眠了。

乐乐睡得很沉,小小的身体蜷缩在我身边,呼吸均匀。

我睁着眼睛,天花板在黑暗中呈现出一种令人绝望的灰色。

五年前的那个下午,像电影慢镜头一样在我脑海里反复播放。

那天也是一个普通的工作日。我下班回家,桌上没有热饭热菜。

林苇不在。

我以为她只是出去买东西了。

直到我发现,她的身份证,护照,几件常穿的衣服,和我们俩存折里那笔为数不多的存款,都不见了。

她只留下了一张纸条。

“我走了,别找我。”

字迹潦草,像是匆忙中写下的。

没有原因,没有解释,没有一句对不起,更没有一句关于我们三岁的儿子。

就像人间蒸发。

我报警了。警察说,成年人主动失联,很难立案。

我疯了一样找她。我去了她所有可能去的地方,问遍了她所有的朋友。

她的朋友们也一脸茫然。有人说,林苇好像提过,觉得生活太压抑,想出去走走。

压抑?

我承认,那段时间我们过得不轻松。我刚在一家小设计院找到工作,收入微薄,天天加班画图。房贷压得我们喘不过气。乐乐又小,正是闹腾的时候。

我们经常吵架。为了一包尿不湿的牌子,为了一顿饭谁来做,为了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我记得最后一次争吵,是因为我想给乐乐报个早教班,而她觉得那是浪费钱。

她红着眼睛冲我喊:“陈阳!你看看我们现在这个样子!你看看这个家!这就是我想要的吗?我读了那么多书,我学了外语,我不想一辈子就困在这里,困在尿布和油烟里!”

我当时被加班折磨得筋疲力尽,口不择言地回敬她:“那你当初为什么要嫁给我?为什么要生乐乐?现在后悔了?”

她没说话,只是看着我,眼神里是我看不懂的失望和悲哀。

然后,第二天,她就走了。

我以为她只是一时赌气。

我以为她过几天就会回来。

我以为她至少会想念儿子。

可我等了一天,一个星期,一个月,一年。

五年。

她杳无音信。

我从最初的愤怒、不解,到后来的恐慌、绝望,再到如今的……麻木。

我甚至和她父母一起,默认了一种最坏的可能——她或许已经不在人世了。

可现在,电视告诉我,她活得好好的。

不,是活得太好了。

好到像换了一个人,换了一个世界。

诺里亚共和国第一夫人。

我打开手机,颤抖着输入这个国家的名字。

一个位于南美洲的小国,近年来因为发现了丰富的矿产资源而经济崛起。总统凯恩,军人出身,作风强硬,四年前通过选举上台。

然后,我搜索“埃拉娜·凯恩”。

百科词条跳了出来。

照片就是电视上那张。

“埃拉娜·凯恩,诺里亚共和国第一夫人,慈善家,社会活动家。出生于华裔家庭,早年父母因意外双亡,后赴海外留学,与当时尚在军界的凯恩先生相识相恋……”

履历干净得像一张白纸。

“父母双亡”。

我看着这四个字,一股寒意从脚底板升起,瞬间传遍全身。

她的父母,我的岳父岳母,还好端端地住在这座城市的另一头。他们这两年身体越来越差,唯一的女儿“失踪”,是压垮他们的最后一根稻草。

我几乎能想象,林苇,不,是“埃拉娜”,是如何对着媒体,平静地讲述自己“悲惨”的身世,博取同情与赞美。

她把我们所有人都“写”死了。

在她光鲜亮丽的新人生里,我们这些代表着她不堪回首的过去的人,都必须是死的。

我笑了。

笑着笑着,眼泪就流了下来。

原来一个人,真的可以狠心到这种地步。

第二天,我请了假。

我把乐乐送到幼儿园,然后开车去了郊区。

岳父岳母住在老城区的一栋旧楼里。林苇走后,我坚持每周都去看他们一次,送些生活用品,陪他们说说话。

他们对我,感情很复杂。

岳父一开始恨我,觉得是我没本事,才逼走了他的女儿。后来时间长了,看我一个人拉扯着乐乐不容易,态度才慢慢软化下来。

岳母则是终日以泪洗面,身体一天不如一天。

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他们开口。

我能说什么?

告诉他们,你们以为已经不在人的女儿,马上要以外国第一夫人的身份,风风光光地回国访问了?

告诉他们,她在她的新故事里,已经判定了你们的“死亡”?

我把车停在楼下,在车里坐了很久。

最终,我还是拿着手机,走上了那段熟悉的、昏暗的楼梯。

开门的是岳母。

她看到我,浑浊的眼睛里亮了一下,随即又暗淡下去。

“小陈来了……快进来。”

屋子里一股常年不散的药味。岳父坐在藤椅上,盖着毯子,看着窗外发呆。

“爸,妈。”我叫了他们一声,声音干涩。

“乐乐呢?没带来?”岳母给我倒了杯水。

“送幼儿园了。”

我不知道怎么起头,气氛沉默得可怕。

还是岳父先开了口,声音像破旧的风箱:“有……有她的消息了吗?”

五年来,这是他每次见我必问的一句话。

以前,我只能摇头。

今天,我看着他满是期盼的、苍老的脸,点了点头。

“有了。”

两个老人同时身体一震。

岳母手里的水杯“咣当”一声掉在地上,水洒了一地。她却浑然不觉,一把抓住我的胳probably:“在哪?她在哪?她还好吗?”

岳父也从藤椅上挣扎着站起来,扶着桌子,死死地盯着我。

我深吸一口气,把手机解锁,找到那条新闻,递了过去。

“你们……自己看吧。”

岳母不识字,她看不懂屏幕上的字,但她看到了那张脸。

她的嘴唇哆嗦着,手指颤抖地抚摸着屏幕上林苇的脸,像是怕把她碰碎了。

“是……是小苇……是我的小苇……”

她喃喃自语,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

岳父戴上老花镜,凑了过去。

他一个字一个字地读着新闻标题。

“诺里亚……共和国……第一夫人……埃拉娜……”

他的脸色,从最初的震惊,到疑惑,再到难以置信的愤怒。

“这……这是什么意思?第一夫人?”他猛地抬头看我,眼睛里布满血丝,“陈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还能说什么呢?

我把网上查到的那些资料,那些关于“埃拉娜·凯恩”的“官方传记”,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们。

包括那句轻描淡写的“父母双亡”。

我说完,整个房间死一般的寂静。

岳母的哭声停了。她呆呆地坐在地上,眼神空洞,仿佛灵魂被抽走了。

岳父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他指着手机屏幕,嘴唇发紫,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突然,他猛地一扬手,把我的手机狠狠地摔在地上!

“孽障!这個孽障!”

他咆哮着,像一头受伤的狮子。

“她怎么敢!她怎么敢这么做!”

他冲到窗边,推开窗户,对着外面灰蒙蒙的天空嘶吼:“林苇!你这个不孝女!你给我回来!你给我滚回来!”

喊声凄厉,在老旧的小区里回荡。

我知道,这个家,彻底塌了。

接下来的几天,我活得像个行尸走셔肉。

白天在公司,对着电脑屏幕上的建筑图纸发呆,脑子里全是林苇那张平静微笑的脸。

同事叫我,我得反应半天。老板把我叫进办公室,批评我最近状态不对,心不在焉。

我只能道歉。

我怎么解释?

说我那失踪了五年的老婆,马上要作为外国元首夫人访华了,而我在纠结要不要去见她一面?

谁会信?

他们只会觉得我疯了。

晚上回到家,面对乐乐,我更是一种煎熬。

他会拿着一本旧相册,指着里面那个笑靥如花的年轻女人问我:“爸爸,妈妈什么时候回来呀?幼儿园的小朋友都有妈妈接。”

以前,我会骗他说,妈妈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出差,要很久很久才能回来。

现在,这个谎言像一根毒刺,扎得我心口生疼。

她不是出差。

她只是不要我们了。

她在一个我们永远无法企及的世界里,过着我们无法想象的生活。

我开始疯狂地在网上搜索一切关于诺里亚共和国,关于凯恩总统,关于“埃拉娜”的消息。

我看他们的国事访问视频,看她在各种慈善晚宴上的演讲,看她接受时尚杂志的专访。

她说着一口流利的西班牙语和英语,举手投足间,是经过精心训练的优雅。

专访里,记者问她,作为第一夫人,最大的挑战是什么。

她微笑着回答:“是让世界看到我们国家美好的一面,同时,也要时刻提醒自己,这份荣誉背后所承载的责任。”

责任?

我看着屏幕上那个侃侃而谈的女人,只想发笑。

你他妈跟我谈责任?

你连自己的丈夫、自己的儿子、自己的父母都不要了,你有什么资格谈责任?

愤怒和不甘像毒藤一样,缠绕着我的心脏,越收越紧。

我不能就这么算了。

我凭什么要一个人承担这一切?凭什么要让我的儿子从小就没有妈妈?凭什么要让两位老人晚景凄凉?

而她,那个始作俑者,却能心安理得地享受着荣华富贵,扮演着圣洁完美的“国母”?

不公平。

这世界他妈的太不公平了。

一个念头,在我心里疯狂地滋长。

我要见她。

我必须当面问她一句,为什么。

凯恩总统一行的访华行程是公开的。

我查到,除了官方会晤,第一夫人“埃拉娜”还有一个单独的行程——参观我们市的儿童福利院。

时间是下周三上午十点。

地点我再熟悉不过。那家福利院的新楼,就是我们设计院两年前的项目,我还去过现场好几次。

机会来了。

我开始计划。

我不能硬闯,那只会被当成疯子或恐怖分子抓起来。

我需要一个合理的身份,一个能让我接近她的机会。

我想到了我的工作。

我是一名建筑设计师。

我给福利院的院长打了个电话。我找了个借口,说我们设计院想针对之前的项目做一个回访,了解一下建筑投入使用后的情况,收集一些数据用于后续改进。

院长欣然同意。她还热情地告诉我,下周三正好有贵宾要来参观,到时候场面会很热闹。

她说“贵宾”的时候,语气里透着激动和荣幸。

我挂了电话,手心全是汗。

第一步,成功了。

接下来的几天,我像一个即将奔赴战场的士兵, meticulously地做着准备。

我翻箱倒柜,找出了我最好的一套西装。那是结婚时买的,已经有些年头了,但熨烫一下,看起来还算笔挺。

我对着镜子,一遍又一遍地练习我要说的话。

“林苇。”

“是我,陈阳。”

“你还认识我吗?”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乐乐很想你。”

每一句,都像一把刀,先捅向自己,再准备捅向她。

我甚至设想了各种可能。

她可能会震惊。

可能会害怕。

可能会装作不认识我。

甚至,她可能会叫保安把我拖走。

我不在乎。

我只要一个答案。

一个能让我这五年的屈辱、痛苦和等待,画上一个句号的答案。

周三那天,天气阴沉。

我把乐乐托付给了邻居张阿姨,告诉她我公司有紧急的事情要出差一天。

我穿上那身廉价的西装,打上领带,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扯出一个僵硬的笑。

镜子里的人,眼窝深陷,眼神里是破釜沉舟的决绝。

我开车来到儿童福利院。

门口已经戒严了。黑色的轿车,随处可见的安保人员,还有一些扛着长枪短炮的记者。

我把车停在远处,从后备箱拿出我的公文包,里面装着图纸和笔记本电脑。

我走向门口,被一个穿着黑西装、戴着耳麦的安保人员拦住了。

“先生,请留步。今天这里有外事活动,暂停对外开放。”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而专业。

“你好,我是宏远设计院的建筑师陈阳。跟你们王院长约好了,今天过来做项目回访。”

我递上我的名片和工作证。

安保人员狐疑地看了我一眼,拿起对讲机核实。

等待的每一秒都无比漫长。我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后背已经渗出了冷汗。

几分钟后,他放下对講机,表情緩和了一些。

“陈先生是吧?王院长交代过了。请跟我来,但请您务anna的活动区域保持在办公楼和资料室,不要随意走动。”

“好的,谢谢。”

我跟着他走进福利院。

院子里已经铺上了红地毯,孩子们穿着统一的服装,手里拿着小旗子,正在老师的指挥下排练着欢迎口号。

一派喜庆祥和。

我被带到办公楼二楼的一间小会议室。王院长热情地接待了我,给我泡了茶,又叫助理拿来一堆资料。

她有些兴奋,又有些紧张。

“陈设计师,真不好意思,今天实在太忙了。您先看着资料,有什么问题随时叫我。等会儿贵宾参观完,我再跟您详细聊。”

“没关系,王院长您先忙。”

她匆匆地走了。

会议室的窗户,正对着主楼前的广场。

我根本没心思看什么资料。我站在窗边,像一个狙击手,等待着我的目标出现。

上午十点整。

一个由黑色轿车组成的车队,缓缓驶入福利院。

我知道,她来了。

车门打开。

먼저, 많은 보안요원들이 내렸다. 그들은 사방을 경계하며, 마치 보이지 않는 위협을 막으려는 듯이 움직였다.

然后,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从车上下来。他穿着深色的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他就是诺里亚共和国的总统凯恩。他向欢迎的人群挥手致意,脸上带着政治家特有的、公式化的笑容。

接着,一只穿着精致高跟鞋的脚,踏上了红地毯。

然后,是她。

林苇。

不,是埃拉娜。

她今天穿着一件米白色的连衣裙,剪裁合身,衬得她身形窈窕。头发依旧盘着,脸上是恰到好处的微笑。

她挽着凯恩总统的胳膊,仪态万方地走下车,像一朵盛开在云端、不染尘埃的莲花。

周围响起一片快门声和孩子们稚嫩的欢呼声。

我的呼吸停滞了。

五年。

我隔着一层玻璃,隔着无数的人群,看着她。

她离我那么近,又那么远。

近到我能看清她脖子上那条精致的钻石项链。

远到我们之间,仿佛隔着一个无法逾越的宇宙。

她和总统一起,与迎接的领导握手,然后走向孩子们。

她蹲下身,接过一个孩子递上的鲜花,温柔地摸了摸孩子的头。

那个画面,和谐又美好。

美好得像一幅精心绘制的宣传画。

可在我眼里,却无比的讽刺。

林苇,你还记得吗?

乐乐一岁的时候,你也是这样蹲下身,扶着他摇摇晃晃地学走路。他摔倒了,你比他还紧张,一把抱起来,心疼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你现在抱着别人的孩子,笑得这么温柔。

你心里,难道就不会有一丝丝的刺痛吗?

我死死地攥着拳头,指甲深深地陷进掌心。

参观活动按部就班地进行。

他们在广场上停留了一会儿,然后走进主楼,要去参观孩子们的活动室和宿舍。

我的机会来了。

按照我之前的勘察,从办公楼到主楼,有一条连接两栋楼的室内走廊。那是工作人员通道,平时很少有人走。

我算准了时间,等王院长陪同着他们走进主樓后,我立刻走出会议室。

我告诉门口的助理,我去一下洗手间。

然后,我迅速地拐进了那条走廊。

走廊里很安静,只有我的脚步声和心跳声。

我走到走廊的另一端,那里有一扇通往主楼二楼的门。

我能听到外面传来隐约的人声和孩子们的笑声。

我躲在门后,透过门上的小玻璃窗向外望去。

他们正在参观一间画室。孩子们围着她,叽叽喳喳地展示自己的画作。

她始终保持着完美的微笑,耐心地听着每一个孩子的介绍。

凯恩总统站在她身边,像一个守护神,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她。那眼神里,有欣赏,有占有,更有不容置喙的权威。

我突然明白,她为什么能如此决绝。

她找到了一个比我强大无数倍的靠山。一个能给她想要的一切,能为她抹去所有不光彩过去的人。

而我,陈阳,不过是她想要摆脱的过去里,最碍眼、最卑微的一粒尘埃。

参观队伍开始移动,他们要从画室出来,沿着走廊去下一个房间。

他们会经过我面前这扇门。

我的心脏几乎要从喉咙里跳出来。

我整理了一下衣领,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门。

我没有冲出去,没有大喊大叫。

我只是平静地,从那扇门里走了出来,站在走廊的中央,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所有人都愣住了。

陪同的官员,福利院的老师,尤其是那些如临大敌的安保人员。

他们的目光瞬间聚焦在我身上,充满了警惕和敌意。

有两名安preparatory人员已经不动声色地向我靠近,手按在了腰间。

整个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

我没有看任何人。

我的眼睛,只看着她。

她也看着我。

在看到我的一瞬间,她脸上的笑容,那完美的、无可挑剔的“第一夫人”的笑容,凝固了。

她的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

我知道,她认出我了。

哪怕我比五年前憔ें悴了许多,苍老了许多。

她还是认出我了。

她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我无法形容的复杂情绪。

有震惊,有恐慌,但更多的是一种冰冷的、被打扰的恼怒。

就像一场完美的演出,进行到最高潮时,突然有一个不识相的观众冲上了舞台。

她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我,眼神越来越冷。

站在她身边的凯恩总统也察觉到了不对劲。他微微皱眉,用我听不懂的语言低声问了她一句。

她迅速地回过神,挽着总统胳膊的手紧了紧,然后用同样流利的语言回了一句,语气平静,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她甚至对我,露出了一个礼貌而疏离的微笑。

仿佛我只是一个突然出现的、不懂规矩的工作人员。

安保人员向我走来,准备将我“请”离现场。

我知道,如果我现在不开口,我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我用尽全身的力气,让自己的声音不至于颤抖。

“林苇。”

我叫了她的名字。

不是“埃拉娜”,是“林苇”。

那个只属于我们过去的名字。

她的身体,微不可见地僵硬了一下。

周围的人都愣住了。他们可能听不懂“林苇”是什么意思,但他们能感觉到,气氛不对。

凯in总统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像鹰一样落在我身上。

我没有理会他。

我继续看着她,一字一句地问:

“五年了,你不准备说点什么吗?”

我的声音不大,但在死寂的走廊里,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

林苇的脸色,终于有了一丝变化。

那层完美的伪装,出现了一丝裂痕。她的嘴唇抿成一条僵硬的线,眼神里透出一丝狼狈。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她开口了。声音很轻,但很冷。

她用的是标准的普通话。

她选择了用这种方式,和我划清界限。

“你不明白?”我笑了,笑声里充满了悲凉和自嘲,“那你认识陈阳吗?你认识乐乐吗?”

“乐乐!你的儿子!他今年八岁了!他每天都在问我,妈妈去哪里了!”

我说到最后,几乎是吼出来的。

积压了五年的所有情绪,在这一刻,彻底爆发。

场面瞬间失控。

安保人员立刻冲了上来,一左一右架住了我的胳膊。

陪同的官员脸色煞白,不停地道歉:“Sorry, Mr. President, Your Excellency. It's a misunderstanding... a misunderstanding...”

记者们的闪光灯疯狂地闪烁,想要记录下这戏剧性的一幕。

而凯恩总统,他没有说话。他只是冷冷地看着我,然后又看了一眼身边的妻子。

林苇的脸色已经苍白如纸。

她避开了我的目光,低下了头。

“把他带走。”

凯恩总统用不容置疑的语气,对安保人员下达了命令。

我被两个力大无比的安保人员拖拽着,往后退去。

我挣扎着,像一头困兽。

“林苇!你看着我!你看着我!”

“你为什么要这么狠心!为什么!”

“你就没有心吗?!”

我的质问,在走廊里回荡。

她始终没有回头。

她只是挽着她尊贵的丈夫,在众人的簇拥下,继续往前走。

她的背影,笔直,决绝。

仿佛身后那个歇斯底里的男人,和她没有任何关系。

我被拖进了一间空房间,门被“砰”的一声关上。

世界终于安静了。

我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瘫软地靠在墙上,大口大rou地喘着气。

结束了。

一切都结束了。

我没有得到答案。

或者说,我已经得到了最残酷的答案。

她的沉默,她的冷漠,她的决绝,就是答案。

不知道过了多久,门被打开了。

走进来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看样子是中方的工作人员。他身后跟着两个福利院的保安。

他的表情很严肃,甚至带着一丝厌恶。

“陈阳是吧?”他看着我,像在看一个麻烦。

我没说话。

“你知道你今天闯了多大的祸吗?这是外事活动!你差点引起外交纠纷!”

“我们已经调查清楚了。你和你妻子五年前就已经分居,她有权利开始新的生活。你今天这种行为,是骚扰,是寻衅滋事!”

他说得义正言辞。

我突然觉得很可笑。

分居?新的生活?

说得真轻巧。

“我只想知道,我什么时候可以走?”我冷冷地问。

“走?”他冷笑一声,“你得跟我们去一趟派出所,做个笔录。上面交代了,这件事必须严肃处理,消除不良影响。”

“消除不良影响?”我重复着这句话,觉得荒谬至极,“要消除影响的人,是我吗?”

“注意你的态度!”他厉声喝道,“你以为你是谁?你面对的是谁?别给你自己,也别给我们惹麻烦!”

我明白了。

他们要保护的,是“第一夫人”的光辉形象。

而我,陈阳,只是那个需要被“处理”掉的“麻烦”。

我被带上了福利院保安的巡逻车。

车子开动的时候,我透过车窗,看到那支豪华的车队,正缓缓驶出福利院的大门。

阳光不知何时冲破了云层,照在黑色的车身上,反射出刺眼的光。

就像她的人生一样,光芒万丈。

而我,正在被押往一个阴暗的角落,等待着被“处理”。

在派出所,我被盘问了很久。

他们反复问我,是谁指使我这么做的,有什么目的。

他们似乎认定,我是一个别有用心的破坏分子,而不是一个单纯想讨个说法的丈夫。

我一遍遍地重复着同样的话。

“她是我妻子,林苇。”

“她五年前失踪了。”

“我只想问她为什么。”

他们不信。

或者说,他们不愿意信。

因为相信我的故事,就意味着承认那位光鲜亮ak的“第一夫人”有着不堪的过去。

这是一个他们不敢触碰的真相。

直到深夜,我才被允许离开。

一个看起来职位不低的警察,最后找我谈话。

他没有再质问我,只是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我。

“陈先生,我知道你可能有很多委屈。但是,有些事,不是我们能改变的。”

“她现在不是普通人了。她的身份,代表着一个国家的颜面。”

“我劝你,为了你自己,也为了你的孩子,到此为止吧。”

“就当……从来没有这个人。”

他递给我一支烟。

我接过来,夹在手指间,却没有点燃。

到此为止。

说得多么轻巧。

五年的等待,五年的煎熬,一句“到此为止”,就要全部抹去?

我走出派出所,午夜的冷风吹在脸上,像刀割一样。

我没有回家。

我开车去了江边。

我把车停在岸边,看着漆黑的江面,江水翻滚着,无声地流向远方。

我想起了我和林苇的第一次约会,也是在江边。

那时的她,穿着一条洗得发白的牛仔裤,笑起来有两个浅浅的酒窝。

她靠在我肩膀上,说:“陈阳,以后我们就在这个城市安家吧。买个小小的房子,有个小小的院子,养一条狗。”

我说:“好。”

那时的我们,一无所有,却仿佛拥有了全世界。

可现在呢?

房子还在,贷款还没还完。

儿子也有了,活泼可爱。

只有她,不见了。

她去了另一个世界,一个我永远无法触及的世界。

我拿出手机,打开相册。

里面有一张我们的全家福。那是在乐乐两岁生日时拍的。

照片里,我抱着乐乐,林苇亲昵地靠着我,我们三个人笑得灿烂。

我看着照片里林苇的脸,那个我曾经深爱的女人。

我一遍遍地问自己。

我到底爱上了一个什么样的人?

是那个温柔善良、会为我洗手作羹汤的林苇?

还是那个野心勃勃、为了向上爬不惜抛夫弃子的“埃拉娜”?

或许,她们从来都是同一个人。

只是我从前,瞎了眼,没有看清她笑容背后隐藏的欲望。

我点燃了那支烟,深深地吸了一口。

辛辣的烟雾呛得我眼泪直流。

我做了一个决定。

我不能就这么算了。

如果正义和公道给不了我答案,那我就用我自己的方式,去撕开这层虚伪的画皮。

第二天,我没有去上班。

我开始写。

我在电脑上,敲下了第一个字。

我把我跟林苇从相识,相恋,到结婚,生子,再到她离奇失踪,以及昨天发生的一切,原原本本地写了下来。

我没有添油加醋,没有夸大其词。

我只是一个字一个字地,记录下这五年来的所有细节。

我写我们为了凑首付,吃了三个月的泡面。

我写她怀孕时,吐得昏天黑地,却坚持要去图书馆查资料,说不想和社会脱节。

我写乐乐出生时,她握着我的手,对我说:“陈阳,我们有家了。”

我写我们无数次的争吵,和争吵后笨拙的和解。

我写她离开后,我一个人抱着高烧不退的乐乐,在医院走廊里坐了一夜的无助。

我写岳父岳母一夜白头的苍老。

我写乐乐在画画本上,画了一个没有脸的妈妈。

每一个字,都像是在我心上凌迟。

我写了整整两天两夜。

写完的时候,我整个人都虚脱了。

我给这篇文章取了一个标题:

《我的妻子失踪五年,成了别国的第一夫人》

然后,我把它发到了网上。

我把它发在了国内最大的几个论坛和社交平台上。

我没有用小号。

我用了我的实名——陈阳。

我还附上了我们的结婚证照片,乐乐的出生证明,以及那张刺眼的全家福。

我豁出去了。

我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我。

我不在乎会不会有更可怕的“麻烦”找上我。

我只想让所有人知道真相。

我只想让那个高高在上的“埃拉娜”夫人知道,过去不是那么容易被抹去的。

你欠我们的,你必须还。

文章发出去后,一开始并没有引起太大的波澜。

网络世界,每天都有无数的帖子沉沉浮浮。

我像一个等待审判的犯人,一遍遍地刷新着页面。

几个小时后,开始有零星的回复。

“真的假的?这故事也太离奇了吧?”

“博主是写小说呢셔?”

“这要是真的,那女的也太狠了。”

然后,不知道是哪个网友,把我的帖子,和我昨天在福利院被保安架走的视频片段,以及“埃拉娜”夫人的官方新闻报道,放在了一起。

引爆,只是一瞬间的事。

我的帖子,以一种病毒式的速度,在全网扩散开来。

妻子失踪五年成别国第一夫人

这个话题,迅速登上了微博热搜,并且后面跟了一个深红色的“爆”字。

我的手机被打爆了。

有来自媒体记者的,有来自各种营销号的,还有一些莫名其妙的陌生电话。

我一个都没接。

我只是看着网络上的舆论,像海啸一样,席卷而来。

一开始,大部分人是震惊和吃瓜的心态。

“年度最魔幻现实主义大戏!”

“这比电视剧还精彩!”

但随着我文章里的细节被越来越多人看到,舆论的风向开始变了。

网友们开始分析我提供的照片,对比“林苇”和“埃拉娜”的五官。

“看耳朵轮廓和嘴角那颗痣,就是同一个人!”

“天呐,结婚证上的名字就是林苇,出生日期也对得上!”

“那个孩子太可怜了,才三岁就没妈妈了。”

同情和愤怒,开始成为主流情绪。

我的故事,触动了大众最朴素的情感和道德底线。

人们无法接受一个抛夫弃子、伪造身世的女人,竟然能成为一个国家的“门面”,接受万众敬仰。

舆论的火,不仅在中国境内燃烧。

很快,通过海外的华人论坛和社交媒体,这件事被翻译成了各种语言,传到了国外。

国际媒体也开始关注。

路透社、BBC、纽约时报……

那些曾经报道“埃拉娜”夫人光辉事迹的权威媒体,现在纷纷把目光转向了她那段“被抹去”的过去。

“诺里亚第一夫人埃拉娜,被指控在中国遗弃家庭”

“一个中国男人的网络控诉,揭开第一夫人神秘身世”

标题一个比一个耸动。

我成了全世界的焦点。

而她,林苇,或者说埃拉娜,被推上了舆论的审判台。

我知道,她完了。

或者说,她精心构建的完美人生,完了。

事情发酵的第三天,我接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电话。

是一个陌生的号码,来自国外。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

电话那头,是一个女人的声音,说的是中文,但口音有些生硬。

“是陈阳先生吗?”

“我是。”

“我代表埃拉娜夫人,想和您谈一谈。”

我的心猛地一沉。

来了。

“谈什么?”我冷冷地问。

“夫人希望,您能删除网上的帖子,并出面澄清这是一个误会。”

“误会?”我笑了,“你让她亲自来跟我说,这是不是误会。”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

“陈先生,夫人现在的处境很艰难。您的行为,已经对诺里亞的国际形象造成了严重的负面影响。”

“所以呢?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们愿意提供一笔补偿。一笔足以让您和您的孩子,后半生衣食无忧的补偿。”

“您开个价吧。”

她说得那么轻描淡写,仿佛在菜市场买一棵白菜。

我明白了。

她还是没变。

她以为,钱可以解决一切。

就像她当年,用一笔存款,买断了我们的过去。

“你告诉她。”我一字一句地说,“我不要钱。”

“我只要她回来,站在我儿子面前,亲口告诉他,她为什么不要他。”

“如果她做不到,那就让这场火,烧得再旺一点吧。”

我挂了电话。

我不知道林苇听到我的回复时,会是什么表情。

但我知道,我赢了。

不是因为我毁了她,而是因为我守住了我最后的尊严,守住了一个父亲的底线。

又过了两天,诺里亚共和国官方发布了一则声明。

声明称,第一夫人埃拉娜因“健康原因”,将暂时停止出席一切公务活动。

关于网络上的一切传闻,声明中含糊其辞,只说是“别有用心的恶意中伤”,并保留追究法律责任的权利。

这则声明,更像是一种欲盖弥彰。

所有人都看得出来,她失势了。

那个靠着完美人设上位的“第一夫人”,当人设崩塌时,也就失去了一切价值。

我没有再关注后续的新闻。

对我来说,这一切已经不重要了。

我把那篇帖子设为了仅自己可见。

我换了手机号。

生活,似乎又回到了原来的轨道。

我回去上班了。公司的同事看我的眼神都很奇怪,有同情,有好奇,但没人敢当面问我什么。

老板把我叫到办公室,没有批评我,只是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都过去了,好好工作吧。”

我开始每天准时接送乐乐上下学。

陪他做游戏,给他讲故事。

周末,我带他去了游乐園。

他坐在旋转木马上,笑得咯咯响。

阳光照在他脸上,那么灿烂,那么纯粹。

我看着他,突然觉得,这五年来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一个月后。

一个周末的下午,我正在家里陪乐乐搭积木。

门铃响了。

我以为是邻居张阿姨。

我打开门,却愣住了。

门口站着一个女人。

她戴着一顶宽檐帽,一副大大的墨镜,遮住了大半张脸。

她穿着一件普通的风衣,脚上是一双平底鞋。

她很瘦,很憔ें悴,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疲惫和不安。

但就算她化成灰,我还是认得她。

林苇。

她真的回来了。

我们就这样隔着一道门, silent地对视着。

空气仿佛凝固了。

还是乐乐打破了沉默。

他从我身后探出小脑袋,好奇地看着门口的陌生女人。

“叔叔,你找谁呀?”

他把她认成了男人。因为她剪了短发,而且风衣是中性款。

林wěi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

她摘下墨镜,露出一张苍白而熟悉的脸。

她的眼眶红了。

她看着乐乐,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乐乐歪着头,看着她。

他看了一会儿,突然,他小声地问我:“爸爸,这个阿姨……是不是照片里的妈妈?”

我的心,像被针狠狠地扎了一下。

我不知道该点头,还是摇头。

林苇的眼泪,终于决堤了。

她蹲下身,想去抱乐乐。

乐乐却下意识地往我身后躲了躲。

他害怕这个陌生的“妈妈”。

林苇的手,僵在了半空中。

她脸上的表情,是无尽的痛苦和悔恨。

“对不起……”

她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

“陈阳……乐乐……对不起……”

我看着她,心里五味杂陈。

有恨,有怨,但更多的,是一种时过境迁的疲憊。

我侧过身,让她进了屋。

“进来吧。”

屋子里,还是她离开时的样子。只是多了很多乐乐的玩具。

她局促地站在客厅中央,不知道该把手放在哪里。

她看着墙上乐乐的涂鸦,看着沙发上那个她曾经最喜欢的抱枕,眼泪又流了下来。

“我……”她想说什么,却又被哽咽打断。

我给她倒了杯水。

“坐吧。”

我们在沙发上坐下,乐乐紧紧地挨着我,警惕地看着她。

“你……怎么回来的?”我问。

“我被‘送’回来的。”她苦笑了一下,“凯恩……他需要一个没有污点的妻子。而我,成了他政治生涯里最大的污点。”

“他给了我一笔钱,让我永远不要再出现在诺里亚,也不要再提他的名字。”

“我……净身出户。”

她说得平静,但我能听出那平静背后隐藏的巨大屈辱。

“所以,你现在一无所有了?”

“是。”她点了点头,“除了他施舍的那点钱。”

我看着她。

眼前的这个女人,和我记忆中那个意气风发的“第一夫人”,判若两人。

她不再光鲜亮丽,不再遥不可及。

她只是一个落魄的、走投无路的女人。

一个自食恶果的女人。

“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我问。

她摇了摇头,眼神茫然:“我不知道……我回来后,先去了我爸妈那里。”

她顿了一下,声音更加痛苦。

“我爸……他不见我。他让邻居转告我,就当没我这个女儿。”

“我妈……她病得很重。我只在门口看了她一眼,没敢进去。”

我沉默了。

这是她应得的。

“陈阳。”她突然抬起头,看着我,眼神里带着一丝乞求,“我知道,我没资格要求什么。我犯了不可饶恕的错。”

“但是……乐乐……我能……我能看看他吗?就偶尔……远远地看一眼。”

我看着她卑微的样子,心里没有一丝报复的快感。

只觉得荒唐,和悲哀。

我转头看了看乐乐。

他依然躲在我怀里,小声地问:“爸爸,她真的是妈妈吗?”

我该怎么回答他?

我该怎么向一个八岁的孩子,解释这五年来的荒唐故事?

我沉默了很久。

然后,我对林苇说:

“你可以留下。”

她愣住了,不敢相信地看着我。

“但是,”我继续说,“不是以妻子的身份,也不是以乐乐妈妈的身份。”

“这个家里,没有你的位置了。”

“客房空着,你可以暂时住下。你可以去找工作,重新开始你的生活。”

“至于乐乐……我不会阻止你见他。但是,要不要认你这个妈妈,让他自己决定。”

“林苇,这是我能给你的,最后的体面。”

我说完,站起身,拉着乐乐回了他的房间。

我没有再看她一眼。

我不知道她在我身后哭了多久。

那天晚上,林苇住进了客房。

我们像两个生活在同一屋檐下的陌生人。

她会做好早饭,放在桌上,然后在我跟乐乐起床前,悄悄地离开房间,去找工作。

她会洗好我们换下的衣服,晾在阳台上。

她会把家里打扫得一尘不染。

她做得小心翼翼,卑微 đến mức。

她试图用这种方式,来弥补她犯下的错。

乐乐对她,始终保持着距离。

他会吃她做的饭,但从不跟她说话。

有时候,林苇会躲在门后,偷偷地看乐乐玩耍。眼神里,充满了渴望和悲伤。

我看着这一切,心里很平静。

我没有原谅她。

有些伤害,一旦造成,就永远无法弥补。

我只是选择了一种最不坏的方式,来处理这段破碎的关系。

为了乐乐。

我希望他能有一个(哪怕是名义上的)完整的家庭概念,而不是活在仇恨里。

两个月后,林苇找到了一份在翻译公司的工作。

她开始早出晚归。

我们之间的交流,依然很少。

只是偶尔,她会在晚上,等我和乐乐都睡了,给我发一条信息。

“谢谢你。”

我从不回复。

又过了一年。

乐乐九岁了。

他开始慢慢地,愿意和林苇说几句话。

他会叫她“阿姨”。

会在她下班回家时,问一句:“阿姨你回来了。”

每一次,林苇的眼睛都会红。

我知道,这条赎罪的路,她要走很久很久。

而我,也早已开始了我的新生活。

我升了职,成了设计部的主管。

我把岳父岳母接到了一个好一点的疗养院,费用我来承担。岳父依然不肯见林苇,但身体好了很多。

我的人生,在朝着一个平静而稳定的方向前进。

至于爱情,我没有再想过。

林苇的存在,像一根刺,扎在我心里。它不疼了,但它始终在那里,提醒着我,有些东西,一旦破碎,就再也回不去了。

一个周日的下午,阳光很好。

我带乐乐在小区楼下的公园里踢球。

林苇也跟来了。她就坐在不远处的长椅上,安静地看着我们。

乐乐一脚把球踢偏了,球滚到了林苇的脚边。

他跑过去捡球。

他犹豫了一下,然后抬头对林葦说:

“妈妈,你能把球踢给我吗?”

那一声“妈妈”,很轻,很轻。

却像一颗炸弹,在我心里炸开。

我看到,林苇愣住了。

然后,她捂住嘴,眼泪无声地滑落。

她点点头,站起身,笨拙地,用她那双穿惯了高跟鞋的脚,把球轻轻地踢回给了乐乐。

阳光下,她的脸上,泪水和笑容交织在一起。

我站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幕。

心里,那根扎了多年的刺,好像,终于被拔了出来。

或许,这不是一个完美的结局。

但对我们三个人来说,这可能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

生活,终究要继续。

而我们,都在用各自的方式,学着与过去和解,学着走向未来。

来源:风轻意更重一点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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