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捡到一个日记本,记录了一个女孩从被家暴到反抗的全过程

B站影视 港台电影 2025-11-16 00:17 1

摘要:在一个落满灰尘的旧纸箱里,被一堆八十年代的《大众电影》和几本卷了角的《故事会》压在最底下。

我捡到了一个日记本。

在一个落满灰尘的旧纸箱里,被一堆八十年代的《大众电影》和几本卷了角的《故事会》压在最底下。

封面是深蓝色的硬壳,布面,已经磨得有些发白,边角翘了起来,像一张倔强又不甘的嘴。

没有名字。

没有任何能证明它主人的标识。

我把它带回了我的二手书店。

店里没什么人,下午的阳光斜斜地照进来,把空气里的尘埃照得一清二楚,它们在光柱里懒洋洋地跳舞。

我泡了杯浓茶,翻开了第一页。

字迹很清秀,但力道很大,笔画的末梢像是要划破纸张。

9月3日 晴

今天开学。

他又喝醉了。

我把录取通知书给他看,他只瞥了一眼,就把那张纸揉成一团,扔在地上。

“读个屁!女孩子家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还不是个赔钱货!”

酒气混着口水喷到我脸上。

很臭。

我没说话,蹲下去,想把那张纸捡起来。

他一脚踩在我的手上。

钻心的疼。

我听见骨头在呻吟。

他碾了碾,问我:“服不服?”

我看着他浑浊的眼睛,里面全是红血丝,像一张狰狞的网。

我点了下头。

他这才挪开脚,摇摇晃晃地回房间睡觉去了。

地上只剩下那张被踩得更皱的通知书,还有一个脏兮兮的鞋印。

我把它捡起来,一点一点抚平。

抚不平了。

就像我的手背,已经肿了起来,青了一大块。

妈妈从厨房探出头,小声说:“念念,别惹你爸生气,快来吃饭吧。”

她好像什么都没看见。

桌上的菜,是我最不爱吃的苦瓜。

她说,去火。

我突然觉得,这个家,才是最上火的地方。

我把日记本合上了。

心脏跳得有点快。

我叫林墨,三十二岁,这家“旧时光”书店的老板。见过的好书坏书,高雅的低俗的,车载斗量。

但这种东西,带着体温和刺痛感的东西,是第一次见。

我点了根烟,烟雾缭SH绕,模糊了对面书架上那些大师的名字。

陀思妥耶夫斯基、卡夫卡……他们笔下的痛苦,是经过艺术提纯的。

而这本笔记里的痛苦,是生的,带着血腥味和铁锈味。

我忍不住,又翻开了。

9月15日 雨

军训结束了。

晒黑了三度,但我觉得很快乐。

这是我第一次离开家这么久。

宿舍的姐妹都很好,她们会分零食给我,会拉着我一起去逛街,会叽叽喳喳地讨论哪个教官最帅。

我很少说话,大部分时间都在听。

听着她们说自己的爸爸妈妈,说她们的高中,说她们的梦想。

原来,不是所有的爸爸都爱喝酒,都会打人。

原来,女孩子是可以被叫做“小公主”的。

我撒谎了。

她们问我家是做什么的,我说我爸是做生意的,常年出差,妈妈是老师,很温柔。

我说这话的时候,脸都没有红。

我甚至觉得,我说的是真的。

那个家,那个男人,那个沉默的女人,才是一场噩梦。

对,就是噩梦。

醒了就该忘了。

10月1日 阴

国庆节,我没回家。

我说学校有活动。

其实没有。

我只是害怕。

我怕一回去,好不容易在皮肤上养出来的一点光,又会被打回原形。

我在学校附近的奶茶店找了份兼职。

时薪十五块。

店长是个很爽朗的姐姐,她说我做事麻利,就是太不爱笑了。

她说:“小妹妹,你长这么好看,笑起来肯定像太阳。”

太阳?

我对着镜子,试着扯了扯嘴角。

镜子里的人,表情很古怪,比哭还难看。

我放弃了。

第一个月的工资,发了八百块。

我捏着那几张热乎乎的钞票,在ATM机前站了很久。

我办了一张新的银行卡。

把钱存了进去。

看着屏幕上那个“800.00”的数字,我忽然想哭。

这是我自己的钱。

是我一小时一小时,一杯一杯奶茶换来的。

不是他喝醉了高兴,从口袋里掏出来扔给我,带着施舍和鄙夷的钱。

是干净的。

我把银行卡藏在了宿舍床板的夹层里。

这是我的秘密。

也是我的希望。

我看到这里,起身去给自己又倒了杯水。

水是凉的。

我能想象到那个叫“念念”的女孩,在ATM机前,那种想哭又不敢哭,那种巨大的、卑微的喜悦。

八百块。

对很多人来说,不过是一顿饭,一件衣服。

对她来说,是诺亚方舟的第一块木板。

我继续往下读。

日记的节奏开始变了。

不再是铺天盖地的压抑和黑暗。

开始有了缝隙。

光从那些缝隙里,一点一点挤进来。

11月20日 晴

店里来了个新同事,也是我们学校的,大二的学长。

他叫周然。

长得很高,很白,笑起来有两个酒窝。

他好像有社交牛逼症,跟谁都能聊得起来。

他老是逗我说话。

“陈念,你是不是偷偷在宿舍修仙啊?怎么可以这么不食人间烟火?”

“陈念,你下次再不理我,我就把奶茶里的糖全换成盐。”

“陈念,你……”

我很烦他。

但又有点,不那么烦。

今天下班,下大雨。

他撑着一把大伞,在门口等我。

他说:“走吧,小仙女,我送你回仙境。”

雨点噼里啪啦地打在伞面上,像一首很吵的歌。

伞下的空间很小。

我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洗衣粉味道,很好闻。

他说了很多话,我一句都没听进去。

我只是看着他的球鞋,踩进一个又一个水洼里,溅起一朵又一朵的水花。

他把伞大半都倾向我这边。

他的右边肩膀,湿了一大片。

到了宿舍楼下,他把伞收起来,甩了甩水。

“明天见。”

“……明天见。”

这是我第一次,对他说出这两个字。

回到宿舍,我发现我的左边肩膀,一点都没湿。

12月31日 雪

今年冬天,下了第一场雪。

周然拉着我去操场。

他说,跨年夜,要有仪式感。

他不知道从哪里变出来一个小小的烟花棒。

在空无一人的操场上,点燃了。

“咻——”

小小的火花,在黑暗里绽开,明明灭灭。

很短暂,但很亮。

他双手拢在嘴边,对着夜空大喊:“陈念!新年快乐!”

声音在空旷的操场上,有了回响。

“新年快乐……年快乐……快乐……”

那一瞬间,雪花落在我的睫毛上,凉凉的,然后化成了水。

我分不清,那到底是雪,还是眼泪。

他转过头,眼睛在烟花的光芒里,亮得惊人。

“你的新年愿望是什么?”

我说:“我希望,我能像个正常人一样活着。”

他愣了一下,然后笑起来,揉了揉我的头发。

“你本来就是啊,傻瓜。”

是吗?

我真的是吗?

1月20日 阴转小雪

要放寒假了。

我一点都不想回家。

我存了三千块钱了。

我想,要不,我就留在学校过年吧。

晚上,我妈给我打电话。

她的声音听起来很疲惫。

“念念,你爸……他前几天摔了一跤,腿脚不方便,你还是回来吧,家里需要人照顾。”

我握着手机,很久没说话。

又是这样。

每次都是这样。

用亲情,用责任,用“你需要”,来绑架我。

周然看我脸色不好,问我怎么了。

我把手机递给他看。

他看完,皱起了眉。

“你想回去吗?”

我摇头。

“那就别回。”他说得斩钉截铁,“你不是一个工具。”

我鼻子一酸。

“可是……那是我妈。”

“你妈是成年人,你爸也是。他们应该为自己的人生负责,而不是把你拖下水。”

他说:“陈念,你得先学会爱自己。”

先学会爱自己。

这句话,像一颗子弹,击中了我的心脏。

我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从小到大,我被教育的,就是要听话,要懂事,要忍耐,要为了这个家。

没有人告诉过我,我可以爱自己。

挂电话前,我对妈妈说:“我过年不回去了,学校有很重要的事。”

我听见电话那头,我妈叹了口气。

然后是我爸的咆哮声。

“白眼狼!养你这么大有什么用!让她别回来了!永远别回来!”

电话被挂断了。

我握着手机,站在阳台上,雪花落在我的头发上,脖子里。

很冷。

但我的心,是热的。

我好像,第一次,为自己做了一个决定。

我看到这里,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仿佛我也站在那个阳台上,感受到了那种破釜沉舟的,带着寒意的自由。

这个叫周然的男孩,像一道强光,照进了陈念黑暗的世界。

他给了她一种全新的可能性。

一种“我本可以”的认知。

这比给她钱,给她一个避难所,要重要得多。

这是思想的启蒙。

是反抗的火种。

春节

我没有回家。

我和周然一起,留在了这个空城一样的城市。

我们去逛了庙会,吃了糖葫芦。

他给我买了一个红色的围巾。

很暖和。

除夕夜,我们在他租的房子里,包饺子。

他的房子很小,但很干净。

阳台上有几盆多肉。

电视里放着春晚,很热闹。

我们俩都不会包饺子,包出来的,奇形怪状。

煮到锅里,全成了片儿汤。

我们俩端着碗,喝着面片儿汤,笑得前仰后合。

他说:“陈念,你笑起来真好看。”

我愣住了。

我好像,很久没有这样笑过了。

零点钟声敲响的时候,窗外有烟花升起。

一朵,又一朵。

把整个夜空都照亮了。

他看着我,很认真地说:“陈念,做我女朋友吧。”

我看着他的眼睛,里面映着窗外璀璨的烟火。

我点了点头。

眼泪就掉下来了。

他手忙脚乱地给我擦眼泪。

“怎么了?是不是我太唐突了?”

我摇摇头,哭着笑。

“不是。”

“我是太高兴了。”

这是我二十年来,过得最快乐的一个春节。

没有争吵,没有打骂,没有小心翼翼。

只有温暖,和一份热腾腾的面片儿汤。

我把日记本放在膝盖上,抬头看着窗外。

天已经黑了。

我的书店里,只亮着一盏昏黄的台灯。

我竟然看了一下午。

我感觉自己像个偷窥者,窥探了一个女孩最私密的快乐和痛苦。

但又不仅仅是窥探。

我感觉自己和她一起,经历了那场雪,那场烟火,那碗面片儿汤。

我为她高兴。

发自内心地。

可是,故事如果只是这样,那它就是个童话了。

生活,从来都不是童话。

我怀着一种不安的心情,翻到了下一页。

日期,跳到了半年后。

8月25日 暴雨

我回家了。

我妈打电话来,说她病了,很严重。

我不能不回来。

周然送我到火车站,他很不放心。

他说:“有事随时给我打电话,我马上去接你。”

我笑着说好。

其实我知道,他来不了。

有些仗,只能自己打。

回到家,一股浓重的药味和霉味混杂在一起。

我妈躺在床上,脸色蜡黄。

我爸不在家。

我妈拉着我的手,一直哭。

“念念,妈对不起你。”

“妈没用。”

她说,她得了很严重的肾病,需要长期透析。

家里的钱,早就被我爸喝酒赌博,败光了。

她求我。

求我救救她。

我看着她,突然觉得很陌生。

这个女人,在我被打骂的时候,她选择沉默。

在我渴望关爱的时候,她选择忽视。

现在,她病了,她需要我了,她才想起,她是我妈。

何其讽刺。

晚上,他回来了。

一身酒气。

看到我,他愣了一下,然后露出了那种我最熟悉的,不怀好意的笑。

“哟,白眼狼还知道回来?”

他走到我面前,上下打量我。

“在外面野了半年,倒是长进了不少。”

他伸手,想摸我的脸。

我偏头躲开了。

他的手停在半空中,脸色瞬间就变了。

“怎么?翅膀硬了?老子碰一下都不行了?”

他扬起了手。

我看着那只熟悉的手掌,在我的视网膜里,一点点放大。

这一次,我没有躲。

我也没有闭上眼睛。

我就那么直直地看着他。

我说:“你打啊。”

我的声音不大,但很清楚。

“你今天要是敢动我一下,我就报警。”

他愣住了。

好像没听懂我在说什么。

“报警?”他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你报啊!老子打女儿,天经地义!警察来了都管不着!”

“是吗?”我从口袋里,掏出我的手机。

屏幕亮着,通话记录的第一位,是周然。

但我把录音功能打开了。

“《反家庭暴力法》,你听说过吗?”

“故意伤害罪,你听说过吗?”

“我可以去申请人身安全保护令,我可以去验伤,我可以找所有能为我作证的邻居。”

我看着他越来越难看的脸色,一字一句地说。

“我今年二十岁,是成年人。你没有资格再掌控我的人生。”

“以前我怕你,是我傻。”

“现在,我不怕了。”

空气,死一样地寂静。

我能听到我妈在床上,微弱的抽泣声。

他举着手,就那么僵在那里。

脸上的肌肉在抽搐。

他看着我,眼神里有震惊,有愤怒,还有一丝……我从未见过的,慌乱。

我们就这么对峙着。

像两只准备决一死战的野兽。

最后,他把手,缓缓地放下了。

他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好,好,好。”

“你长本事了。”

他转身,一脚踹在旁边的椅子上。

椅子“哐当”一声,翻倒在地。

他摔门而出。

我站在原地,双腿在发抖。

不是害怕。

是激动。

全身的血液,都在燃烧。

原来,反抗的感觉,是这样的。

原来,把恐惧踩在脚底下的感觉,是这样的。

爽。

太他妈的爽了。

我看到“太他妈的爽了”这几个字,忍不住笑出了声。

这真是一个……了不起的女孩。

她不是瞬间变强的。

她的勇气,是那八百块钱,是那个雪夜,是那句“你得先学会爱自己”,是一点一点,积攒起来的。

她为自己锻造了一副铠甲。

今天,她终于穿上了它。

我以为,这是高潮,是转折。

我以为,接下来,会是她带着母亲离开,或者彻底决裂,开始新生活。

我又错了。

生活,比小说,要复杂一百倍。

90月10日 阴

他没再打我。

但他换了另一种方式。

冷暴力。

无视。

家里像个冰窖。

我妈的病,越来越重。

透析的费用,像个无底洞。

我兼职存的那点钱,扔进去,连个水花都看不见。

我去找他。

我让他拿钱出来给我妈治病。

他躺在沙发上,看着电视,眼皮都没抬一下。

“没钱。”

“你的钱呢?你不是每个月都有退休金吗?”

“喝酒了,打了麻将了,没了。”他说的理直气壮。

“那是我妈!也是你老婆!她快要死了!”我冲他吼。

他终于转过头,看了我一眼。

“死就死呗,死了我正好换个年轻的。”

我的血,一下子凉了。

我看着这个男人,这个我叫了二十年“爸爸”的男人。

我第一次发现,他不是人。

他是个魔鬼。

我去找亲戚借钱。

大伯,三叔,二姨……

他们听完,都面露难色。

“念念啊,不是我们不帮你,我们家也困难……”

“你爸那个德行,这钱借了,就是肉包子打狗……”

“你妈也是自找的,当初怎么就跟了这么个男人……”

我一家一家地走。

一家一家地被拒绝。

最后,我站在街上,看着车来车往。

我觉得自己像个笑话。

周然给我打电话。

我骗他说,一切都好。

我不能让他知道。

这是我的战争,我不能把他拖下水。

他那么好,那么干净。

他应该有光明的未来。

而不是被我家的这个烂摊子,拖进泥潭里。

我挂了电话,蹲在马路边,哭得像个。

为什么?

为什么我就不能像个正常人一样活着?

为什么我拼了命地想往上爬,却总有一只手,要把我死死地拽回深渊?

我恨。

我好恨。

10月1日 晴

我把周然给我买的那条红色围巾,卖了。

在二手网站上。

卖了五十块钱。

我还卖了我的长发。

剪头发的时候,理发师说:“姑娘,你这头发又黑又亮,剪了多可惜。”

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短发的,陌生的自己。

我说:“不可惜。”

头发卖了八百块。

加上卖围巾的钱,加上我卡里最后的一点钱。

凑了一千五。

我把钱,放在我妈的枕头下面。

她拉着我的手,眼泪掉下来。

“念念,妈拖累你了。”

我没说话。

我只是觉得很累。

晚上,他又喝醉了。

他看到我的短发,笑得很大声。

“哟,这是受什么刺激了?跟男人分手了?”

“还是没钱了,知道这个家好了?”

他晃晃悠悠地走到我面前,一股酒气。

“求我啊。”

“求我,我就给你妈拿钱治病。”

他捏着我的下巴,逼我看着他。

“叫声好爸爸,我就给你钱。”

我看着他那张令人作呕的脸。

我突然笑了。

我笑得很大声。

他愣住了。

“你笑什么?”

我说:“我在笑,你真可怜。”

“你除了用钱,用暴力,你还会什么?”

“你一辈子,也就这点出息了。”

“你以为你掌控着一切,其实你什么都没有。你没有亲情,没有爱情,没有朋友。你就是一个孤家寡人。”

“你活着,就是个笑话。”

他的脸色,从红,到白,再到青。

他扬起了手。

这一次,比任何一次都高。

我知道,他要打死我。

我没有躲。

我甚至迎了上去。

来啊。

一起毁灭吧。

这个烂透了的家,这个烂透了的人生。

都结束吧。

就在他的手要落下来的那一瞬间。

我妈。

我那个一直躺在床上,像个活死人一样的妈妈。

她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从床上冲了下来。

她手里,拿着一个暖水瓶。

她用尽全身的力气,把那个暖水瓶,砸在了他的头上。

“砰——”

一声巨响。

世界,安静了。

热水,混着血,从他的头上,流了下来。

他难以置信地,缓缓地,转过头,看着我妈。

然后,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我妈也瘫倒在地。

她看着我,嘴唇在发抖。

“念念……快跑。”

“跑得远远的……永远别回来。”

我跪在地上,抱住她。

她好瘦。

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

“妈……”

“跑……”

这是她对我说的,最后一个字。

日记,到这里,戛然而止。

后面,全是空白的纸。

我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书店里很静,我能听到墙上挂钟,秒针走动的声音。

嗒。

嗒。

嗒。

像是在为这个故事,敲响丧钟。

然后呢?

陈念跑了吗?

她跑到哪里去了?

她妈妈怎么样了?

那个男人,死了吗?

无数个问题,在我脑子里,像烟花一样炸开。

我疯了一样,把日记本翻来覆去地检查。

每一页,每一个角落。

没有了。

一个字都没有了。

就好像这个叫陈念的女孩,连同她的世界,在那个暖水瓶被砸下去的瞬间,就彻底消失了。

我感觉胸口堵得慌。

像被一块巨石压着。

我不能接受。

我不能接受这是一个没有结局的故事。

我必须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

我必须知道!

这不再是看一个故事了。

这成了我的一个执念。

我开始像个侦探一样,从日记里,寻找线索。

她说她考上的大学。虽然没有提名字,但她说军训,说宿舍,那一定是在本市的某所大学。

她说她兼职的奶茶店。在学校附近。

她说她的大二学长,叫周然。

线索不多,但也不是没有。

第二天,我关了书店。

我在门口挂上“店主有事,暂停营业”的牌子。

我开始我的寻找。

我先从大学入手。

我查了那一年,本市所有大学的开学日期。

9月3日。

符合这个日期的,有三所大学。

我一所一所地去。

我像个无头苍蝇一样,在校园里乱逛。

我不知道我在找什么。

找一个叫陈念的女孩?她可能早就毕业了。

找一个叫周然的男孩?同名同姓的,不知道有多少。

我去了学校的教务处,学生处。

我说我找人。

人家问我找谁,什么关系。

我说不出来。

我总不能说,我捡了她的日记本,我想知道她杀没杀她爸吧?

我会被当成的。

两天下来,一无所获。

我坐在其中一所大学的操场上,看着来来往往的,年轻的脸。

他们笑着,闹着,充满了生命力。

我突然觉得很挫败。

世界这么大,人海茫茫。

我上哪儿去找一个,只存在于日记本里的女孩?

也许,我该放弃了。

也许,这个故事,注定没有结局。

就在我准备起身离开的时候。

我看到操场边上,有一排奶茶店。

我的心脏,猛地一跳。

日记里说,奶茶店就在学校附近。

我走了过去。

一家一家地看。

喜茶,奈雪,一点点……都是些连锁店。

直到我走到最角落。

我看到一个很小的店面,招牌已经有些褪色了。

上面写着三个字:暖阳阳。

很温暖的名字。

不像是现在的网红店会取的名字。

我走了进去。

店里只有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在擦桌子。

她看到我,笑了笑:“喝点什么?”

我环顾四周。

店很小,装修很简单,但很干净。

墙上贴着很多照片。

都是些年轻的笑脸。

我走过去,一张一张地看。

然后,我看到了。

在一张大合影里。

一个短发女孩,站在最边上,笑得有点羞涩。

她的旁边,站着一个高高瘦瘦的男孩,笑起来有两个酒窝。

他揽着她的肩膀。

是她。

是陈念。

是周然。

我的手,都在发抖。

我指着照片,问那个老板娘。

“姐,这照片上的人,你认识吗?”

老板娘走过来,看了一眼。

“哦,认识啊。都是以前在我这儿打工的学生。”

她指着周然:“这小子,叫周然,可皮了。”

然后,她指着陈念。

“这个啊,是念念。唉,这姑娘,命苦。”

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她……她后来怎么样了?”我问得小心翼翼。

老板娘叹了口气。

“好几年前的事了。”

“有一天,周然疯了一样跑到我店里,问我有没有见过念念。”

“他说念念家里出事了,电话也打不通,人也找不着了。”

“后来啊,听说,是她爸没了。”

“听说是她妈失手打死的,判了几年。”

“那姑娘,就再也没消息了。”

老板娘看着我,有点奇怪。

“小兄弟,你问这个干嘛?你认识他们?”

我摇了摇头。

“不认识。”

“我就是……随便问问。”

我走出奶茶店。

外面的阳光很刺眼。

我眯着眼睛,觉得整个世界都在晃。

她爸死了。

她妈坐牢了。

她消失了。

这就是结局吗?

一个家破人亡,一个远走他乡,杳无音信。

这比没有结局,更让我难受。

我不甘心。

陈念,你那么努力地想活下去。

你那么勇敢地反抗。

最后,怎么能是这样一个结果?

我不相信。

我回到书店。

我把日记本,又拿了出来。

我一遍一遍地看。

我想找到,哪怕一丝一毫,被我忽略掉的线索。

我把日记本的每一页,都对着光看。

我把它的封面,封底,都摸了无数遍。

就在我快要绝望的时候。

我在日记本的最后一页,那个硬壳封底的夹层里。

摸到了一个很薄的,硬硬的东西。

我用指甲,小心翼翼地,把它抠了出来。

是一张火车票。

一张很多年前的,红色的,硬纸板火车票。

上面的字,已经有些模糊了。

出发地:本市。

目的地:一个我从未听说过的小镇。

叫“青川”。

日期,是那场惨剧发生后的第三天。

没有名字。

车票下面,还有一行很小很小的字。

是用铅笔写的。

字迹很轻,但很坚定。

“向死而生,从今往后,我叫陈青。”

陈青。

不是陈念。

青,是青川的青。

也是雨过天晴的晴。

我的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

我拿着那张小小的火车票,像拿着一块烧红的炭。

她没有消失。

她只是换了一种方式,重新活了过来。

她去了那个叫青川的小镇。

她给自己取了一个新的名字。

她要开始一段,全新的人生。

我坐在地板上,哭了很久。

为陈念的死,也为陈青的生。

我没有去那个叫青川的小镇。

我把那张火车票,和那本日记,一起,锁进了我书桌最下面的抽屉里。

我知道,我的寻找,到此为止了。

这个故事,属于陈念,也属于陈青。

我只是一个无意中闯入的旁观者。

我见证了她的痛苦,她的挣扎,她的反抗,和她的重生。

这就够了。

去打扰她,去找到她,对她来说,是一种残忍。

让她以为,过去永远都无法摆脱。

我不能这么做。

我的生活,回到了正轨。

书店每天开门,关门。

人来,人往。

我还是那个有点丧,有点懒的书店老板。

但好像,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我会更仔细地去看每一个来店里客人的脸。

我会想,这张平静的脸下面,藏着什么样的故事?

他(她)是否也正在经历一场,不为人知的战争?

有一天,店里来了一个女孩。

二十出头的样子,背着一个很大的旅行包。

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

短发,笑起来,眼睛像月牙。

她在我店里逛了很久。

最后,她挑了一本泰戈尔的诗集。

《飞鸟集》。

结账的时候,她问我:“老板,你这里,有没有关于‘青川’的书?”

我的心脏,漏跳了一拍。

我看着她。

看着她那双清澈的,带着笑意的眼睛。

我说:“青川?很美的地方。”

她笑得更开心了。

“是啊,我们那里,山清水秀,天总是很蓝。”

“我这次出来,就是想看看外面的世界。”

“但我还是觉得,我们家乡最好。”

我们家乡。

她说。

我把书递给她。

“送给你。”

她愣住了。

“啊?为什么?”

我说:“就当是,一个陌生人,送给远行者的祝福。”

她看着我,然后,很灿烂地笑了。

“谢谢你,老板。”

“你真是个好人。”

她走了。

背着那个大大的旅行包,汇入了街上的人流。

我站在门口,看着她的背影。

阳光落在她的肩上。

我不知道她是不是陈青。

我也不想知道。

我只知道,有一个女孩,她从深渊里爬了出来。

她走在阳光下。

她要去看看这个世界。

然后,回到那个叫青川的,山清水秀的地方。

这就够了。

真的,这就够了。

我转身,回到我的书店。

午后的阳光,暖洋洋的。

我泡了杯茶,拿起一本书。

岁月静好。

我知道,在世界的某个角落,有人正在拼尽全力地,好好活着。

这让我觉得,人间值得。

来源:风过晨为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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