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七周年纪念日,我收到了一个快递。发件方是沈恪砚公司合作多年的那个高端定制品牌。
七周年纪念日,我收到了一个快递。发件方是沈恪砚公司合作多年的那个高端定制品牌。
可拆开精美的礼盒,里面竟是一条他曾当着我面评价为“俗不可耐”的钻石项链。
更刺眼的是,收货人一栏,赫然写着沈恪砚公司新来的实习生的名字。
我捏着项链,径直走进他的书房,把它放在办公桌上。
他抬头扫了一眼,眼神里没有预想中的惊慌失措,反而是一种卸下重担般的坦然。
他身体后仰,靠在椅背上,语气平静得近乎残忍:“晚晴,我爱上她了。爱到……觉得无论怎么对她好,都远远不够。”
“我知道这条项链很俗气,但她戴上的时候,眼睛里像有星星在闪。”
“我不会和你离婚,我也向你保证,不会碰她。我只是希望……你能允许我在心里,给她留一个小小的地方,好吗?”
巨大的荒谬感瞬间将我淹没。
我平静地回视他:“有她没我,有我没她。”
那一晚,向来滴酒不沾的沈恪砚,一个人喝到天明。
最终,他顶着沙哑的嗓音妥协了:
“这条项链,就当是送她的离别礼物吧。我会给她订一张出国的机票,目的地……你来填。我不会过问。”
在她离开前的最后一个月,他似乎格外珍惜和那实习生相处的时光。
他推掉了所有的工作和应酬,陪她在北城到处游山玩水,经常半夜才回家。
“你放心,”他每次都这么说,“我跟她清清白白,我只是想多看看她。”
那一个月里,有我的生日,有我们的结婚纪念日,还有我妈的忌日。
无论我打了多少通电话,都没能把他叫回来。
可沈恪砚不知道,那张机票真正要送走的人,是我。
往年我生日,沈恪砚再忙,都会抽空去那家手作店,亲手给我做一个草莓蛋糕。
带一束红玫瑰,晚上八点准时到家。
今天,已经十点多了,玄关处依旧冷冷清清。
我发了条庆生朋友圈,配图是那桌早已凉透的菜。然后,我把它们全部倒掉,关灯睡觉。
晚上十一点,门铃响了。
紧接着,是沈恪砚的消息:“依依明天生日,她最后的愿望是想跟我一起过零点。”
“晚晴,明年,我一定加倍补偿你。”
沈恪砚和别的出轨男人不一样,他没有丝毫的畏畏缩缩。
他坦荡得可怕。
坦荡到把对鹿依依的每一分爱意,都抽丝剥茧,毫不掩饰地展现在我面前。
爱到极致是克制。
比起他这种掏心掏肺的“柏拉图”,我宁愿他只是一时兴起,贪图一副年轻漂亮的躯壳。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连男人的本能都能克制住,坚决不碰她。
零点刚过,鹿依依的朋友圈就更新了。
定位在北城远郊的游乐场。巨大的摩天轮下,一高一矮两条身影依偎着:“今年的生日还没到,愿望就提前实现啦。感谢沈先生。”
看着照片里那座流光溢彩的摩天轮,我再也无法强迫自己冷静。
我立刻给沈恪砚发去消息:“要么现在回来,要么马上离婚!”
结婚七年,沈恪砚总说工作忙,几乎没带我出过市区。
十八岁那年,他倒是带我去过一次远郊,我们就站在摩天轮底下。
那时候,一张普通的门票对他来说都是一笔巨款。
他目光闪烁,带着一丝窘迫,眼睛里却满是坚定:“晚晴,等我以后赚到钱,一定带你来坐。”
可现在,沈恪砚的钱是赚够了,却也把十八岁那年深爱过的向晚晴,忘得一干二净。
沈恪砚到底还是舍不下我们这十年的感情。
我的消息刚发出去,他立刻就赶了回来。
他回来时,身上带着外面的寒气,脸上明显带着怒意。
可当他看到桌上那个已经有些化了的*芒果*蛋糕时,才猛然惊醒:
“……是依依喜欢吃芒果味的。大概是店家送错了。”
我惨淡一笑:“沈恪砚,你是在炫耀吗?”
炫耀你对鹿依依的爱已经到了事无巨细的地步,锋利到连我对芒果过敏这件事都忘了吗?
沈恪砚眉头微皱,声音里带上了罕见的不悦:
“我不是答应你,这个月底就把依依送走吗?”
“不就是个蛋糕吗?我让人重做一个就是了。”
沈恪砚这句话,彻底击碎了他在我心里最后一点形象。
我爱的那个沈恪砚,从来不会把我的事当成“而已”。
那天,沈恪砚不是一个人回来的。他那辆车的副驾上,还坐着鹿依依。
“你早点睡吧,我还要带依依去中心广场看晚会。”
丢下这句话,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外面天很冷,沈恪砚出门时,鹿依依正楚楚可怜地靠在车窗边等他。沈恪砚眉头紧锁,似乎在责备她,可眼里却满是心疼,解下自己的围巾给她戴上。
亲眼目睹沈恪砚看鹿依依的眼神,我才知道,他所谓的“爱到无可救药”,是真的。
就像十八岁那年,他在篮球场上意气风发,第一眼见到我时,那股深入骨髓的迷恋。
整整十年过去,我再次在沈恪砚眼里看到这种痴迷,对象却成了公司新来的小实习生。
鹿依依年轻漂亮,刚进公司就干劲十足,放话说一年内要坐上总监的位置。她扎着马尾辫,那副青春张扬的样子,像极了当年在啦啦队当领舞的我。
也是在亲眼见到沈恪砚如此疼惜鹿依依之后,我才彻底明白,我跟他,完了。
第二天一早,公司里格外热闹。
鹿依依满面春风,在办公室到处发喜糖:“今晚我生日,沈总说要请大家吃饭,都来啊,别客气!”
看到我,她特地昂着头,把喜糖递到我面前:“向总监也一起来吧?”
我无视她递来的糖,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周围的人听清:“我老公给小三办寿宴,我就不去了,免得晦气。”
鹿依依到底年轻,当场脸就绿了,把糖重重拍在桌上:“你说谁是小三?”
沈恪砚沉着脸从办公室出来解释:
“依依上周刚拿下一个大项目,这顿饭是从公司账上出。晚晴,你能不能别多想?”
沈恪砚走过来,讨好似的握住我的肩膀,压低声音:“没几天依依就要走了,就当是公司给她办的送别宴。”
我看着沈恪砚近乎祈求的样子,最终选择了沉默。
可鹿依依不干了,当着全办公室的面,眼泪说掉就掉:“她凭什么说我是小三?我跟沈总什么都没发生!就因为我比她年轻、比她漂亮、比她能力强吗?”
公司同事碍着我这位“正宫”还在,也不好当面安慰。
我直接当着沈恪砚的面,走到鹿依依面前:
“你跟他什么事都没有,就在我生日那天,耍心眼让他陪你去坐摩天轮?”
“什么事都没有,生理期不舒服,就打电话让他去你家给你揉肚子?”
“什么事都没有,就能随随便便收下那条几百万的项链?”
鹿依依被我堵得小脸通红,我却没打算就此放过她:
“鹿依依,你别忘了,沈恪砚花在你身上的每一分钱,都是我们夫妻的共同财产。我随时有权让你加倍还回来。”
“不过,你一个吃青春饭的,我老公砸在你身上的钱,就当姐姐我请你了。”
“你是年轻漂亮,但你更别忘了,我嫁给他的时候,比现在的你要强一万倍!”
我跟沈恪砚第一次见面,是在学校的篮球赛上。
那时候刚上高一,沈恪砚长得帅、个子高,球技又是一流,第一场比赛就俘获了无数迷妹。
中场休息,我带领的啦啦队上场。
就那一场舞,沈恪砚的眼睛就看直了。
他竟然直接在比赛中场对着观众席喊话:“领队的那个,你有男朋友吗?”
“没有的话,能不能考虑我?”
彼时我众星捧月,心高气傲,只随意瞥了他一眼:“能不能追到我,看你本事。”
沈恪砚当场就笑了。
就那中场休息的十分钟,我们俩成了全校的焦点。
从那之后,沈恪砚就发了疯一样地追我。一有时间就来嘘寒问暖。
我是富家女,他是穷小子。所有人都说:“放弃吧,你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可沈恪砚偏不服输:“向晚晴,老子这辈子就认定你了。”
他会为了带我看一场电影,整整一个月不吃晚饭。为了给我买生日礼物,周末跑去工地兼职。
我说:“你要是能为我赢三十场比赛,我就勉强考虑考虑你。”
此后,学校的每场篮球赛都有他的身影。
他在球场上拼尽全力,每次赢了之后,都会在全场瞩目下,骄傲地向观众席大喊:“向晚晴,你愿意做我女朋友吗?”
他追了我整整三年。高三毕业那晚,我终于点头了。
那一刻,沈恪砚这个打了三年的仗,终于取得了胜利。
可我爸知道后,嫌弃沈恪砚家境贫寒,说什么也不同意我们在一起。
后来,他为了我,刚上大学就拼命兼职、创业,再也没碰过篮球。
我也为了他,放弃了舞蹈,不惜跟家里决裂。
年少轻狂的爱慕,到如今,终究还是抵不过现实的研磨。
那天晚上,全公司的人都去给鹿依依庆生了。
我一个人在公司加班到深夜。
临走时,秘书突然发来消息:
“向总监,不好了!鹿依依自杀了!”
我心里一惊,火速赶到医院。刚到病房门口,沈恪砚就一脸阴沉地瞪着我:
“你明知道依依自尊心强,为什么非要在公司那么多人面前说那种话?”
“我跟她什么实质性关系都没发生过,你到底还想我怎么样?!”
我看着沈恪砚暴怒的样子,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我们在一起十年,他几乎没对我大声说过话,现在,他竟然为了鹿依依吼我。
“是她先挑衅我的。”
沈恪砚发出一声冷笑:“向晚晴,你还是十八岁的小女孩吗?”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牙尖嘴利,非要呈口舌之快了?”
我木然地看着他。
沈恪砚却连多看我一眼都不愿意:“你回去吧,依依现在不想看见你。”
“这段时间我住医院陪她,就不回去了。”
沈恪砚整整一个星期没有露面。
月底最后一天,是我妈的忌日。
我妈的身体一直不好。在知道我一意孤行要跟沈恪砚这个穷小子在一起后,更是每况愈下。
我妈走的那天,我爸甚至撕下脸面主动给我打电话,求我赶紧回去看最后一眼。
可那时,我正陪着沈恪砚谈一场至关重要的合同。
只要拿下了,他就能光明正大地跟我回家,向我爸妈证明自己。
我妈病危不是第一次,家里有最好的医疗团队。我咬咬牙,赌了一次。
一直到陪沈恪砚成功签下合同,我才匆匆赶回去。可我妈,终究没等到我这最后一眼。
我爸一夜之间苍老了十岁,他不打我也不骂我,只是说:“晚晴,你有多久没见过妈妈了?她临死前,一直在念叨你的名字……”
我妈的病逝,成了我一辈子无法愈合的伤痛。
沈恪砚自觉有愧,所以每年这一天,他都会订一束最好的菊花,陪我去墓园看她。
今年,他怕是要爽约了。
我去花店买了束菊花,独自来到墓园。
“妈,你会不会怪我?”
“我把自己的人生过成今天这个样子,你是不是也觉得很可笑?”
“沈恪砚他……他不是故意的。”
他只是,不爱我了。
今年,我在墓园里待了很久,跟我妈说了许多许多话。
出了墓园,我意外地发现沈恪砚回家了。
我攥紧手心,提出了最后一个要求:
“沈恪砚,我好久没见过你打球了。”
“你能……再打一次给我看看吗?”
沈恪砚面露难色,沉默了许久才开口:
“我答应依依了,今天这最后一晚,要好好陪她。”
“过了今晚,我就彻底跟她断了,再也不见她了,好吗?”
我看着他那副带着期待和恳求的样子,什么也没说,只是点了点头。
沈恪砚高兴得像那个赢了三十场胜仗的少年,立刻自顾自地忙碌起来。
他仔细地洗了澡、刮了胡子,换上了昂贵的定制西装,手里还捧着一束新鲜的保加利亚红玫瑰。
我盯着他手上的玫瑰。
我有多久没收到过了?已经不记得了。
大概我们的爱情,也像那束玫瑰一样,总有枯萎的一天。
沈恪砚的喜悦中,夹杂着一丝离别的忧伤。
他走后,我换上了十八岁那年的啦啦队服,独自来到我们高中的篮球场。
那曾是沈恪砚第一次公开说要追我的地方。
篮球场翻新过,刷上了新漆。
就像沈恪砚的心里,也早就换了新人。
我拿出手机,播放那首熟悉的音乐,跳起了当年那支啦啦队舞蹈。
沈恪砚,你还记得吗?
当初你就是在这里,跟你的兄弟们吹牛,说一定要把那个最漂亮的啦啦队长追到手。
也是从你第一次跟我表白之后,我的每一场舞,都是为你而跳的。
我抓着花球,用尽全身力气,在这空无一人的球场上热舞。
沈恪砚,这最后一支舞,还是为你跳的。
可惜,台下,再也没有那个满眼都是欣赏与爱慕的沈恪砚了。
舞曲终了,我精疲力尽,扔掉花球,脱下了那身早已不合时宜的队服。
我从不质疑真心,但我知道,真心瞬息万变。
沈恪砚,你大概早就忘记了,当初,是你歇斯底里追的我。
我的机票订在凌晨五点。
我在家里等到凌晨三点,沈恪砚都没有出现。
我没有给他打电话,直接拖着行李箱,去了机场。
沈恪砚,再也不见。
我走向机场的时候,沈恪砚正在鹿依依的公寓沙发上,和她热烈地缠吻。
鹿依依面红耳赤:“沈总……”
沈恪砚克制到发疯,声音沙哑:“叫我阿砚……”
“阿砚……今天晚上,别走,好不好?”
沈恪砚几乎要失去理智。
就在鹿依依的手将要剥开他衬衣的那一刻,他脑海中突然回荡起我那句话:
“沈恪砚,我好久没见过你打球了。”
那一刻,十八岁那个在球场上挥汗如雨的自己,仿佛在脑海中狠狠扇了他几个耳光。
沈恪砚如梦初醒:“不行……”
他猛地推开鹿依依:“我答应过晚晴,绝不会跟你发生关系!”
鹿依依被他突如其来的清醒吓到了:“可是……”
“别说了。”
“我绝不会辜负晚晴。”
沈恪砚粗喘着气,扣好衣服扣子:“时间差不多了,我送你去机场。”
鹿依依还想再说什么,沈恪砚已经率先出了门。
一路上,鹿依依撇着嘴,满脸不高兴。沈恪砚也难得地没有哄她。
直到把她送进安检口,亲眼看到她登机,沈恪砚心里才莫名地松了口气。
亲眼送走那个他自以为爱到无可救药的女人,他此刻的感觉,竟像是在庆幸——麻烦终于走了。
男人大概就是这样,没得到时心痒难耐,新鲜感一过,剩下的也不过是平淡枯燥。
天光大亮,沈恪砚去超市买了一堆我爱吃的菜,又去花店预定了一束新鲜的红玫瑰。
“晚晴,我已经把她送走了。以后,我只跟你好好过日子。”
发完这条消息,他像个终于回头的“好男人”一样,在厨房里忙碌起来。
今天是工作日。但他知道我是个工作狂。
饭快做好的时候,沈恪砚旁若无人地给我发了几条语音。
“别忙了,早点回来吃饭。”
“我炖了你最爱的牛肋汤。”
除此之外,他还拍了张玫瑰花和蛋糕的照片发过来。
而远在万米高空的我,看完这些信息,面无表情地直接拉黑了他所有的联系方式。
从他坦荡地承认心里有了鹿依依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在准备离开了。
我体会过沈恪砚最真挚、最热烈的爱,又怎么可能退而求其次,委曲求全地接受他这份“施舍”?
可笑的是,他还自以为在外面玩了一遭,只要肯回头,就能心安理得地跟我破镜重圆。
饭菜全部做好了,依然没有得到我的回信,沈恪砚开始觉得不对劲。
他给我打了个电话:“您所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听……”
沈恪砚眉头紧皱,下意识闯进我们的卧室,却一眼看到了摆在床头柜上那份——我已经签好字的离婚协议。
他气得狠踹了一脚床头柜,把那份协议揉成一团:
“向晚晴!我已经听你的把她送走了,你怎么又在闹脾气?”
语音发出,一个刺眼的红色感叹号。沈恪砚整个人都怔在了原地。
跟我在一起这么多年,沈恪砚一直把我当宝贝一样捧在手心。我们俩极少吵架。即便有,也是他立刻低头认错。
他对我的好,让我几乎没有理由像别的女人那样,无理取闹地拉黑他。
可这一次,我还是“作”了。
在沈恪砚眼里,我所做的这一切,无非就是为了鹿依依吃醋。
他开始努力回想,昨天到底还发生了什么惹怒我的事。
他看了一眼日历,目光定格在昨天的日期上——我妈的忌日。
沈恪砚慌了,他换了个手机号,给我发了无数条解释的消息。
不过,我一条都懒得看。
巴黎舞蹈学院的教务处,我终于站在这里,办理迟来的入学手续。
舞蹈是刻在我骨子里的痴迷,我有天赋,也豁得出去下苦功。
但这份热爱,在沈恪砚家切断我的经济来源后,变得遥不可及——学费太贵了。
为了他所谓的共同创业,我割舍了梦想,转头扎进了枯燥的金融报表,啃下那些我毫无兴趣的知识。
结果?呵,不过是曲终人散。
入学第一天,就碰上了鹿依依。
她拖着行李箱,那张年轻的脸上满是狼狈和恼怒,一看就是在沈恪砚那里碰了壁。
我连眼皮都懒得抬:“有事?”
鹿依依像是被点着了的炮仗:
“你到底跟阿砚灌了什么迷魂汤?”
“你就这么容不下我?怕他被我勾走魂?!”
我差点笑出声:“真有本事,还需要用这种手段?连让男人主动爬上你的床都费劲?”
鹿依依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要不是你拿乔威胁他,阿砚早就选我了!”
“威胁?”我上下打量着她,像在看一个笑话。
“我净身出户,没要股份没拿钱。我拿什么威胁他?”
“小姑娘,你充其量是沈恪砚平淡生活里的一点调剂,解闷用的。真以为他爱你爱到非你不可了?”
“年轻漂亮的皮囊,保鲜期短得很。”
她被踩到了痛处:“你胡扯!阿砚是真心的!他记得我所有喜好,手把手带我工作,还……”
我懒得听这些,直接打断:“沈恪砚追我,花了整整三年。”
“你呢?三个月没到,就急着献身。自轻自贱。”
这个年代,男人的算计都摆在脸上。
沈恪砚那种能把爱意做到深入骨髓的温柔,确实罕见。
但也正因我亲身体验过,才觉得此刻的场景荒唐至极。
“你说谁 下 贱 ?!我们是两情相悦!”鹿依依还在嘶吼。
我彻底失去耐心:“两情相悦?那你跑来堵我做什么?”
“要不是你拿离婚财产要挟他,逼他非把我弄走,阿砚才不会听你的!”
我这才明白过来。
原来沈恪砚给了我一张空白机票,是让我填目的地。
我决定放逐的是我自己。
至于鹿依依,我从没把她当对手。出轨的源头是沈恪砚,没有鹿依依,也会有李依依。
她拿到的,撑死就是一张外派的调令。
我懒得再理会她,拿着刚领的舞蹈服回公寓。
巴黎的石板路咯得脚疼。快到门口,我停步,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烟草味。
“你要跟到什么时候?”
身后的脚步声停了。一个男人低笑:“抱歉,是不是太唐突了?”
“难得见到同胞,看你心情似乎不太好,没敢贸然搭话。”
我转过身,愣住了。
男人很高,一张棱角分明的东方面孔,帅得极具攻击性,像是精心雕琢过的艺术品。
“你像个变态尾随狂,更吓人。”我拧开门锁。
“刚离婚,没兴趣交朋友。”
他却用手挡住了门缝:“刚离婚,才更该认识新朋友。”
我刚到巴黎,跟周围的同学都隔着一层。
当晚,这个叫周肆然的男人带我去了一家小酒馆。
我端着酒杯没动,他指了指吧台上方:
“看到没?有监控。巴黎治安管得严,我要是对你动手动脚,立马被拷走。”
十多年的感情,七年的婚姻。
沈恪砚把我捧在手心里宠了十年。
说断就断,不痛是假的。我不过是凭着最后一点傲气,硬撑着走了出来。
夜深人静时,那些委屈和不甘,也只能在被子里独自消化。
今晚,我借着酒精放纵自己。
周肆然很绅士,安静地陪我喝,一句多余的私事都没问。
我醉得不省人事,他把我送回家,在客厅的椅子上将就了一夜。
冲着这份分寸感,我们姑且算建立了“革命友谊”。
在巴黎的日子,除了练舞,周肆然成了我的专属向导。
哪条街的法棍最正宗,哪家的洋葱汤最浓郁,他如数家珍。
听他说,他祖上是华人,但家族产业都在巴黎,鲜少回国。
“我去过北城几次,怎么没碰见过你?”他问。
我咬着热乎的可丽饼笑他:“北城几千万人,你当是菜市场?”
他不服气:“那巴黎也不小,我这不还是一眼就看见你了?”
我收敛了笑容:“你还是专心看你的饼吧。”
与此同时,国内的沈恪砚快疯了。
电话、信息,全都石沉大海。
他狗急跳墙,甚至找到了我爸那里。
我爸没给他好脸色:“我捧在手心的女儿嫁给你,就是让你这么糟蹋的?!”
沈恪砚满脸愧疚,声音沙哑:
“爸,我一时糊涂,我知道错了……您告诉我晚晴在哪,求您了……”
“她不想见你。”我爸态度坚决,“真为她好,就赶紧签字离婚,别再耽误她。”
沈恪砚狼狈不堪地被赶出了家门。
他失魂落魄地回到公司,却迎面撞上了鹿依依。
“阿砚!”她一脸惊喜地扑过来。
沈恪砚眉头紧锁,一把推开她:“你怎么回来了?”
“我出差结束了呀。”
“出差?!”
沈恪砚心里咯噔一下:“向晚晴不是把你送走了吗?”
鹿依依羞涩地摇头:“没有呀,向总监只是安排我正常出差。她还说……她祝福我们两个。”
沈恪砚如遭雷击,彻底懵了。
“祝福?祝福什么?!”
他死死抓住鹿依依的肩膀,眼睛猩红:“向晚晴才是我老婆!她祝福我们什么?!!”
“你见过她了?你到底跟她说了什么?!她人呢!!”
看到沈恪砚这副为我失态的模样,鹿依依也崩溃了,狠狠推开他:
“阿砚!你不是说爱我吗?不是说要娶我吗?”
“现在她都走了……”
沈恪砚暴喝:“我问你她在哪!”
“她早就在外面有人了!不信你自己看!”
鹿依依气急败坏,直接甩出手机,那是我和周肆然在酒馆的照片。
照片里,我喝得微醺,脸颊泛红,头正靠在周肆然的肩上。
沈恪砚狠狠怔住。
鹿依依疯狂地添油加醋:“她一到巴黎就跟这个野男人勾搭上了!她就是演戏给你看,想让你愧疚一辈子!你这个傻子还被她耍得团团转!”
“你闭嘴!晚晴不是那种人!”
“巴黎……”
沈恪砚忽然怔住。他想起来了,我最大的梦想,就是去巴黎舞蹈学院。
当初我为他放弃资助时,他信誓旦旦地说,等赚钱了,一定送我来深造。
结婚七年,他把这个承诺忘得一干二净。
甚至就在一个月前,我还兴奋地告诉他,学院给我发了邀请函。
可他当时满心满眼都是鹿依依,根本没往心里去。
沈恪砚当场定了最近的航班直飞巴黎。
“给我查!查她在哪!”
他惶惶不安地熬过十几个小时,一落地,我的学院地址和课程表已经发到了他手机上。
他连行李都顾不上取,疯了一样冲向舞蹈学院。
彼时,我正在排练室。
一个高难度跳跃落地不稳,我脚下一崴,钻心的疼。脚踝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了起来。
教室后排的周肆然立刻冲了过来,一脸紧张地将我打横抱起,直奔医务室。
他们就这样,跟风尘仆仆、满眼红丝的沈恪砚,擦肩而过。
“是扭伤,”医生诊断,“这几天必须坚持冰敷,注意休养,千万别二次受伤。”
周肆然把医嘱一一记下,还用中文逗我:“一会儿我去外面给你捏几个雪球敷,纯天然。”
我举起拳头佯装要打他:“周扒皮啊你!”
沈恪砚就站在门口,看着我和周肆然旁若无人的打趣调笑,脚步沉重得像灌了铅。
医生拿来冰袋,周肆然自然地伸手去接。
就在他要帮我敷上时,沈恪砚沙哑着嗓子走了进来:“我来。”
周肆然一脸莫名:“你哪位?”
沈恪砚像宣示主权一般:“我是她丈夫。”
周肆然挑眉,恍然大悟:“哦,前夫啊。”
沈恪砚再次强调:“是丈夫。我们还没办完手续。”
他转向周肆然,带着敌意:“这位先生,你对我太太是不是过分亲密了?”
火药味渐浓。我叹了口气,满脸歉意:“阿然,你先回去吧,谢了。”
沈恪砚听到我叫他“阿然”,高大的身躯肉眼可见地僵了一下。
“你跟他,什么关系?”
“这跟你,有关系吗?”
沈恪砚自知理亏,没再追问。他蹲下身,熟练地用冰袋帮我冷敷。
看着他专注的样子,我一阵恍惚。
我想起婚前,我参加啦啦队,也时常扭伤。他总是第一时间带着冰袋出现,一边轻柔地帮我冰敷,一边嘴欠地责备我:“这么漂亮的腿,多扭几次,干脆砍掉算了。”
我每次都气得踹他:“你才不是人!”
结果往往是伤得更重。
想到这些,我没忍住,笑了出来。
沈恪砚也笑了,眼底却一片苦涩。
年少时的爱恋,总是最纯粹也最炙热。我们一起熬过最穷困的创业期,携手对抗过全世界。
怎么走到今天,还是要散场?
说没有不舍,是骗人的。
沈恪砚喉结滚动,声音放得极低:
“晚晴,我们重新开始,好吗?”
“你在巴黎读书,我留下来陪你。就像以前你支持我一样,这次换我来支持你。”
我垂下眼帘,看着他:“可是沈恪砚,我忘不掉。”
“我忘不掉你跟我说,你爱她爱到无可救药时的表情。”
“我忘不掉你理直气壮地要求我,允许你心里同时装着另一个女人。”
“我忘不掉,我的事在你那里,从‘最重要’变成了‘而已’。”
我轻轻抽回自己的脚踝:
“沈恪砚,是你亲手把我推开,推向新生活的。”
“我现在有新朋友,有新事业。唯一没有的,就是你了。”
沈恪砚显然没把我的话听进去:“离婚协议我没签,法律上,你还是我妻子。”
他固执地在巴黎留了下来,并且租了我对门的房间。
我这次没动用家里的钱,也没碰我们的共同账户,只在老街区租了个便宜的房子。
环境比创业时强点,也有限。
结果,这层楼的三间房,那天全租出去了。
当我看到周肆然也提着行李搬过来时,我彻底傻了:
“周少爷,您这是来体验贫苦生活吗?”
他倚着门框笑:“向小姐,彼此彼此?”
周肆然的出现,对我而言,确实像是沈恪砚世界里的鹿依依。
新鲜的血液,总能让人眼前一亮。
但我跟沈恪砚的根本区别是,我不会一边霸占着旧人,一边理所当然地给新人腾位置。
沈恪砚赖着不肯离婚,我只能等法律上的冷静期。
可鹿依依那边,却没那么安分。
她疯了一样给沈恪砚打电话,信息轰炸,甚至闹着要自杀。
沈恪砚烦不胜烦,让人打了笔钱过去。
谁知鹿依依不要钱,反手就在公司群里宣扬,她怀了沈恪砚的孩子。
沈恪砚彻底被激怒了:“我碰都没碰过你,你哪来的孩子?!”
鹿依依直接把孕检单甩进了公司群。
沈恪砚焦头烂额,被逼着回国去做DNA检测。
结果出来,孩子还真是他的。
沈恪砚当场傻眼:“这到底怎么回事?!”
鹿依依得意地笑:“阿砚,你不是说要娶我吗?”
鹿依依怀孕这件事,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我爸的律师抓住这一点,以婚内出轨导致非婚生子为由提起诉讼。
判决很快下来,沈恪砚作为过错方,名下80%的财产,包括公司股权,全部归我。
鹿依依一看自己竹篮打水一场空,当场撒泼:“凭什么都给她?!我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
沈恪砚看着她丑恶的嘴脸,悔得肠子都青了。
“我不可能让你生下这个孩子!你一分钱都别想拿!”
当真被按上手术台时,鹿依依才怕了:
“我说!我说……是我偷了你的……样本……去做试管……”
结局是,鹿依依被辞退,灰溜溜地回了老家。那个孩子,终究没能来到世上。
沈恪砚站在空荡荡的家里,那里曾经充满了我和他的欢笑。他亲手毁掉了一切,悔恨淹没了他。
他再次飞到巴黎,堵在我面前:
“晚晴,还记得吗?你说过,我为你赢三十场球,你就答应我。”
“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沈恪砚,你的身体早就不适合高强度比赛了。”
他不信邪,偏要去参加校内的篮球赛。
荒废了几年,他早没了当年的体力。第一场就惨败。
他又偏执地参加第二场、第三场。
直到一次激烈的对抗中,他被队友重重踩伤了腿,跟腱断裂。
他再也没法打球了。
我去医院看他,他躺在病床上,像个被抽走所有力气的木偶。
“沈恪砚,我当初嫁给你,不是因为那三十场球,是因为我天真地以为,你永远不会伤害我。”
“可我现在怕了。”
“晚晴……”他想说什么,被我打断。
“你不用道歉。”
“你追我的三年,真心实意。婚后七年,你也确实待我如初。”
“可你看着鹿依依时的那种眼神,也让我清醒地认识到,你是真的,变心了。”
“沈恪砚,我们早就不是一条路上的人了,放过彼此吧。”
十年的长跑,终究还是一败涂地。
巴黎的雪地里,我转身离开医院,离开沈恪砚。
不远处,周肆然正撑着伞等我。我朝他走去,走向我截然不同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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