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戚问我妈退休金多少,我抢话说1000,每月还要儿女贴补一些

B站影视 港台电影 2025-11-15 17:36 1

摘要:锅里的红烧肉咕嘟咕嘟地冒着泡,酱色的汤汁翻滚,香气像一只温暖的手,把我妈那间不大的老房子填得满满当当。

锅里的红烧肉咕嘟咕嘟地冒着泡,酱色的汤汁翻滚,香气像一只温暖的手,把我妈那间不大的老房子填得满满当当。

我妈正把最后一盘凉拌黄瓜端上桌,嘴里念叨着:“你二姨就爱吃这个,清口。”

我“嗯”了一声,眼睛却盯着手机屏幕,心里有点烦。

今天是我妈退休后第一次正式的家庭聚会。说白了,就是我二姨一家要来“视察工作”。

门铃响了。

我妈赶紧在围裙上擦了擦手,一路小跑过去开门。

“哎哟,姐,做什么好吃的呢,我在楼道里就闻见了。”二姨的大嗓门像一把锥子,瞬间刺破了满屋的肉香。

我站起身,扯出一个公式化的微笑:“二姨,浩宇哥。”

二姨拉着我妈的手,眼神却像X光一样,上上下下把我妈扫描了一遍,最后落在我妈那件半旧的灰色羊毛衫上,嘴角撇了撇。

“姐,你这退休了,怎么穿得比上班还朴素啊。”

我妈有点尴尬,笑了笑:“在家嘛,舒服就行。”

表哥王浩宇跟在我二姨身后,手里拎着两盒包装精美的保健品,冲我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他永远是那副样子,金丝眼镜,一身剪裁得体的休闲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像个准备随时上台演讲的成功人士。

“快坐快坐,饭马上就好。”我妈热情地张罗着。

饭桌上,起初还算和谐。

无非是些家长里短,东家长西家短。

但话题很快,就像设定好轨道的火车,准时驶向了它既定的方向。

“浩宇啊,最近公司怎么样啊?”我妈夹了一块最大的排骨到他碗里。

王浩宇推了推眼镜,慢条斯理地咽下嘴里的饭:“还行吧,阿姨。刚拿下一个南城的项目,不大,也就千把万的盘子。最近天天加班,累得够呛。”

他说得轻描淡写,但我二姨的脸上已经乐开了花。

“你这孩子,就是报喜不报忧。”二姨嗔怪地瞪了他一眼,随即转向我妈,声调瞬间拔高八度,“姐,你是不知道,他上个月刚给他爸换了辆新车,五十多万呢!我说别这么破费,他非不听,说他爸开着舒服。”

我心里冷笑一声。

来了。

保留节目,现在开始。

我妈脸上堆着笑:“浩宇有出息,我们都跟着高兴。”

“嗨,什么出息不出息的,就是瞎忙。”二姨摆摆手,那只戴着明晃晃金镯子的手腕在我眼前一晃,“主要还是运气好。对了姐,”她话锋一转,终于图穷匕见,“你这退下来,一个月退休金多少啊?”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秒。

我看到我妈握着筷子的手,微微一顿。

她是个老实人,不擅长在这种事上撒谎,更不习惯在亲戚面前炫耀。我知道,她的退休金加上各种补贴,一个月差不多有六千多。在这个城市,不算顶尖,但也足够她过得很滋润了。

可这个数字一旦说出口,后果我能想象得到。

二姨会立刻开启新一轮的“借钱”攻势,理由千奇百怪,从“浩宇公司资金周转”到“我们家要换个大点的房子”,总之,会像苍蝇一样盯着我妈这笔“闲钱”。

我妈张了张嘴,似乎在斟酌一个不得罪人的说法。

就在那千钧一发之际。

我抢先开了口。

“一千出头吧。”

我的声音不大,但足够清晰。

桌上瞬间安静了。

我妈惊讶地看着我,眼睛里全是问号。

二姨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像是被人按了暂停键,那表情精彩极了,混合着不敢置信和一丝……藏不住的轻蔑。

王浩宇也抬起头,镜片后的目光落在我脸上,带着探究。

我面不改色,夹了一筷子青菜,继续往下说,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今天的天气。

“嗯,就一千多点。我跟我哥商量好了,我们俩每人每月再给我妈贴补一些,不然日常开销都紧张。”

我说得无比自然,仿佛这是天经地义的事实。

我妈想说什么,我用眼神制止了她。她的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没出声,只是默默地低下了头,扒拉着碗里的米饭。

我知道,她心里肯定翻江倒海。

二姨的表情终于从僵硬中缓了过来,取而代ăpadă的是一种显而易见的、带着怜悯的优越感。

“才……才这么点啊?”她咂了咂嘴,声音里充满了戏剧性的惋惜,“哎哟,姐,那你这日子可得算计着过了。怎么会这么少?你不是高级教师吗?”

“嗨,那都是老黄历了。”我叹了口气,演技全开,“现在的政策,跟以前不一样了。再说我妈退得早,工龄没算满,就……挺吃亏的。”

我信口胡诌,反正她也搞不懂。

“这样啊……”二姨拉长了声音,同情地看着我妈,“那真是……挺难的。姐,你要是手头紧,跟我说,我这儿……”

“不用不用。”我妈终于忍不住了,连忙摆手,“够用,够用的。孩子们也孝顺。”

“哎,当姐姐的,不说这些。”二姨一副“我懂你”的表情,把那句“我这儿有钱”硬生生吞了回去,换了副腔调,“主要是,这落差也太大了。你看我们家老王,退下来都快十年了,现在每个月还四千多呢。”

我心里呵呵。

您家老王那是从油水部门退下来的,能一样吗?

“没法比,没法比。”我顺着她的话说,一脸的羡慕和落寞。

这顿饭的后半场,气氛变得异常诡异。

二姨不再炫耀她儿子多能干,她老公多有本事了。

她开始用一种“扶贫”的口吻,教我妈怎么买打折菜,怎么用优惠券,哪个超市的鸡蛋更便宜。

王浩宇偶尔插一两句话,也是一副“然然你们也不容易,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的姿态。

我全程保持着微笑,点头称是,心里却已经把他们俩的虚伪面孔撕了八百遍。

我妈则几乎没再说过话,一顿饭吃得味同嚼蜡。

终于,二姨一家心满意足地走了。

临走前,二姨还特意把我拉到一边,语重心长地说:“然然啊,你妈不容易,你跟你哥要多孝顺。别看你哥结婚了,当儿子的责任不能忘。”

我点点头:“知道了,二姨。”

门“砰”地一声关上。

整个世界清净了。

我妈站在客厅中央,看着一桌子的残羹冷炙,没动。

“林然。”她连名带姓地叫我,这是她真生气的征兆。

我走过去,开始收拾碗筷。

“你今天是怎么回事?”她的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气,“你为什么要当着你二姨的面撒那种谎?”

“妈,我那不是撒谎,是策略。”我把盘子摞在一起。

“什么策略?丢人现眼的策略吗?”她声调高了起来,“让人家以为我们家穷得揭不开锅了?我这张老脸往哪儿搁?”

我停下手里的动作,转过身看着她。

“妈,面子值几个钱?您是想要一张好看的‘老脸’,还是想要一个清净的晚年?”

我妈被我问得一愣。

“你这话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您不懂吗?”我把声音压低,“我要是今天说您退休金六千多,您信不信,不出三天,二姨的电话就打过来了?不是浩宇哥买房缺首付,就是他们家要装修,再不然就是她哪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出了事,需要‘周转’一下。”

我妈的脸色变了变。

这些年,类似的事情发生过不止一次。

二姨就像个无底洞,总有各种理由从我妈这里“借”钱。说是借,却鲜有归还的时候。我爸还在世时,为这事没少跟我妈吵架。

“可……可那是你二姨,是亲姐妹。”我妈的语气软了下来,带着一丝无奈。

“亲姐妹就可以把你当提款机吗?”我反问,“妈,您就是心太软,脸皮太薄。您不好意思拒绝,那我来当这个恶人。从今天起,在他们眼里,您就是个退休金一千块,需要儿女接济的可怜老太太。我看她还好不好意思开口。”

我妈沉默了。

她走到沙发边坐下,长长地叹了口气。

灯光下,我看到她鬓角新增的白发,心里一阵发酸。

“然然,妈知道你是为我好。”她低声说,“可妈就是觉得……心里憋屈。我辛辛苦苦一辈子,没偷没抢,到老了,还得在亲戚面前装穷,我图什么啊?”

我走过去,坐在她身边,握住她那双因为常年操劳而有些粗糙的手。

“妈,您什么都不图。您就图个安生。有些人,你敬她一尺,她能上天。你让她一丈,她能把你的房顶都给掀了。对付二姨这种人,就不能按常理出牌。”

“你啊……”我妈无奈地摇了摇头,但眼里的怒气已经散了,“就你歪理多。”

我知道,她其实是默认了我的做法。

只是几十年的习惯,让她一时难以接受这种近乎“无赖”的应对方式。

接下来的几天,我的“谎言”开始发酵。

最先有反应的,是我舅舅。

他打来电话,小心翼翼地问我妈:“姐,听说你现在……挺困难的?然然说你退休金才一千多?”

我妈在电话里含糊其辞:“哎呀,够用够用,孩子们都挺好的。”

挂了电话,她看着我,一脸的哭笑不得:“这下好了,全世界都知道我成困难户了。”

“这不正是我们想要的效果吗?”我一边削苹果一边说,“您放心,哭穷,是咱们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关键时刻能挡掉百分之九十的麻烦。”

我妈白了我一眼,没再说什么。

紧接着,各种远房亲戚的“慰问”电话也陆续打来。

有真心关心的,也有纯粹看热闹的。

我妈从一开始的尴尬憋屈,到后来也麻木了,索性就顺着我的话说:“是啊,现在政策不好,就那么点钱,凑合过呗。”

人的心态就是这么奇怪。当所有人都认为你“不行”的时候,你反而卸下了一切伪装,轻松了。

至少,再也没有人打电话来,拐弯抹角地打听她的收入,或者试探着借钱了。

世界,前所未有的清净。

我以为这件事会就这么慢慢淡下去。

直到一周后,王浩宇给我打了电话。

他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温和,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

“然然,最近忙吗?”

“还行,哥,有事吗?”我开门见山。

“也没什么大事。”他顿了顿,说,“我妈跟我说了阿姨的情况,我们都挺担心的。你看,我这边公司正好缺个行政助理,工作不累,就是处理点文件,接待一下访客。我想,要不让阿姨来我这儿干着?一个月给开四千,就当是给阿姨找个事做,也能补贴点家用。”

我握着电话,差点笑出声来。

这招真是……高。

太高了。

明着是帮忙,暗地里是施舍,更是试探。

如果我妈真去了,那他们一家在我妈面前,就永远是高高在上的“恩人”。我妈就得承他的情,念他的好,以后但凡有点什么事,我妈还有拒绝的底气吗?

再者,让我妈一个退休的高级教师,去看他公司大门,给他端茶倒水?

这是帮忙吗?

这是羞辱。

“哥,谢谢你的好意。”我压下心里的火气,语气尽量平静,“不过不用了。我妈辛苦一辈子,就想清清静静地待着,不想再操心上班的事了。”

“然然,你别误会,我没别的意思。”王浩宇似乎预料到我会拒绝,立刻解释道,“我就是觉得阿姨这样……太可惜了。而且,多个收入总是好的,你们的压力也能小一点。”

“我们的压力自己能扛,不劳您费心。”我的语气冷了下来,“我妈有我们养着,日子过得挺好。”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然然,你是不是对我们有什么误会?”王浩宇的声音也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凉意,“我知道你自尊心强,但一家人,没必要这么见外。”

“我没有见外,哥。我是觉得,人贵有自知之明。”我一字一句地说,“我们家什么情况,我们自己清楚。就不麻烦你们这些‘成功人士’来扶贫了。”

说完,我直接挂了电话。

把手机扔在沙发上,我气得胸口起伏。

这家人,真是把虚伪刻在了骨子里。

他们不是关心我妈过得好不好,他们只是享受那种居高临下、掌控别人的快感。

我妈的生活一旦脱离了他们的“参照系”,他们就浑身难受。

我把和王浩宇的通话内容跟我妈学了一遍。

我妈听完,半天没说话,只是眼圈有点红。

“妈,您别难过。”我安慰她,“有些人,不值得。以后他们家的电话,您别接了,我来接。”

“我不是难过。”我妈摇摇头,声音有些沙哑,“我是生气。我把你二姨当亲妹妹,把浩宇当亲外甥,他们……他们怎么能这么想我,这么对我?”

“因为在他们眼里,亲情是用来计算和比较的,不是用来感受的。”我冷冷地说。

从那天起,我们家和我二姨家,算是彻底进入了冷战期。

我妈不再主动给她打电话,她打过来,我妈也总是三言两语就挂断。

偶尔在小区里碰到,二姨还是那副悲天悯人的样子,拉着我妈的手说:“姐,有困难一定要开口啊,别自己硬扛。”

我妈只是笑笑,不接话。

而我,则成了亲戚圈里那个“不知好歹、自尊心过剩”的典型。

我不在乎。

嘴长在别人身上,日子是自己过的。

我宁愿背上这些骂名,也要护住我妈晚年的那份安宁和尊严。

日子就这么不咸不淡地过着。

我妈渐渐习惯了这种“清贫”的人设。

她开始真的研究起了各种打折信息,不是因为缺钱,而是觉得好玩。

“然然,你看,今天超市鸡蛋特价,我抢了两板!”她举着手机,像个得了奖状的小孩。

“妈,您悠着点,咱们家冰箱放不下了。”

“没事,我分一半给你舅舅家送去。”

她甚至还加入了小区的广场舞队,每天晚上跟着一群老太太在楼下跳得不亦乐乎,精气神比以前上班的时候还好。

没有了亲戚间的攀比和算计,她的世界,反而更开阔了。

我以为,我和二姨家的故事,就会以这种“老死不相往来”的方式,画上一个句号。

但我还是低估了生活的戏剧性。

转折,发生在一个意想不到的下午。

那天我正在公司加班,接到我哥林海的电话,声音火急火燎。

“然然,你赶紧去妈那儿一趟!出事了!”

我心里一咯噔:“妈怎么了?!”

“不是妈,是二姨!她带着浩宇哥,现在正在咱们家,闹呢!”

我脑子“嗡”的一声。

闹?

闹什么?

“你别急,慢慢说,到底怎么回事?”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我也不知道具体怎么了。是邻居张阿姨偷偷给我打的电话,说二姨在咱家又哭又喊,好像是……浩宇哥出事了。”

我挂了电话,抓起包就往外冲,跟领导请假都来不及,只在微信上留了言。

一路风驰电掣地打车回家,心跳得像打鼓。

我怕我妈吃亏。她那个人,心软,耳根子也软,万一被二姨几句哭诉就说动了,又被套进去,那我之前做的一切都白费了。

到了楼下,我深吸一口气,调整好表情,摆出一副随时准备战斗的姿态,推开了家门。

客厅里的景象,比我想象的还要混乱。

二姨坐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正拍着大腿哭嚎。

“姐啊!你得救救浩宇啊!你得救救我们家啊!”

王浩宇坐在旁边的椅子上,低着头,金丝眼镜也摘了,整个人像是被抽了主心骨,颓废得不行。

我妈站在一旁,手足无措,脸上写满了焦急和为难。

看到我回来,我妈像看到了救星:“然然,你可回来了。”

二姨也立刻把目标转向我,连滚带爬地过来,想抱我的腿。

我下意识地后退一步,避开了。

“然然!好孩子!你最有办法了,你快帮帮你哥!”

我皱起眉,看着眼前这个完全没了往日威风的女人,心里没有半分同情。

“二姨,您先起来,有话好好说。到底出什么事了?”

二姨抽抽搭搭,半天说不清楚。

最后还是我妈,用最简单的话概括了事情的经过。

“浩宇……浩宇的公司,赔了。欠了外面好多钱。”

我看向王浩宇。

他终于抬起头,脸色灰败,嘴唇干裂,眼窝深陷。

哪里还有半点“成功人士”的影子。

“欠了多少?”我问。

王浩宇嘴唇翕动,没发出声音。

二姨替他回答了,声音尖利:“连本带利,三百多万!”

我倒吸一口凉气。

三百多万。

这可不是个小数目。

“怎么会欠这么多?”我追问。

“还不是他那个项目!”二姨又开始拍大腿,“看着挺好,谁知道是个坑!合伙人把钱卷跑了,现在所有债主都来找浩宇!家里的门都被人泼了红油漆啊!”

她说着,又嚎啕大哭起来。

我大概明白了。

王浩宇之前吹嘘的那个“千把万的盘子”,根本就是个骗局。他,或者说他们,被套进去了。

什么给老爸买五十多万的新车,什么满世界飞的商务考察,恐怕都是打肿脸充胖子,用拆东墙补西墙的钱,营造出来的假象。

而现在,墙塌了。

“那……你们来我们家,是想?”我看着他们,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然然!”二姨猛地抓住我的胳膊,指甲都快嵌进我肉里,“我们实在是没办法了!家里的房子车子都抵押了,还差一大截!你妈这里……你妈不是还有点积蓄吗?还有你爸留下来的那套老房子……”

她终于说出了最终目的。

图穷匕见。

原来是打上了我爸留下的那套房子的主意。

那套房子,是我爸留给我妈傍身的,也是我们兄妹俩最后的念想。

我气得浑身发抖,猛地甩开她的手。

“二姨!你做梦!”

我的声音又冷又硬,像冰碴子。

二姨被我吼得一愣,随即哭得更凶了:“然然你怎么能这么说话!我们是一家人啊!浩宇是你亲哥啊!他要是被抓进去了,这辈子就毁了!你就忍心看着他死吗?”

“一家人?”我冷笑,一步步逼近她,“当初你们家炫耀的时候,把我们当一家人了吗?你们家给浩宇买车的时候,把我们当一家人了吗?你儿子假惺惺地要给我妈提供一个‘行政助理’的岗位来羞辱她的时候,你把我们当一家人了吗?”

我每问一句,二姨的脸色就白一分。

“现在你儿子出事了,欠了三百万,你想起我们是一家人了?想起我爸这套老房子了?天底下有这么便宜的事吗?”

“我……我那不是……”二姨被我问得哑口无言,只能喃喃自语。

“你不是什么?你不是故意的?你就是故意的!”我指着她的鼻子,“你就是看不得我妈过得比你好!你就是享受那种把别人踩在脚下的感觉!现在好了,报应来了!”

“林然!你住口!”一直沉默的王浩宇突然站了起来,冲我低吼。

“我住口?”我转向他,火力全开,“王浩宇,你有什么资格让我住口?你开着公司的车,住着租来的高档公寓,在朋友圈里晒着环球旅行的照片,让你妈在所有亲戚面前吹嘘你的‘本事’,你心里不虚吗?”

“你用你妈的虚荣心,编织了一个巨大的谎言,把所有人都骗了!现在谎言破了,你扛不住了,就跑到我们家来,想拉着我妈给你垫背?你还是个男人吗?”

王浩宇的脸涨成了猪肝色,他攥紧拳头,似乎想冲过来,但最终还是没动。

他被我说中了。

所有的伪装,在这一刻被我撕得粉碎。

“姐……”二姨彻底没了气焰,转向我妈,开始打感情牌,“看在咱们姐妹一场的份上,你帮帮我……我给你跪下……”

说着,她真的要跪下去。

我妈连忙扶住她,脸上满是挣扎和不忍。

我知道,我妈又心软了。

“妈!”我叫了她一声,语气里带着警告。

我妈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涕泪横流的二姨,叹了口气。

她扶着二姨在沙发上坐下,倒了杯水给她。

“妹,”我妈的声音很平静,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坚定,“钱,我们家没有。然然那天说的,也不全是假话。我一个月就那么点退休金,你也是知道的。”

二姨猛地抬起头,眼里闪过一丝绝望。

“但是,”我妈话锋一转,“房子,是然然他爸留下的,我不能动。不过……我这里还有些这些年攒下的私房钱,是我准备给然然和林海结婚用的。”

我心里一紧:“妈!”

我妈摆摆手,示意我别说话。

她转身回了卧室,很快,拿出一个用布包着的小盒子。

她打开盒子,里面是几张存单和一些现金。

“这里有二十万。”我妈把盒子推到二姨面前,“是我全部的积蓄了。你先拿去,应急。就当……就当我这个当姨妈的,最后帮浩宇一把。”

二姨看着那个盒子,愣住了。

王浩宇也看着那个盒子,眼神复杂。

二十万。

对于三百万的巨债来说,是杯水车薪。

但对于我妈来说,这是她的全部。

“姐……”二姨的声音在发抖。

“你别说了。”我妈打断她,“钱你拿走,以后……我们两家,就当普通亲戚走动吧。别再提这些事了。”

我妈的言外之意很清楚。

这二十万,是她斩断这段畸形亲情关系的,买断费。

从此以后,恩怨两清。

二姨抱着那个盒子,没再哭嚎,只是默默地流泪。

过了很久,她站起身,拉着王浩宇,对我妈深深地鞠了一躬。

“姐,对不起。”

这是我第一次,从她嘴里听到这三个字。

王浩宇也跟着鞠了一躬,低声说:“大姨,然然,对不起。”

我没说话。

一句对不起,换不回我妈这些年受的委屈,也抵消不了他们曾经的傲慢和虚伪。

但看着我妈疲惫而释然的脸,我知道,这是最好的结局了。

他们走了。

家里又恢复了安静。

我走过去,抱住我妈。

“妈,您干嘛呀……那是您养老的钱。”我声音有点哽咽。

“傻孩子。”我妈拍了拍我的背,“钱没了可以再挣,亲情……要是真烂在根里了,留着也没用。妈就是想……买个清净。”

她顿了顿,又说:“再说,妈不是还有你们俩吗?我的退休金,一个月六千多呢,饿不死。”

她冲我眨了眨眼,露出了一个久违的、轻松的微笑。

我也笑了。

是啊。

钱不是最重要的。

面子也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是,我们知道自己是谁,知道自己想过什么样的生活,并且有能力去守护它。

那天之后,二姨一家像是从我们的生活中消失了。

听说,他们卖掉了最后那套自住的房子,搬到了一个很远的郊区,租房住。

王浩宇找了一份普通的工作,开始老老实实地打工还债。

偶尔,我妈会接到二姨的电话,不再是炫耀,也不再是哭诉,只是简单地问候两句,说说天气,说说身体。

像两个最普通的、上了年纪的姐妹。

有一次,我妈挂了电话,跟我说:“你二姨说,她现在每天去菜市场跟人为了几毛钱吵半天,才觉得,那才是过日子。”

我没接话。

或许,对他们来说,从云端跌落泥潭,才让他们真正看清了生活的本来面目。

而我们家,生活一如既往。

我妈依旧热衷于抢购打折鸡蛋,跳她的广场舞。

我依旧每天挤地铁上下班,为甲方的要求而头秃。

那天,我陪我妈去银行办业务。

柜员看着我妈的流水单,笑着说:“阿姨,您这退休金挺高啊,比我们好多年轻人赚得都多。”

我妈笑了,那笑容,是从心底里透出来的,带着一种朴素的、踏实的骄傲。

她看了我一眼,压低声音,半开玩笑地对柜员说:“高什么呀,也就一千出头,还得靠我女儿贴补呢。”

我们俩对视一眼,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阳光从银行的落地窗照进来,暖洋洋的。

我知道,那个关于“一千块退休金”的谎言,已经成了我们母女之间一个心照不宣的秘密,一个守护我们平静生活的、坚固的堡垒。

生活有时候就是这样。

你不需要向任何人证明你过得好不好。

你只需要,关起门来,自己觉得好,就够了。

又过了一年,到了年底。

公司发了年终奖,我手头宽裕了不少,琢磨着给我妈换个大点的智能电视。

周末,我拉着我妈去逛电器城。

她嘴上说着“浪费钱,家里的还能看”,脚下却跟着我,饶有兴致地东看看西摸摸。

“妈,你看这个,75寸的,看春晚肯定爽。”我指着一台壁挂电视。

“太大啦,晃眼睛。”她摇摇头。

我们正讨论着,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大姨?”

我跟我妈同时回头。

是王浩宇。

他瘦了,也黑了,穿着一件半旧的冲锋衣,头发剪得很短,金丝眼镜也换成了一副普通的黑框眼镜。

他手里提着一个大购物袋,里面装着电饭煲之类的东西,看样子也是来买家电的。

他身边,没有二姨。

“浩宇?”我妈有些惊讶。

“哎,大姨,然然。”他冲我们笑了笑,笑容里带着几分局促和沧桑,“真巧啊,你们也来逛街。”

“是啊,然然非要给我换个电视。”我妈说。

“挺好的,阿姨是该享享福了。”他的目光落在我指的那台电视上,眼神里有一闪而过的羡慕,但很快就消失了。

气氛有点尴尬。

“你……你妈还好吗?”我妈打破了沉默。

“挺好的。”王浩宇点点头,“她现在在一个家政公司上班,做饭打扫卫生,人踏实多了,就是有点累。”

我心里有些震动。

那个曾经十指不沾阳春水、把面子看得比天大的二姨,竟然去做家政了。

“你呢?工作还顺利吗?”我妈又问。

“我还行。”王浩宇的语气很平静,“在一家物流公司当调度,每天跟车队和仓库打交道,挺忙的,但每个月能按时还上一部分钱。债主们看我态度好,也没再逼得那么紧了。”

他顿了顿,看着我,很认真地说:“然然,之前……谢谢你。要不是你那天把我骂醒,我可能还在做着那个不切实际的梦,最后下场会更惨。”

我没想到他会这么说。

我看着他,眼前的这个男人,和一年前那个意气风发、满嘴跑火车的“成功人士”,判若两人。

他的眼神里,没有了虚浮的傲慢,多了一种被生活打磨过的沉静。

“都过去了。”我说。

“对,都过去了。”他释然地笑了,“我现在觉得,这样挺好的。每天累得倒头就睡,不用再提心吊胆,想着怎么去圆下一个谎。每一分钱都赚得干干净净,花得也心安理得。”

他抬起手里的购物袋:“我妈那个旧电饭煲内胆涂层都掉了,我攒了两个月钱,今天给她换个新的。”

阳光透过商场的玻璃穹顶,照在他脸上,他的笑容,竟然有几分真诚的暖意。

“那……我们先走了,大姨,然然,你们慢慢逛。”他冲我们挥挥手,转身汇入了人流。

我看着他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

“妈,您说,他这是真的变好了吗?”

我妈看着王浩宇消失的方向,轻声说:“浪子回头金不换。人啊,不怕走错路,就怕不回头。摔一跤,只要能爬起来,知道哪条路是正道,就不算晚。”

她拉着我的手,继续往前走。

“走吧,别看那个75寸的了,太贵。前面那个65寸的,我看就不错。”

最终,我们买了一台65寸的国产电视。

安装师傅上门那天,我哥林海也来了,帮着一起弄。

新电视挂上墙,屏幕又大又清晰。

我妈高兴得像个孩子,拿着遥控器换了好几个台。

晚上,我们三个人围着桌子吃火锅。

热气腾腾的,映着每个人的脸。

我哥给我夹了一筷子肥牛,说:“听说你前两天碰到王浩宇了?”

“嗯。”我点点头。

“他现在是真老实了。”我哥感慨道,“前几天我们单位有个货要得急,合作的物流公司没人手,就是他半夜开着货车给送来的。大冬天的,脸都冻紫了。我请他吃宵夜,他不去,说还得赶下一趟活儿。”

我妈听着,没说话,只是默默地喝了一口汤。

“这人啊,真是不经历事儿不成长。”我哥总结道。

“行了,大过年的,不说这些了。”我妈打断我们,“吃菜吃菜。”

电视里,正放着一个热闹的综艺节目。

主持人用夸张的语气,介绍着某个明星的豪宅。

我妈看了一眼,撇撇嘴。

“房子那么大,一天到晚就他一个人住,冷冰冰的,有什么好。”

她说着,给我和我哥碗里都添满了菜。

“还是咱们家好,虽然小,但热乎。”

我看着窗外漆黑的夜空,和窗内温暖的灯火,心里忽然有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感。

是啊。

什么是好日子?

不是住多大的房子,开多好的车,也不是拥有多少让人艳羡的退休金。

好日子,是家人的陪伴,是内心的安宁,是每一个由滚烫的生活细节构成的,平凡而温暖的当下。

至于那个关于一千块退休金的谎言,它就像一个尽忠职守的卫兵,在完成它的使命后,悄然退场。

它曾经是我们抵御外界纷扰的盾牌,而如今,我们已经强大到不再需要它。

因为我们终于明白,真正的底气,从不来自于别人眼中的数字,而是源于我们内心对生活的笃定和热爱。

来源:分秒必争远山VDX5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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