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沈浩埋头扒饭,假装没听见。他这招“鸵鸟功”练了起码有五年,炉火纯青。
周六的晚饭,婆婆炖了她最拿手的黄豆焖猪蹄。
油光锃亮,香气把小小的餐厅塞得密不透风。
我给儿子豆豆夹了一块,剔掉骨头,把软糯的皮肉放进他碗里。
“妈,您这手艺真是绝了。”我笑着说,真心实意的。
婆婆没接话,眼睛瞟着我老公沈浩,慢悠悠地叹了口气。
“再好吃,也比不上有些人煲的汤。”
来了。
每周一次的“忆苦思甜”大会,又名“白月光表彰会”。
沈浩埋头扒饭,假装没听见。他这招“鸵鸟功”练了起码有五年,炉火纯青。
我心里那股无名火,“噌”地一下就蹿了起来。
“妈,您说的是苏晴姐吧?”我偏要点破。
婆婆的筷子在碗沿上敲了一下,声音清脆。
“还算你有点记性。”
“她那手莲藕排骨汤,小浩以前最爱喝了。那莲藕,都是她亲自去乡下挖的,粉糯粉糯的,哪像现在菜市场的,都是脆的。”
我看着碗里炖得稀烂的黄豆,突然觉得嘴里一阵发苦。
又是苏晴。沈浩的青梅竹马,婆婆心中完美的儿媳妇人选。
一个活在他们记忆里,却阴魂不散在我生活里的女人。
“是吗?那改天我学学。”我皮笑肉不笑。
“你学不来的,”婆婆斩钉截铁,“那得用心。心不诚,做出来的东西味道就不对。”
这话像根针,又细又长,精准地扎在我心尖上。
我放下筷子,看着沈浩。
他的头埋得更低了,几乎要钻进那个印着蓝花的大瓷碗里。
“沈浩,你妈说我心不诚。”
他终于抬起头,眼睛无辜地望着我,像只受了惊的兔子。
“妈,你少说两句。林薇天天上班也挺累的。”
“我哪说错了?”婆婆嗓门立刻高了八度,“我心疼我儿子不行吗?天天吃外卖,好不容易在家吃顿饭,还得看人脸色。”
我气得说不出话。
谁天天吃外卖了?我为了让他回家吃饭,变着法儿研究菜谱,社区团购的冷链鲜肉都快把冰箱塞爆了。
我做的菜,他吃得比谁都香,转头在婆婆面前,我就成了那个只知道点外卖的懒女人。
“妈,我没那个意思。”沈浩还在和稀泥。
“你就是那个意思!”婆婆把筷子一摔,“你就是娶了媳妇忘了娘!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妈吗?”
熟悉的剧本,熟悉的台词。
我看着眼前这一对母子,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配合得天衣无缝。
突然就觉得很没劲。
我站起来,收走了豆豆的碗。
“豆豆吃饱了,我带他去洗澡。”
“你看看!你看看!”婆婆在我身后叫嚷,“话还没说两句就甩脸子!我这日子没法过了!”
我没回头,径直走进浴室,把门关上。
热水哗哗地流下来,我才感觉那股堵在胸口的闷气顺了一点。
豆豆在浴缸里玩着他的小黄鸭,咯咯地笑。
我看着他天真的脸,心酸得厉害。
如果不是为了豆豆,这样的日子,我一天都过不下去。
晚上,沈浩溜进卧室,手里拿着个苹果,削得像条狗啃过的。
“老婆,别生气了。我妈就那样,刀子嘴豆腐心。”
我正在看一个产品方案的文档,头也没抬。
“她不是刀子嘴,她是刀子心。至于豆腐,那是留给她心尖尖上的人的。”
沈浩的脸一下就垮了。
“你怎么也这么说?她是我妈。”
“她是你妈,就可以指着我的鼻子说我心不诚?就可以天天念叨你的前女友?”我把电脑“啪”地合上,“沈浩,你摸着良心说,我嫁给你这五年,哪点对不起你们家?”
他被我问得哑口无言,半天才憋出一句:“我知道你辛苦。”
“你不知道。”我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你只知道和稀泥,只知道让我忍。你的‘辛苦了’,就像超市里免费派送的纸巾,一文不值。”
他愣住了,像个木雕。
我踹了他一脚,把他赶去书房。
“别在这儿碍眼,我要睡觉了。”
躺在床上,我翻来覆去睡不着。
脑子里全是婆婆那张刻薄的脸,和沈浩那副窝囊的表情。
我突然想,凭什么呢?
凭什么我就要在这个“场景-反应”的死循环里,一遍遍地被刺激,一遍遍地自我消化?
我是个产品经理,最擅长的就是解决问题,优化流程。
现在,我的婚姻生活出了一个巨大的BUG,我却一直在用最笨的“忍耐”模式去兼容它。
我的人生,不是一个需要向下兼容的破烂版本。
第二天是周日,我起得特别早。
沈浩还在书房的沙发上睡得四仰八叉。
我没管他,直接去了婆婆的房间。
她也醒了,正在穿衣服。
“妈,我有件事想跟您商量。”
她警惕地看着我,好像我下一秒就要跟她干仗。
我笑了笑,把早就准备好的话说出来。
“我觉得您说得对,沈浩是该多喝点苏晴姐煲的汤,补补身子。”
婆婆愣住了,满脸的不可思议。
“你……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我坐到她床边,语气无比诚恳,“苏晴姐一个人在外面也挺不容易的。我听沈浩说,她最近刚失业,还在找房子。不如……我们把她接过来住吧?”
婆婆的嘴巴张成了“O”型,能塞下一个鸡蛋。
“接……接过来住?”
“对啊。”我点头,笑得像朵花,“家里空着个次卧,也是空着。苏晴姐来了,既能照顾沈浩,也能陪您说说话。我们平时上班忙,正好家里也需要个人。”
我把她昨天怼我的话,几乎原封不动地还了回去。
“再说了,都是一家人,分什么彼此呢?”
婆婆的表情,从震惊,到怀疑,再到狂喜。
她大概觉得我被她骂傻了,或者是终于“幡然醒悟”,决定让出正宫的位置。
“你……你真是这么想的?”她试探着问。
“当然了。”我握住她的手,眼神真挚得我自己都快信了,“妈,以前是我不懂事,总跟您置气。现在我想通了,只要沈浩开心,只要您开心,比什么都重要。”
“成全他们,也是成全我们这个家,对不对?”
婆婆激动得眼眶都红了。
“哎哟,我的好媳妇,你总算是想通了!我就说嘛,我们林薇是个明事理的好孩子!”
她反手握住我,那力道,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我看着她那张笑出褶子的脸,心里冷笑。
好戏,才刚刚开始。
沈浩知道这个决定后,整个人都懵了。
“林薇,你疯了?!”他把我拉到阳台,压低声音吼道。
“我没疯,我清醒得很。”我拨弄着一盆吊兰的叶子,语气平静。
“你把苏晴接家里来住?你想干什么?这是我家还是收容所?”
“这也是我家。”我回头看他,“房本上写着我的名字。我有权决定谁能住进来。”
“你……”他气得脸都红了,“你这是故意气我妈,气我!”
“我是在帮你妈实现愿望,也是在帮你。”我笑了,“你不是最爱喝她煲的汤吗?现在可以天天喝了,现成的,多好。”
“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我步步紧逼,“你一边享受着我对这个家的付出,一边默许你妈对我进行精神打压;一边跟我说着夫妻一体,一边对你的白月光念念不忘。沈浩,你到底想要什么?”
他被我堵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我告诉你,沈浩,我就是在‘破防’之后,决定换个玩法。”
“以前是我太在乎这个家,太在乎你的感受,所以我忍。现在我不在乎了。”
“我要把所有问题都摆在台面上,让你们自己去解决。”
“你妈不是觉得苏晴千好万好吗?那就让她来。让她看看,幻想中的白月光,落到柴米油盐里,会不会也变成墙上的一抹蚊子血。”
沈浩震惊地看着我,仿佛第一天认识我。
“林薇,你变了。”
“是啊,”我点头,“被你们逼的。活该。”
婆婆的行动力超乎想象。
当天下午,她就亲自开车,把苏晴和她的两个大行李箱接了回来。
苏晴站在门口,穿着一条白色连衣裙,长发披肩,看起来柔柔弱弱,楚楚可怜。
“林薇姐,真是太麻烦你了。”她怯生生地说,眼睛里带着水汽。
“不麻烦。”我热情地接过她的行李箱,“快进来,当自己家一样。”
婆"妈,苏晴姐来了,您可算是有伴了。”我把苏晴推到婆婆身边。
婆婆立刻拉住苏晴的手,嘘寒问暖,那亲热劲儿,比对我这个正牌儿媳妇强一百倍。
沈浩站在一边,表情尴尬得能抠出三室一厅。
我呢?我像个五星级酒店的大堂经理,微笑着安排一切。
“豆豆,快叫苏晴阿姨。”
豆豆躲在我身后,探出个小脑袋,怯生生地看了苏晴一眼,没作声。
“孩子认生,别介意。”我笑着对苏晴说。
然后我转向沈浩:“老公,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帮苏晴姐把行李拿到次卧去?”
沈浩不情不愿地动了。
我领着苏晴参观了一下房子,重点介绍了厨房。
“苏晴姐,以后沈浩和妈的口味,就拜托你了。你知道的,我做饭水平一般,他们老吃不惯。”
苏晴的脸白了白,“我……我也不是很会做饭。”
“怎么会呢?”婆婆立刻插话,“你煲的汤,小浩最喜欢了!”
“是啊是啊,”我赶紧附和,“尤其是莲藕排骨汤,那可是绝活。对了,我昨天刚在社区团购买了新鲜的排骨,今天晚上我们就能喝上了吧?”
我打开冰箱,把那盒包装精美的肋排拿出来,塞到苏晴手里。
那冰凉的触感,让苏晴的手缩了一下。
她的表情,像个被强行推上战场的士兵,茫然又无助。
婆婆还在旁边给她打气:“小晴,别怕,就像以前一样就行!”
我靠在厨房门边,看着这一幕,差点笑出声。
亲爱的婆婆,你以为你请来的是个战友,其实,你只是给自己请了个KPI。
晚饭的气氛,非常奇妙。
餐桌上摆着四菜一汤,其中三菜一汤,都是苏晴在婆婆“悉心指导”下完成的。
那道莲藕排骨汤,卖相确实不错。
婆婆殷勤地给沈浩盛了一大碗。
“小浩,快尝尝,还是不是当年的味道?”
沈浩喝了一口,表情有点微妙。
“怎么样怎么样?”婆婆追问。
“嗯……挺好的。”沈浩含糊地说。
我低头喝了一口自己炒的西红柿鸡蛋,嗯,酸甜可口,火候正好。
我又尝了一口苏晴做的排骨。
咸了。
莲藕也不够粉糯,带着一股生味。
很显然,幻想中的“乡下挖的莲藕”,和如今生鲜APP上三十块一斤的“洪湖粉藕”,根本不是一回事。
时间,才是最牛逼的厨师,能把一切记忆都烹调得美味无比。
“小晴啊,你这手艺是有点退步了啊。”婆婆自己尝了一口,也皱起了眉。
苏晴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头都快埋进碗里了。
“对不起,阿姨,我好久没做了……”
“没事没事,”我立刻出来打圆场,“第一次嘛,难免手生。多做几次就好了。来,苏晴姐,吃个鸡翅,我做的,尝尝合不合胃口。”
我把一个可乐鸡翅夹到她碗里。
她抬头看我,眼神复杂,有感激,有尴尬,还有一丝……恐惧。
我冲她温和地一笑。
别怕,这才第一天。
真正的“福气”,还在后头呢。
饭后,一桌子的杯盘狼藉。
婆婆习惯性地往沙发上一躺,打开了电视。
沈浩也想开溜,被我一个眼神钉在原地。
“苏晴姐今天做饭辛苦了,碗就别让她洗了。”我说。
苏晴松了口气。
婆婆也点头:“对对,让沈浩洗。”
我笑了。
“沈浩一个大男人,洗碗哪有我们女人细致。再说,他明天还要早起开会呢。”
我把围裙递给婆婆。
“妈,您指导了一晚上也累了,活动活动筋骨,正好消消食。”
婆婆的脸僵住了。
“你说什么?让我洗碗?”
“是啊。”我一脸无辜,“苏晴姐是客人,我是功臣(把客人请回来的),沈浩是家里的顶梁柱,豆豆还小。那不就只剩您了吗?”
我这套歪理邪说,把婆婆气得够呛。
“你……你这是什么逻辑!哪有让长辈洗碗的道理!”
“妈,您忘了?苏晴姐现在也是‘一家人’啊。我们这叫‘内部资源优化配置’。”我把在公司跟程序员开会那套嗑儿都搬出来了。
“咱们家现在是三足鼎立,您,我,苏晴姐。谁也别想吃现成,谁也别想薅羊毛。”
“今天她做饭,您洗碗。明天您做饭,我洗碗。后天我做饭,她洗碗。公平合理,轮流坐庄。”
我拍了拍沈浩的肩膀,“至于他,负责赚钱养家和倒垃圾。”
沈浩看看我,又看看他妈,屁都不敢放一个。
婆婆被我这套“斗争逻辑”气得直想笑。
“我算是看出来了,你这是请了尊菩萨回来,搁这儿跟我打擂台呢!”
“妈,您言重了。”我把豆豆拉过来,“我只是想让咱们家,权责分明,赏罚清晰。这样才能长治久安,不是吗?”
豆豆很配合地抱住婆婆的腿:“奶奶,洗碗,香香。”
婆婆看着孙子,再看看我这个油盐不进的儿媳妇,最后把目光投向了沙发上装死的苏晴。
她大概终于意识到,自己请回来的不是一个助攻,而是一个需要她搭进去一起伺候的“小公主”。
那天晚上,婆婆最终还是黑着脸去洗了碗。
厨房里传来叮叮当当的声音,充满了怒火。
我呢?我悠闲地陪豆豆拼乐高。
沈浩几次想跟我说话,都被我用“嘘,别打扰我搞基建”给怼了回去。
他只好灰溜溜地去找他妈和他的白月光,试图在他一手造成的三国混战里,寻找一丝昔日的温情。
然而,他失望了。
婆婆在生闷气,苏晴在尴尬。
三个人待在客厅里,空气安静得能听见冰箱制冷的嗡嗡声。
这大概就是他想要的“齐人之福”吧。
我看着地上拼了一半的乐高城堡,心里无比平静。
推倒一座旧的,才能建起一座新的。
无论是乐高,还是生活。
苏晴住进来的第一个星期,我们家上演了一出活色生香的现实版《甄嬛传》。
只不过,我不是那个苦哈哈的莞嫔,我直接当了发号施令的太后。
周一早上,我六点半起床,做好我跟豆豆的早餐,然后出门上班。
她们三个,爱谁谁。
晚上我回到家,婆婆和苏晴正为了一块肉的切法争论不休。
婆婆说要顺着纹理切,苏晴说她看的短视频教程是逆着纹理切。
沈浩夹在中间,一脸生无可恋。
“一个切肉,你们能吵半小时。有这功夫,外卖都到了。”我换鞋进门,顺便吐槽了一句。
三个人同时看向我,眼神复杂。
“林薇,你回来了。”沈浩像看到了救星。
“嗯。”我把包放下,“饭呢?”
“还……还在准备。”
我看了看乱成一团的厨房,从包里拿出手机。
“算了,我来点吧。你们想吃什么?”
我熟练地打开外卖APP,开始点菜。
“妈,您爱吃的酸菜鱼。沈浩,你的水煮肉片。苏晴姐,不知道你口味,给你点个清淡的虾仁蒸蛋吧。”
不到半小时,外卖小哥就按响了门铃。
我把一盒盒热气腾腾的饭菜摆上桌。
“开饭了。”
婆婆看着那盘卖相极佳的酸菜鱼,嘴唇动了动,没说话。
苏晴小声说:“林薇姐,对不起,又给你添麻烦了。”
“不麻烦。”我给她盛了一碗饭,“解决问题,是我的专业。”
那一刻,我看着他们三个,突然明白了产品经理这个职业的伟大。
我的工作,就是处理各种不合理的需求,安抚各种难搞的用户,然后拿出一个能让大部分人闭嘴的解决方案。
现在,我的家,就是我的新项目。
婆婆、沈浩、苏晴,就是我的三个核心用户。
而我的KPI,就是让我自己爽。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
我把家里的管理模式,彻底“项目化”了。
我在冰箱上贴了个白板,用不同颜色的马克笔,制定了“家庭值日表”。
做饭、洗碗、拖地、采购,每个人都有明确的“任务模块”。
谁完成了,就在后面打个勾。
月底我会进行“绩效考核”。
表现最好的,我奖励她一套SK-II的面膜。表现最差的,负责下一个月所有的垃圾分类和清运工作。
婆婆一开始强烈反对。
“家是讲感情的地方,不是讲规矩的地方!你这是把家当公司了!”
“妈,”我指着白板,“感情不能当饭吃,但规矩可以。以前咱们家就是太讲感情,才搞得一团糟。现在权责分明,多好。”
“你看,你负责的‘思想教育’模块,这周就很有成效嘛。沈浩都没有在沙发上乱扔袜子了。”
婆婆被我噎得说不出话。
苏晴倒是适应得很快。
她大概是失业在家太久,有点恐慌,现在突然有了明确的“工作任务”,反而踏实了。
她每天按时起床,对着值日表,一项一项完成自己的任务,像个努力实习的职场新人。
只是,她看向我的眼神,越来越敬畏。
沈浩是最惨的。
他以前是家里的“太子”,被两个女人(我和他妈)围着转。
现在,他成了“执行层”,每天负责跑腿和处理一些“杂项BUG”,比如修马桶、换灯泡。
他几次三番想跟我“沟通”,恢复以前的“家庭模式”。
“老婆,我们能不能不这样?我觉得家里气氛好奇怪。”
“哪里奇怪了?”我正在用筋膜枪打我的斜方肌,“我觉得前所未有的和谐。你看,现在都没人吵架了。”
“可……可我觉得我们不像一家人。”
“那像什么?”
“像……像合租的室友。”
“恭喜你,答对了。”我关掉筋膜枪,“沈浩,室友关系,是世界上最稳定、最边界清晰的关系之一。我觉得挺好。”
他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挫败。
他大概无法理解,我为什么能这么快地从一个“妻子”的角色,切换到一个“项目经理”的角色。
因为他不知道,当一个女人对一个男人彻底失望后,她能有多冷静,多理智。
心死了,脑子就活了。
转折点发生在一个月后。
那天是婆婆的生日。
按照我制定的“家庭项目管理章程”,这种重大纪念日,属于“特别项目”,需要提前立项,开会讨论。
我作为“总负责人”,召集了全体“项目组成员”开会。
“关于王秀莲女士(我婆婆)的六十大寿庆典,大家有什么想法,可以畅所欲言。”我在白板上写下标题。
沈浩第一个发言:“出去吃吧,找个好点的酒店。”
“预算多少?”我问。
“五千……不,一万以内吧。”他看了看我,又看了看他妈。
“方案A:酒店庆生。优点:省事。缺点:花钱,没气氛。”我记录下来。
婆婆开口了,她看着苏晴,意有所指。
“在外面吃有什么意思,冷冰冰的。还是在家里,自己做一桌子菜,热热闹not.
苏晴立刻领会精神:“阿姨,要不我来做吧?我给您做一桌寿宴。”
“方案B:家中寿宴,苏晴主厨。”我写下,“优点:有气氛,省钱。缺点:苏晴女士的厨艺稳定性有待考证,可能会影响核心用户(寿星)的体验。”
我的话太直白,苏晴的脸又红了。
婆婆不乐意了:“林薇,你怎么说话呢?小晴有这份心就够了!”
“妈,我们现在是在开项目会,要对事不对人。”我敲了敲白板,“心意不能转化为用户体验。如果菜咸了淡了,影响了您的生日心情,这个责任谁来负?”
“我……”苏晴刚想说她负责。
我打断她:“你负不了。你现在没有收入来源,无法对项目结果进行物质赔偿。最终买单的,还是我们家的公共基金。”
我指了指沈浩。
沈浩一脸头大。
“好了好了,别吵了。那到底怎么办?”
我想了想,提出了我的方案。
“我建议,方案A和方案B结合。我们可以在家吃,但是,请一个专业的私厨上门服务。”
“我昨天刚在一个APP上看到,四菜一汤,六菜一汤,八菜两汤,各种套餐都有。厨师自带食材上门,做完饭还负责清理厨房。价格也透明,六个菜也就一千多块。”
“这样既有在家的氛围感,又能保证菜品质量,还把大家都解放出来了。三全其美。”
我把手机上的私厨页面展示给他们看。
沈浩眼睛一亮:“这个好!”
婆婆也动心了,但嘴上还在挑剔:“这靠谱吗?别是个骗子。”
“妈,这是正规平台,有用户评价和先行赔付机制的。比我们自己摸索靠谱多了。”我解释道,顺便看了一眼苏晴。
苏晴低着头,手指搅着衣角,没说话。
她大概也觉得,这个方案比让她一个人硬着头皮上要好得多。
最终,我的“私厨方案”全票通过。
我立刻在APP上下了单,预定了婆婆生日那天的六菜一汤套餐。
我甚至还贴心地加了个备注:一位老人过寿,口味请偏清淡软糯。
项目敲定,皆大欢喜。
我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但我低估了婆婆的“作妖”能力,也高估了苏晴的“边界感”。
生日那天,私厨准时上门。
是个看起来很干练的中年男人,穿着干净的厨师服,提着两个大大的保鲜箱。
他一进厨房,那专业范儿立刻就出来了。
切菜的刀工,颠勺的姿势,都透着一股行云流水的利落。
我们一家人,包括豆豆,都跟看西洋景似的围在厨房门口。
“哎哟,这师傅看起来可以啊。”婆婆小声对沈浩说。
沈浩也点头:“是挺专业的。”
我抱着胳膊,靠在门框上,很满意自己的决策。
花钱买专业,永远是最划算的选择。
然而,苏晴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
她挤进厨房,站在厨师旁边。
“师傅,您这个鱼,是不是要先用姜片腌一下去腥啊?”
厨师愣了一下,看了她一眼:“女士,我们有自己的标准化流程。”
“哦哦,”苏晴有点尴尬,但没退出来,“那您这个排骨,我看着有点肥,要不要先把油煸出来?”
厨师的眉头皱了起来。
“女士,麻烦您让一下,油会溅出来。”
婆婆在旁边看不下去了,也凑了进去。
“师傅,我们家口味淡,你盐可少放点啊。”
“还有,那个青菜,别炒太久,老了就不好吃了。”
我简直一个头两个大。
我花钱请个厨师回来,不是让你们去当“监工”的!
最让我火大的是,苏-晴竟然拿起了另一把刀,开始处理她自己买来的一块莲藕。
“林薇姐,我想着给阿姨加个汤,就是那个莲藕排骨汤。”她回头对我笑笑,好像在邀功。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厨师先炸了。
“哎,女士!你干什么呢?!”他声音陡然拔高,“我们有严格的卫生规定,客户不能动我们的食材和厨具!你这突然加个菜,打乱了我的出餐节奏,超时了算谁的?”
“还有你这莲藕,你自己洗的干净吗?出了食品安全问题,平台要罚我的!”
厨师一番话,像连珠炮一样,把苏晴说得满脸通红,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婆婆立刻护犊子。
“你怎么说话呢!我们加个菜怎么了?我们给钱了!”
“大妈,你给的是套餐的钱,不是包场的钱!”厨师也不客气,“我的时间都是计算好的,后面还有下一家呢。你们这样东一下西一下,我怎么保证服务质量?”
“我这接的是家庭单,不是来你们家开烹饪培训班的!”
厨房里吵成一锅粥。
沈浩想进去劝,被厨师一句“男士请止步,厨房重地”给顶了回来。
我站在门口,看着眼前这荒诞的一幕,怒火中烧。
我精心策划的“项目”,眼看着就要被这群“猪队友”给搞砸了。
我深吸一口气,走了进去。
“都别吵了!”
我先是对厨师道歉:“师傅,对不起,是我们不懂规矩,给您添麻烦了。”
然后我转向婆婆和苏晴,脸色沉了下来。
“妈,苏晴姐,你们俩现在立刻给我出去。”
“林薇,你……”婆婆不服气。
“出去!”我加重了语气,“你们是不是觉得我请个厨师回来,是让你们发挥自己的‘聪明才智’的?你们是在尊重专业,还是在践踏规则?”
“苏晴姐,你最让我失望。”我看着她,“我以为你是个聪明人,知道什么叫边界。今天我才发现,你根本没有边界感。你住在我家,用我的,吃我的,现在还要在我的项目里指手画脚。你凭什么?”
“你那碗莲藕排骨汤,是煲给你自己的执念,还是煲给沈浩的不甘?你有没有想过,今天是谁的生日?寿星想不想喝你这碗汤?”
我的话像一把刀,剥开了那层温情脉脉的伪装。
苏晴的脸“唰”地一下全白了,手里的莲藕掉在地上,滚到了一边。
婆婆也愣住了,她大概没想过我会把话说得这么难听。
“我……我只是想让妈高兴……”苏晴的声音都在发抖。
“让她高兴的方式有很多种,但绝不是以破坏规则和不尊重别人的方式。”我指着门口,“现在,你们俩,出去。让师傅好好做饭。”
婆婆还想说什么,被沈浩一把拉了出去。
苏-晴也失魂落魄地跟着走了。
厨房里终于安静了。
只剩下厨师切菜的声音,和抽油烟机的轰鸣声。
厨师看了我一眼,眼神里有点佩服。
“大妹子,看不出来,你挺厉害啊。”
我苦笑了一下。
“被逼的。师傅,继续吧,不好意思。”
“没事。”他摆摆手,“你这样的客户,我喜欢。讲道理。”
那一刻,我突然觉得,这个陌生的厨师,比我的丈夫、我的婆婆,更懂我。
生日宴的后半场,气氛诡异。
一桌子色香味俱全的菜,谁都吃得心不在焉。
婆婆黑着脸,苏晴红着眼,沈浩埋着头。
只有我和豆豆,吃得津津有味。
“妈妈,这个虾好吃。”
“好吃就多吃点。”
饭后,厨师麻利地收拾完厨房,结账走人。
家里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
我把早就准备好的生日礼物拿出来,一个最新款的按摩披肩。
“妈,生日快乐。”
婆婆看了一眼,没接。
“我担不起。我就是一个不懂规矩、只会添乱的乡下老太婆。”她阴阳怪气地说。
我把礼物放在桌上。
“您说得对,您今天确实添乱了。但是,您依然是我儿子的奶奶,是我丈夫的妈妈。这个生日,我们还是要过。”
“至于其他的,我觉得我们有必要好好谈谈。”
我让沈浩把豆豆带回房间。
客厅里,只剩下我们三个女人。
一场迟到了五年的“三国谈判”,正式开始。
我坐在单人沙发上,正对着婆婆和苏晴。
“首先,我要明确一点。这个家,我是女主人。房贷我还一半,家务我做一半,孩子我生我养。所以,我有这个家的最高决策权。”
“妈,我尊重您是长辈,但尊重不代表无底线的顺从。您可以在您的房间里怀念过去,可以在您的朋友圈里夸赞苏晴。但是,在公共区域,在这个家里,请您尊重我的存在。”
“沈浩是我丈夫,不是您攥在手里的木偶。您撮合他跟苏晴,不是在爱他,是在害他,也是在侮辱我。”
我的目光转向苏晴。
“苏晴姐,我不知道我婆婆跟你承诺了什么,也不知道你对沈浩还抱有什么幻想。但我今天必须告诉你,你们不可能。”
“一个四十岁的男人,还需要他妈来安排他的感情生活,你觉得他靠得住吗?”
“一个连自己老婆都护不住的男人,你觉得他能为你遮风挡雨吗?”
“你住在我家这一个月,你看到的沈浩,是你幻想中的那个‘浩哥哥’吗?他会为你洗手作羹汤,还是会为你跟全世界对抗?”
“他不会。他只会躲在他妈身后,或者躲在我身后,说一句‘你们别吵了’。”
苏-晴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颗一颗往下掉。
“我……我没有……”她哽咽着。
“你没有吗?”我反问,“那你为什么要来?你失业了,没地方住,可以找朋友,可以住民宿,甚至可以回老家。你为什么偏偏要住到你前男友的家里来?还是在他老婆点头之后?”
“你敢说,你心里没有一点‘取而代之’的念头吗?你敢说,你不是在赌,赌我婆婆能帮你,赌沈浩对你旧情难忘,赌我会受不了自己退出?”
苏晴被我说得浑身发抖,一句话都反驳不出来。
因为,我说的,全都是事实。
她那点可怜又可悲的小心思,在我这个做了五年产品经理的人面前,就像一个漏洞百出的原型图,一戳就破。
“收起你那套‘我只是把他当哥哥’的绿茶话术吧。我们都是成年人,别那么虚伪。”
“你想要的,是沈浩这个人吗?不,你想要的,是一个看起来安稳的避风港,一个能让你逃避现实的借口。你怀念的,也不是当年的沈浩,而是当年那个无忧无虑、被人捧在手心的自己。”
“但是苏晴,人不能活在过去。你已经不是那个十八岁的小姑娘了,沈浩也不是那个十八岁的少年了。”
“你现在住的房子,是我辛辛苦苦赚钱买的。你现在吃的饭,是我花钱点的外卖。就连我婆婆,这个你最大的靠山,她现在的生活,也需要依赖我这个她看不上的儿媳妇来维持。”
“你告诉我,你的底气在哪里?”
客厅里,只剩下苏晴压抑的哭声。
婆婆坐在那里,脸色煞白,一言不发。
她大概这辈子都没被人这么指着鼻子说过话。
尤其,这个人还是她一向瞧不起的儿媳妇。
我站起身,走到沈浩的书房门口。
“沈浩,出来。”
他磨磨蹭蹭地走出来,不敢看我。
“你都听到了?”
他点点头。
“现在,我给你两个选择。”
“A,你跟你妈,还有你的青梅竹马,一起过你们‘相亲相爱’的日子。我带着豆豆走。这套房子,卖掉,一人一半。车子归你,存款归我。豆豆的抚养权,必须给我。”
“B,让苏晴搬走。然后,你,亲自跟你妈说清楚,这个家的女主人是谁。以后,她如果再敢说一句关于苏晴的话,或者再对我进行任何形式的人身攻击,你们就搬出去住。我这儿,不欢迎。”
我看着他,眼神冰冷。
“你选。”
沈浩的额头上全是汗。
他看看我,又看看他妈,再看看哭得梨花带雨的苏晴。
他的人生,第一次被逼到了悬崖边上,没有了和稀泥的余地。
他沉默了很久,久到我以为他会选择A。
我甚至已经在心里开始盘算,怎么找一个靠谱的律师了。
“我选B。”他终于开口,声音沙哑。
婆婆猛地抬起头,不敢相信地看着他。
“小浩,你……”
“妈。”沈浩打断她,第一次用这么强硬的语气,“林薇是我的妻子,是豆豆的妈妈。这个家,没有她,早就散了。”
“以前,是我不对,是我懦弱,让她受了太多委屈。从今天开始,不会了。”
他转向苏晴,脸上带着一丝愧疚,但更多的是决绝。
“苏晴,对不起。我们……都长大了。你不该来,我也不该让你留下来。明天,我帮你找个房子,房租我先帮你付三个月。以后,你好自为之。”
苏晴怔怔地看着他,仿佛不认识他一样。
然后,她突然笑了,笑得比哭还难看。
“好……好一个‘好自为之’。”
她站起来,擦干眼泪,看都没看我婆婆一眼,径直走回了次卧。
“砰”的一声,门被关上了。
婆婆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瘫在沙发上。
“我作的孽啊……”她喃喃自语。
我看着沈浩,心里没有一丝胜利的喜悦。
这只是万里长征的第一步。
一个妈宝男的觉醒,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但我知道,有些东西,已经不一样了。
那晚,沈浩在客厅沙发上坐了一夜。
第二天一早,苏晴就拖着她的两个行李箱,悄无声息地走了。
桌上留了一把钥匙,和一张纸条。
纸条是给我的。
上面只有一句话:谢谢你,也对不起。
我把纸条扔进了垃圾桶。
我不需要她的感谢,也不接受她的道歉。
我只是一个被逼到墙角后,奋起反击的普通女人。
婆婆病了一场。
不是什么大病,就是气急攻心,加上幻想破灭,整个人都蔫了。
她不再提苏晴,也不再对我挑三拣四。
大部分时间,她都待在自己房间里,看电视,或者发呆。
沈浩变了。
他开始学着做饭,虽然经常把厨房搞得像战场。
他开始主动辅导豆豆的功课,虽然有时候会被豆豆的数学题难住。
他会在我下班回家时,给我递上一杯温水。
他会在我因为工作烦躁时,默默地把家里的地拖干净。
他不再说“我妈就那样”,而是学会了说“妈,这事你别管”。
有一次,婆婆看着电视里一个苦情剧,又开始抹眼泪,念叨着“养儿防老,都是假的”。
沈浩直接把电视关了。
“妈,你要是觉得闷,我给你报个老年大学吧。学学跳舞,学学画画,总比天天在家胡思乱想强。”
婆婆愣住了,看着他,半天没说话。
我知道,这个家,在慢慢地回到正轨。
但我和沈浩之间,那道裂痕,并没有完全愈合。
有些伤害,一旦造成,就永远在那里。
就像摔碎的镜子,即使黏合起来,也布满了裂纹。
又是一个周末。
我带豆豆去公园玩。
沈浩提着一个大大的野餐篮,跟在我们身后。
阳光很好,洒在草地上,金黄金黄的。
豆豆在前面追着蝴蝶跑,笑声像银铃一样。
沈浩走到我身边,把一瓶水递给我。
“老婆,我们……”他欲言又止。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拧开瓶盖,喝了一口,“沈浩,破镜不能重圆。但是,我们可以试着,把碎片打磨一下,做成新的东西。”
他看着我,眼睛里有光。
“我……我该怎么做?”
“我也不知道。”我摇摇头,笑了,“我们一起摸索吧。就像一个新项目,没有现成的模板,只能一边做,一边迭代。”
“但是,有一个原则,永远不能变。”
“什么原则?”
“用户第一。”我说,“在这个家里,我和豆-豆,是你的核心用户。我们的体验,必须是最高优先级。”
他愣了一下,然后重重地点了点头。
“我明白了。”
他牵起我的手,那只曾经无数次在我和他妈之间摇摆不定的手,这一次,握得很紧。
我看着远处奔跑的豆豆,看着身边这个努力想要“重新做人”的丈夫。
我不知道我们的未来会怎么样。
但我知道,我赢了。
不是赢了婆婆,也不是赢了苏晴。
我赢回了我的生活,我的尊严,和我作为一个独立女性的自主权。
这就够了。
后来,沈浩真的给他妈报了个老年大学的书法班。
婆婆一开始一百个不情愿,去了两次之后,居然上瘾了。
她每天在家里练字,写得不好,就发脾气,把纸揉成一团。
沈浩也不劝,就默默地去给她买最好的宣纸和墨汁。
有一天,我回家,看到婆婆在客厅的桌子上,铺了一张大大的宣纸,正在写字。
我凑过去一看,上面是四个大字:家和万事兴。
字写得歪歪扭扭,但笔锋里,透着一股从没有过的认真。
“妈,您这字,有进步啊。”我由衷地夸了一句。
婆婆脸一红,有点不好意思。
“瞎写的,瞎写的。”
她把那张字收起来,嘴里嘀咕着:“还是不行,明天得让老师再指点指点。”
我看着她的背影,突然觉得,这个曾经让我恨得牙痒痒的老太太,好像也没那么面目可憎了。
人啊,都是需要有自己的精神寄托的。
以前,她的精神寄托是她儿子,是她幻想中的完美儿媳。
现在,她的精神寄托,是那一笔一划的书法。
挺好。
至于沈浩,他彻底成了一个“家庭煮夫”。
他研究菜谱比我当年还认真,手机里收藏了八百个美食博主。
他还学会了抢社区团购的特价菜,每天为了几毛钱的优惠券,跟邻居们在群里聊得火热。
有一次,我加班到深夜,他给我发微信。
“老婆,我给你炖了汤,记得趁热喝。”
我点开图片,是一碗看起来很不错的乌鸡汤。
我回他:“你这是……偷师苏晴了?”
他秒回:“滚!这是我跟‘米其林大厨张美丽’学的!比她的莲藕汤好喝一百倍!”
后面还跟了一个得意洋洋的表情包。
我看着手机屏幕,忍不住笑了。
你看,男人不是不会改变,只是看他想不想,以及,有没有被逼到那个份上。
我的生活,也进入了一个全新的阶段。
公司新开了一个项目,关于智能家居生态链的,我是项目总负责人。
每天忙得脚不沾地,但心里却前所未有的踏实。
因为我知道,我身后,有一个虽然不完美,但正在努力变好的家。
有一个虽然窝囊过,但正在学着承担责任的丈夫。
这就够了。
我终于明白,成全别人最好的方式,是先成全自己。
来源:乐天派小鱼Wr5oh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