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当听了崔大的那番话之后,柱子的情绪也跟着有些消沉起来。他虽然从未见过这位先祖,但此刻听着那声音里的落寞与诀别,休息的心里不由得升起一股难过和不舍,他小声地说:“虽然俺没见过您,但听到您要去投胎转世,永远地离开这里,再也……再也回不来了,俺心里头……有点儿不开心
当听了崔大的那番话之后,柱子的情绪也跟着有些消沉起来。他虽然从未见过这位先祖,但此刻听着那声音里的落寞与诀别,休息的心里不由得升起一股难过和不舍,他小声地说:“虽然俺没见过您,但听到您要去投胎转世,永远地离开这里,再也……再也回不来了,俺心里头……有点儿不开心。除了给您念往生咒,俺……俺还能为您做些什么吗?俺想为您多做点儿事。”
崔大似乎被孩子这份纯真的善意所触动,沉默了片刻,平复了一下情绪才说道:“好孩子,你的心意,俺领了。俺……俺还欠着那白蛇仙家天大的债,一直没机会当面磕头认罪,俺这心里……始终堵着这块大石头啊!俺多想亲自给它磕几个响头,忏悔俺当年犯下的罪业……可是……可是俺现在这个样子,没有这个能力了。” 他的声音带着深深的遗憾,随即试探着问,“柱子,你……你愿意每天替俺,给供奉在你家的白蛇仙家磕个头吗?替俺忏悔,祈求它的原谅。你……愿意吗?”
柱子当即回道,声音清脆而坚定:“俺愿意!现在俺就替您给白蛇仙家磕头!”
说话间,只见柱子站起身来,转向虚空——在他眼中,或许能看到那守护在侧的白蛇虚影——毫不犹豫地再次跪下,“咚、咚、咚”连着磕了三个响头,小脑袋碰在土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磕完头,他才站起身来,拍了拍膝盖上的土,朝着母亲和太姥姥、舅姥姥她们走去。
崔家妹子一直紧张地看着儿子独自在那边又是跪拜又是磕头,还自言自语(在她听来),此刻见儿子回来,赶紧一把拉过他,俯下身子,心疼地用手去抚摸他的膝盖,嘴里忍不住嘟囔着:“你这孩子,怎么跪了那么长时间?这地上又凉又硬,膝盖疼不疼……” 在大人们普通的视野里,只看到柱子在那里长时间跪拜和最后的磕头,并不知晓他与崔大之间,已经进行了一场深入而触动心灵的对话。
柱子并没有立刻回答母亲的关切,而是仰起头,看着崔家妹子,急切地问道:“娘,你会念《往生咒》吗?”
听了柱子这突如其来的问话,崔家妹子明显愣了一下,脸上掠过一丝诧异,下意识地反问道:“你……你这孩子,突然问这个干啥?”
柱子没有解释,只是拉着母亲的手,急切地要求:“娘,你现在就教俺念,快点教俺!”
崔家妹子虽然满心疑惑,但还是依言,低声将《往生咒》的经文念诵了一遍。那经文对于孩子来说,本应颇为拗口难记。可柱子只凝神听了一遍,竟然就能一字不差、流利地跟着念诵出来。
学会了《往生咒》,柱子拉着母亲的手,再次回到崔大血瓮的埋藏之地。他转向太姥爷、老哥以及太姥姥和舅姥姥,像个小主人一样,有条不紊地安排道:“大爷、陈大爷从现在开始,俺和俺娘要在这里,为俺家崔大祖宗念诵《往生咒》。到了子时,挖瓮的事情,就劳烦您二位了。等瓮挖出来之后,该怎么做,俺自会告诉你们。不过请一定记住俺之前说的话,在到达河边之前,无论如何都不能提前打开瓮盖。”
太姥爷和老哥相视一眼,神情郑重地点头答应下来:“柱子你放心,我们记住了,绝不提前开盖。”
舅姥姥和太姥姥也走到柱子身边。太姥姥慈祥地说道:“好孩子,俺婆婆去世的时候,俺跟着念的一直是‘阿弥陀佛’圣号。俺和俺家儿媳妇,就在旁边,给你们崔大祖宗念诵佛号吧,也是一片心意,助他往生。”
柱子听了,小脸上露出感激的神情。他分别走到太姥爷、老哥、太姥姥和舅姥姥面前,恭恭敬敬地一一鞠躬,然后直起身,用带着童稚却异常沉稳的语气说道:“大恩不言谢,各位长辈的恩情,俺和俺娘,还有俺崔家列祖列宗,都记在心里了。我们现在就开始吧!”
于是,在这片沉寂了百年的荒野坟地,一场庄严而温暖的超度仪式开始了。柱子和崔家妹子并肩跪在埋藏血瓮的土地前,齐声清晰地念诵起《往生咒》,那稚嫩与成熟交织的声音,在夜空中显得格外虔诚。太姥姥则双手合十,低声不断地念诵着“南无阿弥陀佛”的圣号。舅姥姥没有出声,她走到稍远一点的地方,在心中默默地念诵起早年青龙传授给她的神咒。
几种不同的诵念声,虽然音调各异,却奇异地融合在一起,形成一种和谐而强大的愿力场。一时间,众人只觉得周围原本那种若有若无的阴郁、滞涩之感渐渐消散,整片旷野的气场变得无比纯净、祥和,仿佛被诵经的声音洗涤过一般。
太姥爷和老哥站在一旁,静静地等待着。又过了一会儿,当时辰的指针悄然滑向子时(夜里十一点到一点),天地间阴阳交替的时刻,老哥对太姥爷点了点头。两人不再犹豫,拿起带来的铁锹,走到柱子指示的位置,开始动手挖掘。
说也奇怪,原本想象中应该坚硬难挖的泥土,此刻却变得异常松软,铁锹下去并不费力。没挖多深,只听“哐”一声轻响,铁锹便触碰到了硬物——正是那口埋藏了百年的陶瓮。两人心中一凛,动作更加小心,顺着瓮的边缘,一点点地将周围的泥土清理开。
随着挖掘,他们看到那口半人高的陶瓮周围,果然密密麻麻地缠绕着许多柏树粗壮的根须,像一张网般将瓮紧紧包裹、固定在地下。然而,就在柱子他们持续不断的诵经声和佛号声中,那些原本死死缠绕的根须,竟然开始微微蠕动,然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地、主动地向周围的土壤中收缩、退去,仿佛活物一般!太姥爷和老哥心里明白,这是柏树信守承诺,正在收回它百年来施加的禁锢之力。两人心中既惊且敬,手下动作更快。
终于,那口表面沾满湿泥、显得古朴沉重的陶瓮被完整地挖掘了出来。瓮口被厚厚的泥土严密地封着,保存得相当完好。太姥爷和老哥费了些力气,才一点一点地将这口颇有分量的瓮从坑里移出,放到平地上。
接着,太姥爷把驴车牵了过来。两人再次合力,小心翼翼地将这口关乎崔家命运的瓮抬上了驴车,此时那驴子,竟出奇的听话,听从太姥爷的指挥,没有发出一点儿声响。
老哥用绳索稍稍固定,防止颠簸。做完这一切,老哥又拿起铁锹,将挖掘出的土坑重新填埋平整,尽量恢复原状,不留下过于明显的痕迹。
一切准备妥当,老哥拍了拍手上的泥土,对众人示意。于是,大家不再停留。太姥爷牵着驴车走在前面,老哥在一旁照应,柱子和崔家妹子、太姥姥、舅姥姥则跟在车后,一行人依旧低声念诵着各自的经咒和佛号,护持着车上的血瓮,朝着来时的方向,向着村后的小河缓缓行去。
回到了村北的小河边,按照来时柱子所指的那处平缓河堤,太姥爷停下了驴车。众人一起上前,再次合力,小心翼翼地将那口沉重的陶瓮从车上抬下,稳稳地放在了紧挨着河水的岸边。此时的河水,在灯笼的映照下,泛着粼粼波光,哗啦啦地、不知疲倦地向东流淌,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来源:素心疗愈音乐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