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2008年10月,大同火车站雾气压城。耿彦波一落地,没等专车,顺着煤灰铺就的路面往市政府方向步行。随行人员追上来提醒:“市长,灰太呛。”他头也不抬:“得先闻闻这座城的肺病。”一句话,把旁人怔在原地,也拉开了他在大同五年改天换地的序幕。
2008年10月,大同火车站雾气压城。耿彦波一落地,没等专车,顺着煤灰铺就的路面往市政府方向步行。随行人员追上来提醒:“市长,灰太呛。”他头也不抬:“得先闻闻这座城的肺病。”一句话,把旁人怔在原地,也拉开了他在大同五年改天换地的序幕。
外界对耿彦波的评价,两极到刺耳。“耿疯子”源于他在三座城市留下的满城工地:灵石的王家大院修复、榆次城区整体拆改、大同的环境综合治理。动静太大,利益搅动,从财政到街坊都有人拍桌子。可几年后,当同一群人发现日子确实好过,称呼变成了“耿菩萨”。冰火两重天,全系于结果。
时间拨回1993年。那年灵石县财政全年不足一亿元,耿彦波却拍板拿出五千多万修王家大院。县里有人喊穷,有人喊疯,他回话简单——“不修就彻底塌,塌了连发家机会都没了。”施工三年,大院重新开门。十年后,旅游收入成了灵石最大账本,最先反对的老人,如今在大院门口卖文创,见到熟人常说:“要不是当年那口气,我们孙辈还在外头打工。”语气里透着服气,也透着庆幸。
2000年,他调入榆次。那座城市的象征建筑是二十二层的凌云大厦。耿彦波看完周边道路、管网和历史街巷布局,第二天就签了拆除令。消息传出,市民窝火,开发商更是怒目。耿依旧坚持。半年后,一片垃圾堆被清出,一座占地更大的榆次老城雏形出现。砖木结构茶楼、灰瓦高墙戏台,跟现代小区仅一街之隔。老城开业头一年,房价、商铺租金、公共收益同步提升,凌云大厦的投资者得以在新项目中分到更丰厚回报。反对声由此消散。
再回到大同。煤城多年采挖,天空灰暗,河流断流,城区道路坑洼。耿彦波主抓的第一笔预算,用在搬迁煤场、封闭小矿、拆除高能耗窑炉。他下令绿化绕城荒山,两年栽下上千万株树。有人担心“砸锅”,质问他是不是嫌GDP涨得慢。耿的回答仍旧直白:“灰色挣钱快,但把未来当成火炭烧掉,不合算。”随后出炉的产业目录,把高污染项目挡在门外,引入风电装备、新材料生产线。空气质量监测数据显示,2010年底,大同优良天数比2008年增加近百天;市民晚上抬头,能看见久违的星辰。
工作方式同样激进。清晨四点半,他已站在工地,穿着旧皮鞋踩着沙石巡线;夜里十一点前回办公室,一碗泡面对付晚饭。妻子多次抱怨他“拿命拼”,他只是摇头笑笑。有人统计,他在大同五年,平均每天现场调度时间超过十二小时。医生警告他心肌劳损,他却说:“干部不吃苦,百姓就得吃苦。”
2013年6月,调令再起。消息在大同传开,十几条主干道不约而同竖起挽留横幅。上千名市民自发赶到市政府门口,高喊“耿菩萨别走”。场面壮阔,连省里的车队都被堵在路口。耿彦波出面劝散人群,只说了一句:“事情还没做完,新的班子会接着干。”声音沙哑,却稳。这天夜里,他悄悄离城,只留下一份厚达两百页的交接笔记:哪片绿化成活率低,哪条道路排水仍需整改,写得密密麻麻。
实际上,耿彦波对环境与经济并举的理念,早在九十年代已成型。那时全国多数地方追求工业产值,生态往往让位。耿的做法被视作另类。可是二十多年过去,灵石把文化旅游设为支柱,榆次老城成为晋商文化展区,大同的产业结构中新能源占比不断提升。回看这些数据,就能理解当年“耿疯子”三个字为何会自动褪色。
有人问他,调任数次,为什么总是先拆后建、先治再兴。他答得很随意——“房子坏了得扒掉才能盖新,同理,城市病了要先治再发展。”这句话在不同场合说过无数遍,语气从来平淡,却像钉子一样敲在人心上。
2017年电视剧《人民的名义》热播,剧中李达康的原型被指向耿彦波。镜头之外,他的生活依旧简朴,出门还是那辆老款越野,鞋底磨穿才肯换。几十年公职生涯,他最大的私心,或许是把每座城市都当成自己家院子:树要种好,路得铺平,老宅子不能塌,天最好一年比一年蓝。简单,也倔强。
如今,“耿菩萨”三个字仍在街头巷尾被人提起。它不是神化,而是一群普通人对一个清醒、敢闯、能干的建设者的口口相传。在政绩表之外,那面写着“市长别走”的白底红字横幅,或许才是他最看重的褒奖。
来源:好玩的国学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