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我把钥匙扔在玄关柜上的时候,它和金属托盘撞击,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脆响。
我把钥匙扔在玄关柜上的时候,它和金属托盘撞击,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脆响。
清脆,刺耳,像一个巴掌。
客厅里看电视的婆婆,周美兰女士,眼皮都没抬一下。
“哟,回来了?”她慢悠悠地开口,声音不大,但穿透力极强,像一把生了锈的锥子,精准地扎进我耳膜里,“还知道回来啊?我还以为死外面了呢。”
我没说话,弯腰换鞋。
一天的高跟鞋,脚踝肿胀得像两个发面馒头。
我只想立刻瘫倒在沙发上,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做。
“哑巴了?问你话呢!”周美兰女士的音量陡然拔高,手里的遥控器“啪”地一声砸在茶几上。
我直起身,看着她。
她也正看着我,三角眼吊着,嘴角撇着,满脸的褶子都写着“刻薄”两个字。
“妈,我今天跟了一个项目,跑了一天,很累。”我的声音很平静,甚至带着一丝恳求的意味。
“累?谁不累?就你累?”她冷笑一声,“你在外面跑跑腿就喊累,我在家给你儿子当牛做马洗衣做饭,我喊过一声累吗?你这种娇小姐,就是命好,摊上我们家周浩这么个老实人,把你当祖宗供着。”
又是这套说辞。
结婚三年,我听得耳朵都快起茧了。
我深吸一口气,不想跟她吵。
我绕过沙发,想回房间。
“站住!”她厉声喝道。
我停下脚步,背对着她。
“你这是什么态度?我跟你说话,你屁股对着我?林晚,我告诉你,你别以为你现在在外面找了个什么破工作,就能不把这个家放在眼里,不把我这个婆婆放在眼里!”
“我没有。”我转过身,尽量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温顺。
“你没有什么?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天天画得跟个妖精似的在外面招摇,你是想给我们周家丢脸吗?”
她的目光像X光一样在我身上扫来扫去,从我新做的头发,到我今天为了见客户特意穿的套裙,最后落在我脚上那双半价抢来的高跟鞋上。
“花钱倒是大手大脚,我们周浩在外面辛辛苦苦挣钱,不是给你这么糟蹋的!一个女人,不好好在家待着,非要出去抛头露面,我看你就是心思野了!”
我攥紧了拳头。
指甲深深陷进掌心,带来一阵尖锐的痛。
“妈,我工作,也是为了分担家里的压力。周浩的公司刚起步,用钱的地方多。”
“分担压力?”她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就你那三瓜两枣的工资?够买你身上这件衣服吗?我告诉你,我们周家不缺你那点钱!你赶紧把工作给我辞了,老老实实待在家里,准备生孩子!”
生孩子。
又是生孩子。
“我们结婚才三年,周浩也说不着急。”我低声说。
“他不急我急!”周美a兰女士猛地站起来,指着我的鼻子,“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算盘!你就是不想生!想拖着我们周浩!我告诉你,不会下蛋的鸡,我们周家不养!”
“不会下蛋的鸡”。
这六个字,像六根烧红的钢针,狠狠地扎进了我的心脏。
血“哗”地一下就涌上了头顶。
我看着她那张因愤怒而扭曲的脸,三年来的委屈、隐忍、压抑,在这一刻,尽数爆发。
“你说什么?”我的声音在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极致的愤怒。
“我说你是不会下蛋的鸡!怎么了?我说错了?你嫁进我们家三年,肚子一点动静都没有!我儿子身体好得很,那问题肯定出在你身上!你就是个占着茅坑不拉屎的废物!”
“啪!”
一声清脆的响声。
不是我打的。
是她打的我。
我的脸火辣辣地疼,耳朵里嗡嗡作响。
我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她竟然打我。
“打你怎么了?打你都是轻的!你这种女人,就该打!我今天非得好好教训教训你,让你知道知道什么是规矩!”她说着,扬手又要打过来。
我下意识地后退一步,躲开了。
“你还敢躲?”她更怒了,像一头发疯的母狮,朝我扑过来。
我脑子里“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所有的理智和隐忍,都在那个巴掌落下的瞬间,灰飞烟灭。
我不想再忍了。
一秒钟都不想。
“够了!”我吼出声,声音大到我自己都吓了一跳。
周美兰女士愣住了。
她大概从没想过,一向温顺的我,会用这种语气跟她说话。
“你……”
“我说,够了。”我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这个家,我待够了。你儿子,我伺候够了。你这个婆婆,我更是受够了!”
“你……你反了天了你!”她气得浑身发抖。
“是,我就是反了天了。”我冷笑,“你不是说我是不会下蛋的鸡吗?你不是嫌我占着茅坑不拉屎吗?好啊,那我今天就把这个茅坑让出来,你给你儿子再找个会下蛋的!”
“你……你要干什么?”她眼里闪过一丝慌乱。
“我干什么?”我笑了,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我滚。如你所愿。”
说完,我转身就走,头也不回地走向卧室。
“你给我站住!林晚!你敢走!你今天要是敢走出这个门,你就永远别回来!”她在后面歇斯底里地尖叫。
我“砰”地一声甩上卧室的门,把她的声音隔绝在外。
世界瞬间清静了。
我靠在门板上,身体止不住地发抖。
脸上的痛,心里的痛,交织在一起,几乎让我窒息。
我没有哭。
我知道,现在不是哭的时候。
我打开衣柜,拿出最大的那个行李箱。
我的东西不多。
结婚时带来的几件衣服,一些专业书籍,还有我偷偷藏起来的各种资格证书。
我把它们一件一件地放进行李箱。
动作麻木,但迅速。
我看到了那件周浩送我的第一件礼物,一条廉价的丝巾。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它扔进了箱子。
我还看到了我们俩的合照,在海边,笑得像两个傻子。
我把相框倒扣在桌子上。
我不想看。
手机响了。
是周浩。
我划開接聽,沒有出声。
“喂?老婆?你在家吗?我妈给我打电话了,说你们吵架了?”周浩的声音听起来很焦急。
“嗯。”我淡淡地应了一声。
“你别跟她一般见识,她就是那个脾气,刀子嘴豆腐心。我替她给你道歉,好不好?你别生气了。”
刀子嘴豆腐心?
我笑了。
世界上最恶毒的借口,莫过于此。
“周浩,”我平静地开口,“我们离婚吧。”
电话那头沉默了。
长久的沉默。
久到我以为信号断了。
“老婆,你……你说什么呢?别开这种玩笑。”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我没开玩笑。”我说,“我很认真。”
“为什么?就因为我妈说了你几句?你至于吗?林晚,你就不能懂点事吗?她是我妈!”
“是,她是你妈。所以她打我,我就得受着。她骂我是不会下蛋的鸡,我就得听着。她让我滚,我就得滚。是这个意思吗?”
“她……她打你了?”周浩的声调变了。
“是啊。”我轻描淡写地说,“一个耳光,挺响的。”
“她怎么能……老婆,对不起,我……”
“不用说对不起。”我打断他,“你没有错,她也没有错。错的是我。我不该嫁给你,不该妄想能融入你们的家。”
“不是的!小晚!你听我说!我马上就回来!你等我!我们当面谈!”
“不用了。”我说,“我已经决定了。离婚协议书,我会尽快找律师拟好寄给你。就这样吧。”
我挂了电话,直接关机。
我不想再听他任何的解释和挽留。
没意思。
心死了,说什么都没用。
我拉上行李箱的拉链,环顾了一下这个我住了三年的房间。
这里,曾经承载了我对婚姻所有的美好幻想。
如今,只剩下一地鸡毛和满心疮痍。
我拉开门。
周美兰女士还坐在客厅,脸色铁青。
看到我提着行李箱出来,她“噌”地一下站起来。
“你还真要走?”
我没理她,径直走向门口。
“林晚!我告诉你!你今天走了,就别想从我们周家拿走一分钱!”她在我身后喊道。
我脚步顿了一下,回头看她,笑了。
“放心,你的钱,我一分都不会要。我嫌脏。”
说完,我打开门,拉着行李箱,走进了深夜的寒风里。
“砰!”
身后的门被重重地关上。
那一刻,我感觉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我站在小区的路灯下,冷风吹得我脸颊生疼。
我掏出手机,开机,通讯录里划了半天,最后停在“苏晴”的名字上。
电话响了两声就被接起。
“喂?晚晚?怎么这个点给我打电话?”苏晴的声音带着浓浓的睡意。
“晴晴,”我开口,声音沙哑得厉害,“我没地方去了,能去你那儿住几天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你跟周浩那一家子又怎么了?”苏晴的语气瞬间变得清醒而愤怒。
“我被赶出来了。”
“什么?!”苏晴的声音拔高了八度,“那老巫婆又作什么妖了?周浩那怂蛋呢?他又装死了?”
“我不想说。”我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晴晴,我好冷。”
“别哭!你在哪儿?小区门口?站那儿别动!我马上开车过来接你!妈的,老娘今天非得去撕了那老巫婆的嘴!”
“别……”我吸了吸鼻子,“我不想看见他们。你来接我就好。”
“行!你等我!最多二十分钟!”
挂了电话,我蹲在路边,把脸埋在膝盖里。
眼泪无声地流淌,浸湿了牛仔裤。
我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直到一束刺眼的车灯照在我身上。
苏晴的车停在我面前。
她跳下车,一把抱住我。
“没事了,没事了,晚晚,有我呢 Fuller。”
我趴在她的肩膀上,放声大哭。
仿佛要把这三年的委屈,全都哭出来。
苏晴什么也没问,只是抱着我,轻轻拍着我的背。
直到我哭得筋疲力尽,她才扶着我上了车。
车里暖气开得很足。
苏晴递给我一瓶温水。
“喝点吧。”
我接过水,小口小口地喝着。
车子平稳地行驶在深夜空旷的街道上。
窗外的霓虹飞速倒退,像一场光怪陆离的梦。
“想好接下来怎么办了吗?”苏晴问。
我摇摇头。
脑子里一团乱麻。
“没事,先在我那儿住下。天大的事,明天再说。”
苏晴的公寓不大,但很温馨。
她给我找了干净的睡衣,给我铺了床。
“浴室在那边,去冲个热水澡,好好睡一觉。”
我点点头,走进浴室。
热水从头顶淋下,我感觉自己僵硬的身体一点点变得柔软。
镜子里的我,脸色苍白,眼睛红肿,嘴角还带着一丝淤青。
看起来狼狈又可笑。
我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看了很久很久。
林晚,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你以前是金融系的系花,是拿遍所有奖学金的学霸,是还没毕业就被几家顶级投行抢着要的天之骄女。
你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为了一个男人,为了一个所谓的“家”,你放弃了前程似锦的工作,收起了所有的锋芒,把自己变成一个温顺、隐忍、毫无怨言的家庭主妇。
你以为你的付出和牺牲,能换来尊重和爱。
结果呢?
你换来的,只是一句“不会下蛋的鸡”,和一个响亮的耳光。
可笑。
真是太可笑了。
我关掉水,走出浴室。
苏晴还没睡,坐在客厅等我。
桌上摆着一碗热气腾騰的泡面,上面还卧着一个漂亮的荷包蛋。
“饿了吧?快吃。”
我坐下来,拿起筷子。
面条吸溜入口,带着熟悉的廉价香味,却比我吃过的任何山珍海味都要温暖。
“晴晴,谢谢你。”我说。
“谢什么。”苏晴白了我一眼,“咱俩谁跟谁。快吃,吃完了好好睡一觉,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我点点头,埋头吃面。
眼泪又一次不争气地掉了下来,滴进碗里。
咸的。
这一觉,我睡得昏天黑地。
没有梦。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中午。
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苏晴已经上班去了,给我留了早餐和一张纸条。
“锅里有粥,自己热一下。我已经帮你请了假。醒了给我打电话。别想太多,一切有我。”
我看着纸条,心里暖洋洋的。
人生最幸运的事,莫过于在你最狼狈的时候,还有一个无条件支持你的朋友。
我简单地洗漱了一下,喝了碗粥。
胃里暖和了,人也有了点力气。
我拿出手机,开机。
几十个未接来电,全是周浩的。
还有十几条微信。
“老婆,我错了,你回来吧。”
“我妈已经被我骂了,我保证她以后再也不敢了。”
“你在哪儿?回我个信息好不好?我快急疯了。”
“林晚,你到底想怎么样?非要把事情闹得这么僵吗?”
“算我求你了,回来吧。我们好好谈谈。”
我看着这些信息,只觉得讽刺。
早干嘛去了?
我没有回复,直接把他拉黑了。
然后,我打开招聘网站,开始浏览招聘信息。
离开职场三年,我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适应。
但我知道,我必须工作。
我必须靠自己,重新站起来。
我投了几份简历,都是金融分析师的岗位。
这是我的老本行。
虽然荒废了三年,但底子还在。
我相信,只要给我一个机会,我一定能做好。
下午,我接到了一个面试电话。
是一家中等规模的投资公司,约我明天下午去面试。
我有些意外,又有些惊喜。
没想到这么快就有回音。
我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一定要好好准备。
这是我重生的第一步,我不能搞砸。
我给苏晴打了个电话,告诉她这个消息。
苏晴在电话那头比我还激动。
“太好了!晚晚!我就知道你行的!你这么优秀,那些公司抢着要你都来不及!”
“还不知道能不能成呢?”我有些不自信。
“肯定能成!你必须对自己有信心!这样,你今天晚上好好准备,明天面试的衣服我帮你搞定!”
“晴晴,你……”
“别跟我客气!你现在最重要的是调整好状态,打赢这场翻身仗!让周浩那一家子看看,没了他们,你只会过得更好!”
挂了电话,我心里充满了力量。
是啊,我不能让他们看扁了。
我要让他们知道,我林晚,不是非要依附谁才能活下去的菟丝花。
我是一棵树,就算被砍倒了,只要根还在,就能重新长成参天大셔。
我打开电脑,开始疯狂地查阅资料,复习专业知识。
财务报表分析、投资模型构建、风险评估……
那些曾经熟悉得像呼吸一样的知识,一点点地回到了我的脑海里。
我感觉自己又活过来了。
不再是那个围着灶台和老公转的家庭主妇,而是那个在数字和图表中运筹帷幄的林晚。
这才是真正的我。
第二天,我穿着苏晴给我送来的干练套裙,化了精致的淡妆,准时出现在面试公司的楼下。
我看着眼前高耸入云的写字楼,深吸一口气,走了进去。
面试很顺利。
面试官问了几个专业问题,我都对答如流。
他还问我为什么会有三年的职业空白期。
我没有隐瞒,坦诚地说是为了家庭。
“那现在为什么又想重返职场呢?”面试官问。
我顿了一下,然后微笑着说:“因为我发现,女人最大的安全感,不是来自于婚姻和男人,而是来自于自身的价值和独立的能力。”
面试官赞许地点了点头。
面试结束时,HR告诉我,让我回去等通知,一周内会给答复。
走出写字楼,阳光灿烂。
我感觉浑身轻松。
不管结果如何,我已经迈出了第一步。
我拿出手机,想给苏晴报个喜。
刚解锁屏幕,一条财经新闻推送弹了出来。
标题触目惊心。
“浩海科技资金链断裂,创始人周浩疑似卷款跑路,公司濒临破产!”
浩海科技。
周浩的公司。
我愣住了。
我点开新闻,仔仔细細地看了一遍。
新闻里说,浩海科技的主要投资方突然撤资,导致公司资金链瞬间断裂。
供应商上门讨债,员工堵在公司门口要工资。
而公司创始人周浩,已经两天没有露面,电话也打不通。
有传言说,他挪用了公司一大笔公款,带着钱跑了。
怎么会这样?
我脑子里一片混乱。
虽然周浩和他的家人对我不好,但我从没想过他的公司会破产。
他为了这个公司,付出了多少心血,我是知道的。
他怎么会挪用公款?
我不相信。
周浩虽然懦弱、妈宝,但在工作上,他一直是个有原则、有底线的人。
这里面一定有什么误会。
我正想着,一个陌生的号码打了进来。
我犹豫了一下,接了。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
是周美兰女士。
但她的声音不再是之前的中气十足、盛气凌人,而是带着哭腔,充满了 desesperación y pánico。
“小晚……是小晚吗?”
我没有说话。
“小晚啊!你快回来吧!家里出大事了!”她在那头号啕大哭,“浩海……浩海要完了!周浩他……他也不见了!”
我静静地听着。
心里没有一丝波澜。
甚至还有点想笑。
这就是你引以为傲的儿子?这就是你赖以生存的家?
“小晚,我知道错了!妈以前对你不好,妈不是人!妈给你道歉!你回来吧,好不好?现在只有你能帮我们了!”
“我?”我冷笑一声,“我一个不会下蛋的鸡,一个废物,能帮你什么?”
“不是的!不是的!那些都是气话!你别往心里去!”周美兰女士急切地解释着,“小晚,你以前不是搞金融的吗?你最懂这些了!你回来帮帮周浩,帮帮我们家吧!我求求你了!”
求我?
她竟然在求我。
那个曾经指着我的鼻子,让我滚出她家的女人,现在在电话里,低声下气地求我。
多么讽刺。
“你不是让我永远别回这个家吗?”我淡淡地说。
“是我混蛋!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小晚,你就看在……你就看在和周浩三年的夫妻情分上,拉我们一把吧!”
夫妻情分?
在我被她一巴掌打出家门的时候,夫妻情分就已经烟消云散了。
“我帮不了你。”我说,“我现在自身难保,也正在找工作。”
“你能!你一定能!”她几乎是在尖叫,“周浩以前总说,你是他见过的最聪明的女人!他说只要有你在,天塌下来都不怕!小晚,你不能见死不救啊!”
是吗?
他还说过这样的话?
我怎么不记得了。
我只记得,在我劝他不要盲目扩张,要注意财务风险的时候,他是怎么不耐烦地打断我的。
“你一个女人懂什么?头发长见识短!老老实实当你的家庭主妇就行了,公司的事你少掺和!”
现在,公司出事了,想起我了?
晚了。
“对不起,我真的无能为力。”我准备挂电话。
“别!别挂!”周美兰女士的声音里充满了绝望,“小晚!算我给你跪下了!你回来吧!只要你肯回来帮周浩,你让我做什么都行!我给你当牛做马!”
我沉默了。
我不是圣母。
我做不到对他们的困境无动于衷,但也做不到毫无芥蒂地伸出援手。
我的心,已经在那天晚上,被伤透了。
“你去找他吧。”我说,“他才是你的儿子,你的依靠。”
“我找了!我找遍了他所有可能去的地方!电话也打不通!他肯定是躲起来了!这个不孝子!他把家里的烂摊子全扔给我了!”周美兰女士的声音里充满了怨恨。
我叹了口气。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这样吧,”我说,“你把公司最近的财务报表发给我。我先看看情况。但我不保证能帮上忙。”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心軟。
可能,是为了那段逝去的感情,画上一个体面的句号。
也可能,是想亲眼看看,他们亲手打造的“辉煌”,是如何崩塌的。
“好好好!我马上!我马上让人发给你!”周美蘭女士如蒙大赦。
挂了电话,我站在原地,久久没有动弹。
命运真是个爱开玩笑的家伙。
昨天,我还是一个被扫地出门的弃妇。
今天,我就成了他们唯一的救命稻草。
回到苏晴家,我打開电脑,很快就收到了邮件。
是浩海科技近三年的财务报表,还有一些内部的投资协议。
我泡了杯咖啡,开始仔细地研读这些冰冷的数字。
一看之下,我倒吸一口凉气。
问题比我想象的要严重得多。
浩海科技的财务状况,简直是一个巨大的黑洞。
资产负债率高达200%。
现金流常年为负。
公司一直在靠不断的融资续命。
而最近的一笔融资,也就是新闻里说的那笔,周浩为了拿到钱,竟然签了一份对赌协议。
协议规定,如果公司本季度的净利润达不到某个数字,投资方有权要求周浩个人,无限连带责任回购全部股份。
而现在,投资方不仅撤资,还启动了对赌协议。
这意味着,周浩不仅公司没了,还背上了天价的个人债务。
他根本不可能还得起。
难怪他要跑路。
这根本就是一个死局。
我还发现了一个更严重的问题。
公司的账目,有明显的造假痕迹。
有一笔数额巨大的资金,通过几个空壳公司,被转移到了一个私人账户上。
而那个账户的户主,是一个叫“刘伟”的人。
刘伟。
我记得这个人。
他是周浩的合伙人,公司的二股东。
周浩一直很信任他,把他当成亲兄弟。
我曾经提醒过周浩,这个刘伟看起来不像个老实人,让他多留个心眼。
周浩当时还笑我,说我以貌取人,不懂男人之间的情誼。
现在看来,我的直觉是对的。
这个刘伟,从一开始,就是冲着掏空公司来的。
而周浩,那个自以为是的傻瓜,被人卖了,还在帮人数钱。
我合上电脑,揉了揉发痛的太阳穴。
这个烂摊子,简直无从下手。
就算是神仙来了,也救不活了。
唯一的办法,就是立刻申请破产清算,最大程度上减少损失。
然后,报警,追回被刘伟挪走的公款。
但这样一来,浩海科技就彻底完了。
周浩也会从一个意气风发的青年企业家,变成一个一无所有,甚至可能要背负法律责任的失败者。
我该告诉他们吗?
我犹豫了。
手机又响了。
还是那个陌生号码。
我接了。
“小晚……怎么样了?有办法吗?”周美兰女士的声音小心翼翼,像个等待宣判的囚犯。
我沉默了一会儿,说:“情况很糟糕。比新闻里说的还要糟糕。”
“那……那怎么办啊?”她快要哭了。
“唯一的办法,就是申请破产。”我冷靜地說。
“破产?!”她尖叫起来,“不行!绝对不行!浩海是周浩的心血!破产了他还怎么活啊!”
“不破产,债务会像雪球一样越滚越大。到时候,你们连住的房子都保不住。”
“那……那有没有别的办法?你不是最厉害的吗?你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
“没有。”我斩钉截铁地说,“除非能立刻找到一笔巨额资金,填上窟窿。但现在这种情况,谁会当这个冤大头?”
电话那头死一般的寂静。
过了很久,周美兰女士才用一种近乎哀求的语气说:“小晚……你名下不是还有一套房子吗?是你爸妈留给你的……你能不能……能不能先把它卖了,救救急?”
我愣住了。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竟然在打我父母留给我唯一的遗产的主意。
那是我最后的退路,是我在这个城市唯一的根。
三年前,我为了支持周浩创业,已经把我所有的积蓄都投了进去,血本无歸。
现在,她还想让我卖掉我父母的房子,去填那个无底洞?
凭什么?
一股无法遏制的怒火,从我的心底喷涌而出。
“周美lan,”我连“女士”都懒得加了,声音冷得像冰,“你是不是觉得我林晚就活该为你们周家奉献一切?”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她慌了。
“你就是那个意思!”我打断她,“我告诉你,房子,我不可能卖。公司的事,我也管不了。你们好自为之吧。”
说完,我直接挂了电话,然后把这个号码也拉黑了。
我气得浑身发抖。
无耻!
真是太无耻了!
我怎么会跟这样的一家人纠缠了三年?
我真是瞎了眼!
苏晴下班回来,看到我脸色不对,关心地问我怎么了。
我把事情的经过跟她说了一遍。
苏晴听完,当场就炸了。
“我操!这家人还有没有底线了?简直是吸血鬼!晚晚,你千万不能心软!这种人就不值得同情!”
“我不会的。”我摇摇头,“我已经彻底死心了。”
“那就好。”苏晴拍拍我的肩膀,“别为了这些垃圾人生气。你现在最重要的是过好自己的生活。面试怎么样了?”
“感觉还不错,让我等通知。”
“肯定没问题!”苏t晴信心满满地说,“等你拿到offer,我们好好庆祝一下!我请你吃大餐!”
我笑了笑,心里的阴霾散去了一些。
是啊,我还有自己的生活要过。
我不能再被那些人影响了。
接下来的几天,我把所有精力都放在了找工作上。
我又面试了几家公司。
有成功的,也有失败的。
但每一次面试,都让我更加自信,更加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周五下午,我接到了第一家面试公司的HR打来的电话。
她正式通知我,我被录取了。
职位是高级金融分析师,薪资比我预期的还要高一些。
下周一就可以入职。
挂了电话,我激动得差点跳起来。
我做到了!
我真的做到了!
我第一时间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苏晴。
苏晴在电话那头比我还高兴,嚷嚷着晚上一定要去最好的餐厅庆祝。
晚上,我和苏晴坐在一家环境优雅的西餐厅里,面前摆着牛排和红酒。
“来,晚晚,”苏晴举起酒杯,“祝贺你,凤凰涅槃,重获新生!”
“谢谢你,晴晴。”我由衷地说,“这段时间,要不是你,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别说这些见外的话。”苏晴跟我碰了一下杯,“我们是姐妹!以后有什么事,我罩着你!”
我们相视一笑,一饮而尽。
这顿饭,我们吃得很开心。
我们聊了很多,聊工作,聊未来,聊八卦。
我们都没有再提周浩和他们家的事。
仿佛那些人,那些事,都已经从我的生命里彻底删除了。
吃完饭,我们走出餐厅。
夜色正浓,华灯初上。
我看着车水马龙的街道,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就在一周前,我还在那个冰冷的家里,忍受着无尽的羞辱和压抑。
而现在,我自由了。
我有了新的工作,新的开始。
我的人生,终于重新回到了我自己的手里。
我正感慨着,一个熟悉的身影突然出现在我的视线里。
是周浩。
他站在马路对面,正定定地看着我。
他瘦了好多,也憔悴了好多。
头发乱糟糟的,胡子拉碴,身上的西装皱巴巴的,像一块咸菜干。
完全没有了往日英姿勃发的样子。
他看到我,眼睛一亮,不顾来往的车辆,径直朝我跑了过来。
苏晴一把将我拉到身后,警惕地看着他。
“周浩!你想干什么?”
周浩没有理她,他的眼睛里只有我。
“小晚……”他声音沙哑,带着一丝乞求,“我终于找到你了。”
我看着他,心里五味杂陈。
曾经深爱过的男人,如今变成了这副模样。
说不心疼,是假的。
但更多的,是失望和冷漠。
“你找我干什么?”我冷冷地问。
“小晚,我知道错了。”他“噗通”一声,跪在了我面前。
周围的路人纷纷侧目,对着我们指指点点。
我皱起了眉。
“你起来!有什么话好好说!”
“你不原谅我,我就不起来!”他固执地说,“小晚,我知道我以前混蛋,我不是人!我妈对你不好,我没有保护好你!我只顾着我的事业,忽略了你的感受!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他一边说,一边扇自己的耳光。
“啪!啪!啪!”
声音响亮,听得我心驚肉跳。
“你别这样!”我急了。
“小晚,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他抬起头,满脸泪痕地看着我,“公司没了,我可以东山再起!但要是没了你,我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周浩,我们已经结束了。”我狠下心说,“我已经决定跟你离婚了。”
“不!我不同意!”他激动地抓住我的手,“我不同意离婚!小晚,我不能没有你!公司现在这个样子,只有你能帮我!你帮帮我,好不好?”
又来了。
又是这一套。
在我有利用价值的时候,就来求我。
在我碍事的时候,就一脚踢开。
我真是受够了。
我用力甩开他的手。
“我为什么要帮你?”我看着他,一字一句地问,“在你妈打我的时候,你在哪里?在你妈骂我是不会下蛋的雞的时候,你在哪里?在你妈让我滚出那个家的时候,你又在哪里?”
“周浩,你从来都没有真正地爱过我。你爱的,只是一个对你百依百顺,能帮你照顾家庭,还能在你需要的时候帮你解决麻烦的工具人。”
“现在,这个工具人,不想再干了。”
我的话,像一把刀子,狠狠地扎进了他的心里。
他愣愣地看着我,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还有,”我继续说,“你的公司会变成今天这样,不是因为投资方撤资,而是因为你识人不清,被人从内部掏空了。你那个好兄弟刘伟,卷走了公司至少两千万的资金。你签的那份对赌协议,从一开始,就是个陷阱。”
“什么?”周浩瞪大了眼睛,滿脸的不可置信。
“不信的话,你可以自己去查。”我说,“账目我已经看过了。证据,我也帮你整理好了。”
我从包里拿出一个U盘,扔给他。
“这里面,有刘伟挪用公款的所有证据。报警吧,或许还能追回一部分损失。”
“至于公司,申请破产清算吧。这是你唯一的出路。”
说完,我不再看他,转身就走。
“小晚!”他从后面抱住我,“别走!你别走!我知道错了!你帮我!你一定要帮我!”
“放手!”我挣扎着。
苏晴也上来帮忙拉他。
“周浩!你还要不要脸了?放开晚晚!”
他却像疯了一样,死死地抱着我不放。
“我不放!我死都不放!小晚,你是我老婆!你必须帮我!”
我被他这副无赖的样子彻底激怒了。
“周浩!”我回头,狠狠地给了他一个耳光。
“啪!”
世界瞬间安静了。
他愣住了,我也愣住了。
我看着自己发红的手掌,有些不知所措。
我从没想过,有一天,我也会动手打人。
“这一巴掌,”我看着他,声音在发抖,“是还给你妈的。”
“从今天起,我们两不相欠。”
说完,我拉着苏晴,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身后,传来周浩嚎啕的哭声。
我没有回头。
我知道,我和他之间,彻底结束了。
回到家,我还有些心神不宁。
苏晴给我倒了杯水。
“别想了,晚晚。你做得对。对付这种人,就不能心软。”
我点点头。
“我只是觉得……有点可悲。”我说,“我们曾经那么相爱,怎么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因为人心是会变的。”苏晴说,“尤其是在利益和亲情面前,爱情,往往是最不堪一击的。”
是啊。
人心是会变的。
我端起水杯,喝了一口。
冰凉的水,让我混乱的思绪渐渐清晰起来。
过去了。
一切都过去了。
从明天起,我将开始全新的生活。
周一,我准时到新公司报到。
HR带我熟悉了一下环境,介绍了我的同事。
我的直属上司是一个叫David的男人,看起来很精明干练。
他把我叫到办公室,给我布置了第一个任务。
是分析一个新能源项目的投资可行性。
我拿到资料,立刻投入了工作。
熟悉的领域,熟悉的流程,让我感觉如鱼得水。
我很快就进入了状态。
中午吃饭的时候,我听同事们八卦,说浩海科技已经正式申请破产了。
创始人周浩因为涉嫌合同诈骗,被警方带走调查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
合同诈骗?
怎么会?
我明明把刘伟挪用公款的证据给他了。
他只要报警,把责任推给刘伟,自己最多也就是个经营不善。
怎么会变成合同诈骗?
我百思不得其解。
下午,我接到了一个陌生律师的电话。
他说,他受周浩的委托,有事情想跟我谈谈。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了。
我们约在公司附近的一家咖啡馆。
律师是一个中年男人,看起来很严谨。
他递给我一份文件。
“林女士,这是周先生让我转交给您的。”
我打开文件袋,里面是一份签署好的离婚协议,和一份股权转让书。
“周先生已经同意离婚。”律师说,“并且,他自愿将他名下所有婚前财产,包括一套位于市中心的公寓和一些股票,全部转让给您,作为补偿。”
我愣住了。
周浩竟然会这么大方?
这不像他的风格。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我问。ax
“周先生说,他对不起您。这些,都是他欠您的。”律师顿了顿,又说,“他还说,U盘他已经交给警方了。但是,他把所有的责任,都揽到了自己身上。”
“什么?”我大吃一惊,“他为什么这么做?明明是刘伟的错!”
“他说,公司是他开的,人是他信的,协议是他签的。他作为一个男人,一个公司的负责人,理应承担所有责任。”律师的语气里,带着一丝敬佩,“他还说,他不想再把您牵扯进来。他希望您能拿着这些钱,开始新的生活,彻底忘了他。”
我拿着那份沉甸甸的文件,说不出话来。
我从没想过,周浩,那个在我印象里懦弱、妈宝、自私的男人,会在最后关头,做出这样的选择。
他用他自己的方式,保护了我。
也维护了他作为男人,最后的尊严。
我的眼眶,有些湿润。
“他……他现在怎么样了?”我问。
“情况不太好。”律师摇摇头,“诈骗金额巨大,估计……会判很多年。”
我的心,像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揪了一下。
“我能……去看看他吗?”
律师看了我一眼,说:“恐怕不行。他现在被羁押,不允许探视。”
我点点头,表示理解。
“林女士,”律师站起来,“我的话带到了。如果您对协议没有异议,签个字就可以了。我先告辞了。”
我看着桌上的协议,久久没有动笔。
我不知道该不该接受这份“补偿”。
这感觉,像是在用他的牢狱之災,换我的下半生安逸。
我做不到。
我把离婚协议签了字,但把股权转让书,推了回去。
“这个,我不能要。”我对律师说,“请您转告他,他欠我的,已经还清了。我们之间,两不相欠了。”
“至于这些财产,如果可以,请您帮他处理掉,尽量用来弥补公司的损失,和赔偿员工的工资吧。”
律师愣了一下,随即对我露出了赞许的目光。
“好的,林女士。我一定会把您的话带到。”
离开咖啡馆,我走在回公司的路上。
心里空落落的。
我不知道自己做得对不对。
但我知道,如果我接受了那笔钱,我一辈子都不会心安。
回到公司,我继续埋头工作。
我想用忙碌,来麻痹自己。
日子一天天过去。
我的工作漸入佳境,很快就因为出色的表现,得到了上司和同事的认可。
我开始负责一些重要的项目,每天忙得像个陀螺。
但我很享受这种充实的感觉。
我感觉自己正在一点点地找回曾经的自己。
我用第一笔工资,给自己买了一套新的公寓,虽然不大,但完全属于我自己。
我把苏晴家里的行李,都搬了过去。
那天,苏晴来帮我庆祝乔迁之喜。
我们喝了很多酒。
我跟她说了周浩的事。
苏晴听完,沉默了很久。
“没想到,他最后还算是个男人。”她说。
“是啊。”我苦笑一下,“只可惜,他明白得太晚了ü。”
“不说他了。”苏晴举起杯,“敬我们晚晚的新生!以后,只为自己而活!”
“对!为自己而活!”
时间是最好的解药。
关于周浩的一切,都渐渐地在我的生活中淡去。
我只在财经新闻的角落里,看到过关于他案件的后续报道。
他被判了十年。
刘伟携款潜逃,至今没有归案。
周美兰女士因为接受不了打击,中风住院了。
看到这些消息,我心里已经没有什么波澜。
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
一年后。
我已经成为了公司的项目主管,手下带着一个团队。
我变得越来越自信,越来越从容。
身边的追求者也多了起来。
但我都一一婉拒了。
我还没准备好开始一段新的感情。
我觉得,一个人的生活,也挺好。
那天,我代表公司去参加一个行业峰会。
在会场的休息区,我意外地遇到了一个人。
是周美lan女士。
她坐着轮椅,由一个护工推着。
她比一年前更老了,也更憔悴了。
半边身子不能动,说话也含糊不清。
她也看到了我。
她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有惊讶,有愧疚,还有一丝……羡慕?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朝她走了过去。
“阿姨。”我轻轻地叫了她一声。
她愣了一下,随即激动起来,挣扎着想说什么。
“你……你……”她含糊不清地吐出几个字。
“您别激动。”我蹲下身,平视着她,“您还好吗?”
她看着我,眼泪突然就流了下来。
她抓住我的手,嘴里“呜呜”地哭着,不知道想说什么。
我从她的眼神里,读懂了她的意思。
她在道歉。
她在后悔。
我拍了拍她的手,轻声说:“都过去了。”
是啊。
都过去了。
所有的恩怨,所有的伤害,在时间的冲刷下,都已经变得模糊不清。
我不想再恨了。
因为恨,只会让我自己不快乐。
我陪她坐了一会儿,跟她聊了聊我的近况。
她只是静静地听着,不住地点头,流泪。
后来,护工推着她离开了。
我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如果当初,她能对我好一点。
如果当初,周浩能多一点担当。
如果当初,我能再多一点忍耐。
我们的结局,会不会不一样?
但人生没有如果。
我们都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了代价。
也得到了各自的结局。
峰会结束後,我走出会场。
外面阳光明媚,天空湛蓝。
我深吸一口气,感觉无比的轻松和自由。
我的人生,才刚刚开始。
前面,还有更广阔的天地,在等着我。
我笑了笑,迈开脚步,走向了那片灿烂的阳光里。
来源:温柔叶为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