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母让我辍学打工供她儿子,我笑着答应,反手把她儿子送进戒网所

B站影视 欧美电影 2025-11-15 01:03 1

摘要:“家里什么情况,你不是不知道。”王琴没看我,眼睛盯着电视里正放的家庭伦理剧,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够一桌子人都听清。

王琴把一盘炒得发黑的青菜“砰”一声墩在桌上。

油星子溅到了我的手背上,有点烫。

我爸陈建军的筷子顿了一下,又默默地伸向那盘黑乎乎的菜。

“家里什么情况,你不是不知道。”王琴没看我,眼睛盯着电视里正放的家庭伦理剧,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够一桌子人都听清。

我没作声,低头扒拉着碗里那几粒可怜的米饭。

这碗饭,是我自己盛的。王琴盛饭,永远先紧着她儿子陈浩,再是我爸,最后轮到我,通常只剩锅底一点饭焦。

“你爸厂里效益不好,一个月就那么点死工资。我呢,给人打零工,累死累活的,一天也挣不了几个钱。”

她终于把目光从电视上挪开,落在我身上,像两枚淬了毒的钉子。

“小念,你也是这个家的一份子,得为家里分担分担,对吧?”

我心里冷笑。

“妈,您有话就直说。”我抬起头,扯出一个自认为很乖巧的笑容。

她对我这个态度很满意,语气也缓和了些。

“你看,你弟弟小浩,正是长身体、要用钱的时候。他那个电脑,卡得游戏都打不动了,同学们都笑话他。”

我差点笑出声。

一个职高读了两年,天天逃课上网,连毕业证都悬的人,还好意思提同学?

他的同学,不都在网吧里吗?

“而且,男孩子嘛,以后是要顶立门户的。现在基础打不好,以后怎么办?他想换个好点的电脑,学学什么……哦对,编程,搞软件开发,那都是高科技,有前途的。”

编程?

就陈浩那二十六个英文字母都认不全的水平,他编程?用拼音吗?

我爸终于忍不住了,咳了一声,“小浩那成绩……”

“你闭嘴!”王琴立刻把枪口对准他,“孩子的事你管过吗?就知道说风凉话!儿子没出息,当爹的脸上就有光了?还不都是你没本事!”

陈建军立刻就蔫了,像只被戳破的气球,埋头扒饭,再也不敢吱声。

我看着他花白的鬓角和微驼的背,心里那点仅存的父女温情,也被这无声的懦弱消磨得一干二净。

王琴骂完我爸,又转回头,对着我,瞬间换上一副语重心长的面孔。

“小念啊,你就不一样了。”

她开始给我灌迷魂汤了。

“你学习好,脑子活,从小就懂事。女孩子嘛,读那么多书,以后还不是要嫁人?读个重点大学出来,一个月挣万儿八千的,熬到三十岁,人老珠黄了,有什么用?”

“不如早点出来工作,趁着年轻,找个好点的工作,一个月也能挣不少。你先去打两年工,帮你弟弟把电脑换了,再攒点钱,给他以后娶媳妇用。”

她越说越兴奋,好像已经看到了我累死累活,她儿子坐享其成的美好未来。

“等你弟弟出息了,还能忘了你这个姐姐的好?到时候,他手指缝里漏一点,都够你花的了。”

“等你到了年纪,妈再给你张罗个好人家,安安稳稳过日子,多好?”

说完了,她一脸期待地看着我,仿佛在等着我感激涕零地跪下谢恩。

我静静地听着,感觉心脏像是被泡在冰水里,一点点变冷,变硬。

辍学打-工。

供她儿子。

凭什么?

就凭我是个女孩?就凭我是她丈夫前妻的女儿?

我妈去世得早,陈建军不到一年就把王琴娶进了门,还拖着个比我小一岁的儿子,陈浩。

从那天起,这个家就不再是我的家。

我的房间被陈浩占了,我搬进了漏风的储物间。

我的新衣服被陈浩剪了,王琴说男孩子淘气,让我别计较。

我的压岁钱被王琴“保管”了,她说要留着给我当嫁妆,然后转头就给陈浩买了最新款的游戏机。

这些年,我忍着,学着,拼了命地读书。

因为我知道,高考是我离开这个令人窒息的牢笼的唯一机会。

现在,我离重点大学只有一步之遥,她却想一脚把我踹回泥潭里。

还要我笑着,心甘情愿地,用我的血汗去浇灌她那棵歪脖子树儿子?

怒火在我胸腔里翻滚,几乎要从喉咙里喷出来。

但我没有。

我看着王琴那张写满算计和贪婪的脸,看着我爸那张写满懦弱和逃避的脸。

我忽然觉得,跟他们发火,是最愚蠢,也最无用的行为。

于是,我笑了。

我慢慢地,慢慢地,咧开嘴,露出一个灿烂到诡异的笑容。

“好啊。”

我说。

空气瞬间凝固了。

王琴愣住了,显然没想到我答应得这么干脆。

陈建军也猛地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我。

“你说什么?”王琴试探着问。

“我说,好啊。”我重复了一遍,笑容不变,“妈说得对,弟弟的前途最重要。我一个女孩子,读那么多书确实没用。”

我甚至还挤出两滴眼泪,恰到好处地滑过脸颊。

“只要能为这个家分担,只要弟弟能有出息,我做什么都愿意。”

这下,王琴彻底信了。

她的脸上瞬间绽放出菊花般的笑容,眼角的皱纹里都夹着得意。

“哎哟,我的好女儿!我就知道你最懂事了!”她激动地站起来,过来拍我的肩膀,“你放心,妈不会亏待你的!”

陈建军张了张嘴,想说什么,被王琴一个眼刀瞪了回去。

他看着我,眼神复杂,有愧疚,有不忍,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又低下了头。

我心里最后一点火星,也彻底熄灭了。

很好。

这可是你们逼我的。

第二天,我就去学校办理了休学手续。

班主任痛心疾首地劝了我一个多小时。

“陈念,你疯了?你的成绩,稳上985的!就差最后这几个月了,你现在放弃?”

我低着头,声音哽咽。

“老师,对不起,我家里……实在没办法了。”

我把王琴那套说辞,添油加醋地又说了一遍,把自己塑造成一个为了家庭和弟弟,不得不牺牲自己的悲情姐姐。

班主任气得直拍桌子,最后长长叹了口气,无奈地给我签了字。

“陈念,记住,休学不是退学。学校给你保留学籍一年,你什么时候想回来,随时都可以。千万别真的放弃自己。”

“谢谢老师,我知道了。”

我拿着休学证明,走出校门。

阳光刺眼,我却感觉不到一丝温暖。

再见了,我的大学梦。

但只是暂时的。

回到家,我把休学证明拍在王琴面前。

“妈,我听你的,学不上了。”

王琴拿起那张纸,翻来覆去地看,脸上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这就对了!还是我们家小念懂事!”

她当晚就炒了四个菜,甚至破天荒地给我夹了一筷子肉。

“小念啊,工作找得怎么样了?妈认识一个阿姨,她在的那个电子厂招人,包吃住,一个月能有四五千呢。”

我扒着饭,含糊地应着。

“我已经在找了,想找个工资高点的。”

“对对对,是要找个高点的。”王琴连连点头,“你弟弟那电脑,我看好了,得一万二呢。还有他每个月的生活费,零花钱,也不能少。你一个月,怎么也得给我八千才行。”

八千?

她还真敢开口。

我一个刚成年的高中生,上哪儿给她挣八千?去抢银行吗?

“我知道了,妈,我努力。”我依旧是那副温顺的样子。

吃完饭,我回到我的小储物间。

关上门,我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

我打开手机,开始搜索。

我搜索的不是招聘信息。

而是“网瘾”、“网络成瘾强制戒除”、“国内最好的戒网瘾中心”。

王琴,你不是要我供你儿子吗?

好啊。

我就给你找个最贵的地方,让他好好“深造”一下。

我很快锁定了一家。

“曙光行为矫正中心”。

网站做得非常“正能量”,首页是穿着迷彩服的学员们在烈日下站军姿的照片,配上大红色的标语:“告别虚拟,重塑人生”。

我点开“中心介绍”。

全封闭式军事化管理。

心理疏导与行为矫正相结合。

资深心理专家和退伍教官团队。

听起来,就很对陈浩的胃口。

我再点开“收费标准”。

“精品疗程班,三个月,费用五万八。”

“VIP一对一疗程,半年,费用十二万。”

我看着那串数字,笑出了声。

太棒了。

简直是为陈浩量身定做的。

我拨通了网站上的咨询电话。

一个声音沉稳的中年男人接了电话。

“您好,曙光中心,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

“你好,我想咨询一下……我弟弟网瘾特别严重,你们这里能治吗?”我装出焦急又无助的语气。

“您放心,我们中心成立十年来,已经成功帮助了数千名像您弟弟这样的孩子,成功率高达98%。”对方非常专业。

“他……他脾气很不好,不肯来的,怎么办?”

“这个您不用担心,我们提供上门‘邀请’服务。只要您配合,我们的老师会用最专业、最安全的方式,把孩子接到中心来。”

“邀请”服务?

说得真好听。

不就是绑人吗?

我喜欢。

“那……费用……”

“我们现在有活动,精品疗程班,三个月,现在报名只要四万九千八。您可以先付两万定金,剩下的可以分期。”

两万定金。

我看了看手机银行里的余额。

一万五千三百二十一块五毛。

这是我从初中开始,靠着奖学金和偷偷做家教、给小餐馆刷盘子,一点点攒下来的大学学费。

还差一点。

我需要钱,也需要一个完美的计划。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我真的像王琴期望的那样,成了一个“打工人”。

我找了三份兼职。

早上五点去早餐店帮忙,九点结束。

上午十点到下午四点,在一家奶茶店摇奶茶。

晚上七点到十一点,去大排档端盘子。

一天下来,我累得像条狗,回到家倒头就睡。

王琴看我每天早出晚归,累得脸都白了,非常满意。

她开始每天盘问我的“工资”。

“小念啊,今天挣了多少啊?”

“这个月能拿到多少钱啊?”

“什么时候能把钱给我,让你弟弟换电脑啊?”

我每次都只是说:“快了,妈,等发工资了,我一分不少地都给你。”

我把每天挣来的现金,都藏在一个只有我知道的旧书夹层里。

陈浩还是老样子。

或者说,变本加厉。

因为我“辍学打工”这件事,让他产生了一种莫名的优越感。

他觉得,这个家,连他最看不顺眼的姐姐,都在为他服务。

他开始更加肆无忌惮。

“喂,陈念,给我倒杯水!”

“我饿了,去给我下碗面!”

“我袜子呢?你没给我洗吗?”

他躺在床上,一边对着电脑吼着“中路!中路!会不会玩!”,一边对我颐指气使。

王琴听到了,不但不阻止,反而帮腔。

“小念,你弟弟叫你呢,你快去啊。你现在不上学了,在家里多干点活不是应该的吗?”

我一言不发,倒水,下面,洗袜子。

逆来顺受,百依百顺。

我爸看着,几次想开口,都被王琴瞪了回去。

他只能偷偷塞给我一百块钱,让我“买点好吃的”。

我收下了。

我需要钱。

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我的计划在悄悄进行。

我用新买的二手手机,偷偷录下了陈浩每一次的狂躁和嘶吼。

他砸键盘,踢椅子,因为游戏输了而满口污言秽语。

我拍下了他房间里堆积如山的外卖盒子和泡面桶,那股酸臭味几乎能透过屏幕。

我把他逃课记录、挂科的成绩单,都小心地拍了照。

这些,都是我的“弹药”。

半个月后,我凑够了两万块钱。

我再次联系了“曙光中心”。

“老师,定金我准备好了。我想预约你们的‘邀请’服务。”

“好的,陈女士。请您提供一下您弟弟的姓名、年龄、体貌特征,以及家庭住址。还有,您希望我们什么时候上门?”

“陈浩,十七岁,一米七五左右,很瘦,戴眼镜。地址是……”

“时间的话,最好是后天上午十点左右。”

“为什么是那个时间?”

“我妈那天要去医院拿药,我爸要上班。家里只有我跟他。”

我需要一个没有干扰的环境。

“好的,没问题。后天上午十点,我们的两位老师会伪装成社区送温暖的工作人员,到您家拜访。到时候,您只需要想办法把门打开就行。”

“好,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箭在弦上。

后天,就是审判日。

那天晚上,王琴又在饭桌上敲打我。

“小念,这都快一个月了,钱呢?你别跟我说你一分钱没挣到!”

我放下筷子,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信封,推到她面前。

“妈,这是我这个月预支的工资,五千块。”

王琴眼睛都亮了,一把抓过信封,抽出里面的钱,一张一张地数,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不错不错,还挺能干。不过离一万二还差得远呢。下个月要更努力啊!”她把钱揣进自己兜里,心满意足。

我低着头,“嗯”了一声。

她不知道,这五千块,是我留下的最后一笔钱。

是用来稳住她的。

真正的重头戏,马上就要开场了。

行动那天,天阴沉沉的。

早上八点,王琴哼着小曲出了门,临走前还嘱咐我:“看好你弟弟,别让他又把早饭钱拿去充游戏币了。”

九点,我爸也去上班了。

家里只剩下我,和在房间里酣战的陈浩。

电脑的轰鸣声,键盘的敲击声,和他时不时的怒吼声,交织在一起。

我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手心有点冒汗。

我在等。

九点五十八分。

我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已到楼下。”

我深吸一口气,站起身,走到陈浩的房门前。

我敲了敲门。

“滚!烦不烦!”里面传来他不耐烦的吼声。

“陈浩,你的外卖到了,是你最爱吃的那家烧烤。”我用尽量平静的语气说。

“我没点外-卖!你他妈别来烦我!”

“是你妈给你点的,她说你最近打游戏辛苦了,给你补补。”

提到王琴,他的警惕性放松了一些。

“放门口就行了!”

“不行啊,要当面付款的,我没带钱。”我开始胡扯。

里面沉默了几秒钟,然后是椅子拖动的声音。

门“砰”地一下被拉开。

陈浩顶着一头油腻的鸡窝头,穿着发黄的背心,满脸不耐烦地瞪着我。

“钱呢?快点,我这还打团呢!”

就在他开门的一瞬间,我迅速后退一步。

两个穿着蓝色工作服,戴着口罩和帽子的男人,如同鬼魅一般,从楼梯口闪了出来。

他们动作极快,一人一边,瞬间就架住了陈浩的胳膊。

陈浩懵了。

“你们干什么?你们是谁?陈念!你他妈的找人打我?”

他开始疯狂挣扎,但那两个男人力气极大,像是两把铁钳,把他牢牢锁住。

其中一个男人,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毛巾,迅速捂住了陈浩的嘴。

陈浩的挣扎弱了下去,只剩下呜呜的声音。

我站在旁边,冷冷地看着。

我的心脏在狂跳,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一种报复的快感。

陈浩,这是你应得的。

另一个男人对我点了点头,“陈女士,我们先带他下去了。手续和行李,我们会派人上来取。”

“好。”我递过去一个早就准备好的背包,里面有陈浩几件换洗的衣服,和他的身份证户口本复印件。

他们架着瘫软的陈浩,迅速下了楼。

整个过程,不到一分钟。

楼道里恢复了安静,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只有空气中,还残留着陈浩身上那股泡面和汗液混合的馊味。

我关上门,靠在门板上,腿有点软。

但我的心里,却是一片前所未有的平静。

世界,终于清净了。

我回到陈浩的房间。

电脑还亮着,游戏里,他的角色一动不动地站着,被对方的英雄围殴致死。

屏幕上飘过队友的辱骂。

“打野会不会玩?”

“挂机狗,举报了!”

我走过去,伸出手指,按下了电脑的关机键。

嗡——

世界彻底安静。

我开始打扫这个如同垃圾场一样的房间。

把成堆的外卖盒、泡面桶、饮料瓶,全部装进垃圾袋。

把发霉的床单被罩扯下来,扔进洗衣机。

开窗通风,让阳光和新鲜空气,驱散这里长年累月的腐臭。

中午十二点,王琴回来了。

她提着一袋子药,心情看起来不太好。

“小念,中午吃什么?饿死我了。”她一边换鞋一边嚷嚷。

“我随便下了点面条。”我说。

“小浩呢?还在睡?”她往陈浩的房间看了一眼。

“不知道,他门关着。”我平静地回答。

王琴没多想,把药放下,就去敲陈浩的门。

“小浩,儿子,起来吃饭了!妈给你带了你爱吃的酱肘子!”

没人应。

“这死孩子,又戴着耳机呢。小念,备用钥匙呢?”

我从抽屉里拿出钥匙,递给她。

她打开门,探头进去看了一眼。

“咦?人呢?”

她走进去,在房间里转了一圈。

房间被打扫得干干净净,窗明几净,一点都不像陈浩的狗窝。

“这……这是你打扫的?”王琴惊讶地看着我。

“嗯,看他房间太乱了。”

“他人呢?跑哪儿去了?是不是又偷钱去网吧了?”王琴的脸色沉了下来。

她立刻冲到自己的房间,拉开抽屉,翻了半天。

“还好,钱还在。”她松了口气,随即又皱起眉,“这死小子,跑哪儿野去了?”

她拿出手机,开始给陈浩打电话。

“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一遍,两遍,三遍。

都是一样的提示音。

王琴开始有点慌了。

“搞什么鬼?以前他去网吧,手机从来不关机的啊。”

她又开始给他那些所谓的“朋友”打电话。

结果,一问三不知。

“琴姨,浩子没跟我们在一起啊。”

“他今天没来网吧啊。”

王-琴的脸色越来越白,额头上渗出了汗。

我坐在沙发上,安安静静地吃着我的面条。

“陈念!”她突然冲我吼道,“上午你一直在家,你没看到小浩出去吗?”

我抬起头,擦了擦嘴。

“看到了啊。”

“那你怎么不拦着他?你怎么不早说!”她气急败败。

“我为什么要拦着他?”我反问,“他不是去上学了吗?”

“上学?”王琴愣住了,“上什么学?他今天根本没课!”

“哦?”我故作惊讶地挑了挑眉,“可我看着,是穿着校服的人把他接走的啊。”

“穿校服的?什么人?”王琴更懵了。

我慢悠悠地从茶几下面,拿出那本“曙光行为矫正中心”的宣传册,递到她面前。

“喏,就是这家学校。说是专门帮青少年戒除网瘾,重塑人生的。我觉得特别适合弟弟。”

王琴一把抢过宣传册,目光落在封面上那行大字上。

“曙光……行为矫正中心?”

她一个字一个字地念出来,脸色由白转青,由青转紫。

她猛地翻开册子,看到了里面的“军事化管理”、“封闭式训练”等字眼,和那些穿着迷彩服、被剃了板寸的学员照片。

她的手开始发抖。

“你……你……”她指着我,嘴唇哆嗦着,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妈,你不是一直担心弟弟的前途吗?”我站起身,走到她面前,脸上带着圣母般的光辉。

“你不是说,要让他学编程,搞高科技吗?这家学校说了,第一步就是要先戒掉网瘾,端正态度。不然学什么都学不进去。”

“你不是要我供他吗?我就想,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与其每个月给他钱,让他去网吧挥霍,不如一次性投一笔大的,把他这个最大的毛病给治好。”

我指着宣传册上的收费标准。

“你看,精品疗程班,三个月,学费四万九千八。我把我所有的积蓄,还有上个月预支的工资,凑了两万块,交了定金。”

“剩下的两万九千八,中心说可以分期。妈,你看,接下来就要靠你和爸一起努力,把弟弟的学费给凑齐了。”

“这是为了弟弟好啊。等他三个月后脱胎换骨地回来,肯定会感谢我们的。”

我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刀子,精准地插在王琴的心窝上。

她听着,眼睛越瞪越大,呼吸越来越急促。

终于,她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一屁股瘫坐在地上。

宣传册从她颤抖的手中滑落。

“你……你这个毒妇!你这个小!”

她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声音,开始歇斯底里地尖叫。

“你把我儿子弄到哪儿去了?你把他还给我!”

她像个疯子一样,扑过来要抓我的脸。

我早有防备,后退一步,轻易地躲开了。

“妈,你冷静点。我说了,这是为了弟弟好。我们都是为了他。”我继续用她的话来堵她的嘴。

“我好你妈!”她破口大骂,各种污言秽语像是不要钱一样往外喷,“你就是嫉妒我儿子!你见不得他好!你个丧门星,克死你妈,现在又来克我儿子!”

提到我妈,我脸上的笑容终于消失了。

我冷冷地看着她。

“王琴,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

“我就是说了怎么样!你个有娘生没娘养的野种!我要杀了你!”

她再次朝我扑过来。

就在这时,门开了。

陈建军下班回来了。

他看到屋里这剑拔弩张的一幕,愣住了。

“这……这是怎么了?”

王琴一看到他,就像看到了救星,连滚带爬地扑过去,抱住他的腿,开始嚎啕大哭。

“建军!你快看看你的好女儿!她把小浩给卖了啊!”

“她找人把小浩抓走了!抓到那种鬼地方去了!我的儿子啊!我的命啊!”

她哭天抢地,声泪俱下,演技堪比奥斯卡影后。

陈建军彻底懵了,他看看地上的王琴,又看看我。

“小念,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弟弟呢?”

我没有理会王琴的哭嚎,只是平静地把我刚才说过的话,又对我爸重复了一遍。

然后,我拿出我的手机。

“爸,你先别急,你先看看这些东西。”

我点开一个视频。

视频里,是陈浩因为输了游戏,把键盘狠狠砸在桌上,然后开始疯狂辱骂队友的画面。

“操你妈的会不会玩!”

“一群猪!都去死吧!”

声音之大,面目之狰狞,让陈建军的脸色瞬间变了。

我又点开一张照片。

是陈浩房间里,堆积如山的垃圾,和趴在桌上呼呼大睡的他。

“爸,这就是弟弟的日常。他已经两个多月没去上学了,每天就是打游戏,吃饭,睡觉。老师打过好几次电话到家里,都被妈挂了。”

“他说他要学编程,可他连开机键在哪儿都要找半天。”

“妈让我辍学打工,每个月给她八千块,给他换电脑,给他当生活费。我答应了。”

“但是爸,你觉得,给他钱,是爱他,还是害他?”

“把他送到一个能让他戒掉网瘾,学会做人,学会基本生活自理能力的地方,难道不是对他更好吗?”

我把手机递到陈建军面前。

里面是我精心整理的,关于陈浩堕落生活的所有证据。

视频,照片,录音,成绩单。

铁证如山。

陈建军一页一页地翻看着,脸色越来越沉,手也开始发抖。

这些,都是他一直逃避,假装看不见的东西。

现在,被我血淋淋地,摆在了他面前。

王琴的哭声渐渐小了。

她看着陈建军的表情,心里也开始打鼓。

“建军,你别听她胡说!她就是容不下小浩!她这是在报复我们!”她还在做最后的挣扎。

陈建军没有看她。

他抬起头,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疲惫和痛苦。

“小念,真的……非要这样吗?”

“不然呢?”我看着他,一字一句地问,“爸,你告诉我,不然我该怎么办?”

“是看着他烂在家里,变成一个废人,然后用我一辈子的血汗去填这个无底洞吗?”

“还是你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他张了张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是啊,他能有什么办法?

这些年,他但凡有点办法,这个家也不会变成今天这样。

王琴见他动摇了,急了。

“陈建军!我不管!那是我儿子!你必须把他给我找回来!现在!立刻!马上!”她开始撒泼。

“你要是不把他找回来,我就跟你离婚!我带着儿子走!”

这是她用了十几年的杀手锏。

每次,陈建军都会妥协。

但这一次,我没给他妥协的机会。

“好啊。”我抢在他前面开口。

“离婚。”

“爸,你跟她离。这个房子,是我妈留下的婚前财产,跟她没有半毛钱关系。你让她带着她的宝贝儿子,净身出户。”

“至于我,”我看着陈建军,眼神决绝,“你要是选择把陈浩那个废物接回来,那我走。从今天起,我跟你断绝父女关系,这辈子,老死不相往来。”

“你自己选。”

空气死一般的寂静。

我的话,像两把刀,一把插在王琴心上,一把插在我爸心上。

我把所有的退路都堵死了。

现在,轮到他做选择了。

是选择一个烂泥扶不上墙的继子和泼妇老婆,还是选择他唯一的、成绩优异的亲生女儿。

王琴也懵了。

她没想到我能做得这么绝。

她更没想到,我会把房子的事捅出来。

她一直以为,这房子是我爸的,她嫁过来,就有一半。

陈建军的脸,一阵红一阵白。

他看着我,又看看瘫在地上的王琴。

他痛苦地闭上了眼睛,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良久。

他睁开眼,声音沙哑得像是从砂纸上磨过。

“就……就让小浩在里面待着吧。”

“三个月……很快就过去了。”

“也许……也许对他有好处。”

王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陈建军!你……你说什么?”

“我说!”陈建军突然提高了音量,这是我十几年来,第一次见他如此大声地说话,“我说让他待着!你听见没有!”

他冲着王琴吼道:“你看看你把他惯成什么样子了!你还想让他烂一辈子吗!”

吼完,他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颓然地坐在沙发上,双手抱着头,不再说话。

王琴彻底傻了。

她最大的靠山,倒了。

她呆呆地看着陈建军,又看看我,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和怨毒。

她知道,她输了。

输得一败涂地。

这场战争,我赢了。

但我的心里,没有一丝喜悦。

只有一片荒凉的平静。

接下来的日子,家里安静得像一座坟墓。

王琴不再对我颐指气使,也不再对我破口大骂。

她只是用一种淬了毒的眼神,无时无刻地盯着我。

仿佛我不是她的继女,而是她的杀子仇人。

她每天都在打电话。

打给“曙光中心”,要求他们放人。

中心的老师非常“专业”,每次都用一套官方说辞把她怼回去。

“女士,您儿子属于自愿接受矫正,我们无权提前终止疗程。”

“自愿?”王琴气得跳脚,“你们那是绑架!”

“女士,请注意您的言辞。我们有您女儿签署的委托协议,还有您儿子亲口同意的录音。如果您再骚扰我们正常工作,我们将保留追究法律责任的权利。”

王琴没办法,又开始给我爸施压。

哭,闹,绝食。

但陈建军这次铁了心,任她怎么折腾,就是不松口。

“钱我已经交了,人也送进去了,现在弄回来,钱不白花了吗?”他用最朴素的逻辑,堵住了王琴所有的路。

王琴折腾了半个月,发现毫无用处,终于消停了。

但她把所有的怨气,都撒在了钱上。

“陈建军!你女儿把小浩送进去,花了五万块!这笔钱,不能光我们家出!”

“她自己说的,她要供弟弟!剩下的两万九千八,必须她来还!”

陈建军被她吵得头疼,来找我商量。

我看着他一脸为难的样子,心里冷笑。

“爸,我没钱。”

“我所有的积蓄,都交了定金了。”

“而且,我下个星期,就要回学校上课了。”

“什么?”陈建军愣住了,“你……你还要回去上学?”

“不然呢?”我反问,“我为什么要辍学?不就是为了解决陈浩这个麻烦吗?现在麻烦解决了,我当然要回去上学。”

“可是……你妈她……”

“她同不同意,不重要。”我打断他,“爸,我的休学申请只打了一年。如果我考不上大学,我这辈子就毁了。到时候,你养我一辈子吗?”

陈建-军沉默了。

“至于那剩下的两万九千八,”我看着他,“那是你们做父母的责任。谁生的儿子谁养,谁惯出的毛病谁治。天经地义。”

我把话撂下,就不再理他。

一个星期后,我背着书包,重新回到了学校。

班主任看到我,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坐在窗明几净的教室里,听着老师讲课的声音,闻着空气中熟悉的粉笔末味道。

我恍如隔世。

我比以前更拼命地学习。

每天只睡五个小时,像一块被拧干的海绵,疯狂地吸收着知识。

因为我知道,我没有退路。

我必须考上,而且必须考得很好,拿到高额的奖学金。

我才能彻底摆脱那个家。

家里的气氛,越来越压抑。

王琴为了还那笔“学费”,不得不去找了份超市收银员的工作,每天累得腰都直不起来。

她再也没钱去打麻将,买新衣服了。

她把所有的怨气,都记在了我头上。

每次我周末回家,她都像看仇人一样看着我。

家里的饭菜,也从原来的勉强温饱,变成了真正的清汤寡水。

她不再做饭,我爸一个大男人,厨艺仅限于煮面条。

我每次回去,都得自己买点面包饼干垫肚子。

但我不乎。

跟自由和未来比起来,这点苦,算得了什么?

三个月,很快就过去了。

陈浩“毕业”那天,王琴和陈建军都去接他了。

我没去。

那天是模拟考,我走不开。

晚上,我回到家。

一推开门,就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的陈浩。

他瘦了,黑了,头发被剃成了板寸,露出了青色的头皮。

人看起来精神了一些,但眼神里,却是一种陌生的,近乎麻木的平静。

他不再是那个一点就炸的火药桶了。

看到我,他只是抬了抬眼皮,没有说话。

王琴像献宝一样,拉着陈浩。

“儿子,你看,你现在多好,多精神!妈就知道,那个学校是有用的!”

她好像忘了,当初是她自己要死要活地想把陈浩弄出来。

陈浩看了她一眼,眼神里没什么情绪。

“妈,我饿了。”

“哎哎,妈给你做饭去!”王琴立刻眉开眼笑地钻进了厨房。

晚饭,是前所未有的丰盛。

王琴做了六个菜,几乎把冰箱都掏空了。

她不停地给陈浩夹菜,嘘寒问暖。

“儿子,多吃点,看你瘦的。”

“在学校里苦不苦啊?那些老师有没有打你?”

陈浩只是埋头吃饭,对她的话,反应寥寥。

他吃饭的姿势很标准,腰挺得笔直,碗端得稳稳的。

这是“曙光中心”教出来的规矩。

吃完饭,他放下碗筷。

“我吃饱了。”

然后,他站起身,没有像以前一样钻进房间,而是开始默默地收拾桌上的碗筷。

王琴惊呆了。

“儿子,你干什么?放着我来!”

陈浩没理她,径直把碗筷拿进了厨房,打开水龙头,开始洗碗。

动作有些生疏,但很认真。

王琴和我爸,都看傻了。

只有我知道,这都是“行为矫正”的一部分。

在那个地方,不干活,就没饭吃。

看着陈浩的背影,王琴的眼圈红了。

“建军,你看,我们儿子……长大了,懂事了。”

她好像真的相信,这三个月,把她的废物儿子,变成了一个懂事的男子汉。

我心里只有冷笑。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被高压强行扭转过来的行为习惯,能维持多久?

我拭目以待。

最初的一个星期,陈浩确实像变了一个人。

每天早上六点准时起床,叠被子,跑步。

回家后会主动做家务,洗碗,拖地。

不再碰电脑,甚至看到手机都绕着走。

王琴欣喜若狂,天天在我耳边念叨。

“看见没?我就说我儿子是可造之材!以前就是被网络给害了!”

“这五万块,花得值!”

她似乎完全忘了,这笔钱,是我出的,是她和陈建军还的。

我懒得跟她争辩。

高考越来越近,我没时间理会这些破事。

然而,好景不长。

第二个星期,陈浩开始出现“戒断反应”。

他变得烦躁,易怒,坐立不安。

会在房间里不停地走来走去,像只被困在笼子里的野兽。

王琴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儿子,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烦死了!别管我!”陈浩第一次对她吼了。

王琴愣住了,随即又开始自我安慰。

“没事没事,这是正常反应,过段时间就好了。”

她开始变着法地讨好陈浩。

给他买好吃的,带他去逛街,想分散他的注意力。

但陈浩对这些,一点兴趣都没有。

他的魂,好像还留在那块小小的屏幕里。

终于,在一个周末的晚上,矛盾爆发了。

我正在房间里刷题,突然听到客厅传来一声巨响。

紧接着,是王琴的尖叫。

我冲出去一看。

陈浩把电视机给砸了。

他双眼通红,像一头发狂的公牛,死死地瞪着王琴。

“我的电脑呢?你把我的电脑藏哪儿了?给我!快给我!”

“儿子,你冷静点!你忘了你在学校里答应老师的吗?不能再碰电脑了!”王琴吓得脸色惨白。

“我去你妈的老师!”陈浩破口大骂,“老子在里面受的罪还不够吗?我现在就要玩电脑!把电脑还给我!”

他开始在家里疯狂地翻找。

柜子,抽屉,床底。

凡是能藏东西的地方,都被他翻得一片狼藉。

“陈浩!你疯了!”陈建军想上去拦他,被他一把推开。

陈建军一个踉跄,撞在墙上,半天没缓过劲来。

“你们不给是吧?好!”

陈浩突然冲向我,一把揪住我的衣领。

“是你!都是你干的!把我送到那个鬼地方去!你把我的电脑还给我!不然我杀了你!”

他的力气大得惊人,脸上满是疯狂和扭曲。

我被他身上浓烈的烟味和汗味熏得几乎要吐出来。

“放开她!”

陈建军终于反应过来,冲上来拉扯陈浩。

王琴也扑上来,哭喊着:“儿子,你放手啊!那是你姐姐!”

场面乱成一团。

我看着眼前这张因为欲望而扭曲的脸,心里没有一丝害怕。

我只是觉得可悲。

也觉得可笑。

“陈浩,”我冷冷地开口,“你是不是觉得,你出来了,就没事了?”

他愣了一下。

“我告诉你,你签的那份协议,是半年的。”

“这三个月,只是第一阶段。如果你表现不好,中心的老师,随时会再来‘邀请’你回去,完成剩下的三个月疗程。”

“到时候,可就不是五万块能解决的了。”

陈浩的动作僵住了。

他脸上的疯狂,慢慢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恐惧。

那三个月,显然给他留下了刻骨铭心的记忆。

他慢慢地,松开了我的衣领。

“你……你骗我!”他嘴上虽然这么说,但底气已经完全不足了。

“你可以试试。”我整理了一下被他抓皱的衣服,眼神冰冷,“看看我敢不敢,再送你回去‘深造’一次。”

陈浩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惊恐和不信。

他转头去看王琴。

王琴的脸上,也是一片煞白。

显然,她也被我的话吓住了。

再来一次?

再花几万块?

那会要了她的命。

“儿子……儿子,听话。”王琴的声音都在发抖,“咱们……咱们不玩了,啊?电脑,妈给你卖了。”

陈浩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颓然地跌坐在地上。

他抱着头,发出了野兽般的呜咽。

那不是悔恨。

而是欲望被强行压抑的,痛苦的哀嚎。

从那天起,陈浩彻底变了。

他不再狂躁,不再闹事。

他变得沉默寡言,像个幽灵一样在家里飘荡。

大部分时间,他都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待就是一整天。

王琴不敢再刺激他,每天小心翼翼地伺候着。

这个家,成了一座气氛诡异的活人墓。

而我,是唯一的,即将获得自由的灵魂。

六月,高考如期而至。

我走进考场,心情前所未有的平静。

这两年经历的一切,像电影一样在我脑海中闪过。

它们没有打垮我,反而让我变得更加坚韧。

我知道,我的人生,从这张考卷开始,将由我自己书写。

成绩出来那天,我查到了分数。

687分。

比我最好的模拟考成绩,还要高出十几分。

我看着那个数字,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

不是悲伤,不是激动。

而是一种,终于挣脱了枷锁的,释然。

我被第一志愿,全国排名前五的重点大学,王牌专业录取了。

录取通知书寄到家里的那天,王琴的脸色,比锅底还黑。

她看着那封烫金的大红信封,就像看着一张催命符。

她知道,我留不住了。

这个她可以随意压榨、欺辱的继女,马上就要飞出她的掌控了。

陈建军拿着通知书,手都在抖。

他反反复复地看,脸上又是骄傲,又是愧疚。

“好……好啊……我女儿……有出息了……”他喃喃自语。

我没理会他们复杂的情绪。

我开始收拾我的东西。

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

几件旧衣服,和堆积如山的书。

临走前一天,陈建-军把我叫到房间。

他从床底下,拿出一个旧木盒子。

打开,里面是一张存折,和一些零散的首饰。

“小念,这是……你妈留下来的。”他声音沙哑,“我一直没动。现在,都交给你。”

他把存折递给我。

“密码是你的生日。”

“里面有五万块钱。是你妈当年的积蓄。还有这些首饰,你拿着,以后当个念想。”

“爸没本事,这些年,委屈你了。”

他低下头,不敢看我的眼睛。

我看着那本存折,心里五味杂陈。

这是我妈留给我的。

却被他藏了这么多年。

如果不是我闹了这么一出,这笔钱,他是不是打算一辈子都不拿出来?

是不是打算,留给他的好儿子陈浩娶媳妇用?

我没有去深究。

没意义了。

我收下了存折和首饰。

“谢谢爸。”

这是我唯一能说的话。

第二天,我拖着行李箱,准备出门。

王琴坐在沙发上,没看我。

陈浩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没有出来。

只有陈建-军,站在门口,看着我。

“小念,到了学校,要好好照顾自己。钱不够了,就跟爸说。”

我点点头。

“爸,你也保重。”

我拉开门,走了出去,没有回头。

身后的门,轻轻地关上了。

隔绝了那个我生活了十八年,却从未有过归属感的家。

我站在阳光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空气里,没有了王琴的咒骂,没有了陈浩的嘶吼,没有了那个家的压抑和腐臭。

只有自由的,新鲜的味道。

我的大学生活,比想象中更精彩。

我拿着奖学金,申请了助学贷款,又找了份家教的兼职。

经济上,完全独立了。

我很少回家。

过年的时候,回去了一趟。

家里还是老样子,只是更冷清了。

王琴好像老了十岁,头发白了大半,人也瘦得脱了相。

她看我的眼神,依然是怨毒的,但已经没有了攻击性。

像一条被拔了牙的毒蛇。

陈浩找了份在超市当理货员的工作,每天上货,下货,一个月两千多块钱。

他不怎么说话,也不怎么回家。

听说,他把工资都存了起来,偷偷买了个二手手机,每天晚上躲在仓库里玩游戏。

只是再也不敢像以前那样,明目张胆了。

那三个月的“深造”,到底还是在他心里留下了无法磨灭的阴影。

陈建军的话更少了。

他好像终于意识到,这个家,已经被他多年的懦弱和稀泥,搅成了一潭死水。

但他无力改变。

我只待了两天,就借口学校有事,提前走了。

那个家,于我而言,已经只是一个法律意义上的符号。

再也没有任何情感上的牵绊。

后来,我听邻居说。

王琴因为长期心情抑郁,加上超市的工作劳累,生了场大病。

陈浩拿着他那点微薄的工资,根本不够医药费。

王琴想让陈建军把房子卖了给她治病。

陈建-军没同意。

那是他最后的底线,也是我妈留下的,唯一能让他对我有那么一丝愧疚的东西。

两人大吵一架。

王琴骂他是白眼狼,骂他心里只有死人和亲女儿。

陈建-军也第一次跟她动了手。

再后来,他们离婚了。

王琴带着病,跟着她那个“懂事”的儿子,搬出去租了个小房子住。

具体过得怎么样,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有些人的命运,从他们做出选择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注定了。

大学毕业后,我进了一家顶尖的互联网公司。

我有了自己的事业,有了自己的生活,有了真正爱我的人。

我爸来看过我一次。

他老了很多,背也更驼了。

他给我带来了一袋子自己种的青菜,站在我宽敞明亮的公寓里,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

我们坐了很久,却没说几句话。

临走时,他塞给我一个红包。

“小念,爸对不起你。”

我没有收。

“都过去了。”我说。

我把他送到楼下,看着他蹒跚着走向公交车站的背影。

我知道,我们之间那道深深的裂痕,永远也无法弥合了。

但我已经不再怨恨。

因为我的人生,早已驶向了另一片,更广阔的海。

而他们,还停留在那个充满怨气和悔恨的,小小的港湾里。

永不靠岸。

来源:情浓暮为友一点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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