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老板的鱼缸里,倒了一瓶茅台,第二天,鱼都学会了游泳

B站影视 日本电影 2025-11-15 00:34 4

摘要:北京的秋天,风跟刀子似的,从写字楼的玻璃幕墙缝里钻进来,刮得人骨头疼。

我给老板的鱼缸里,倒了一瓶茅台。

这事儿发生在周三晚上十一点半。

北京的秋天,风跟刀子似的,从写字楼的玻璃幕墙缝里钻进来,刮得人骨头疼。

我,张伟,一个入行七年的“资深”设计师,正对着屏幕上那个被甲方蹂躏了十七遍的“国潮风”logo发呆。

甲方是个卖保健品的,非要让logo看起来既有“皇家气派”,又有“互联网思维”,还要“关爱中老年”。

去他妈的。

我脑子里只剩下这三个字。

老板李总,下午开会的时候,当着所有人的面,把我那版他昨天还夸“有灵气”的稿子,摔在了会议桌上。

“小张,你这做的是什么东西?”

他指着屏幕,唾沫星子喷了我一脸。

“我要的是大气!是冲击力!你这个红,不够红!这个龙,是龙吗?是蚯蚓!”

他嗓门很大,震得整个会议室嗡嗡响。

新来的实习生小雅,吓得脸都白了,偷偷看我,眼神里全是同情。

我没说话。

我能说什么?

说这个红色已经是色谱里最纯正的中国红了?说这个龙的形态是我参考了汉代瓦当纹样,一个像素一个像素抠出来的?

说了有用吗?

没用。

在李总眼里,设计就是“logo放大一点,再大一点”,以及“颜色用我喜欢的那个”。

他喜欢的那个色,叫“老板红”。

一种艳俗到让人想吐的颜色。

会议结束,李总把我单独留下。

他没再咆哮,而是换上了一副语重心长的表情,拍了拍我的肩膀。

“小张啊,不是我说你,你很有才华,但就是有点……轴。”

他走到他那个巨大的、占了半面墙的鱼缸前。

鱼缸里,一条近一米长的金龙鱼,正慢悠悠地、带着一种帝王般的傲慢,巡视着自己的领地。

“你看它。”李总指着那条鱼,满脸的痴迷,“‘过背金龙’,纯种的。从马来西亚空运过来的,光这条鱼,就这个数。”

他伸出五根手指。

五十万。

我知道。他每个月都要跟我们念叨一遍。

“养鱼和做人、做项目,是一个道理。”李总开始了他的哲学讲座,“要沉得住气,要懂得顺势而为。你看它,多稳。”

我看着那条鱼,它确实很稳。

稳得像一具漂浮的、镶了金边的尸体。

“客户为什么不满意?你要从自己身上找原因。”李总转过身,目光如炬,“是不是你没有完全领会客户的意图?是不是你的格局还不够大?”

我低着头,闻着他身上古龙水和雪茄混合的味道,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格局。

又是他妈的格局。

一个靠着倒卖贴牌保健品发家的老板,跟我谈格局。

“今天晚上,加个班,把这个logo再改改。”他下了结论,“明天早上九点,我要看到一个全新的、能震撼我的东西。”

说完,他拿起他那件Burberry的风衣,潇洒地走了。

留下我,和那条五十万的金龙鱼,面面相觑。

我回到工位,打开了第十八版方案。

屏幕的光照在我的脸上,惨白。

同事们陆陆续续都走了。

老王走之前,拍了拍我,“差不多得了,身体要紧。”

老王是公司的“活化石”,比李总来得都早,早就被磨平了棱角,每天上班就是喝茶看报,等着退休。

我冲他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小雅最后一个走的,她给我桌上放了一杯热奶茶和一块提拉米su。

“伟哥,别太累了。”她小声说,“李总就那样,你别往心里去。”

我点点头,“快回去吧,路上小心。”

她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整个楼层,只剩下我一个人。

还有服务器机箱运转的嗡嗡声,像一群永不疲倦的苍蝇。

我盯着屏幕,那个红色的“龙”,在我眼里逐渐扭曲、变形。

它像一条被扒了皮的蛇,在绝望地挣扎。

我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疲惫。

不是身体上的,是精神上的。

一种被掏空的感觉。

七年了。

从一个充满锐气的青年,到一个面目模糊的中年。

我得到的,就是每天在这里,跟一个不懂审美的老板,争论一个logo到底是用“老板红”还是“中国红”?

这就是我的人生?

我站起来,走到窗边。

楼下,车流像一条沉默的河,载着无数和我一样疲惫的灵魂,流向各自的归宿。

而我的归宿在哪里?

我的目光,落在了李总办公室里那个巨大的鱼缸上。

鱼缸旁边的酒柜里,放着一瓶茅台。

飞天茅台。

听说还是个什么年份纪念版,李总宝贝得跟眼珠子似的,只在最尊贵的客人来时才拿出来显摆一下。

一个疯狂的念头,毫无征兆地,像一道闪电,劈中了我的大脑。

我为什么不这么干呢?

这个念头一出现,就再也遏制不住了。

它像藤蔓一样,迅速缠绕住我的心脏,让我呼吸急促,心跳加速。

我甚至能听到自己血液流动的声音。

操。

反正也不想干了。

我转身,大步走向李总的办公室。

门没锁。

我走了进去,拧开了酒柜。

那瓶茅台静静地躺在那里,红色的绶带,白色的瓶身,在幽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诱人。

我拿起了它。

沉甸甸的。

瓶口缠着防伪码,我粗暴地把它撕开。

一股浓郁的、复杂的酱香味,瞬间弥漫开来。

真香啊。

我走到鱼缸前。

那条金龙鱼似乎感受到了什么,游了过来,隔着玻璃,用它那双毫无感情的眼睛看着我。

“兄弟。”

我对着它说。

“你是不是也觉得挺没劲的?”

“每天就在这么个破缸里,游来游去,被人当成炫耀的工具。”

“想不想……换个活法?”

它当然不会回答我。

我笑了。

笑得像个疯子。

我拧开瓶盖,没有一丝犹豫,将整瓶茅TAI,对准鱼缸的循环口,缓缓地倒了进去。

琥珀色的液体,在水中拉出一条条丝线,然后迅速扩散、溶解。

整个鱼缸,瞬间充满了茅台的香气。

那条金龙鱼,好像愣了一下。

然后,它开始加速。

它不再是那副慢悠悠的、帝王般的姿态。

它开始疯狂地冲刺、转弯、摆尾。

像一条被注入了灵魂的闪电。

我看着它,把空酒瓶放在李总的办公桌上,端端正正。

然后,我关上他办公室的门,回到我的工位。

我打开电脑,把那个被改了十七遍的logo文件,拖进了回收站。

清空。

世界清净了。

我关上电脑,拿起我的包,离开了这栋我待了七年的写字楼。

走出大门的那一刻,晚风吹在我的脸上。

很冷。

但很爽。

我掏出手机,在公司的微信群里,发了最后一条信息。

“李总,我不干了。辞职报告明天送到。”

然后,我退出了群聊。

拉黑了李总。

做完这一切,我站在路边,像个一样,放声大笑。

第二天,我睡到了自然醒。

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来,有点刺眼。

我拿起手机,几十个未接来电,全是公司同事的。

微信里,小雅给我发了无数条信息。

“伟哥,你没事吧?”

“伟哥,你真的辞职了?”

“伟哥,出大事了!!!”

最后一条信息,后面跟了十几个感叹号。

我懒得回。

能出什么大事?

无非就是李总暴跳如雷,要扣光我最后一个月工资。

随便。

我伸了个懒腰,起床,给自己煮了碗泡面。

加了两个蛋,一根火腿肠。

吃得心满意足。

吃完面,我才慢悠悠地点开小雅的微信。

“伟哥,你快看群里!!”

我已经被踢出去了,看个屁的群。

我回她:“怎么了?”

小雅几乎是秒回,发来了一段视频。

视频是偷拍的,画面很晃。

地点是公司,李总的办公室门口,围了一大群人。

所有人都伸着脖子往里看,脸上是那种想笑又不敢笑的、极度扭曲的表情。

视频的背景音里,是李总那标志性的大嗓门,但这次,他的声音里没有愤怒,反而充满了一种……难以置信的亢奋。

“看见没有!看见没有!”

“活了!全他妈活了!”

“这哪是鱼啊!这是龙!是要飞的龙啊!”

我皱了皱眉。

这孙子,受什么刺激了?疯了?

接着,小雅又发来一张照片。

照片拍的是那个鱼缸。

鱼缸的水,因为加了一瓶茅台,微微有点浑浊。

而那条金龙鱼……

我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看错了。

那条鱼,正在水里,以一种我从未见过的姿态,高速游动着。

它的身体,不再是僵硬的直线,而是呈现出一种S形的、极具爆发力的曲线。

它的鱼鳍完全张开,像一对翅膀。

它的每一次摆尾,都强劲有力,甚至在水面带起了一圈圈涟漪。

如果说,昨天的它,是一具漂浮的 gilded corpse。

那么今天的它,就是一条真正的、充满生命力的“龙”。

照片下面,是小雅的文字。

“伟哥,你走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今天早上,保洁阿姨第一个发现的,说鱼疯了。”

“李总来了以后,先是暴怒,看到他桌上的空酒瓶,脸都绿了,当场就要报警。”

“可他走到鱼缸前,就愣住了。”

“他盯着那条鱼看了足足十分钟,然后就变成现在这样了。”

“他说……他说这条鱼是‘闻到酒香,脱胎换骨,激活了龙脉’!”

我看着这行字,嘴里的泡面差点喷出来。

激活……龙脉?

这他妈都什么跟什么啊?

我还没反应过来,小雅又发来一条。

“现在全公司都在传,说李总的鱼,昨天晚上喝了茅台,今天,就学会了真正的游泳!”

我彻底无语了。

这帮人的想象力,要是能用在做设计上,我们公司早就是世界五百强了。

我回了小雅一句:“知道了,一群。”

然后我就把手机扔到了一边。

我以为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

一个荒诞的、只有我们这些前同事知道的笑话。

我错了。

我严重低估了李总把一切事物都转化为“商业价值”的能力。

以及这个时代,对于“奇迹”的渴望。

下午,我正在网上投简历,老王突然给我打了个电话。

这是我辞职后,第一个给我打电话的“老人”。

“小张啊,干得漂亮。”

老王的声音里,带着一种压抑不住的笑意。

“什么干得漂亮?”我装傻。

“行了,在我面前还装什么。”老王在那头嘿嘿直笑,“那瓶茅台,是你倒的吧?”

我沉默了。

“放心,我谁也没说。”老王说,“我就是想告诉你,你现在,可成公司的‘传奇’了。”

“传奇?”我自嘲地笑了笑,“是‘滚蛋的范例’吧。”

“不不不。”老王压低了声音,“你不知道,今天公司有多热闹。”

“李总,请了个‘大师’来公司。”

“什么大师?”

“风水大师。穿个唐装,留着山羊胡,仙风道骨的。”老王的声音充满了讽刺,“那大师围着鱼缸转了三圈,掐指一算,说,此鱼乃是‘酒中仙’转世,凡尘俗水,困了它半生,如今得琼浆玉液(他妈的,他管茅台叫琼浆玉液)点化,方才觉醒了前世记忆。”

我听得目瞪口呆。

“然后呢?”

“然后李总就信了啊!当场给大师包了个十万块的大红包!”

“他还宣布,这条鱼,以后就是我们公司的‘镇司之宝’,是‘祥瑞’!”

“他还给鱼起了个新名字,叫‘李寻欢’。”

“噗——”我实在没忍住,笑了出来。

李寻欢?

他怎么不叫李白?

“你别笑,还有更绝的。”老王继续说。

“李总下午开全员大会,主题就是‘学习李寻欢的突破精神’。”

“他说,‘李寻欢’同志,敢于打破常规,挑战自我,在一夜之间,完成了从鱼到龙的蜕变。我们每个员工,都要有这种‘寻欢精神’,要在自己的岗位上,不断突破,不断创新!”

“我他妈在公司待了二十年,第一次听见开会学习一条鱼的。”

我靠在沙发上,已经笑得喘不过气了。

这世界太魔幻了。

“你知道最逗的是什么吗?”老王说。

“那个让你改了十八遍的保健品logo,李总今天早上,看都没看,就给客户发过去了。你猜怎么着?”

“怎么着?”

“客户那边,一个刚毕业的小姑娘接的。她觉得你那个‘蚯蚓龙’,特别萌,特别符合‘二次元审美’,说服了他们老板。方案……通过了。”

“……”

我笑不出来了。

我感到一种巨大的、荒谬的虚无感,笼罩了我。

我拼死拼活,熬夜加班,尊严扫地,换不来一个“OK”。

我一时冲动,倒了一瓶酒,却阴差阳错地促成了一切。

我的努力,我的坚持,我的专业,到底算个什么东西?

一个屁吗?

“小张啊。”老王在那头叹了口气,“这世界就这么回事儿。别想太多。你辞了也好,这里,不是人待的地方。”

挂了电话,我愣了很久。

晚上,我一个人去楼下的小馆子,点了一盘拍黄瓜,一盘花生米,要了两瓶啤酒。

我想了很多。

想我刚毕业时,意气风发的样子。

想我拿到的第一个设计奖。

想我为了一个创意,三天三夜不睡觉的兴奋。

那些闪闪发光的日子,好像已经是上辈子的事了。

我喝了很多酒。

喝到最后,我拿出手机,鬼使神差地,在网上搜了一下我们公司。

然后,我看到了一个让我惊掉下巴的新闻标题。

《震惊!某科技公司金龙鱼饮茅台后脱胎换骨,游姿如龙!专家称或为生物进化史上的奇迹!》

新闻稿写得花团锦簇,极尽渲染。

把李总塑造成了一个爱鱼如子、机缘巧合之下见证奇迹的“伯乐”。

把那条鱼,描绘成了百年一遇的“灵物”。

文章还配了高清视频。

视频里,那条“李寻欢”,在加了特效的蓝色灯光下,确实游得虎虎生风,颇有几分龙的神韵。

评论区已经炸了。

“我操!这是真的吗?鱼还能喝酒?”

“这姿态,绝了!简直就是水里的博尔特!”

“求地址!我要去现场看神仙鱼!”

“楼上的别傻了,这明显是炒作。不过这炒作,我给满分!”

“只有我关心那瓶茅台吗?老板糊涂啊!这得是82年的茅台吧!”

一夜之间。

李总的公司,火了。

李总,火了。

那条鱼,也火了。

而我,那个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像个局外人一样,坐在街边的小饭馆里,喝着廉价的啤酒。

这感觉,的奇妙。

接下来的几天,事情的发展,完全超出了我的想象。

李总的公司,成了网红打卡地。

每天都有无数人,扛着长枪短炮,堵在公司门口,想要一睹“神鱼”的风采。

李总索性把公司前台,改造成了一个小型的“观赏区”。

他把那个鱼缸,用红色的丝绒围栏圈起来,旁边还立了个牌子,上面写着“祥瑞金龙‘李寻欢’”。

想参观?可以。

买我们公司一套保健品就行。

最便宜的一套,998。

我听说,光靠卖保健品“门票”,李总一天就能入账几十万。

他甚至还搞起了“直播”。

小雅被临时抓去当主播。

每天的工作,就是对着镜头,介绍“李寻欢”的“光辉事迹”,回答网友各种千奇百怪的问题。

“主播主播,‘李寻欢’平时都吃什么啊?还喝酒吗?”

小雅就得面带微笑地回答:“‘寻欢’现在主要吃我们公司特制的‘龙食’,里面添加了多种珍贵药材。至于酒嘛,大师说了,灵气不可轻泄,非甲子轮回之日不可再饮。”

我看着手机屏幕里,小雅那张快要绷不住的笑脸,觉得又心疼又好笑。

这姑娘,大概这辈子都没说过这么多瞎话。

事情的高潮,发生在一周后。

李总,要开一场“新闻发布会暨战略合作签约仪式”。

他邀请了各路媒体,还有那个卖保健品的甲方爸爸。

据说,甲方爸爸因为那个“蚯蚓龙”logo的产品卖爆了,对李总感激涕零,决定跟我们公司签一个长达十年的战略合作协议。

而这场发布会,最重要的一个环节,是请一位“神秘嘉宾”,来分享他与“李寻欢”的“不解之缘”。

这个神秘嘉宾,就是我。

是李总亲自给我打的电话。

电话接通的那一刻,我甚至有点恍惚。

他的声音,不再是那种居高临下的咆哮,而是一种……我从未听过的、近乎谄媚的温和。

“小张啊……不,张伟!我的好兄弟!”

我差点把手机扔出去。

“最近怎么样啊?怎么辞职了也不跟哥说一声?遇到什么困难了?”

我没说话,听他表演。

“兄弟,你糊涂啊!你可是我们公司的大功臣!‘李寻欢’的奇迹,你是第一个见证者!你是它的‘点化之人’啊!”

我终于忍不住了。

“李总,有事说事。”

“哎,好,快人快语,我喜欢!”李总在那头干笑了两声,“下周三,公司有个发布会,想请你回来,当个嘉宾,讲几句话。”

“讲什么?”

“就讲讲……那天晚上,你看到了什么,感受到了什么。随便讲,真实地讲。”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暗示,“你是怎么受到‘李寻"欢’精神的感召,从而突破了自我,创作出那个让客户满意的logo的。”

我靠。

他连剧本都给我写好了。

“李总,我已经辞职了。”

“我知道!我知道!”他急切地说,“回来吧,兄弟!我给你升职!设计总监!薪水翻倍!不,翻三倍!”

“而且,”他顿了顿,抛出了最后的筹码,“公司给你配股。10%的原始股。兄弟,我们一起,把公司做上市!”

10%的原始股。

如果公司真的上市,这笔钱,足够我在北京买一套不错的房子,然后舒舒服服地过完下半辈子。

我承认,我心动了。

我沉默了很久。

电话那头,李总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我考虑一下。”

我说。

挂了电话,我点了一根烟。

烟雾缭绕中,我仿佛看到了两条路。

一条路,铺满了鲜花和钞票。我只需要回去,对着镜头,说几句精心编排的谎言,就能成为“人生赢家”,成为这个荒诞故事里,最风光的那个人。

另一条路,什么都没有。只有我自己。一个失业的、三十多岁的设计师,前途未卜。

我该怎么选?

我一晚上没睡着。

第二天,我给老王打了个电话。

我把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他。

老王听完,沉默了很久。

“小张,”他缓缓开口,“还记得你刚来公司的时候吗?”

我愣了一下。

“那时候,你还是个毛头小子。因为一个像素的偏差,能跟客户吵半天。有一次为了一个字体,你熬了三个通宵,自己设计了一套出来。”

“我当时就觉得,这小子,真傻。但也的带劲。”

“你还记得吗?”

我怎么会不记得。

那些滚烫的、闪光的记忆,像被埋在灰烬里的炭火,瞬间复燃了。

“这个世界,有时候挺操蛋的。”老王说,“它会想尽办法,把我们变成我们自己最讨厌的样子。”

“回去,或者不回去,你自己决定。”

“但你得想清楚,你往那个鱼缸里倒的,到底是什么。”

“是一瓶茅台?”

“还是一口你憋了七年的气?”

挂了电话,我坐在床上,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天。

我往鱼缸里倒的,到底是什么?

是啊。

那不是酒。

那是我被磨损的才华,被践踏的尊严,被压抑的愤怒。

是我对这个荒诞世界的,一次小小的、笨拙的反抗。

而现在,那个世界,却要用金钱和地位,来收编我的反抗。

它要告诉我:看,你的愤怒,你的不甘,最终,不还是可以明码标价的吗?

我笑了。

我给李总回了个电话。

“李总,发布会,我会去。”

电话那头,传来了李总如释重负的笑声。

“但是,”我一字一句地说,“我有一个条件。”

发布会那天,我穿了一件最简单的白T恤,一条牛仔裤。

跟现场那些西装革履、人模狗样的“精英”们,格格不入。

李总看到我,愣了一下,但很快又堆起笑容,给了我一个热情的拥抱。

“兄弟!你可算来了!”

他把我拉到后台,小雅正在那里化妆。

她看到我,眼睛一亮,想说什么,又被化妆师按住了头。

李总塞给我一张纸。

“这是发言稿,你再熟悉一下。别紧张,就当是自己家聊天。”

我瞥了一眼,上面全是些歌功颂德、吹捧公司和“李寻欢”的屁话。

我把纸揉成一团,扔进了垃圾桶。

李总的脸,抽搐了一下。

“兄弟,你这是……”

“李总,”我看着他,“你不是让我‘真实地讲’吗?”

他盯着我,眼神复杂。有疑惑,有警告,但最终,他还是点了点头。

“好。我相信你。”

他大概觉得,在金钱和地位面前,没有人会选择说真话。

发布会开始了。

李总先是激情澎湃地讲了半个小时的公司未来和“寻欢精神”。

然后是甲方爸爸上台,肉麻地吹捧李总的“商业智慧”和公司的“创新文化”。

接着,是签约仪式。

闪光灯下,李总和甲方爸爸握着手,笑得像两尊弥勒佛。

终于,轮到我了。

主持人用一种极其夸张的咏叹调介绍我:

“下面,让我们用最热烈的掌声,有请‘李寻欢’奇迹的见证者、点化者,我们天才的设计总监——张伟先生!来为我们分享他与‘神鱼’之间的传奇故事!”

我走上台。

台下,黑压压的一片,全是人头。

无数的镜头,对准了我。

我看到了前排坐着的各路媒体记者,他们脸上带着职业性的、程式化的微笑。

我看到了小雅,她站在台侧,紧张地看着我,手里攥着一瓶水。

我看到了老王,他混在人群的角落里,冲我,不易察觉地,竖了竖大拇指。

我的目光,越过人群,落在了舞台背景板上。

那是一张巨大的、P掉了一切瑕疵的“李寻欢”的照片。

它在PS过的纯净蓝色背景里,奋力游动,姿态完美,像一个被精心打造的偶像。

我深吸了一口气,走到了麦克风前。

“大家好,我叫张伟,我不是什么设计总监,我只是一个刚刚失业的设计师。”

我的第一句话,就让全场安静了下来。

李总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关于那条鱼,‘李寻欢’,我知道大家有很多好奇。”

“大家想知道,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想知道,一条鱼,是怎么学会游泳的。”

“今天,我就告诉大家真相。”

我停顿了一下,看着台下那些错愕的、好奇的、震惊的脸。

“那天晚上,我加完班,走进李总的办公室,打开他的酒柜,拿出那瓶最贵的茅台,然后,把它全都倒进了那个鱼缸里。”

全场哗然。

闪光灯像疯了一样闪烁。

李总的脸,从红,变成了白,又从白,变成了猪肝色。

他想冲上来,但被保安拦住了。

“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在那之前的八个小时里,我的老板,李总,为了一个logo,把我骂得像条狗。”

“因为在这之前的七年里,我无数次地通宵加班,修改那些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的方案。”

“因为我厌倦了。厌倦了用‘老板红’代替‘中国红’,厌倦了无休止地‘把logo放大’,厌倦了用我的专业和心血,去满足一个外行的、可笑的审美。”

“所以,我决定不干了。”

“在走之前,我想做点什么,来告别我这操蛋的七年。”

“于是,我喂了那条鱼,那条价值五十万的、被当成权力象征的金龙鱼,喝了一瓶茅台。”

“我以为它会死。”

“但它没有。它只是……疯了。”

“它开始发了疯一样地游动,因为它不舒服,它难受,它痛苦。它的身体里,被灌满了它无法代谢的酒精。”

“所谓的‘学会了游泳’,所谓的‘脱胎换oken骨’,所谓的‘激活了龙脉’,全都是狗屁。”

“那不是奇迹,那是一场折磨。”

“那不是祥瑞,那是一条可怜的、被灌醉了的鱼的垂死挣扎!”

我的声音,在巨大的会场里回荡。

所有人都被震住了。

记者们忘了拍照,保安忘了拦人。

李总像一尊雕塑,愣在原地。

“我们这个时代,很有意思。”

“我们不再相信努力,但我们相信奇迹。”

“我们嘲笑理想,但我们跪拜谎言。”

“一条被灌醉的鱼,可以被包装成‘神仙’,可以成为一个公司的‘精神图腾’,可以带来流量,带来金钱,带来所谓的‘成功’。”

“这不可笑吗?”

“真正可笑的,不是那条鱼,也不是我。”

“是你们。”

我指着台下所有的人。

“是每一个,对着这个谎言顶礼膜拜,并试图从中分一杯羹的你们。”

“今天,我站在这里,不是为了接受什么‘设计总监’的职位,也不是为了那10%的狗屁股份。”

“我就是想告诉李总,告诉所有人。”

“我,张伟,一个设计师,我的才华,我的尊严,我的愤怒……”

“你,用钱,买不起。”

说完,我把麦克风,重重地放在了演讲台上。

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

然后,我转身,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一步一步,走下了舞台。

我没有回头。

我听到了身后传来的,李总气急败坏的咆哮。

听到了记者们像是被按下了播放键的、疯狂的快门声。

听到了人群中,传来的一阵骚动。

但我什么都不在乎了。

我穿过人群,走出了那个金碧辉煌的、充满了谎言和荒诞气息的酒店。

外面,阳光灿烂。

我眯起眼睛,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

就像一个憋了很久很久的猛子,终于浮出了水面,呼吸到了第一口新鲜的、自由的空气。

手机响了。

是小雅。

“伟哥……你太帅了!”

她的声音里,带着哭腔和笑声。

“我辞职了!我现在就去办手续!”

我又接到了老王的电话。

“臭小子。”

老王在那头,嘿嘿地笑。

“我这辈子,没佩服过几个人。”

“今天,算你一个。”

我挂了电话,站在路口,看着眼前川流不息的真实世界。

有赶着去送外卖的小哥。

有搀扶着老伴散步的阿姨。

有在街边吵吵闹闹、嬉戏打闹的孩子。

这才是生活。

这才是人间。

后来,我听说,那场发布会,成了一场载入史册的灾难。

李总的公司,因为“虐待动物”和“虚假宣传”,被推上了风口浪尖。

合作黄了。

股票上市的梦,也碎了。

那条叫“李寻欢”的鱼,在一个星期后,死了。

据说,死的时候,它又恢复了那种僵硬的、一动不动的姿态。

像一具漂浮的、镶了金边的尸体。

而我,用那段时间攒下的钱,和几个志同道合的朋友,开了一家小小的设计工作室。

我们接自己想接的单子,做自己想做的设计。

很累,但很快乐。

有一次,我们团队为一个公益组织做的海报,拿了一个国际性的大奖。

颁奖典礼上,主持人问我,我的设计灵感是什么。

我想了想,笑了。

我说:

“我的灵感,来源于一条鱼。”

“它用它的生命告诉我,就算在一个小小的鱼缸里,也要努力地、真实地、用自己的方式去游。”

“哪怕,那看起来,像是在发疯。”

来源:温柔叶为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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