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2025年,她主演的《六姊妹》和《我的后半生》两部剧接连播出,演尽“家”里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羁绊。
曾经,在反家庭暴力电视剧《不要和陌生人说话》里,她是在恐惧中坚韧抗争的梅湘南;
在家庭情感剧《父母爱情》里,她是傲娇但知足的“富家小姐”安杰;
2025年,她主演的《六姊妹》和《我的后半生》两部剧接连播出,演尽“家”里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羁绊。
入行30多年,梅婷的气质也如她的演技一样,在时间的洗礼下散发不一样的光芒,让她在多个人生阶段的角色中游刃有余。
图源:《父母爱情》
图源:《六姊妹》
去年年底,她12岁的女儿快快在口碑电影《好东西》中的惊艳出演,也让人更加好奇这对母女在演艺方面的天赋与传承。
本期《明星谈心社》,来一起走进“慢人”梅婷的人生选择与坚持。
以下是梅婷的自述。
我是一个挺容易被打动的人,经常是看一个剧本就自然而然地代入。
所以如果我在看剧本第一遍的时候有感觉,就知道要去演。我对这个特别敏感。
我进《我的后半生》剧组的时候,张国立老师跟佟大为已经拍了有半个月,我得保证自己进组时候就已经是这个人物,没有任何过渡期,直接准确到位地表达人物。
我自己提前捋剧本做完功课后,为了能有一个外力,就拉着制片人和导演建了群,他们不用在群里发言,我会每天梳理我的人物和一集剧本,基本上用 30 天把剧本中我的这条线从头到尾梳理一遍。
他们有什么不一样的意见可以在群里交流,不说也没关系。
我不需要考虑怎么走出一个戏,而是要看怎么尽快走入正在拍的戏。
有时候因为做了功课,我认为自己已经进入了下一个人物,但一个人的时候,还会突然之间想到之前的情节,我就知道自己还没有完全走出来。
所以,虽然提前准备也不保证进组后就能到那个点,但可以一点一点地去丰富,塑造人物要围绕人物去做周边的功课。
我在新戏里是一个开美发厅的老板娘,那个小镇上有两个小小门面的美发厅,我有进去跟老板娘聊天,看看她店里布置的动线,看她洗头和剪头,看店里客人,看老板娘和整体环境的关系,以及她的生活作息、打扮穿着……刻意地观察和寻找。
对于演员来说,“艺多不压身”。任何的学习,包括平时对人物的观察,或是到不同环境的体验,最终都能带到表演当中。
去刻画一个人物时,对它理解有多丰富、有多深刻,都来源于自身的修养。
我拍过很多跨年龄层的角色,有时候没有条件完全顺着拍。
但《父母爱情》就是一次特别好的创作,观众看起来比较容易接受,是因为我们基本上是顺拍的,从年轻一直拍到老,这是特别“奢侈”的。
现在的创作有时间、经费、场景、演员档期等各种问题,很多戏都跳拍,这对于演员的创作有难度,会让一些情绪和细节变化不那么细腻。
而且有时观众对女演员的要求也会有点矛盾,又要真实自然,又要年龄符合。我觉得也正常。
但真实的东西才是最珍贵的。我不喜欢太过度的磨皮,也不觉得皱纹难看,我更用喜欢生动的表演打动人。很美但没有任何痕迹,就不触动内心。
有人又觉得真实就“太老了”,我也希望自己能永葆青春,但自然的衰老也没有什么不能接受的。
每个人的标准不一样,到底要迎合谁呢?
我没有办法去按照所有人的标准来行事,只能选择自己认为美的、生动的去做。得自己给自己一个标准,我到底喜欢什么样的?按照我喜欢的去做。
拍戏也是一样,要有自己的判断。
比如刚刚杀青的《好好的时代》里,导演是刘家成,他非常有经验,也非常敏感和准确。我们合作起来,对人物的理解、定位、语言、行为逻辑在大部分戏上都相当一致。有的时候我们会在一场戏之前沟通,有的时候不用沟通,到现场我觉得哪里不舒服,他也会说,“哎呀,这地方我也觉得不舒服,其实我已经动过了。”
但有时,我也会跟导演说觉得哪场戏要动。有次我跟导演提出某场戏不太好,导演说,“不,这场戏是一定要的”,因为他觉得这场戏是要满足另外一个人物的特点。
过了几天,因为这场戏一直没有拍,我又把它翻出来,想着得为人物找到逻辑。可在想过之后,不是站在梅婷的角度,而是以人物为准,我还是觉得人物逻辑有问题,所以给导演发了很多语音。
这次导演说,“我仔仔细细听完你这些语音以后,我觉得能够接受,并且非常合理”。
这可能也是我的一个原则,一场戏它是该怎么演,是要大家都很接受并且觉得是对的,我觉得才成立。
我可能有时会“较劲”,但也要看是什么事情。
认定的或是自己觉得对的事,我就一定会按照自己的原则去做。
回想年轻时候的一些决定,其实是不是一定要那么做,现在的我都打个问号。
我不知道所谓对还是不对,我现在对于事物的认知跟以前也都不一样。但如果在当下做了决定,那就是它了,人生不可能倒回去。
人都是要遇到一件一件的事,要有成功、有失败,才能成长。
新剧播出后我也会看网络上的评价,比如《六姊妹》播出时我也有看到不好的评论。
到了《我的后半生》播出时又会看,但那时评论对我的刺激好像就没有之前那么大了。
我没有回应过评论,大家也不需要我回应,因为他们也只是在输出自己的想法。
我会看自己的戏,所以如果看到一些网友说的问题我的确有,那之后就需要调整。
我们年轻那时候会相对简单一点,媒介不像现在那么发达,优点也好缺点也好,都不会像现在的年轻演员被放得那么大,我想有时周边的声音都可能也会影响到他们。
人要有一个接受的过程,自己也会变得相对客观。
作为演员,我享受每个不同的阶段,要求自己所有的创作都要达到一个高标准。
这和拿不拿奖无关,拿奖也有运气的成分在。
但我要求自己的表演和创作一定是有竞争力的,要冲着自我挑战和热情、冲着有想表达的东西。
我希望自己能去挑战不一样的人物。
比如《恶意》这部电影是讲网络暴力的,对于整个社会来说都是非常有意义的;
再比如《她的逃跑计划》,它是讲女性心理上的成长以及自我突破,非常治愈,也让我觉得很有意义。
我现在的状态已经很好,我很感恩。
工作忙起来的时候,家里的事会有点顾不上。但两个孩子非常健康,方方面面都还不错;我跟先生也在一个非常舒服的关系里,现在我们俩在一个组,他做摄影师,我演我的戏,保持一定的独立性,互不干涉对方的工作,但彼此还能够在一起聊聊戏。
我觉得我应该感到满足。但生活里肯定有遗憾的地方,幸福和遗憾并存吧。
有一个特别的分界点是 2023 年,我妈妈脑出血,一下就瘫痪了,躺在床上不能动,原来她非常健康,能干活、种地、种树……这对我的打击非常大。
但在那一年我签了新的经纪公司,在工作上突然有了质的变化。
那一年我都几乎没有接工作,只去了一个话剧的巡演。然后去了一个我非常喜欢的编剧的剧组,虽然演的是一个不在主线的人物,但我觉得我要保持工作的状态。
通过那一年跟整个团队的磨合及搭建,从2024年过年开始,《六姊妹》《我的后半生》和7月份即将要上线的新戏,后面这一步一步都走得非常好。
我的生活中大部分都是工作,但我也会给自己一个时间,比较安静舒服地去听音乐、看书、买花、插花、做咖啡,让自己不动脑筋,也很解压。
基本上每天我会尽量早一点起床,运动40到60分钟,洗个澡。
通常是跟孩子在一起的时候,我会感受到“岁月是馈赠”。孩子小的时候,做父母的会比较辛苦,但突然有一天,他们就会给你一些惊喜。
孩子给我的包容度太大了,我没有想到孩子对我的爱会这么多。因为有了孩子,我也慢慢地学会包容,变得比原来要柔软。
像女儿去演《好东西》,一开始她拿到剧本的时候,我跟先生一起陪她读了一遍,没有指点。
她读完觉得特别喜欢,一边读一边笑。后来我去拍自己的戏了,我拍到一半她快要进组,我和先生都不在,我就有点紧张,心想,“完了完了,怎么办?那个戏那么重,别搞砸了。”
我找了表演老师朋友刘天池,问能不能请一个表演老师到我们家带着快快(梅婷女儿小名)读两遍剧本。
她说,“小孩不需要。”就这么一句。
梅婷和女儿
我拍戏又忙,就没顾上了,女儿就进组了。突然有一天休息我才想到,快快的戏拍到过半。我让工作人员把快快的剧本发给我看,有一场她跟爸爸吃鸡腿的戏还没拍。
我觉得戏是应该非常松弛自然地演,但是有那么一两场重场(戏),是不是要拎一下?让她有一些节奏感。我就和快快说了。
但快快和我说,“妈妈你不知道,这个人物就是这样的”。
我说,行,只要能对你自己的行为负责,就可以,没问题。
她又不是专业演员,我不能做场外指导,因为指导容易出偏差的,人家有导演在,我指导有可能就教坏了。
她拍戏的时候我没有去探过班,反而是她休息时偷偷跑来看我,坐着火车就来了。我一直不知道她演得怎么样。
直到有一次,媒体看完片,我的记者朋友吕彦妮晚上突然发信息说:“哇,快快演得太好了”。我说,“真的吗?你看到吃鸡腿那场戏了吗?”她说,“看到了呀,吃得特别好。”
看到好多人夸她,我特别开心。
她们在上海点映,我知道我肯定会被 cue 起来说话。我就想好了,对我来说,无论她演得好与不好,在我心里都觉得她特别棒,她跟那么多大人一起工作,只要完成了就特别棒。
尤其是她拍完这个戏,回到学校第一个礼拜考试还满分。
梅婷一家
我问快快,知不知道现场预备后的“action”是什么意思?她说让弟弟解释给我听。弟弟想了半天,就是“行动”。
我说对,其实 action 就是行动,就是要去做当下戏里要做的事情,而不是去想应该怎么演。不用演,只是去做就行了。
“哦”,她说。
我这都是马后炮,她开拍之前我什么都没有说。
但我觉得什么都不说是对的。
生活中也是,我不太辅导他们的作业,也辅导不了。前两天我看见姐姐有一个数学题,弟弟也解了,他俩用了不同的方法,我觉得两个孩子都好棒。
很多人说我有种松弛感,可能我语速比较慢,我的思维和行为都会相对慢一些,那是天生的。
但现在有很多焦虑和压力的时候,我也会跟自己说,尽量放松,尽量活在当下。
我享受每个年龄段的不同,每个年龄段都很好。
等到再过 10 岁,我相信我也会享受那个年龄段的生活。
来源:谈心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