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去男科检查碰到个美女医生,完事后,她问了我个意料之外的问题

B站影视 电影资讯 2025-11-14 11:30 1

摘要:声音很低,像是对自己说的。她把脸转向车窗另一边,只留给我一个微微起伏的背影。

声明: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已完结,请放心观看)

接上文:

那晚在车里,她拒绝了我,也拒绝了自己

我数到第十次心跳的时候,听见她轻轻说:

“不可以。”

声音很低,像是对自己说的。她把脸转向车窗另一边,只留给我一个微微起伏的背影。

我知道,她是铁了心不会给我了。

就在我准备放弃的时候,车后突然亮起一束光——有辆车停下了。

我心头一紧,伸手推了推她的胳膊:“后面有车!”

声音压得很低,像是怕被听见。

那一刻我脑子里闪过无数画面:会不会是她老公?如果他看到我和她坐在这样偏僻的地方,会怎么想?

两个“清白”的人,怎么会把车停在这种连路灯都没有的地方?

她回头看了一眼,语气松了些:“是我们医院的一个医生,没事,我下去看看。”

车门打开又关上。我坐在车里,隔着那层深色的防窥膜,看见她走向那个中年男人。

他们的身影在夜色中有些模糊。那人说话时,目光不时扫向四周。

突然,他伸出手,似乎想去碰她的脸。

她往后一退,避开了。

那人笑了笑,没再纠缠,转身上了车。引擎声远去,她才重新坐回驾驶座。

“他说是钓鱼路过,看到我的车,过来打个招呼。”

她语气平静,但我没忍住:

“你和他……那样过吗?”

她皱眉推了我一下:“难道是个男人,我就得和别人有点什么?”

“可他刚才想摸你的脸。”

“我让他摸到了吗?”

她语气有点冲,“你们男人,有几个好东西?”

我沉默了一会儿。

“是你自己说的,你和很多男人那样过。”

“呸,你懂个屁。”

她不再看我,发动车子:“这钱你拿着,回去好好实习,别浪费时间。”

车子缓缓驶出黑暗,往城区的方向开。

我知道,今晚什么都不会发生了。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一点点掏空。

“我会好好实习,但钱不能要。”

“哼,以后别来找我了。你也看到我是什么样的人了。”

“以后……不能再见到你了吗?”

这句话说出来的时候,喉咙发酸。

她从家里追出来给我钱的那一刻,我是真的被触动了。哪怕她嘴上一直说自己“不是好女人”,但我总觉得,她在撒谎。

她动了动身子,声音轻了些:“你见我做什么?那么多小姑娘你不去找,非要来找我?”

我答不上来。

是啊,我和她不可能有结果,她比我大,我们甚至不在一个世界。我找她,到底是为了什么?

“忘了我吧。”

她声音很轻,“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之前是我不对,我给你道歉。”

“小进,你还小。等你踏入社会,经历多了,就会明白我了。”

我看着窗外流动的夜色,低声说:“也许吧,未来的事,谁说得准。”

“好好谈个女朋友,过正常人的生活。别被表面东西诱惑,也别做违法的事。”

“我知道。”

她不再说话,专注地开车。直到老城区熟悉的灯光映入眼帘,她忽然伸手握住我的手。

很暖,也很短暂。

“答应姐,别想那些了。对不起。”

她像是在哄一个孩子。

我知道她在怕什么,也许我从未真正理解过她的处境。

“我明白。你放心,以后我不会再打扰你。”

我顿了顿,加重语气:

“这次来参加凌菲的生日聚会,一方面是盛情难却,另一方面……我只是想来看看你。”

“但以后,我不会再做这种傻事了。”

她眼睛忽然红了。

“不是傻事。”

她转过头,“快到你们学校了,你自己走过去,好吗?”

她的手收了回去,不再看我。

我知道,是时候结束了。

我很确定,我爱她。

但我也清楚,这不是能晒在阳光下的感情。

我拉开车门,下车前回头对她笑了笑:

“彤姐,保重。你不是什么坏女人,要每天都开心。”

她愣了一下,轻声说:“好,你也是。”

我关上车门,走出几步,却听见她在身后喊:

“等等,把钱拿着,听话!”

我摇摇头:“真不用。我去参加聚会,也不知道她爸会发红包……我只是为了看你。”

她急忙解释:“凌菲还是个孩子,她没那种意思的。她爸爸也只是谢谢我帮忙照顾狗。”

“我知道。”

我朝她挥挥手:“彤姐,再见。”

转身的那一刻,我没再回头。

但我知道,她就坐在车里,一直看着我的背影,直到我消失在街角。

毕业后,我因为成绩不错,被学校推荐到本地一家很好的广告公司。

公司接了一个药业公司的大单,我也参与其中。

那时,我已经整整一年没见过彤姐了。

直到某天在公司走廊,一个女孩突然喊住我:

“赵哥!”

我回头,愣住了。

是凌菲。

重逢

一年后的凌菲,穿着剪裁利落的职业装,头发挽在脑后,整个人像是被时间细细打磨过,褪去了青涩,多了几分沉稳。

我朝她笑了笑,手指无意识地捏着咖啡杯的把手。

“没想到会在这儿碰见你。”

她眼睛弯了弯,声音轻快:“我在家里的公司上班,刚好和你们这边有合作。”

“我知道,你们公司的广告项目我也参与了,不过只是助理设计师,打打杂。”

“那也挺好,”她顿了顿,“这次合作是我负责,以后我们见面的机会就多了。”

我点点头,空气安静了一瞬。

“你呢?结婚了吗?”

她摇摇头,嘴角带着一丝无奈的笑:“还谈着,他在国外读研,明年才回来。等明年再考虑结婚的事吧,到时候一定请你。”

“好啊,一定到。”

我低头搅了搅凉掉的咖啡,奶沫早就散得无影无踪。

这一年,她好像一下子长大了,不再是记忆里那个说话直来直去的女孩。

而我们之间的重逢,也没有因为过去的事变得尴尬。

后来,我们见面的次数确实多了起来。

她常来我们公司开会,我也跟着主任设计师去他们那边拍片、看场地。

有一次,她单独请我吃饭。

餐厅灯光昏黄,背景音是轻轻流淌的爵士乐。我们聊工作,聊近况,聊一些无关痛痒的琐事。

直到我装作不经意地问了一句:

“你嫂子……最近还好吗?”

她放下叉子,语气随意:“她啊,就是个工作狂,在家在公司都停不下来。”

“我们都劝她别那么拼,可她好像只有忙起来才觉得踏实。”

她顿了顿,声音低了些:

“她以前吃过不少苦……说起来,我挺讨厌我大哥的。”

我怔了一下,抬眼看向她。

“为什么?”

第1章

我愣了一下,下意识追问:“为什么讨厌你大哥?”

凌菲端起桌上的柠檬水喝了一口,视线垂下去,先前那股职业女性的干练劲儿淡了,又露出几分怯生生的模样。“也说不上什么具体的事……可能就是感觉吧。我大哥那个人,控制欲太强了。家里什么事都要插一手,对我,对……对嫂子也是。”

“对彤姐?”

我心跳像是被什么掐了一下。

“嗯,”她声音压得更低了,“你别看他们在外面好像挺好的,其实家里经常冷冰冰的。我大哥很少回来吃饭,回来了也总是板着脸。嫂子那么好的人……”

她没再说下去,只是轻轻叹了口气。

我心里像塞了一团棉花,闷得喘不过气。之前所有的猜测、彤姐那些若即若离的举动、她嘴里那句模糊的“坏”,好像一下子都有了方向。一股混杂着愤怒、心疼和说不清的躁动在我胸口翻腾。那个穿着白大褂、笑起来明亮又带着狡黠的女人,那个开着宝马、住着别墅的许医生,在她那层光鲜的外壳底下,到底过着什么样的日子?

“赵哥?”

凌菲看我发呆,轻轻喊了一声。

我猛地回过神,挤出一个笑:“没事,就是有点没想到。”

接下来的几天,因为广告项目的推进,我和凌菲碰面的次数的确多了。她常来我们公司开会,讨论设计方向和文案细节。我也跟着主任设计师跑了几趟凌氏药业,拍产品素材、取公司环境景。凌菲工作起来那股认真和机灵劲儿让我有点意外,可她偶尔投来的、带着点依赖和仰慕的眼神,又让我心里不是滋味。

有一回加班到晚上,就剩我俩在会议室里对最后几版画面。她伸了个懒腰,笑着说:“好累啊,赵哥,待会儿我请你吃夜宵吧?附近有家砂锅粥挺不错的。”

灯光底下,她脸颊微微泛红,眼睛亮得晃人。我几乎能感觉到那句话里超出工作关系的亲近。我挪开视线,盯着屏幕:“不了,太晚了,你早点回去休息吧,我再收个尾就行。”

她脸上的笑意淡了点,轻轻“哦”了一声,没再坚持。

送她到公司楼下,看着她家的司机开车来接。那辆黑色的豪华轿车悄无声息地滑进夜色,和我接下来要走向公交站的身影,隔着一道看不见的鸿沟。

我一个人往出租屋走,夜风吹过来,有点凉。脑子里乱糟糟的,一会儿是彤姐在生日宴上穿着礼服优雅却疏离的样子,一会儿是她在我那间简陋的出租屋里醉倒崩溃的泪容,一会儿又是凌菲望着我时带着期待的眼神。我像个站在十字路口的人,每条路都好像有点光,可每一条都罩着雾。

快到住处时,手机在口袋里震了一下。我掏出来,是个完全陌生的号码。短信只有五个字,却像根冰锥,一下子扎穿了我所有的混乱:

「离凌菲远点。」

我脚步顿住,全身的血液好像瞬间冻住了。是谁?

是彤姐吗?她用这种方式警告我,是为了护着凌菲,还是……护着她自己?

又或者,是那个我只在生日宴上见过一面、眼神精明又冰冷的凌伟——凌菲的大哥,彤姐的丈夫?

一股寒意从脚底漫上来,混着被窥视、被威胁的怒意。我盯着那行字,手指用力,几乎要把手机捏碎。

第2章

我盯着手机屏幕,把那五个字翻来覆去地看。

是谁发的?想干什么?

胸口像被什么东西压着,心跳一下一下,又重又沉。

回到出租屋,屋里冷冰冰的,除了一张床和一张桌子,几乎没什么像样的家具。

我试着回拨那个号码,听筒里传来关机的提示音。

这不是沟通,是警告。

那一整夜,我睡得断断续续,梦里全是模糊的影子,一会儿是彤姐走近,一会儿又离我远去。

第二天上班,我眼下两圈青黑。

犹豫了很久,

「彤姐,最近还好吗?」

一直到下午,她才回过来三个字:

「挺好的。」

隔着屏幕,我都感觉到她在躲着我。

我不死心,又发了一句:

「看你之前好像挺累的,注意休息。」

她回得比上次快了一点,但语气很淡:

「嗯,工作忙。你也照顾好自己。」

话到这儿就断了。她像一只受了惊的蚌,紧紧合上了壳,不让我看见里面分毫。

这反而让我更确定——凌菲的话,还有那条短信,绝不是我想多了。

和凌菲的项目还在继续。

自从那天晚上我拒绝了她,她看起来有点失落,但工作上还是一丝不苟。

只是偶尔眼神对上,她会很快移开,带着一点我没法忽略的委屈。

我心里有点过意不去,可那条警告短信像根刺,扎在那儿,让我不敢靠近。

周五晚上,项目组赶一个紧急提案,全部人加班到十一点多。

凌菲看起来累得不行,我出于礼貌,提出送她到楼下等车。

“我让司机来接我就好。”

她低头按着手机。

“没事,我陪你等到车来。”

夜里风大,我不太放心她一个人站在路边。

我们站在写字楼门口的廊檐下,初冬的风刮过来,冷得刺骨。

她裹紧了外套,忽然轻声说:

“赵哥,你知道吗?做完那次心脏手术之后,我好像比以前更怕死了,但也更……更想好好活一次。”

我转头看她。路灯的光打在她脸上,眼神里有种超出年龄的认真。

“躺在手术台上的时候,脑子里闪过很多事。最遗憾的,就是好像从来没真正地、不顾一切地喜欢过一个人。”

她说着,目光轻轻掠过我,又望向马路那头,

“所以现在觉得,如果真遇到心动的人,应该勇敢一点。”

我心里微微一沉。

她的话像颗小石子,在我心里荡开一圈圈波纹——不是心动,是某种沉甸甸的共鸣。

我们都曾在生死边缘走过一遭,无论是身体还是心里。

我懂那种劫后余生、想抓住点什么的感觉。

“活着就已经很好了。”

我避开她话里的暗示,声音有点干,

“以后……会好的。”

她笑了笑,没再说话。

这时,一辆黑色的奔驰S级悄无声息地停在我们面前。

凌菲拉开车门,回头对我说:

“赵哥,谢谢你。周一见。”

我点点头,看着她坐进车里,车子缓缓驶入夜色。

心里装着事,我没直接去公交站,反而鬼使神差地沿着马路,朝凌家别墅的方向走。

我知道这行为挺蠢的,甚至有点变态,可就是有种强烈的冲动,推着我往真相靠近。

走了差不多二十分钟,周围越来越安静,路灯也越来越暗。

拐过一个弯,凌家那栋气派的庄园式别墅就在不远处,黑压压地伏在夜色里,像一头沉睡的巨兽。

我下意识地望过去,忽然瞥见别墅前院的侧面,靠近花园灌木的阴影里,站着两个人。

我心里一紧,赶紧闪身躲到一棵行道树后面。

其中一个穿着卡其色风衣、身形高挑的女人,我一眼就认出来——是彤姐!

她对面站着一个男人,光线太暗,我看不清脸,但能确定不是凌伟。那人个子更高一些。

两人像是在争执。男人伸手想拉她,被她猛地甩开。

虽然听不清具体说什么,但彤姐压抑又激动的声音,断断续续飘过来:

“……你够了!……我不想再……这是我的事!”

男人又说了什么,彤姐猛地后退一步,抱住了自己的手臂——那是一个充满防备的姿态。

我屏住呼吸,心跳得像打鼓,几乎要从喉咙里跳出来。

这男人是谁?是她的情人?还是别的什么人?

就在这时候,像是感应到什么,原本侧对着我的彤姐,突然转过头,目光直直地射向我藏身的方向。

隔着几十米的黑暗和摇晃的树影,我们俩的视线撞在了一起。

她脸上的血色一下子褪得干干净净,全是惊愕,和一丝来不及掩饰的慌乱。

第3章

那一眼扫过来,像一道冷电,不光劈开了夜色,也劈中了树后躲着的我。

她看见我了。

她脸上那种猝不及防的惊惶,比任何质问都更直接——我撞破了她不愿被人知道的秘密。

我整个人僵在那儿,脑子空空的,不知道该走出去,还是该立刻掉头就跑。

灌木丛边的男人似乎也察觉到彤姐的不对劲,顺着她的视线朝我这边望过来。阴影里,我看不清他的脸,但能感觉到那道审视的目光。

紧接着,彤姐猛地转回头,朝那人飞快说了句什么,声音很低,却很坚决。男人顿了一下,还是转身快步离开,消失在别墅另一侧的暗处。

前院一下子空了,只剩下她一个人站在那里。她没再看我,只是低着头,双手紧紧攥着风衣前襟,肩膀微微发抖。夜风把她的长发吹得有些乱,那身影在昏暗里,显得格外单薄。

我没勇气上前,也没立场追问。我只是个躲在树后、不小心撞见她狼狈一面的外人。最后,我像做了亏心事一样,一步一步往后退,逃离了那个让人喘不过气的角落。

那一整晚,我几乎没合眼。脑子里反复回放着她和人拉扯的画面,还有她看到我时那双惊慌的眼睛。那个男人是谁?他们之间到底怎么回事?她说的“坏”,是不是就藏在这种不清不楚的关系里?可奇怪的是,我心里没有看不起,反而涌起一阵更深的担忧,甚至……心疼。

周六在煎熬中过去。手机一直安安静静,彤姐没找我。这种沉默,比骂我一顿还难受。

周日下午,手机终于响了,屏幕上亮着“彤姐”两个字。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接起来,她的声音异常平静,甚至有点刻意的冷淡:

“赵进,现在有空吗?方便见一面吗?”

我们约在一家咖啡馆的包间,离我和她的住处、公司都很远,地方很僻静。

我推门进去时,她已经坐在里面了。黑色毛衣,没化妆,脸上带着明显的疲惫,眼神里有一种我从未见过的疏离。

“坐。”

她指了指对面的位置。

我默默坐下。服务员进来点了两杯美式。门关上后,包间里静得让人心慌。

“昨晚……”

她终于开口,声音有点哑,“你看到了。”

不是疑问,是陈述。我点了点头,喉咙发紧。

“不是你想的那样。”

她垂下眼睛,盯着咖啡杯,“但我不能跟你说太多。你只要记住,离凌菲远一点,离我远一点,离凌家所有的人和事都远一点。这对你没好处。”

“那条短信是你发的吗?”

我问。

她猛地抬眼,闪过一丝惊讶,随即摇头:

“不是。”

“那是谁?凌伟?”

“你别再问了!”

她突然激动起来,双手撑着桌面,身体前倾,眼睛有点红,“赵进,你还不明白吗?我们根本不是一路人!我之前……是我糊涂,我不该招惹你!这是个错误,天大的错误!”

看她那样,我憋了一整天的情绪也压不住了:

“错误?那你告诉我,什么才是对的?像你现在这样,住在一个金笼子里,跟一个不回家的丈夫冷战,还要在外面应付不清不楚的人和事,这就对吗?”

我的话像一根刺,扎破了她努力维持的平静。

她像被抽空了力气,跌坐回椅子上,眼泪毫无预兆地掉下来。

“是,你说得对……我就是个失败者……一个连自己生活都搞不定的失败者……”

她哽咽着,肩膀抖得厉害,“他根本不在乎我……他在外面早就有人了……我们各过各的,很久了……”

虽然早有猜测,但亲耳听她说出来,我的心还是像被狠狠拧了一把。

“那为什么不离开?”

我的声音软了下来。

“离开?”

她凄然一笑,用手背抹眼泪,可越抹越多,“说得轻巧。凌家不会轻易放我走的,这里面牵扯太多东西了……利益、脸面……而且,我……我害怕……”

她像个迷路的孩子,第一次在我面前彻底卸下防备。那个曾经游刃有余、带着几分玩味的许医生不见了,只剩下一个在冰冷婚姻里挣扎、对未来充满恐惧的普通女人。

我绕过桌子,走到她身边蹲下,握住她冰凉的手。

“彤姐……”

她抬起头,泪眼模糊地看着我,眼神里全是无助和依赖。那一刻,什么警告、什么差距、什么对错,全被我抛在脑后。我俯身,轻轻吻住了她颤抖的唇。

她没有推开我,反而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生涩而用力地回应着。泪水咸涩的味道混在唇间,带着说不出的苦,和一丝绝望的甜。

这个吻里有太多东西——安慰、心疼、压抑已久的冲动,还有一点共同面对命运的悲凉。

可就在我情动,手臂微微收紧,想把她搂得更深时,她突然惊醒,用力推开了我。

“不……不行……”

她喘着气,慌乱地站起来,抓起包,眼神里全是恐惧和自我厌恶,“不能再错下去了……对不起,赵进……忘了吧,都忘了吧……”

她像逃一样踉跄着冲出了包间。

我维持着半蹲的姿势,僵在那儿。唇上还留着她的温度和泪水的咸,心里却一片冰凉。

就在这时,手机响了,是凌菲发来的信息:

「赵哥,周末有空吗?朋友送了两张当代艺术展的票,一起去看吗?」

第4章

凌菲的短信像一道不合时宜的光,突然照进我压抑得喘不过气的世界。艺术展?刚和彤姐那样撕心裂肺地拉扯过,我哪还有力气去看什么画、什么雕塑。

手指在手机屏幕上停了很久,最后还是打出一行字:

「抱歉凌菲,这周末有点私事,去不了了,谢谢你叫我。」

信息发出去,整个人像被抽空了一样。我坐在空荡的包间里,空气里还飘着她香水的尾调,混着眼泪的咸。她推开我时那惊慌的眼神,一遍遍在我脑子里重播。她说“是错误”,说“不能再错下去”。所以对我,她只觉得是需要被修正的偏差吗?

整个周末,我没出门。屋子里安静得只剩下脑子里两个声音在吵架。一个骂我傻,为一个拒绝我、婚姻复杂、身边不缺人的女人失魂落魄;另一个却小声说,你不懂,她是真的难,真的身不由己。

它们来回撕扯着我,没完没了。

周一上班,我故意绕开可能遇见凌菲的路。但她还是在公司走廊那头等我。

她穿了件鹅黄色的毛衣,衬得脸更白了,眼神里有藏不住的失落,还有一点倔。

“赵哥,”她声音轻轻的,“是因为我嫂子吗?”

我心里咯噔一下,没敢看她。

“什么?”

我装没听懂。

“你喜欢的人,是我嫂子,对不对?”

她太直接了,我连躲的余地都没有。

我没说话,算是默认。这时候再说谎,反而更伤人。

她眼圈有点红,却硬是挤出一个笑,点了点头:

“我懂了。没事的,赵哥。喜欢一个人……本来就没有错。”

说完,她没等我回应,转身就走了。那抹鹅黄在走廊尽头消失,留下一种懂事得让人心疼的背影。

我心里堵得慌。对凌菲的愧疚,对彤姐的担心,还有对自己的失望,搅在一起,闷得我透不过气。

之后几天,我把所有力气都砸进工作里。只有忙起来,才能暂时不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主任设计师还挺满意,交给我一个能自己负责的小项目。

算是阴天里透进来的一丝光吧。

周五晚上,我加班改完最后一张设计图,办公室只剩我一个。窗外城市灯火通明,却一点也照不进我心里。

正准备关电脑,手机突然响了。

屏幕上亮着两个字:“彤姐”。

我的心猛地一沉,有种不好的预感。

犹豫了几秒,还是接了。

电话那头吵得厉害——轰隆隆的音乐、模糊的人声,还有玻璃杯碰在一起的脆响。

“喂?赵……赵进?”

是彤姐的声音,含含糊糊的,带着很重的鼻音,一听就喝多了。

“你……在哪儿呢?”

“我在公司。彤姐,你在哪?喝酒了?”

我心跳得厉害。

“我……在喝酒啊……呵呵……”

她痴痴地笑,笑声里却像在哭,“这儿……好吵……又好静……没人在乎我……”

她断断续续地说着,情绪像绷紧的弦。

“告诉我位置,我去接你。”

我尽量让声音稳一点。

“不用……你别来……”

她嘟囔着,声音越来越低,带着哭腔,“我就是……想听听你的声音……赵进……我好难受……这里好黑……”

背景音里,我隐约听见一个有点沙哑的男声在跟她说话,还有一首熟悉的英文老歌缓缓响着——《Can’t Help Falling in Love》。

这旋律……我忽然想起来,城西有家叫“旧时光”的清吧,就是放这种怀旧金曲的,音响也是这种沙沙的感觉。

“你在‘旧时光’对不对?”

我急着问。

电话那头没有回答,只剩下低低的抽泣声。

然后,电话被猛地挂断了。

听着忙音,我没半点犹豫,抓起外套和钥匙就冲出办公室。

夜风冷飕飕地扑在脸上,我却一点不觉得冷。

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去找她,不能让她一个人在那儿。

第5章

我几乎是冲下楼的。

路边拦了辆出租车,我拉开门就钻进去,报了“旧时光酒吧”几个字。司机从后视镜里瞥了我一眼,什么也没问,一脚油门扎进夜晚的车流。

车窗外的霓虹模糊成一片,光影在脸上划过。我脑子里全是彤姐电话里的声音——带着哭腔,含混不清,最后只剩压抑的啜泣。她说“黑”,说“没人在乎”,就像那晚在我出租屋里醉倒时一样脆弱。但这次,她身边没有我。

车在酒吧街停下。我扔下一张钞票,推门就往下跑。

“旧时光”的招牌在夜色里泛着朦胧的光。推开门,一股混杂着酒气、烟味和香水的气息扑面而来,老歌《Can’t Help Falling in Love》在喧闹中低回。

我眯着眼在昏暗的灯光里搜寻。吧台、卡座、散台……直到角落。

她一个人趴在那儿。

栗色的卷发凌乱地遮住了大半张脸,肩膀微微耸动。桌上几只空酒杯歪歪斜斜地摆着。那身影,和周围的笑语格格不入。

我快步走过去,蹲下身,轻轻碰了碰她的手臂。

“彤姐?”

她猛地抬起头。

妆花了,眼睛红肿,眼神迷茫地在我脸上停了几秒,然后像是认出了我,眼泪又涌了出来。

“赵进……你怎么……真的来了……”

她声音糊成一团,酒气很重。

“我们回家吧。”

我低声说,伸手去扶她。

她没抗拒,软软地靠着我站起来,脚步虚浮。整个人的重量都压在我肩上,温热的呼吸拂过我的脖颈,带着酒气和一丝她身上固有的淡香。

出租车里,她很安静。头靠在我肩上,闭着眼,偶尔抽噎一下。我没问为什么喝这么多,也没提电话里那个男声。现在,我只想带她离开。

车停在我住的老旧小区外。我扶着她,一步一步走上窄而暗的楼梯。开门,我那十几平米的小屋展现在她眼前——一张床,一个旧衣柜,墙壁斑驳。

和她住的别墅比,这里寒酸。但她没什么反应,只是茫然地看了看,目光最后停在墙上。

我去卫生间用热水浸湿毛巾,回来递给她。

她没接,抬起头,眼睛被泪水洗得格外清亮。她忽然轻声说:

“我以前……也住这种地方。”

我怔住。

她扯了扯嘴角,笑得比哭还难看。

“我家很穷。我爸走得早,我妈一直病着……我读医学院的时候,拼命打工,钱还是不够。有一次我妈病危,手术要一大笔钱,我借遍了所有人……还差好多。”

她声音很轻,带着醉后的沙哑,每个字却像砸在我心上。

“后来……凌伟出现了。他爸和我妈在一个医院,他来看他爸,听说了我的事。他说,他可以帮我,无条件帮我妈治病,供我读完书。”

我屏住呼吸。

“条件呢?”

我的声音有点干。

她闭上眼睛,眼泪滑下来。

“条件就是……我嫁给他。”

她深吸一口气,像在忍受什么。

“一场交易,很公平,是不是?他花钱,买一个拿得出手、有学历的太太,安抚他爸,装点门面。我卖了我自己,换我妈的命,换一个……看起来风光的未来。”

真相就这样摊开。我之前所有的疑问,都有了答案。她说的“以前没钱”,她婚姻的实质,她口中的“坏”和身不由己……都源于这场绝望的交易。

“我妈手术很成功……但现在,她也走了。”

她哽咽着。

“这个婚姻,像个华丽的牢笼。凌伟外面一直有人,他根本不需要我……我只是他摆在家里的花瓶,一个证明他‘正常’的工具。他控制我的一切,社交、经济……我连提离婚的勇气都没有。我怕……怕失去现在的一切,更怕……面对一无所有的未来。”

她抬起泪眼望着我,眼神脆弱,带着一种近乎卑微的祈求。

“赵进……我是不是很没用?很脏?”

“不!”

我打断她,心脏像被泡在酸水里。我伸手紧紧握住她冰凉的手。

“你不脏,一点也不。你只是……那时候没得选。你救了你妈妈,你很勇敢。”

她反手抓住我,力气很大,像我是她唯一能抓住的浮木。

“可是……我遇见你了……我控制不住……我知道我不该招惹你,这对你不公平……可是我……”

她泣不成声。

“我好像……真的喜欢上你了……怎么办……赵进……我该怎么办……”

这些话,带着酒后的直白和绝望,像雷一样在我脑子里炸开。长久以来的猜测、期待、挣扎,在这一刻被证实。心疼和某种强烈的情感瞬间淹没了我。

那一夜,我们没再说话。

我坐在床边守着她,听她断断续续地哭,直到她累得睡去。我给她盖好被子,就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看着她睡梦中依然紧皱的眉头,心里酸楚,却也有种想要保护她的决心。

天快亮时,晨光从窄窗照进来,落在她脸上。

她睫毛动了动,慢慢睁开眼。

最初的迷茫之后,她看清了周围,也看见了我。昨夜的记忆回笼,她的脸一下子白了,眼神里全是惊慌和羞愧。

她猛地坐起来,手忙脚乱地整理头发和衣服,不敢看我。

“我……该走了。”

声音沙哑,急促。

我站起来,想说什么,喉咙却发紧。

她几乎是逃向门口,手搭在门把上,停顿了一下,但没有回头。

“昨晚……”

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我说的话……你都忘了吧。”

然后她拉开门,快步走了出去。脚步声在楼道里越来越远,直到消失。

屋子里只剩下我一个人,空气中还留着她的气息。

和她最后那句话,像一根冰冷的针,扎在我心口。

「我们都忘了吧,这是最后一次。」

第6章

门轻轻合上,那一声响,像审判槌最终落下,在我空荡的房间里回荡。

最后一次。

这三个字带着决绝的冷,一下子冻住了我因她昨夜倾诉而翻涌的血。

她说得轻巧:“忘了吧。”

可那些混杂泪水、酒气和体温的夜晚,她的脆弱、依赖,还有那句石破天惊的“喜欢”,早已像烧红的铁,烙在我年轻贫瘠的生命里。

我忘不掉。

也不想忘。

她在怕。怕失控,怕失去眼下看似安稳的一切,怕挣脱牢笼之后,面对的是更不堪的未来。

我懂她的恐惧。一个人习惯了某种活法,哪怕痛苦,也难有打破的勇气。

但懂,不等于接受。

我不想再像从前那样,被动等她靠近,又无奈被她推开。

那个蹲在男科诊室里自卑发抖的男孩,那个在生日宴上因贫穷无地自容的青年,必须改变。

如果我不变强,怎么成为她可以倚靠的底气?

哪怕那底气再微弱,我也得试。

我把所有翻江倒海的情绪压下去,变成一股近乎偏执的劲。

我更疯地投入工作,主动揽棘手的活,没日没夜泡在公司,改方案、看案例。

主任设计师看我的眼神,从赞赏变成惊讶,甚至有点担忧。

但我顾不上了。

我需要成绩,需要认可,需要在这座城市站稳脚跟的资本。

哪怕只是一小步。

机会悄悄来了。

凌氏药业的新品推广方案,主要由我辅助设计,在内部比稿中,因为创意独特、定位年轻,意外击败了另一位资深设计师的方案。

客户很认可。

消息传来时,我正啃着冷掉的面包。

愣了几秒,一股久违的热流从心底涌起。

这不是什么大成就,但对我而言,是黑暗里劈开的第一道缝。

是自我价值一次微弱而坚定的确认。

项目庆功会上,凌菲也来了。

她端着酒杯穿过人群,走到我面前,笑容明亮:

“赵哥,恭喜!我就知道你可以。”

“谢谢。”

我看着她的笑脸,心里有点复杂。

她好像已从之前的失落里走出来,变回那个开朗的千金。

这样挺好。

“我大哥今天也来了,在和王总聊天。”

她随口一提,目光往不远处瞥。

我顺着看过去,看见凌伟。

深灰色西装,金丝眼镜,正和王总谈笑,举止是从容的,也是疏离的。

他像是察觉到我的注视,视线淡淡扫过来,在我脸上停了一秒不到。

那眼神平静,却像一根冰冷的探针,带着审视与评估。

然后不着痕迹地移开,继续交谈。

那一眼,没有警告,没有威胁,甚至没有情绪。

却比任何疾言厉色更压人。

他看见了我,但没把我当作需要认真对待的对手。

更像在评估一件物品,或一个……意外的变量。

我没躲,也没露怯,只是平静地回看,直到他移开目光。

我知道,在他眼里,我依然渺小如尘。

但至少,我不再是那个被他一条匿名短信就吓得惶惶不可终日的学生了。

庆功会后两天,凌菲约我喝咖啡。

她搅着杯里的拿铁,忽然说:

“赵哥,有件事……我觉得该告诉你。”

“你说。”

“我大哥和嫂子……最近在谈离婚。”

我的心猛地一紧,脸上尽力平静:

“是吗?”

“嗯。”

她点头,表情复杂,“吵得挺厉害。具体为什么我不清楚,但感觉……嫂子这次挺坚决的。”

她顿了顿,看着我,眼神清澈:

“赵哥,你……是不是还喜欢我嫂子?”

我没直接回答,反问:

“为什么告诉我这个?”

她笑了笑,带着点与年龄不符的通透:

“因为我觉得,如果你还喜欢她,现在或许……是个机会。虽然我大哥那边肯定不会顺利,但嫂子她……值得一个真正在乎她的人。”

我沉默着,心里五味杂陈。

她的善良和理解,让我更觉得愧疚。

那晚,我站在出租屋的小窗前,望着外面城市的万家灯火。

内心像有两股力量在拉扯。

恐惧拽着我——我凭什么卷入那样的家庭纠纷?我拿什么对抗凌伟?现实的残酷我早就尝过。

但另一个声音,更响的声音在喊——她正试着挣脱牢笼,她需要有人告诉她,她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她值得更好的未来。

哪怕那个未来里,不一定有我。

最后,冲动压过了理智。

或者说,是心里那份放不下的感情,推着我拿起了手机。

我没发信息,直接拨了彤姐的号码。

电话响了很久,久到我以为她不会接了。

才接通。

“喂?”

她的声音传来,带着疲惫,和刻意维持的平静。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胸腔里狂跳的心,用尽量稳、却不容置疑的语气,对着话筒说:

“彤姐,你需要我为你做些什么吗?”

第7章

电话那头沉默了很长时间。

静得我只听见自己的心跳,咚咚咚,像擂鼓,还有电流细微的滋滋声,像小虫子在耳边爬。

我几乎能看见她此刻的样子——眼睛微微睁大,嘴唇动了动却没发出声音,可能还有一丝被我看穿心事的慌乱。

就在我以为她又要像以前那样,用冷淡或者转移话题来回避时,她终于开口了。

声音压得很低,带着极力克制却还是漏出来的颤抖:

“你……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

我的声音异常坚定,像把过去几个月所有的挣扎和决心,都灌进了这三个字里。

“我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我知道你的处境,知道凌伟是什么样的人,也知道这很难。但我还是想问——你需要我吗?哪怕只是……有个人站在那里,让你知道不是只有你一个人。”

又是一阵沉默。

然后,我听见她轻轻吸了口气,那声音细微,却像被什么东西哽住了。

“赵进……”

她叫了我的名字,后面的话却卡在喉咙里。

好几秒后,她才带着浓重的鼻音,艰难地说:“谢谢……但是……你不明白……这潭水太深了,你会被卷进来,会被毁掉的……我不能……”

“我不会被毁掉!”

我打断她,语气有点急,“彤姐,我不是以前那个什么都做不了的赵进了。我在工作,我在努力站稳。我或许现在帮不了你什么,但我可以陪你。在你需要的时候,我可以听你说话,可以是你暂时逃离那个家的……一个地方。”

我顿了顿,声音低了下来,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恳求:

“别总是把我推开,好吗?至少……给我一个站在你身边的资格。”

电话那头传来压抑的哭声。

很低,却像针一样,一下一下扎在我心上。

她没有挂断,也没有再说话,只是任由那委屈和脆弱,顺着电波一点点传过来。

我们就这样沉默着,直到她的哭声渐渐平息,变成细微的抽噎。

“我……”

她吸了吸鼻子,声音沙哑得厉害,“我最近……在和他谈离婚的条件。”

我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他同意吗?”

“他当然不同意。”

她声音里带着一丝嘲讽的冷意,“凌家丢不起这个人。他在拖,在用各种方式……逼我妥协。”

她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犹豫,最后还是说了出来:

“他……他可能查到了些什么……关于你。”

一股寒意瞬间从脊背窜上来。

虽然早有准备,但亲耳听到,还是像被人泼了一盆冰水。

“所以那条短信……”

“我不知道是不是他发的,但他绝对做得出来。”

她的声音透着疲惫和后怕,“赵进,这就是我说的危险。他不需要对你做什么,只要动动手指,就能让你在这个行业寸步难行,让你好不容易得到的一切全都没了。我不能再连累你……”

“我不怕!”

我几乎脱口而出,尽管心跳得像要撞出胸口。

“他不能一手遮天。工作没了可以再找,但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一个人回去面对那些。如果……如果你因为怕连累我而妥协,那我才会真的看不起自己。”

话音刚落,听筒里传来她似乎用手捂住嘴的、更咽的声音。

“傻瓜……”

她带着哭腔骂了一句,可这句责备里,却像卸下了千斤重担,透出一种如释重负的依赖。

“你真是个……天大的傻瓜……”

那一刻,我知道,我那孤注一掷的敲门,终于在她紧闭的心门上,撬开了一道缝。

我们没有再谈具体该怎么办,也没有说什么山盟海誓。

那天晚上,我们只是通了很久的电话。

大部分时间都在沉默。

偶尔她说一点离婚谈判的僵局,我说一点工作中的琐事。

但那种无形的、把我们连在一起的纽带,好像在寂静中变得更坚韧了。

我知道,前面的路一定不好走。

凌伟绝不会轻易放手。

我和彤姐的未来,依旧被浓雾笼罩。

但至少,我不再是那个只能躲在树后偷看、只能在喝醉后才敢靠近她的局外人。

我选择了走进她的风暴里,不管结果如何。

这一次,我没有松开手。

第8章

那道被撬开的心门缝,非但没让光透进来,反倒把藏在暗处的危机,提前放了出来。

和彤姐那通电话之后,我们陷入一种奇怪的联系里。不见面,通话也少,但都知道对方在那儿。她不再像以前,每次靠近,就猛地把我推开。偶尔深夜,她会发来一条很短的信息,有时是个“累了”的表情,有时就一句“今天又吵了”。我通常只回“我在”,或者“早点休息”。

这种无声的支撑,成了我们之间新的默契。我知道她在凌家那个华丽的笼子里,打着一场安静却激烈的仗。我能做的,就是在她偶尔探出头喘气时,让她知道,围墙外面,还有人等着。

可凌伟的影子,很快就实实在在地压了下来。

先是我的工作。本来挺顺的几个项目,接连碰上莫名其妙的绊子。合作方突然变得挑三拣四,定好的方案被来回推翻,一些原本意向明确的客户,态度也开始含糊。主任设计师找我谈过一次,话说得委婉,意思却清楚:是不是不小心得罪了谁?公司最近收到一些上游合作伙伴的“关注”和“建议”。

我心里明白,这是凌伟的警告。他不用亲自出面,只需稍微流露一点不满,自然有人会揣摩他的意思,替他清理碍眼的石子。

我没跟彤姐提这些。她自己的压力已经够重了。我只能更拼命干活,想用加倍的努力和更漂亮的成果,顶住这看不见的打压。同时,我也悄悄更新了简历,开始留意别的工作机会。鸡蛋不能全放在一个篮子里,尤其这篮子,随时可能被人一脚踹翻。

一天下午,我在公司楼下的咖啡厅赶稿。一个穿西装、看上去很干练的中年男人,在我对面坐了下来。

“赵进先生?”

他微笑着递来一张名片,上面印着某家知名律师事务所的名字,头衔是高级合伙人。

我心里咯噔一下,来了。

“我是凌伟先生的代表律师,姓陈。”

他开门见山,语气礼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受凌先生委托,来跟您谈谈。”

我放下手里的咖啡,尽量显得平静:“陈律师,请讲。”

“凌先生注意到,您和他的太太,许佳彤女士,之前有过一些……不必要的接触。”

陈律师措辞谨慎,眼神却像鹰一样锐利,“凌先生希望您能明确自己的位置,终止这种不恰当的联系。为了表示歉意和补偿,凌先生愿意为您提供一份海外知名设计学院的录取通知书和全额奖学金,帮助您开启更好的职业生涯。当然,前提是您需要签署这份保密协议,并承诺永不回国,永不与许佳彤女士再有任何联系。”

他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份文件,推到我面前。

利诱。或者说,是包装得漂亮一点的驱逐。

我看着那份文件,心里没多少怒气,反而觉得有点荒谬。在他们眼里,感情是可以标价,能用前途和金钱切割的吗?

我抬起头,迎上陈律师审视的目光,平静地说:

“陈律师,谢谢凌先生的好意。不过,我不需要。”

陈律师脸上的笑容淡了点:

“赵先生,年轻人有骨气是好事,但也要看清形势。有些东西,不是您该碰,也不是您能碰得起的。凌先生给出的条件已经很优厚,这或许是您改变命运的唯一机会。希望您慎重考虑,别因为一时冲动,毁了自己来之不易的前程。”

话里的威胁,已经毫不遮掩。

我拿起那份文件,看也没看,直接推回他面前。

“我的前程,我自己挣。”

我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一字一句说:

“请转告凌先生,我和许佳彤女士之间的事,是我们两个人的事。不劳他费心,也用不着他的‘补偿’。”

说完,我没再看他瞬间阴沉的脸色,转身走出了咖啡厅。

门外,午后的阳光有点刺眼。我深吸一口气,感觉心脏在胸腔里咚咚直跳,不是害怕,而是一种破釜沉舟后的释然。

我知道,我彻底激怒了凌伟。

接下来的风暴,只会更猛。

但我不后悔。

回到出租屋,我拿出手机,想给彤姐发条信息,告诉她今天的事,告诉她我的选择。可手指在屏幕上悬了半天,最后还是放下了。

不能让她知道。她知道得越多,只会越怕,越自责。

我放下手机,走到窗边。夜色正一点点漫上来,城市的灯火挨个亮起,像一片漫无边际的星海。

我不知道我和彤姐的这条路,最终会通向哪里,是柳暗花明,还是万丈深渊。

但我知道,从我选择不松开手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回不了头了。

风暴要来,那就来吧。

第9章

拒绝了凌伟的“好意”之后,我像等着楼上另一只靴子落地,日子表面平静,暗里却像压着一块湿透的棉被,沉甸甸的,透不过气。

工作上那些看不见的钳制还在,但我手头一个小型公益项目,意外蹭上了社会热点,在微博上有了点水花。公司也跟着沾了点光。

那点微小的反响,像门缝里突然透进的一线光,把我从职业悬崖边暂时拉了回来。我也更清楚,只有自己手里有本事,才扛得住外面的风浪。

我没再主动联系彤姐,怕给她惹麻烦。她也没找我。我们像两艘夜航的船,在各自的浪里沉默地撑着。

直到一个多月后的深夜,手机屏幕突然亮起——是彤姐。

我心跳一紧,立刻接通。电话那头没有话音,只有压抑的喘息,背景是呼呼的风声,刮得人心慌。

“彤姐?”

我坐直身子,“你在哪?怎么了?”

“……他动手了。”

她的声音抖得厉害,像是刚从什么里面挣脱出来,“他今晚带人回来,要强行带我走……说去‘静养’……我、我从后门跑出来了……”

我浑身一凉。凌伟终于撕开了那层皮,不再玩商业打压那套,直接伸手抓人了。

“你现在安全吗?位置发我。”

我压着发颤的嗓音,外套已经抓在手里。

“我在江边公园……不知道能去哪……”

她声音里全是茫然,“住酒店要身份证,他会查到……朋友家……我不能拖累别人……”

“别动,等我。”

我冲出家门,钻进一辆出租车。

夜里的车开得飞快。我盯着手机屏幕上那个一动不动的定位点,脑子里全是她只穿着睡衣在江风里发抖的样子。

车一停,我扔下钞票就往里跑。沿着昏暗的步道一路找,终于在一个背风的观景台角落,看见她蜷在长椅上。

她抱着自己,缩得像只被雨淋透的鸟。头发被风吹得乱七八糟,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听见脚步声,她猛地抬头,看清是我,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

“赵进……”

她哑着嗓子喊我,踉跄着扑进我怀里。

她浑身冰凉,还在不停发抖。我用力裹住她,一遍遍拍她的背:

“没事了,我在这儿,没事了。”

她在我怀里哭了很久,才断断续续说出经过。凌伟带了两个陌生男人回来,语气强硬,要带她去郊区“疗养”。她察觉不对,借口回房拿东西,从后院小门拼命跑出来,连包和手机都没拿,只用藏在睡衣口袋的备用旧手机打给了我。

“我不能回去……赵进,我宁愿死也不要再被他关着……”

她抬头看我,眼睛红肿,却带着一种我从没见过的决绝。

“你不会回去。”

我捧住她的脸,盯着她的眼睛,“从现在起,你跟我走。”

她没有问去哪,也没问以后,只是看着我,用力点了点头。

我没带她回我那容易被找到的出租屋,而是在老城区找了家不用登记身份的家庭旅馆,用现金付了房费。房间又小又旧,但眼下,它是我们唯一的壳。

等她睡着,我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她连在梦里都皱着眉,偶尔惊悸一下。我看着窗外渐渐发白的天,心里清楚——躲,不是办法。

天亮时,我做了个决定。

我找到凌菲的号码,发了条长信息,没求她帮忙,只说了昨晚的事和彤姐的决心。我说,我们准备离开这里。

发完,我把手机调成了静音。

彤姐醒来时,天已大亮。她眼神还是慌,像只受惊的鸟。

“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她小声问。

我握住她的手,说出我想了一夜的话:

“我们离开这儿,彤姐。不是躲,是真正地走,去个新城市,重新开始。”

她怔了怔,眼里闪过一丝挣扎——那是要抛下她这么多年的一切:身份、地位、财富,还有她一点一点拼出来的医生生涯。

但那挣扎很快就散了。她反手抓住我,抓得很紧,像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好。”

她就说了一个字,却像把什么都押了上去。

我们简单收拾了下,用我身上所有现金买了最早一班去邻省小城的火车票。没行李,没计划,像两个被迫上路的逃亡者。

火车开动的那一刻,我看着窗外迅速后退的城市——这个装着我所有青春、挣扎与纠缠的地方,正一点点远去。

我转过头,彤姐也望着窗外。晨光落在她侧脸上,有点苍白,眼神却异常平静,甚至带着一丝解脱。

她像是感觉到我在看她,转过头,对我轻轻笑了笑。那笑里没有从前的妩媚或算计,只剩下干净的、带着倦意的温柔。

前路会怎样,凌伟会不会追来,我们能不能在陌生城市站住脚——全是未知。

但我知道,从我们牵着手踏上这列火车开始,有些东西已经彻底变了。

我们不再是医生和病人,不再是富家太太和穷学生。

我们只是两个决定一起逃离过去、奔向未知的普通人。

火车轰隆着,驶进晨雾弥漫的远方。

来源:小涵写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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