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婶子，您说小明这孩子，在城里待了这么多年，到底混得咋样啊？” 是堂哥李建军的声音，带着点刻意放大的音量。
腊月二十八的午后，阳光斜斜照在老家的土坯墙上，晒得墙面暖烘烘的。
我拎着两大箱年货，刚走到院门口，就听见院子里传来熟悉的说话声。
“婶子，您说小明这孩子，在城里待了这么多年，到底混得咋样啊？” 是堂哥李建军的声音，带着点刻意放大的音量。
“谁知道呢，打工的能有啥大出息，” 婶子张桂兰的声音紧接着传来，“不像你，建军，开着厂子当老板，这才是咱李家的骄傲。”
我推开门的手顿了顿，身后的妻子王芳轻轻拽了拽我的胳膊。
“别往心里去，” 她小声说，“婶子就那样。”
我点点头，抬脚走进院子。
父亲李建国正坐在屋檐下编竹筐，看见我进来，立刻放下手里的活，脸上堆起笑：“回来了？路上累不累？”
“爸，不累。” 我把年货放在地上，走过去接过他手里的竹条，“您怎么还在编这个？”
“闲着也是闲着，编几个给邻居家孩子玩。” 父亲的目光扫过我的行李，又看向王芳，“小芳也辛苦了，快进屋歇着。”
婶子和堂哥从屋里走出来，婶子脸上堆着假笑，上下打量我：“小明回来啦？这城里的衣服就是不一样，看着挺洋气，就是不知道耐穿不耐穿。”
堂哥双手插在裤兜里，嘴角撇了撇：“小明，一年没见，还是老样子啊，没攒下啥钱吧？”
02
王芳把带来的水果、保健品往桌上摆，听见堂哥的话，停下手里的活：“建军哥，小明在城里工作挺稳定的，待遇也不错。”
“稳定有啥用？” 堂哥嗤笑一声，“打工能挣几个钱？我这开个小五金厂，去年纯利润就五十万，比上班强多了。”
婶子立刻接话：“就是！建军现在是老板了，手下管着十几号人，出门开的都是二十万的车，多气派。”
她伸手指了指院门外，“你看，车就停在村口老槐树下，黑色的，可显档次了。”
父亲端来两杯热水，递给我和王芳：“都是一家人，比这些干啥，日子过得舒心就行。”
“叔，您就是太实在了。” 堂哥坐在板凳上，跷起二郎腿，“现在这社会，没钱没本事，谁瞧得起你？小明，不是我说你，你在城里混了八年，连个车都没有，过年回家还得坐高铁转大巴，多折腾。”
王芳皱了皱眉：“建军哥，我们不买车是因为城里停车不方便，不是买不起。”
“哟，小芳还挺护着小明。” 婶子捂着嘴笑，“可话不能这么说啊，再不方便，有车也比没车强。你看建军，不管去哪儿，开着车说走就走，多方便。”
我喝了口热水，没说话。
年薪百万的事，我从没跟家里人说过。
一来是怕亲戚们起哄借钱，二来是觉得日子是自己过的，没必要张扬。
可现在，这俩人一唱一和，真是把人当软柿子捏。
03
晚饭时，家里来了几个远房亲戚，都是冲着堂哥来的。
桌子摆放在堂屋中央，满满一桌子菜，大多是父亲提前准备好的。
堂哥坐在主位，手里拿着酒瓶，挨个给亲戚们倒酒：“来，各位叔伯婶子，今天我高兴，小明也回来了，咱喝个痛快。”
倒到我面前时，他故意顿了顿：“小明，你也喝点？别跟个姑娘似的，扭扭捏捏的。”
“我开车回来的，不能喝酒。” 我如实说。
“开车？” 堂哥眼睛一斜，“你开啥车？自行车还是电动车？”
满桌子的人都笑了起来，那些笑声像针一样扎在我心上。
王芳脸都红了，拿起筷子夹了块鱼给我：“别理他们，吃菜。”
“哎，小芳这话就不对了。” 婶子放下筷子，“一家人开玩笑呢，小明怎么还当真了？再说了，建军说的也是实话，你要是真有车，还能让我们看不见？”
一个远房大伯跟着说：“小明啊，不是大伯说你，男人还是得有本事。你看建军，年纪轻轻就事业有成，房子买了，车也换了，你得向你哥学学。”
“学啥？” 堂哥得意地扬了扬头，“学我自己当老板，别总给人打工。打工的永远是打工的，就算一个月挣个万八千，也没啥出头之日。”
他放下酒瓶，看着我：“小明，你说实话，你一个月到底挣多少？要是实在不行，就来我厂里上班，我给你开八千，比你在城里打工强。”
我放下筷子，看着他：“不用了，我现在的工作挺好。”
“挺好？” 堂哥嗤笑，“好能没车没房？我听说你在城里还租房子住呢，三十岁的人了，连个固定的家都没有，真是白混了。”
04
王芳忍不住了，放下碗：“建军哥，我们在城里有房子，一百二十平，全款买的。”
“全款？” 婶子眼睛瞪得溜圆，“小芳，你可别吹牛了。小明一个打工的，哪儿来的钱全款买房？怕不是按揭的吧？”
“是全款。” 王芳的声音有点急，“我们去年买的，花了三百多万。”
“三百多万？” 堂哥一口酒喷了出来，“吹吧你就！小明要是能全款买三百万的房，我把我这厂子给你。”
满桌子的人又是一阵哄笑，有人说 “小芳真会开玩笑”，有人说 “小明要是有这本事，早就张扬了”。
父亲叹了口气，对众人说：“行了行了，吃饭吧，别瞎聊了。”
“叔，您也别护着他了。” 堂哥放下酒杯，“我这都是为了小明好，让他认清现实。他要是真有这本事，能过年回家连个车都不开？”
他站起身，拍了拍胸脯：“我今天把话放在这儿，小明要是能拿出一百万的存款证明，我当着所有人的面给他道歉。要是拿不出来，以后就别在我面前装大款。”
我看着他嚣张的样子，心里的火气终于忍不住往上冒。
王芳拉了拉我的手，小声说：“别跟他一般见识，不值得。”
“不是我想跟他一般见识，” 我压低声音，“他都骑到我头上了。”
父亲看了我一眼，眼神里带着劝诫：“大过年的，和气生财。”
我深吸一口气，又把火气压了下去。
行，我再忍忍。
05
饭后，亲戚们都围在堂哥身边，听他吹嘘自己的生意。
“我这厂子，今年准备扩大规模，再招二十个人，到时候一年纯利润能过百万。” 堂哥唾沫横飞地说，“到时候我再换辆五十万的奔驰，让你们看看啥叫真正的老板。”
婶子在旁边帮腔：“就是！建军有这本事，以后咱们李家就靠他了。”
她转头看向我：“小明啊，你要是实在混不下去，就来给你哥打工，好歹也是自己人，他不会亏待你的。”
“不用了，谢谢婶子。” 我靠在沙发上，手里拿着手机，假装看消息。
王芳走到我身边，从包里掏出一串钥匙，放在我手里：“别忍了，该让他们看看了。”
钥匙冰凉的触感传来，我低头看了看，是我那辆保时捷 Macan 的钥匙，上面的标志在灯光下闪着光。
“这样不好吧？” 我犹豫了一下，“大过年的，闹僵了不好。”
“有啥不好的？” 王芳皱着眉，“他们都欺负到家门口了，你还忍？爸年纪大了，总不能让他一直为你操心吧？”
父亲端着一盘瓜子走过来，看见我手里的钥匙，愣了一下：“这是……”
“爸，这是我的车钥匙。” 我握紧钥匙，“我在城里买了车，一直没告诉您。”
父亲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你咋不早说？买的啥车？”
“就是辆普通的车，代步用的。” 我不想说得太详细。
可这话被旁边的堂哥听见了，他凑过来：“普通的车？小明，你别是买了辆几万块的二手车吧？拿来让我看看。”
他伸手就想抢我手里的钥匙。
06
我下意识地躲开了，堂哥的手落了空。
“怎么着？还不让看了？” 堂哥的脸色沉了下来，“是不是怕我们笑话你买的便宜车？”
婶子也走过来：“小明，让你哥看看咋了？都是一家人，还藏着掖着的。要是真买了好车，我们还能沾沾光呢。”
“就是啊，小明，拿出来看看。” 旁边的远房亲戚也跟着起哄。
我看着他们一副不依不饶的样子，心里的最后一点隐忍也没了。
“想看是吧？” 我站起身，手里攥着钥匙，“走，我带你们去看。”
堂哥愣了一下，随即冷笑：“行啊，我倒要看看，你这打工的能买得起啥好车。”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往村口走去，父亲和王芳跟在我身后。
“小明，算了吧。” 父亲小声说，“别跟他们置气。”
“爸，今天这事，我必须说清楚。” 我语气坚定。
到了村口，堂哥率先指向他的车：“你们看，那就是我的车，黑色的 SUV，二十万，刚买半年。”
那辆车确实停在老槐树下，看着确实还算气派，只是在我眼里，也就那样。
亲戚们围过去，纷纷夸赞：“真不错，看着就大气。”
“建军真有本事，这么年轻就开上这么好的车了。”
堂哥得意地看着我：“小明，你的车呢？不会是停在别的地方了吧？”
我没说话，走到老槐树的另一边，那里停着我的保时捷 Macan，黑色的车身在月光下泛着光。
“在这儿。” 我抬起手，把钥匙举了起来。
07
堂哥顺着我的手指看过去，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小明，你别告诉我，这是你的车？”
“怎么不是我的？” 我反问。
“就你？” 堂哥走到车旁边，用手敲了敲车门，“这是保时捷吧？一百多万呢，你一个打工的，能买得起？怕不是租来的吧？”
婶子也凑过来：“就是！肯定是租来的，想在我们面前装面子。小明，你这孩子，真是越来越不实在了。”
“是不是租来的，试试就知道了。” 我走到车旁边，按下了钥匙上的解锁键。
“嘀” 的一声，车灯闪了两下，车门解锁的声音清晰地传来。
堂哥的笑声戛然而止，脸上的表情僵住了。
婶子也不说话了，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辆车。
我拉开车门，坐进驾驶座，发动了汽车。
发动机的轰鸣声低沉而有力，在寂静的村口格外清晰。
“怎么样？” 我降下车窗，看着外面目瞪口呆的众人，“还要再试试吗？”
堂哥的脸瞬间变得惨白，他张了张嘴，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之前起哄的亲戚们也都沉默了，眼神里满是震惊。
王芳走到车旁边，笑着说：“这辆车是小明去年买的，落地一百二十万，全款。”
“一百二十万…… 全款？” 一个远房亲戚喃喃地说，“这…… 这比建军的车贵五倍还多啊。”
08
堂哥的脸一阵红一阵白，他梗着脖子说：“就算车是你的，也不能说明你有钱。说不定是你借了高利贷买的呢？”
“借高利贷？” 我从副驾驶座上拿起购车合同和行驶证，扔给他，“你自己看，车主是不是我的名字，是不是全款支付。”
堂哥颤抖着手拿起合同，翻了几页，脸色越来越难看。
行驶证上明明白白写着我的名字，购车合同上的付款金额一栏，清清楚楚写着一百二十万。
“这…… 这不可能……” 他喃喃自语。
婶子凑过去看了一眼，脸上的假笑彻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尴尬和难以置信。
“小明…… 你…… 你这车真是你自己买的？” 她结结巴巴地问。
“不然呢？” 我从车上下来，把合同和行驶证收好，“我在城里做互联网行业，年薪一百万，买辆一百二十万的车，很奇怪吗？”
“年薪一百万？” 堂哥猛地抬起头，眼睛瞪得溜圆，“你…… 你没骗我？”
“我骗你干什么？” 我看着他，“我本来不想说这些，觉得日子是自己过的，没必要张扬。可你们一次次嘲笑我，看不起我，真当我好欺负？”
父亲走到我身边，拍了拍我的肩膀：“小明，别说了。”
“爸，我今天必须说清楚。” 我转头看向堂哥和婶子，“堂哥，你说你开厂子一年赚五十万，我没反驳你。你说我打工没出息，我也忍了。可你不该当着这么多亲戚的面，一次次羞辱我，践踏我的尊严。”
“还有婶子，” 我看向张桂兰，“你整天围着堂哥转，觉得他多有本事，可你知道吗？你嘴里那二十万的车，是他贷款买的，厂子也是靠着借亲戚的钱才开起来的。”
这些都是王芳之前听老家的邻居说的，一直没告诉我，怕我生气。
09
堂哥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你…… 你胡说八道！”
“我是不是胡说，你自己心里清楚。” 我看着他，“你去年借了大伯五万块，借了二舅三万块，到现在还没还，对吧？你那厂子，上个月差点倒闭，还是靠你媳妇回娘家借了十万块才撑下来的，对吧？”
堂哥的嘴唇哆嗦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婶子也愣住了，她转头看向堂哥：“建军，小明说的是真的？你借了亲戚的钱没还？”
堂哥把头扭到一边，不敢看她。
真相大白，周围的亲戚们都议论纷纷。
“原来建军是装的啊，我还以为他真那么有钱。”
“是啊，没想到小明这么厉害，年薪一百万，还这么低调。”
“之前真是看错人了，不该嘲笑小明的。”
婶子的脸一阵青一阵白，她走到我面前，脸上挤出难看的笑容：“小明，婶子之前是跟你开玩笑呢，你别往心里去。”
“开玩笑？” 我冷笑一声，“婶子，玩笑也得分场合，分轻重。你一次次嘲笑我，看不起我，这也是玩笑？”
堂哥也走过来，低着头说：“小明，哥错了，不该那么说你，你别跟哥计较。”
“我计较的不是你说我没钱，” 我看着他，“我计较的是你那种狗眼看人低的态度。你以为自己开个小厂子，就比谁都强？你以为打工的就低人一等？”
“没有没有，哥不是那个意思。” 堂哥连忙摆手。
“我年薪百万，在城里有房有车，不是为了在亲戚面前炫耀，只是想让自己和家人过得好一点。” 我提高了声音，“我从没看不起任何人，可你们呢？就因为我没张扬，就把我当成没本事的软柿子，随意拿捏，随意嘲笑。”
“今天我把话放在这儿，” 我看着在场的所有人，“我李明就算再有钱，也不会看不起任何一个靠自己双手吃饭的人。但谁要是敢再嘲笑我，践踏我的尊严，我绝对不会再忍。”
说完，我转身拉着王芳的手，对父亲说：“爸，我们回家。”
10
走在回家的路上，王芳紧紧握着我的手：“总算出了口气。”
我笑了笑：“其实我也不想这样，可他们太过分了。”
父亲跟在我们身后，叹了口气：“都是一家人，闹成这样，以后见面多尴尬。”
“爸，尴尬的不是我们，是他们。” 我回头看了一眼，堂哥和婶子还站在村口，像两根木桩子一样。
回到家，父亲给我们倒了杯热水：“小明，你做得对，人活着，就得有尊严。”
我喝了口热水，心里的火气终于消了。
其实我并不想和亲戚闹僵，可有些时候，一味的隐忍只会让人觉得你好欺负。
真正的体面，不是靠炫耀得来的，而是靠自己的努力和实力，赢得别人的尊重。
半夜的时候，堂哥和婶子来家里道歉，手里拎着水果和牛奶。
堂哥低着头，一个劲地说自己错了，不该那么狂妄，不该嘲笑我。
婶子也在旁边附和，说以后再也不会乱说话了。
我没多说什么，只是让他们把东西拿回去。
都是一家人，得饶人处且饶人。
但我心里清楚，有些东西，已经不一样了。
往后的日子，我依然会低调生活，但再也不会容忍别人的轻视和嘲笑。
来源：高处自然亮说情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