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学聚会AA制,我主动买单,出门后班长却拦住我:老板,账结一下

B站影视 日本电影 2025-11-12 08:34 1

摘要:手机在桌上嗡嗡震动的时候,我正盯着屏幕上那根怎么也拉不直的CAD辅助线。

手机在桌上嗡嗡震动的时候,我正盯着屏幕上那根怎么也拉不直的CAD辅助线。

是高中同学群。

一个叫王静的女同学,当年是文艺委员,现在是我们这群奔四的人的“官方发言人”。

“@全体成员 家人们!毕业十五年了!不聚一下真的说不过去了!时间暂定下下周六,地点我来选,有意见的现在提,没意见的就这么定了啊!”

下面一连串的“收到”“支持”“必须的”。

我把手机倒扣在桌上,试图把注意力重新拉回到那根线上。

没用。

十五年。

这个数字像一颗小石子,投进我心里那片早就没什么波澜的湖。

涟漪一圈圈荡开。

我想起毕业那天,班长李伟站在讲台上,用半哑的嗓子喊:“十年后,咱们还在这里聚!不许不来!”

现在十五年都过去了。

时间真不是个东西。

我拿起手机,在群里回了个“收到”。

然后,一个特别的头像跳了出来。

赵峰。

“聚会可以,先说好,必须AA啊。现在大家赚钱都不容易,别搞得跟谁显摆似的,没意思。”

我看着那行字,笑了。

赵峰还是那个赵峰。上学时,他就是全班最“精明”的那个,一毛钱的冰棍都得分两天吃。

现在听说他做了点小生意,买了宝马,是我们这届同学里混得最好的之一。

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就特别有讽刺意味。

王静立刻回复:“放心吧老赵,肯定AA,谁不知道你现在是大老板,我们可不敢占你便宜。”

赵峰发了个“憨笑”的表情:“什么大老板,混口饭吃罢了。对了,地方选好点啊,别弄个路边摊,好歹十五年同学会呢。”

群里安静了几秒。

我都能想象到手机屏幕后面,一堆人正在翻白眼。

又要好,又不想多花钱,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

王静打圆场:“行行行,保证高大上,让咱们赵总满意。”

我关掉手机,那根CAD线好像也没那么碍眼了。

生活,有时候比这些线条复杂多了。

聚会那天,我特意提前半小时到了。

王静选的地方叫“旧时光”,一家装修得很有格调的中餐厅。红砖墙,木头桌椅,墙上挂着些老电影海报。

暖黄色的灯光照下来,确实有种回到过去的感觉。

我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看着窗外车水马龙。

“来这么早?”

一个声音在身后响起。

我回头,是班长李伟。

他比上学时黑了,也瘦了,但眼神还是那么亮。穿着一身很精神的黑色制服,胸口别着个“经理”的铭牌。

我有点意外:“你在这儿上班?”

“是啊,”他笑着拉开我旁边的椅子坐下,“混口饭吃。”

“挺好,经理呢,管不少人吧。”我由衷地说。

他摆摆手,给我倒了杯茶:“管人哪有管事轻松。你呢?听说成大设计师了?”

“也一样,混口饭吃。”我学着他的口气。

我俩相视一笑,好像又回到了高中,坐在操场台阶上,说着那些不着边际的未来。

没多久,同学们陆陆续续到了。

每进来一个人,都会引起一阵小小的骚动。

“哎呀,这不是张胖子吗?怎么瘦成猴了!”

“李莉!你居然一点没变!怎么保养的?”

空气里充满了辨认、惊讶和久别重逢的熟稔。

王静像个穿花蝴蝶,在每个人之间周旋,确保没人被冷落。

赵峰是踩着点来的。

人还没到,声音先到了。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路上堵车,自罚三杯!”

他穿着一件logo很显眼的Polo衫,手腕上那块表在灯光下闪着光。身后跟着他老婆,一个妆容精致,但看起来有些拘谨的女人。

他一落座,就把一个宝马车钥匙“啪”地一声拍在桌上。

那声音不大,但在场的每个人都听见了。

饭桌上的气氛,因为赵峰的到来,瞬间变得有些微妙。

就在这时,门又被推开了。

一个穿着浅蓝色连衣裙的女人走了进来。

整个餐厅好像都安静了一秒。

是林月。

我的心脏,不受控制地漏跳了一拍。

她还是留着长发,只是烫成了微卷。脸上化了淡妆,眉眼间比年少时多了几分疲惫,但依然是我记忆里那个清秀的姑娘。

我记得,高三那年夏天,她就是穿着一条浅蓝色的裙子,站在香樟树下,对我说明天就要去南方上大学了。

“林月!你可算来了!我们都以为你不来了呢!”王静热情地把她拉到我这一桌。

林月冲大家笑了笑,目光扫过我的时候,停顿了一下。

“陈阳。”她轻声喊我的名字。

“嗯。”我点点头,感觉喉咙有点干。

聚会正式开始。

三张大圆桌拼在一起,坐得满满当当。

一开始,大家还有点拘谨,聊的都是工作、房子、孩子。

几杯酒下肚,话匣子就彻底打开了。

“哎,你们还记得老张吗?就教我们物理那个,地中海。有次上课,假发片掉了,全班笑得桌子都在抖!”

“哈哈哈!记得!老张脸都绿了,捡起假发片,一脸严肃地说:‘笑什么笑!知识又不会因为发量减少而减少!’”

“还有还有,那次运动会,陈阳你参加三千米,最后一百米跑不动了,是林月带着全班女生给你喊加油,你才冲到终点的!”

我端着酒杯,感觉脸有点烫。

我偷偷看了林月一眼,她也正看着我,眼睛里亮晶晶的,带着笑意。

气氛越来越热烈。

赵峰成了全场的焦点。

“我跟你们说,上个月我刚拿下城南那个项目,利润不多,也就这个数。”他伸出八个手指。

“八十万?”有人试探着问。

赵峰摇摇头,一脸“你们格局小了”的表情。

“八百万?”

赵峰这才满意地端起酒杯,抿了一口:“小项目,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桌上响起一片“哇”的赞叹声,夹杂着几分不自然的恭维。

“赵哥牛逼!”

“以后可得跟着赵哥混了!”

赵峰很享受这种感觉,他大手一挥:“服务员!把你们这儿最贵的酒拿上来!今天我高兴,必须喝好!”

李伟正好路过我们这桌,闻言,他走过来说:“赵峰,这酒可不便宜啊。”

赵峰斜了他一眼:“怎么,怕我喝不起?说了AA,你怕什么?再说了,你一个服务员,管那么多干嘛?去拿酒!”

他这话说的很不客气。

“服务员”三个字,像根刺。

李伟的脸色沉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笑容:“好嘞,这就去。”

我看着李伟的背影,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我拿起公筷,给林月夹了一块她以前最爱吃的糖醋里脊。

“多吃点,你太瘦了。”我说。

她愣了一下,然后小声说了句“谢谢”。

我注意到,她今天几乎没怎么说话,只是安静地听着,偶尔笑一笑。

她的笑容里,总藏着一点化不开的愁绪。

赵峰还在那边高谈阔论。

“做生意嘛,最重要的就是人脉。我上周还跟咱们区里的王局一起吃饭呢。你们以后要是有什么事,可以找我,在这一片,我赵峰说话还是有点分量的。”

他喝得满脸通红,说话也越来越大声。

他老婆在旁边几次想拉他,都被他甩开了。

“你懂什么!我这是在跟老同学联络感情!”

饭桌上的气氛,从一开始的热烈,慢慢变得有些尴尬。

很多人都不再说话,只是低头吃菜。

只有赵峰一个人,还在进行他的“成功学”演讲。

我看到林月放在桌下的手,紧紧攥着自己的衣角。

曾经,我们这群人,在同一间教室里,读着同样的书,做着差不多的梦。

我们以为未来会像函数曲线一样,虽然有起伏,但大方向总是一致的。

十五年后才发现,生活把我们变成了各种各样的几何图形,有的圆润,有的尖锐,有的甚至扭曲,再也拼不到一起了。

“对了,林月,”赵峰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把矛头转向了她,“我听说你老公的公司前段时间出事了?没事吧?”

这话一出,全场死寂。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林月身上。

我看到她的脸瞬间白了。

王静赶紧出来打圆场:“哎呀,好好的,说这些干嘛!来来来,喝酒喝酒!”

但赵峰不依不饶:“我这不是关心老同学嘛。林月,当年你可是咱们班的班花,多少人追你。怎么就……哎,你要是当初跟了我,现在哪用受这份罪。”

他这话,带着七分酒气,三分恶意。

“赵峰!你喝多了!”我终于忍不住,把筷子重重地拍在桌上。

声音很响。

赵峰愣住了,看着我:“陈阳?你什么意思?我说错了吗?”

“你没说错,”我冷冷地看着他,“你只是没教养。”

“你!”赵峰的脸涨成了猪肝色,猛地站了起来。

他老婆死死地拉住他。

“行,陈阳,你行。一个画图的,跟我俩装什么清高?”他指着我,手指都在抖。

“我怎么样,不用你操心。但你再敢多说林月一句,你看我怎么对你。”我的声音不大,但每个字都像淬了冰。

空气凝固了。

最后还是李伟过来,陪着笑脸:“哎呀,都是老同学,开个玩笑,别当真别当真。来,赵总,我敬你一杯,给你赔不是了。”

他连着干了三杯,才把赵峰劝着坐下。

那顿饭的后半场,就在这种诡异的沉默中度过。

没人再说话。

只有碗筷碰撞的声音,和赵峰粗重的呼吸声。

快结束的时候,服务员拿来账单。

厚厚的一沓。

“您好,一共消费,一万三千八百六十元。”

这个数字一报出来,桌上又是一阵倒吸冷气的声音。

“怎么这么贵?”有人小声嘀咕。

赵峰点的那些酒,就占了一大半。

王静拿出手机,面露难色:“咱们这儿一共三十个人,平均下来,一个人得四百六十二。”

这个数字,对于在场的很多人来说,不是个小数目。

我看到好几个人,脸上都露出了为难的神色。

包括林月。

她低着头,默默地看着自己的手机屏幕,手指在上面划着,不知道在算什么。

赵峰这时候酒醒了一半,清了清嗓子,又恢复了他那副“成功人士”的派头。

“AA就AA,说好的。谁也别想占便宜,谁也别想吃亏。”

他说着,从钱包里抽出五张红色的钞票,拍在桌上。

“我的,五百,不用找了。”

那动作,潇洒极了。

好像在说,这点钱,对我来说,不算什么。

其他人也开始陆陆续续地掏钱,或者打开微信、支付宝。

气氛很压抑。

一场本该充满温情的同学聚会,最后变成了一个冰冷的收账现场。

我看着林月。

她咬着嘴唇,拿着手机,似乎在给谁发信息。

我猜,她是在找人借钱。

那一刻,我心里某个地方,被狠狠地刺了一下。

我不想让她这么为难。

我不想让这场时隔十五年的重逢,以这么狼狈的方式收场。

我站起身,对王静说:“我去下洗手间。”

然后,我绕到前台。

“买单。”我对前台的小姑娘说。

小姑娘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看我身后的李伟。

李伟对我使了个眼色。

我没理他。

我拿出手机,打开付款码。

“滴”的一声。

支付成功的提示音,在安静的餐厅里,显得格外清晰。

我走回饭桌,大家还在那儿凑钱。

“行了,别算了。”我淡淡地说,“我已经买过单了。”

所有人都愣住了,齐刷刷地看着我。

“陈阳,你这是干什么?”王静最先反应过来,“不是说好AA的吗?”

“是啊陈阳,一万多呢!你一个人付了?”

“你发财了?”

赵峰的眼神最复杂。

他看着我,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你什么意思?瞧不起我们?还是想显摆你有钱?”他的语气酸溜溜的。

我懒得跟他解释。

“没什么意思。就是觉得,十五年了,难得聚一次,没必要为这点钱搞得不开心。”

我顿了顿,目光扫过全场,最后落在林月身上。

“这顿,算我请大家的。就当是……为了我们回不去的青春吧。”

说完,我拿起外套,转身就走。

我不想听他们的感谢,也不想看他们复杂的表情。

尤其是赵峰。

我怕我再多待一秒,会忍不住揍他。

走出餐厅,晚上的风一吹,我感觉清醒了不少。

其实我没那么有钱。

这一万多,是我小半个月的工资。

我只是,不想看到林月为难的样子。

就像当年,我不想看到她在三千米终点线前,因为我跑得太慢而失望一样。

人有时候就是这么奇怪。

有些执念,埋在心里十几年,自己都快忘了。

可一遇到那个人,就全翻出来了。

我站在路边,准备打车。

“陈阳!”

有人在后面喊我。

我回头,是林月。

她小跑着过来,脸颊因为跑动而微微泛红。

“你……”她喘着气,“你怎么能一个人把钱都付了?”

“没事。”我说。

“怎么会没事?那是一万多。”她从包里拿出钱包,“我这儿有五百,你先拿着。剩下的,我……我下个月发了工资再还你。”

她把那五百块钱硬塞到我手里。

钱是热的。

我看着她,她眼神里满是认真和一点点倔强。

我笑了。

“真的不用。就当……就当我这个老同学,送你的一个迟到十五年的礼物。”

她愣住了。

“什么礼物?”

“毕业礼物。”我说,“当年你走得急,我都没来得及跟你说声再见。”

那时候,我准备了一整晚的稿子,想在送她去车站的时候说。

结果第二天,我睡过头了。

等我跑到车站,只看到了火车远去的尾巴。

林月看着我,眼睛慢慢红了。

“陈阳,你还是跟以前一样,是个傻子。”

她说完,转身跑了。

我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夜色里。

手里那五百块钱,好像有点烫手。

我正准备把钱收起来,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老板。”

我一回头,是李伟。

他脱掉了那身经理制服,换上了一件自己的夹克。

他看着我,脸上带着一种似笑非笑的表情。

“账,结一下。”

我蒙了。

彻底蒙了。

“什么账?”我下意识地问,“我不是刚结过吗?”

李伟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递给我一根。

我摆摆手。

他自己点上,深深吸了一口,然后吐出一个烟圈。

烟雾缭绕中,他的眼神变得深邃。

“陈阳,你跟我装什么呢?”

“我装什么了?”我还是没反应过来。

“你结的是饭钱,”他弹了弹烟灰,“我跟你说的,是这家店的账。”

我的大脑,像一台死机的电脑,嗡的一声。

老板?

结账?

这家店的账?

几个关键词在我脑子里疯狂旋转,然后“啪”的一声,串联到了一起。

我瞪大了眼睛,看着李伟。

“这家店……是你的?”

李伟笑了,露出一口白牙。

“我的?”他摇摇头,“我要是有这本事,还用得着给你打工?”

给我……打工?

我感觉我的世界观在这一刻被彻底颠覆了。

“李伟,你到底在说什么?我怎么一句都听不懂?”

他看我这副样子,笑得更厉害了。

“行了,别演了。陈大设计师,陈大老板。”

他指了指餐厅那个“旧时光”的招牌。

“这家店,三个月前,你投了八十万,占了百分之六十的股份。我是职业经理人,兼小股东。这事儿,你不会忘了吧?”

我……

我当然没忘。

我只是,从来没把这两件事联系在一起。

今天来参加同学会,我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陈阳。

而投资这家餐厅的,是另一个,在商业计划书上签过字的陈阳。

我从来没想过,这两个身份,会在今天,以这样一种戏剧性的方式,撞在一起。

“所以,你今天……”我有点艰难地开口。

“所以,我今天就是个服务员,兼经理。”李伟接过我的话,“我在给你打工,给你那群老同学服务。”

他看着我,眼神里满是戏谑。

“感觉怎么样,陈老板?看着自己的老班长,被你的老同学呼来喝去,是不是特有成就感?”

我的脸,瞬间烧了起来。

我想起赵峰对李伟颐指气使的样子。

我想起李伟陪着笑脸,自罚三杯的样子。

而我,就坐在那儿,看着。

甚至还因为他被叫做“服务员”而替他感到不平。

现在想来,这简直是年度最佳笑话。

“我……我不知道是你。”我辩解道,声音很干涩。

“我知道你不知道。”李伟说,“你要是知道,就不会那么淡定了。”

他掐灭了烟头,扔进旁边的垃圾桶。

“走吧,陈老板。带你去看看你的产业。”

他把我拉回餐厅。

这时候,同学们已经走得差不多了。

服务员们正在收拾杯盘狼藉的餐桌。

李伟带着我,穿过大堂,走向后厨。

一路上,所有员工看到李伟,都恭敬地喊一声“李哥”。

看到我,则投来好奇的目光。

“这是谁啊,李哥?”一个年轻的服务员小声问。

李伟拍了拍我的肩膀,声音不大,但足够让周围的人都听到。

“这位,是咱们店的,大老板。”

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变了。

惊讶,探究,还有一丝敬畏。

我感觉自己像个被扒光了衣服扔在展览台上的人,浑身不自在。

李伟把我带进他的办公室。

办公室不大,但很整洁。

墙上挂着一块白板,上面写满了各种数据和排班表。

他从冰箱里拿出两瓶水,扔给我一瓶。

“坐。”

我在他对面坐下,感觉像个被老师叫到办公室训话的小学生。

“说说吧,陈阳。”他拧开瓶盖,喝了一口,“今天这出,演得挺好啊。”

“我没演。”我苦笑,“我真不知道是你在这儿。王静订餐厅的时候,就说了个名字,我根本没往这上面想。”

“行,我相信你。”李伟点点头,“那你主动买单一万多,又是怎么回事?钱多烧的?”

我沉默了。

我该怎么说?

说我为了林月?

说我看不惯赵峰?

说我为了那点可怜的,早已逝去的青春情怀?

这些理由,在“我是这家店老板”这个事实面前,都显得那么可笑。

一个老板,在自己的店里,为了面子,自掏腰包请客。

这事说出去,谁信?

“为了林月吧?”李伟突然说。

我猛地抬头看他。

他笑了笑:“别这么看我。上学那会儿,全班谁不知道你那点心思。也就你自己,以为藏得挺好。”

我的脸又是一热。

“都过去了。”我低声说。

“是吗?”李伟靠在椅背上,看着我,“我看未必。你要是真放下了,就不会在赵峰说她那几句之后,气得差点掀桌子。你要是真放下了,就不会在看到她为那几百块钱为难的时候,冲出去把一万多的单给买了。”

他一字一句,像手术刀一样,精准地剖开我伪装多年的外壳。

“陈阳,你没变。还是跟以前一样,又傻又倔。”

我无言以对。

是啊,我没变。

我以为自己被社会磨平了棱角,变得世故,变得圆滑。

可实际上,骨子里那个少年,一直没死。

他只是睡着了。

今天,林月的出现,像一声闹铃,把他给叫醒了。

“那……那你呢?”我试图转移话题,“你堂堂一个班长,被赵峰那么说,你怎么能忍的?”

李伟的眼神暗了一下。

“忍?”他自嘲地笑了笑,“陈阳,你是不是觉得,生活跟画图一样,横平竖直,错了可以‘undo’?”

“我告诉你,生活不是。生活是一坨屎,你不但得接着,还得笑着对给你这坨屎的人说,谢谢您嘞。”

他站起来,走到窗边,看着外面城市的夜景。

“我大学毕业,进过国企,辞职创业,开过小公司,赔得底儿掉。老婆跟人跑了,房子卖了还债。最惨的时候,我在天桥底下睡过一个月。”

我震惊地看着他。

这些事,我从来都不知道。

同学群里,他永远是那个积极、乐观、乐于助人的班长。

“那段时间,我谁都不敢联系。我觉得自己就是个废物,是个笑话。”

“后来,我想通了。面子值几个钱?活下去才最重要。我去工地搬过砖,去饭店洗过碗。赵峰那几句,算什么?比这难听的话,我听得多了。”

他转过身,看着我。

“陈阳,你知道我为什么找你投资吗?”

我摇摇头。

“因为你傻。”

“……”

“我是说真的。”李伟的表情很认真,“我找过很多人,包括赵峰。他们一听我要开餐厅,都劝我别干,说这行水深,十个开九个倒。只有你,听我讲了半小时我的商业计划,就问了我一句话。”

“什么话?”

“你问我,‘这是你的梦想吗?’”

我好像有点印象。

那天,李伟约我在一家咖啡馆见面。他瘦得脱了相,但眼睛里有光。

他跟我讲他的理念,讲他对菜品的设想,讲他对服务的理解。

我其实听不太懂。

我只看到一个被生活揍趴下的人,还想挣扎着站起来。

“我说是。”李伟说,“然后你第二天,就把八十万打到了我账上。连合同都没仔细看。”

“我就是这么傻。”我苦笑着说。

“是啊,你就是这么傻。”李伟走过来,重重地拍了拍我的肩膀,“所以,这家店,我豁出命去,也得给你干好了。”

他拿起桌上的一个文件夹,扔给我。

“喏,这才是今天让你来结的‘账’。”

我打开文件夹。

里面是餐厅最近一个季度的财务报表。

盈利,亏损,流水,成本……密密麻麻的数字。

在最后一页,我看到了一个红色的,加粗的数字。

盈利:三十七万。

“这是第一个季度的纯利。”李伟说,“按股份,你分二十二万。我已经让财务打到你卡上了,注意查收。”

我看着那个数字,感觉有点不真实。

我当初投这八十万,一半是出于对李伟的信任,一半是出于一种“帮老同学一把”的情怀。

我甚至做好了血本无归的准备。

我从没想过,它真的能赚钱。

“行了,账结完了。”李伟伸了个懒腰,“陈老板,还有什么指示?”

我合上文件夹,看着他。

“有。”

“说。”

“以后,别叫我老板。”我说,“叫我陈阳。”

李伟愣了一下,然后笑了。

“好,陈阳。”

“还有,”我顿了顿,“以后再有同学聚会,咱们店,免单。”

李伟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我靠,陈阳,你别犯傻啊!一万多一桌,你当地主呢?”

“就这么定了。”我站起身,“今天这顿,就算我这个老板,请全公司员工的。你,还有后厨,服务员,所有人,都有份。”

“你……”李伟指着我,半天说不出话来。

“对了,”我走到门口,又回过头,“赵峰那桌的单,单独算。账单寄到他公司去。就说,是‘旧时光’餐厅经理,李伟,让他结一下。”

李伟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大笑。

“哈哈哈哈!陈阳,你小子,可以啊!够损!我喜欢!”

我没再说话,转身走出了办公室。

当我再次穿过餐厅大堂时,那些员工看我的眼神,已经完全不同了。

不再是好奇,而是真正的,发自内心的尊敬。

我突然有点明白李伟说的“活下去”是什么意思了。

有时候,你需要的不是别人的同情,而是自己挣来的尊严。

我走出餐厅,手机响了。

是一个陌生号码。

我犹豫了一下,接了。

“喂?”

“陈阳,是我,林月。”

是她的声音。

“你怎么有我电话?”我问。

“问王静要的。”她的声音听起来有点紧张,“你……回家了吗?”

“刚从餐厅出来。”

“那五百块钱,你没收。我……我给你转过去了。”

我打开微信,果然看到一个转账。

我没收。

“说了不用。”

“不行。”她的声音很固执,“一码归一码。你请大家吃饭,是你的情分。我还你钱,是我的本分。”

我沉默了。

“陈阳,”她突然说,“你还记得吗?高三那年,你得了重感冒,好几天没来上课。后来,是我把笔记借给你的。”

“记得。”我怎么会不记得。

那本笔记,字迹清秀,重点都用红笔标了出来。

我还偷偷撕下了最后一页,夹在了我的日记本里。

那一页上,什么都没写。

但上面有她指尖的余温,和淡淡的洗发水香味。

“那本笔记,你还给我的时候,里面夹了一张画。”她说。

我的心,又漏跳了一拍。

“画上,是一个女孩的背影,穿着蓝色的连衣裙,站在香樟树下。”

“你……你看到了?”我感觉自己的声音都在抖。

“嗯。”她说,“我看到了。画的……很像我。”

电话那头,是长久的沉默。

我甚至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陈阳,”她终于再次开口,声音很轻,像怕惊扰了什么,“谢谢你。”

“谢我什么?”

“谢谢你,让我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人把我当成那个穿着蓝裙子的女孩。而不是一个……失败者的老婆。”

她的声音里,带了一丝哽咽。

那一刻,我觉得我花出去的那一万三千八百六十块钱,值了。

不,是赚了。

“林月。”我深吸一口气,“你现在,过得好吗?”

这是我最想问,也最不敢问的问题。

电话那头,又是一阵沉默。

良久,她才说:“不好。”

就这两个字。

却像一块巨石,砸在我的心上。

“但是,”她接着说,“会好的。”

“嗯,”我说,“会好的。”

挂了电话,我站在深夜的街头,看着天上的月亮。

月光很亮,像林月今天穿的那条裙子。

我想,这场同学会,也许并没有那么糟糕。

它像一台X光机,照出了我们每个人生活的底片。

有的人,像赵峰,表面光鲜,内里早已被欲望腐蚀得千疮百孔。

有的人,像李伟,被生活按在地上摩擦,却依然保留着站起来的力气和尊严。

有的人,像林月,身处泥泞,眼里却依然有光。

而我呢?

我好像,终于找到了那个,在CAD图纸和现实世界之间,迷失了很久的自己。

我打开微信,给李伟发了条信息。

“明天开始,餐厅推出一个‘老同学套餐’。凡是凭毕业证来店里聚会的,一律八折,送果盘。”

李伟秒回:“你疯了?还嫌今天亏得不够?”

我笑了笑,回复他:“不,我觉得我赚了。”

是的,我赚了。

我用一万多块钱,买回了十五年前那个夏天的风,买回了一个被遗忘的梦想,买回了一个重新认识世界的机会。

这笔生意,太划算了。

第二天,我正在办公室画图,王静在群里@我。

“@陈阳 大佬!隐藏得够深啊!‘旧时光’居然是你开的!”

下面一堆人炸开了锅。

“我靠!真的假的?”

“陈阳这么牛逼的吗?”

“怪不得昨天那么豪气,直接把单买了!”

我还没来得及回复,赵峰的头像跳了出来。

“@陈阳 陈老板,可以啊。昨天看我们笑话,是不是特有意思?”

他的话,酸得掉牙。

我懒得理他。

这时候,李伟在群里发了一张照片。

是一张消费账单的截图。

抬头写着赵峰公司的名字,金额是三千二百八十元——他那桌点的那些昂贵的酒菜。

下面附了一行字,是李伟发的。

“@赵峰 赵总,昨天的账单,麻烦结一下。本店小本经营,概不赊账。”

群里瞬间死寂。

过了足足五分钟,才有人小心翼翼地发了个“捂脸笑”的表情。

然后,就是铺天盖地的“哈哈哈哈”。

“班长威武!”

“这操作,绝了!”

“干得漂亮!”

赵峰的头像,再也没有亮起过。

听说,他后来把钱结了。

再后来,听说他老婆跟他离了婚。

再再后来,听说他的公司因为资金链断裂,倒闭了。

这些,都是后话了。

那天下午,我收到了林月的微信。

她没有提群里的事。

她只是发来一张照片。

照片上,是一盆长得很好的绿萝,放在阳光明媚的窗台上。

她说:“陈阳,我今天把工作辞了。准备自己开个小花店。”

我看着那盆绿油油的植物,感觉整个世界都明亮了起来。

我回复她:“需要投资人吗?傻傻的那种。”

她回了一个“笑脸”的表情。

“需要一个合伙人。懂设计,会画图的那种。”

我看着那行字,笑了。

我拿起笔,在面前的图纸上,画下了一朵盛开的向日葵。

我想,我的“旧时光”,才刚刚开始。

来源:三顷良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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