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村子里近百株杏树在朦胧紫气中绽开满树红蕊,那份神秘与娇艳,宛如仙境。这片紫色雾气深浅不一,越往西边隐阳山方向,颜色就越发浓郁。若是站在山外望去,山间的紫气已浓得化不开,仿佛墨染一般。
周灵王元年,也就是公元前五百七十一年,二月十五日的清晨。经过一夜春雨的洗涤,曲仁里村的上空飘荡着若有若无的紫色水汽。
村子里近百株杏树在朦胧紫气中绽开满树红蕊,那份神秘与娇艳,宛如仙境。这片紫色雾气深浅不一,越往西边隐阳山方向,颜色就越发浓郁。若是站在山外望去,山间的紫气已浓得化不开,仿佛墨染一般。
仔细看去,那紫色气流正从深山涧谷中一团接一团地翻涌而上。整个曲仁里村笼罩在这片紫意之中:绛紫色的院墙,墨黑的屋脊,泛着紫晕的垂柳,带着灰紫的梅枝,处处都透着梦幻般的美感。
初升的朝阳像一面裹着紫纱的圆镜,又好似一位红衣紫披风的送子仙女。当这位仙女轻盈地跃上云间,拨开紫色帷幕,将希望与祝福洒向人间时,村子中央传来几声清脆的婴儿啼哭——一个本该生在富贵之家,却降临在贫寒门第的新生命,就这样来到了人世。
说起这孩子的身世,还有一段曲折。这户李姓人家本是当地大户,老员外过世后留下良田数百亩,家资丰厚。少员外李乾曾在洛阳附近当过小官,觉得官场束缚,便辞官回乡。
他为人豁达,却挥霍成性。妻子李氏不仅容貌秀美,更难得心地善良,若论品貌双全,堪称当世无双。见丈夫挥金如土,连山珍海味吃剩都随意倒掉,李氏劝道:“看你这样,家业迟早要败光。'自家混了填坑,资助别人传名',不如除留几亩薄田供我们度日外,把其余田产都送给村里穷苦人家。”
李乾本就乐善好施,一听此言,当即照办。村里人家按贫苦程度不同,都分得了一份田产。这份恩情让村民感激不尽,李家夫妇成了全村公认的恩人。
谁知好景不长,李氏刚怀上身孕,李乾就在一次远亲走访后,因醉酒夜归而失踪。
胎儿在腹中一天天长大,可到了九个月该出生时,却毫无动静。李氏倒也不急,还自我打趣:“过月的小儿是金宝,八成是个男孩吧。”
等到十个月还没分娩,她才开始着急:“这孩子怎么还不出来?”她日日盼,夜夜盼,一直盼到怀孕第十一个月,腹中胎儿依然安安静静。这个沉得住气的小生命让李氏再也按捺不住,她双手按着肚子,咬牙使力,却无济于事。
最后她只好对着腹中胎儿恳求:“孩子啊,娘的心头肉,你快出来吧。今儿也盼,明儿也盼,盼到十一你还不离家!”这句焦急之语被外人听去,竟演变成“怀胎八十一载”的神奇传说。
时光流转,到了这一年二月十五。紫色的晨曦刚刚笼罩村庄,李氏早早起床,一边梳头一边轻声哼唱她最爱的村谣:“天水清,河水浑,俺上对岸去撑人,撑来一船男和女,个个都是善心人。”她哼着歌后退几步,刚在床沿坐下,突然感到腹中一阵紧缩。
起初只是轻微抽痛,后来越发剧烈,疼痛的时间越来越长,间隔越来越短。待到家家户户升起炊烟,紫气在房檐间缭绕时,她已经疼得面色惨白,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滚落,忍不住在床上翻滚呻吟。
好心的邻居请来了接生婆金妈。这位头发花白的老人家接生经验丰富,可一看李氏的状况就皱起眉头——这是罕见的难产。胎儿发育过大,又过了产期,加上李氏身体娇小,情况十分危急。
金妈束手无策,又请来郎中,可郎中也摇头告退。在那个年代,剖腹取子简直闻所未闻。金妈急得团团转,只好坐在床头,让李氏靠在自己怀里,一手托着她的脖颈。
一阵剧痛让李氏昏死过去。金妈连声呼唤,李氏才悠悠转醒,脸上毫无血色。
“这该如何是好?"金妈喃喃自语,目光无意间扫到案板上的菜刀。”剖腹取胎!"这个念头刚闪过就被她自己否决:“不行!这样大人孩子都保不住!”就在这时,李氏的目光也落在那把闪着寒光的菜刀上。又一阵剧痛让她紧闭双眼,突然,她猛地睁大眼睛,决然道:“快,给我把肚子割开!”
金妈颤抖着拿起菜刀,举到半空又放下:“我、我下不去手......”
李氏强忍剧痛,断断续续地说:“为了给李家留后......我情愿......我死后,告诉孩子......要做个对天下苍生有益的好人......快......”话音未落,她突然用尽全身力气夺过菜刀,朝着自己的腹部猛地一划!鲜血喷涌而出,一个血淋淋的婴儿随之落地。金妈慌忙拾起婴儿,擦净血污,用红麻布被裹好放在床上。
这位英勇的母亲用生命换来了孩子的降生,她嘴角带着一丝奇异的微笑,永远闭上了眼睛。村民们含泪将她厚葬在涡水岸边,后来《水经注》中还有记载:“涡水之处侧有李母庙......庙前有李母冢,冢东有碑。”
金妈抱起这个新生男婴,发现他比寻常婴儿大上许多,相貌更是奇特:宽阔的额头,清秀的长脸,淡眉长目,高挺的鼻梁,含笑的嘴角,透着一股与生俱来的慈祥。最特别的是他那对超乎常人的大耳朵,以及唇上淡淡的白色绒毛。
金妈以为这是妖魔借仙人之相投胎,便按当地习俗,收集了七户人家的面粉、八户人家的清水,和面捏成一个三尺高的面人。她把面人放在婴儿落地的血泊上,从隐阳山折来桃枝,一边抽打面人一边念诵:“七家子面,八家子水,桃条单打偷生鬼。”反复七遍之后,将面人埋在山脚。
接着又把婴儿赤身抱进厨房,让人抬下热锅,将孩子从灶膛送入再从锅口接出,以为这样可以驱邪避灾。
到了喂奶的时候,金妈抱着婴儿找了几位正在哺乳的妇人。可无论谁把奶头送到他嘴边,他都闭紧嘴巴不肯吃。正当金妈一筹莫展时,她想起外来户老莱的妻子。这位身材高大的农妇年近五十才生下一个女儿,可惜不到七天就夭折了。她奶水充沛,正为此发愁。
说也奇怪,当老莱夫人解开衣襟时,还没等奶头凑近,婴儿就主动伸头含住,津津有味地吮吸起来。
金妈又惊又喜:“老莱家的,这孩子跟你有缘啊!他生来没娘,你就认他做儿子吧。”
老莱夫人慈爱地笑着:“好,好。李夫人待我恩重如山,我不敢妄称他娘,就让我做他的婶妈吧。我一定把他当亲生骨肉抚养,也算报答他母亲的恩情。”说着在婴儿胖嘟嘟的脸蛋上亲了一口。
傍晚,老莱从田里回来,见到这一幕喜出望外。
这个花白头发、年过半百的老人,原本是宋国人。去年楚国联合郑国攻打宋国,占领彭城。宋国大夫老佐带兵反攻时,射瞎了楚将鱼石的弟弟鱼坚的左眼。鱼坚发誓要报仇雪恨,扬言要杀光所有姓老的人。老莱只得带着妻子逃难,最后在这处世外桃源般的曲仁里村落脚。他们一生无子,刚生的女儿又夭折,如今喜得婴孩,怎能不喜笑颜开?
老莱抱着婴儿左看右看,越看越爱,见他生着一对特别的大耳朵,就取名“老耳”。妻子却说:“这是李夫人用性命换来的骨肉,我们不能让他改了姓氏,还是叫他'李耳'吧。你也别当他的父亲,就做他的叔父,可好?”
“好,好。”老莱连连点头。至于后人称李耳为“老子”,一方面是因为收养他的叔父姓老,另一方面也因为他生来就带着白须。而民间传说他是自己破腹而出的说法,也并非空穴来风。
老莱夫人接过孩子,低声说:“他一生下来就带着白胡须,怕是不吉利。”
“你有所不知,这可是好兆头。”老莱神秘地凑到妻子耳边,“当今天子周灵王生来就有胡须,还有人叫他'髭王'呢!咱们李耳生来与天子相似,往后定会大吉大利!”
老莱夫人吓得连忙环顾四周:“可别胡说!拿孩子跟天子比,还要不要舌头了?”
老莱俏皮地吐了吐舌头:“你不说,谁能听见?”夫妻相视而笑。老莱又说:“这孩子降生时满天紫气,定是紫仙下凡。今晚记得在他的襁褓外系一条紫绸带。”
“好。”
四双手一同将幼小的李耳高高举起,紫色的晚霞在天边流转,仿佛在迎接这位未来圣人的降临。
来源:一品姑苏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