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63岁老光棍收留流浪女,同居生活17年后,他帮流浪女找到娘家,却发现她还有个丈夫
63岁老光棍收留流浪女,同居生活17年后,他帮流浪女找到娘家,却发现她还有个丈夫
注意:本文故事情节皆是虚构,人物、地点、事件皆为艺术加工,与现实无关。
文章内容旨在修心明性,启迪智慧,无关封建迷信,若有缘者得见此文,还请理性阅读。
六十三岁的沈志远站在一栋气派的两层小楼前,手止不住地发抖。他身边的女人,那个他叫了十七年“涵月”的女人,也浑身颤抖,但她的抖,不是激动,而是深入骨髓的恐惧。
十七年了,沈志远一个无儿无女的老光棍,靠着打零工和种几分薄田,终于帮这个“失忆”的流浪女找到了家。他以为这是功德一件,是送她回到亲人怀抱。可当那栋楼里走出一个体态发福、满脸阴沉的中年男人时,一切都变了。
那个男人叫赵宗明,他上下打量着衣着朴素的孙涵月,眼神不是久别重逢的喜悦,而是审视和恼怒。“你还知道回来?这十七年,你死到哪里去了?”
孙涵月“哇”的一声,像只受惊的兔子,猛地躲到了沈志远干瘦的身后,死死抓着他的衣角。
“你是谁?”赵宗明这才把目光转向沈志远,“你把我老婆藏到哪里去了?”
沈志远的大脑“嗡”的一声,彻底愣住了。老婆?他千辛万苦帮她找的娘家,怎么冒出来一个丈夫?他看着孙涵月那张惨白如纸、拼命摇头的脸,一个他从未敢想、也无法理解的巨大秘密,在这十七年的平静生活之后,轰然砸在了他的面前。
01
故事要倒回十七年前。
那年冬天,雪下得特别大,北风刮在脸上像刀子割。四十六岁的沈志远还是村里有名的老光棍。他父母走得早,家里穷,一双手全是老茧,土里刨食,一辈子没攒下几个钱,自然也就没女人愿意嫁给他。
那天,他去镇上卖了点自己编的竹筐,换了点钱,买了二斤猪肉和一袋最便宜的白面,准备回家过个冷清年。天黑得早,他深一脚浅一脚地往村里赶。
刚到村口那棵歪脖子老槐树下,他隐约看到雪堆里缩着一团黑乎乎的东西。
“谁家的柴火掉这了?”他嘀咕着走上前,想扒拉开看看。
走近了才发现,那根本不是柴火,是个人!一个女人,蜷缩在那里,头发像一团乱草,衣服破破烂烂,脸上全是黑灰,嘴唇冻得发紫,眼看就要没气了。
沈志远吓了一跳,赶紧探了探她的鼻息,还有一口若有若无的热气。
“大妹子?大妹子你醒醒!”沈志远拍了拍她的脸。
那女人缓缓睁开眼,眼神空洞洞的,没有任何光彩,看了看沈志远,又闭上了。
沈志远是个老实人,也是个心善的人。他这辈子没和女人打过什么交道,但眼看一条人命就要冻死在自己村口,他做不到扭头就走。
“造孽啊……”他叹了口气,使出全身的力气,把那个女人半背半拖地弄回了自己那两间破土屋。
他的家很简陋,一进门就是一股烟火和泥土的混合味道。他把女人放在里屋的土炕上,那是整个屋子最暖和的地方。他赶紧生火,烧了一锅热水,又抓了一把小米,熬了一锅滚烫的米粥。
他不知道该怎么照顾人,就用勺子舀起粥,吹了吹,递到她嘴边:“喝点,喝点热的就缓过来了。”
那女人似乎是饿了太久,闻到米香,本能地张开了嘴。一碗粥下肚,她苍白的脸上终于有了一点点血色。
沈志远这才松了口气。他打来热水,想让她擦擦脸,可她只是呆呆地坐着,眼神依旧空洞。
“你叫啥名?家是哪的?”沈志远问。
女人摇摇头。
“你不记得了?”
女人还是摇头。
“那你咋一个人跑到这来了?”
女人看着他,眼里全是茫然。
沈志远彻底没辙了。这人,看样子是脑子出了问题,或者是受了什么刺激,失忆了。
他一个四十六岁的老光棍,屋里突然多了个女人,这可怎么办?送派出所?可这大雪封山,路都走不通,而且她这个样子,送去了八成也是送救助站,最后还不知道怎么样。
“唉,先住下吧。”沈志远看了看外面的暴雪,“等雪停了,天好了,我再带你去派出所问问。”
他就这样,把里屋的土炕让给了这个来路不明的女人。他自己抱了床破被子,搬到外屋的柴火堆旁边,蜷缩了一夜。
他不知道,这个决定,会把他后半辈子的命运,都彻底改变。
02
雪下了三天三夜才停。沈志远给那个女人找了件自己干净的旧棉袄换上,又烧水让她好好洗了洗。洗干净后,沈志远才看清,这是个长得挺周正的女人,虽然脸上满是愁苦,但能看出年轻时底子不错,年纪大概也就四十出头。
她不说话,也不闹,就是安静。让她吃饭她就吃饭,让她坐着她就坐着。沈志远觉得她看着窗外天色发呆的样子很文静,就自作主张给她取了个名字:“天都快黑了,天晚了,就叫你‘涵月’吧,希望你这日子,以后能晴朗起来。”
她听着,好像点了点头。
雪停后,沈志远领着孙涵月去了镇上的派出所。警察问了半天,她还是摇头。查失踪人口,全国的库里都翻了,根本没有这号人。
“老沈,这可不好办。”警察也头疼,“要么你送救助站,要么……你就先养着?看她这样,也不像坏人,估计是家里出了事,脑子受刺激了。”
沈志远能怎么办?他一个老光棍,把人捡回来了,总不能再扔出去。他咬咬牙:“那我先领回去吧。警察同志,要是有消息,一定通知我。”
沈志远领着孙涵月回了村。这一下,村里可炸了锅。
沈志远这个老光棍,捡回来一个女人!
村里的长舌妇们在背后嚼舌根:“哎呦,老沈这是转运了?白捡个媳妇?”
“什么媳妇,我看就是个傻子,白给的保姆呗。”
“什么保姆,孤男寡女住一个屋檐下,谁知道晚上干啥呢。老沈这把年纪,艳福不浅啊。”
这些话要多难听有多难听,传到沈志远耳朵里,他气得脸通红。他跑到村口,对着那群说闲话的婆娘吼:“你们胡说八道些什么!她是个可怜人,失忆了!我再听到谁乱嚼舌根,别怪我不客气!”
可他越是辩解,别人越是笑得暧昧。
沈志远知道,嘴长在别人身上,他管不住。他回到家,看着安安静静坐在炕上缝补衣服的孙涵月,心里一阵发堵。
为了避嫌,也为了让她住得安心。沈志远在自己那两间土屋旁边,又搭了个更简陋的小偏房,用木板和泥巴糊的。他把自己的铺盖全搬了过去。
“涵月,”他对她说,“以后你住里屋,我住这。咱们分开住,省得别人说闲话。”
孙涵月看着他,这是她来之后,第一次有了明显的情绪波动。她的眼圈红了,对着沈志远,深深地鞠了一躬。
从那天起,两人开始了这种奇异的“同居”生活。
沈志远白天出去干活,打零工,种地。孙涵月就在家。她很能干,手也巧,虽然不记得过去,但做饭洗衣的本事还在。她把沈志远那个乱得像猪窝一样的家,收拾得干干净净。沈志远那破了洞的衣服,她都给补得整整齐齐。
沈志远每天干活回来,总能吃上一口热腾腾的饭菜,喝上一碗热汤。
这种感觉,叫“家”。
这是他四十六年来,第一次感觉到。
他不再是孤零零一个人了。他有了个伴,虽然这个伴不说话,来历不明,但她让这个冷清的土屋,有了烟火气。
他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对她好,还要努力帮她找到家人。
03
日子一天天过去,孙涵月在沈志远家一住就是三四年。
她的“失忆症”好像很严重,从来没提起过任何关于过去的事情。她依旧安静,话很少,但已经不像刚来时那样麻木。她会对着沈志远笑了,会在他干活累了的时候,递上一杯热水。
村里人看他们俩,虽然住着两个屋子,但白天总是一起干活,一起吃饭,早就把他们当成了一对事实上的“两口子”。闲话也渐渐少了,大家只是感慨,老沈这个老好人,总算老来有伴了。
沈志远自己也快要习惯这种生活了。他甚至有那么一点私心,如果涵月一辈子都想不起来,就这么陪着他,也挺好。
直到那天晚上,这份平静被彻底打碎了。
那天,沈志远干活回来早,两人吃过晚饭,村里刚通电不久,沈志远买了个二手的黑白电视。两人就坐着看电视,播的是一部农村剧。
剧情演到一个男人喝醉了酒,回家和老婆吵架,吵着吵着,那男人突然扬起手,给了女人一个耳光,接着就开始拳打脚踢。
沈志远正看得皱眉头,想换个台,旁边的孙涵月突然“啊”的一声尖叫起来!
那声音,凄厉又绝望,根本不像她平时柔弱的样子。
沈志远吓了一跳,扭头一看,孙涵月抱着头,从炕上滚了下来,缩在墙角,浑身抖得像筛糠一样。
“别打我……别打我!求你了……我错了!别打我!”她闭着眼睛,胡乱地挥舞着手臂,仿佛在抵挡着什么。
“涵月!涵月你怎么了?”沈志远慌了神,赶紧关掉电视,跑过去想扶她。
“别碰我!”她尖叫着打开沈志远的手。
沈志远的手被打得生疼,但他顾不上,他知道,孙涵月这是被电视里的情景刺激到了。
“涵月,你看看我!我是沈大哥!不是别人!”他大声喊着,抓住了她的肩膀,“你安全了!这里没有坏人!没有打你!”
他一遍一遍地喊,声音都在发颤。
过了足足有十几分钟,孙涵月的尖叫才慢慢停了下来,她睁开一条缝,看清了眼前是满脸焦急的沈志远,才“哇”的一声,扑进他怀里,放声大哭。
她哭得撕心裂肺,好像要把这几年,甚至更久远的委屈和恐惧,全都哭出来。
沈志远的心都揪紧了。他僵硬地拍着她的背,嘴里笨拙地安慰着:“没事了……没事了……有大哥在,没人敢欺负你……没事了……”
那一晚,孙涵月哭晕过去两次。
沈志远一夜没合眼,守着她,给她擦眼泪,喂水。
从那天起,沈志远彻底明白了。
孙涵月不是简单的失忆。她是受过天大的创伤,她那段“失去”的记忆里,一定有一个像电视剧里那样,不,甚至更可怕的男人。
她不是“忘了”,她是“怕得不敢想”。
沈志远的心里,那点“让她留下一辈子”的私心,彻底烟消云散了。他只有一个念头:这个女人太苦了。他必须帮她。如果那个打她的男人还在,他怎么能让她一个人。但他更要帮她找到亲人,找到能保护她的娘家人。
04
那次受刺激之后,孙涵月虽然又恢复了平静,但好像有什么东西被打开了。
她开始做噩梦。
沈志远住在隔壁的偏房,好几次半夜被她的哭喊声惊醒。
“姐……姐救我……”
“别打……孩子……我的孩子……”
她开始在梦里,断断续续地喊出一些模糊的词。
沈志远把这些词都记在了心里。她有个姐姐,她还有个孩子。
他白天干活的时候,心里就翻来覆去地想。她大概是三十多岁跑出来的,那她的孩子现在该多大了?
他开始更加执着地帮她寻亲。
他不懂什么网络,那时候农村连电话都少。他就用最笨的办法。他听说她梦里好像说过“河北”两个字。
他就跑到镇上的邮局,买来一大堆信封和邮票。他照着地图,给河北那些看起来比较大的县城的派出所、民政局写信。
信里,他笨拙地描述着孙涵月的情况:“警察同志,你们好。我叫沈志远。我这里收留了一个失忆的女人,大概四十多岁,我叫她涵月。她可能是河北人,好像有个姐姐,还有个孩子。她可能是被人打,才跑出来的。请你们帮忙查一查,有没有人家丢了这样一个人……”
他写了一封又一封,字写得歪歪扭扭,但每一笔都透着认真。
他把这些年打零工攒下的那点钱,一大半都花在了邮票上。
这些信,大多数石沉大海。偶尔有退回来的,说地址不详。
沈志远不灰心。他继续写。
时间就这么一年一年地过去。孙涵月的头发里开始夹杂银丝,沈志远的背也渐渐驼了。他从四十六岁,变成了五十六岁。
十年了。
孙涵月在他这里,一住就是十年。
她还是那么安静,但对沈志远越来越依赖。沈志远身体要是有个什么不舒服,她会急得掉眼泪,跑去给他请医生。
沈志远看着她,心里既温暖又酸楚。
“涵月啊,”有一次他病了,喝着孙涵月喂的药,他说,“大哥这身体,也不知道还能撑几年。万一我哪天走了,你可怎么办啊。”
孙涵月的眼泪“啪嗒”就掉下来了:“大哥你别胡说,你得好好活着。”
“我得抓紧了。”沈志远说,“我一定得在你之前,帮你找到家。不然我死了都闭不上眼。”
他把寻亲,当成了自己这辈子最大的责任。
他开始尝试新的办法。村里有了年轻人从外面打工回来,会用电脑了。他求那个年轻人,帮他在网上的“寻亲网站”发帖子。
他带着孙涵月,坐了半天的拖拉机,去了县城,上了本地电视台的一个小小的寻亲节目。
面对镜头,沈志远紧张得手都不知道往哪放,但他还是鼓足勇气说:“我希望她的家人能看到。她叫涵月,在我这,过得很好,很安全。你们要是看到了,就来领她吧。她……她很想你们。”
孙涵月坐在他旁边,低着头,默默地流眼泪。
可是,电视播了,帖子发了,依旧是石沉大海,没有半点回音。
沈志远的执念,好像撞在了一堵无形的墙上,怎么也推不倒。
05
时间又过去了七年。
沈志远六十三岁了。他的背更驼了,满脸的皱纹像刀刻一样,咳嗽起来总要喘半天。孙涵月也快六十了,成了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
十七年,足够让一个中年人步入老年。
这些年,沈志远几乎已经绝望了。他能想的办法都想了,孙涵月的家人,就像消失在了人海里。
他也老了,跑不动了。他开始担心,自己要是死了,孙涵月一个无依无靠、还没有身份的“黑户”,怎么活下去。
就在他快要放弃的时候,转机来了。
镇上的派出所换了个年轻的所长,听说了沈志远这事,特别上心。
“沈大爷,”他把沈志远叫去,“现在科技发达了。以前查不到,不代表现在查不到。现在有DNA数据库。你带她来,我们给她采个血,录入到全国失踪人口的DNA库里去。只要她有亲人报过案,或者也录入过DNA,就有可能比对上。”
沈志远一听,眼睛都亮了!“真的?这法子行?”
“行不行,总得试试。这是现在最科学的办法了。”
沈志远拉着孙涵月的手,激动得发抖:“涵月,听到了吗?有新办法了!我们能找到家了!”
孙涵月看着他,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她点了点头。
采血很顺利。但年轻的所长告诉他们,不能抱太大希望,这个库很大,但如果对方没来找过,也一样比对不上。
沈志远却重新燃起了希望。他天天盼,天天等。
半年过去了,就在沈志远的心又渐渐冷下去的时候,派出所的电话打到了村委会。
“让沈志远来一趟!快!有消息了!”
沈志远连滚带爬地跑到派出所。
“沈大爷,你坐下,你可得稳住了。”年轻所长一脸兴奋,“比对上了!真的比对上了!”
沈志远“腾”地站起来:“比对上了?找到谁了?”
“河北省的库里,有一个叫孙晚萍的女人,几年前也来录过DNA,找她失踪的妹妹。信息比对,99.9%的相似度,确定是姐妹!”
“姐……姐姐!”沈志远激动得话都说不利索了,“她叫孙晚萍……那涵月她……她是不是叫孙涵月?”
“对!失踪登记的名字,就叫孙涵月!”
“找到了!找到了!”沈志远一个六十多岁的老人,当场就哭了出来。
十七年了!他终于要完成这个承诺了!
他跑回家,拉着孙涵月的手:“涵月!找到了!找到你姐姐了!你叫孙涵月,你姐姐叫孙晚萍!在河北!我们找到家了!”
孙涵月愣愣地看着他,手里的碗“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她没有像沈志远那样激动大哭,而是慢慢地蹲下身子,把脸埋在膝盖里,肩膀剧烈地抖动起来。
沈志远以为她是喜极而泣,也蹲下去拍她的背:“好了好了,别哭了,这是天大的好事啊。大哥这就买火车票,带你去找姐姐!”
06
沈志远把他存折里所有的钱都取了出来。那是他给自己准备的棺材本。
他给孙涵月买了身这辈子最体面、最干净的新衣服。又买了一大堆村里的土特产,大包小包地拎着。
“第一次见姐姐,不能空着手。”他笑得合不拢嘴。
孙涵月却一路都很沉默。火车上,她一直看着窗外发呆,手紧紧地抓着衣角,指节都发白了。
“涵月,你不高兴?”沈志远问。
“没……”孙涵月挤出一个笑容,“高兴。就是……就是有点怕。”
“怕啥?那是你亲姐姐。”沈志远安慰她,“别怕,有大哥在呢。”
孙涵月“嗯”了一声,把头转向了窗外,眼角有泪滑过。
火车倒汽车,几经周折,他们终于按照派出所给的地址,找到了河北那个村子。
这个村子比沈志远他们村富裕多了,家家户户都是小楼房。
他们找到了孙晚萍的家。那是一栋气派的两层小楼。
沈志远整理了一下衣服,走上前,敲了敲门。
开门的是一个和孙涵月年纪相仿的女人,但保养得比孙涵月好得多。她看到门口的孙涵月,愣住了。
两人对视了足足有十秒钟。
“是……涵月吗?”孙晚萍试探着问,声音都在发抖。
孙涵月的眼泪“刷”就下来了:“姐……”
“哎呀!我的亲妹子啊!”孙晚萍猛地扑过来,抱住孙涵月,放声大哭,“你这十七年跑哪去了啊!我们找你找得好苦啊!”
姐妹俩哭成一团。沈志远站在旁边,提着大包小包,也跟着抹眼泪。他觉得,自己这十七年,值了。
“快,快进屋!”孙晚萍拉着妹妹,又招呼沈志远,“大哥,快请进!你就是救了我妹妹的恩人吧?”
沈志远刚走进客厅,还没来得及说话,楼梯上就传来一个粗重的脚步声。
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男人走了下来。他体型发福,穿着一件丝质的衬衫,手上戴着个大金戒指。
他看到孙涵月,先是一愣,随即脸色就沉了下来。
“赵宗明,你快看!涵月回来了!咱妹妹回来了!”孙晚萍激动地喊。
那个叫赵宗明的男人,没有半点高兴的样子。他走过来,上下打量着孙涵月,冷冷地开口:“你还知道回来?十七年,你死哪去了?”
这句满是火药味的话,让屋里的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
孙涵月刚刚缓和的脸色,瞬间又变得惨白。她“哇”的一声,像见了鬼一样,猛地松开姐姐的手,躲到了沈志远的身后,抓着他的衣服,抖得不成样子。
“你是谁?”赵宗明这才把目光转向沈志远,那眼神,像刀子一样。
“我……我是送涵月回来的……”沈志远被他看得发毛。
“送她回来的?”赵宗明冷笑一声,“我老婆失踪十七年,今天突然被你送回来了?你把我老婆藏到哪里去了?”
“你胡说什么!”沈志远急了,“涵月她是失忆了,流落到我们村,我好心收留她……”
“收留?”赵宗明一步步逼近,“一个大男人,收留一个女人十七年?说得真好听!你是不是人贩子?你把她卖到山沟里去了?!”
“你……你血口喷人!”沈志远气得浑身发抖。
“妹夫!你别这么说!”孙晚萍也急了,想去拉他。
“你给我闭嘴!”赵宗明一把甩开她,“这里没你说话的份!今天这事没完!我告诉你老东西,你把我老婆藏了十七年,我今天非得报警抓你!”
他掏出手机,真的要按报警电话。
“不要!”
一直躲在沈志远身后的孙涵月,突然尖叫起来。
07
这一声尖叫,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孙涵月从沈志远身后冲了出来,她抖得站都站不稳,但还是张开双臂,挡在了沈志远面前。
“不准你欺负他!”她瞪着赵宗明,眼里全是泪水和恨意,“他是好人!他是我的救命恩人!”
“救命恩人?”赵宗明气笑了,“我是你男人!你这十七年不回家,跟着这个老光棍,你还有脸了?”
“你不是我男人!”孙涵月凄厉地喊,“你是个魔鬼!”
“你说什么?”赵宗明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孙涵月积压了十七年的恐惧和愤怒,在这一刻彻底爆发了。她指着赵宗明,声音都在泣血:“你忘了吗?你喝醉了酒,是怎么打我的?你用皮带抽我,用烟头烫我!你把我关在门外,大冬天不让我进屋!”
“你……你胡说八道!”赵宗明眼神开始闪躲。
“我胡说?”孙涵月猛地撸起自己的袖子,那条干瘦的手臂上,布满了陈旧的、深浅不一的疤痕,“这是你用酒瓶砸的!这儿,这儿,是你用烟头烫的!还有我的背上,全是伤!你忘了吗?”
孙晚萍在一旁掩面痛哭。
沈志远站在那里,如遭雷击。
他看着那些狰狞的伤疤,再联想到十七年前,那个在雪地里奄奄一息、眼神空洞的女人……他终于明白了,那不是失忆,那是被打傻了,被打怕了!
“我……我那是喝多了!”赵宗明还在狡辩,“夫妻吵架,动手不很正常吗?”
“正常?”孙涵月笑了,笑得比哭还难看,“你打我,我忍了。可你连女儿都打!你喝醉了,把五岁的女儿拎起来往墙上撞!要不是我护着,她早就没命了!你这个畜生!”
“我没有……”赵宗明的气焰彻底弱了下去。
“你没有?”孙涵月指着自己的头,“我当年跑出来,就是因为你又喝醉了,拿着菜刀要砍死我们娘俩!我抱着女儿跑回娘家,你追过去,把我姐家都砸了!你说,要是我不跟你回去,你就放火烧死我们全家!”
真相,终于在十七年后,以这样惨烈的方式被揭开了。
沈志远的心在滴血。他看着孙涵月,这个他照顾了十七年的女人,他一直以为她“忘了”,原来,她是“不敢忘”。
“那你为什么……”沈志远的声音沙哑了,“你为什么这十七年,不告诉我?”
孙涵月转过身,看着沈志远,“扑通”一声跪下了。
“大哥……我对不起你……我骗了你……”她磕着头,泪如雨下,“我不是失忆,我是装的……”
“我当年跑出来,一路要饭,我不敢回家,怕他找到我姐家。我不敢去任何地方,我怕他报警抓我回去。我跑到你们村,又冷又饿,我以为我要死了。你救了我……”
“我本来想,缓过来就走。可我能去哪呢?我怕被他找到。我就想,我装成失忆的,装成傻子,你就不会赶我走,别人也不会怀疑我。我就能躲一辈子……”
“大哥,我对不起你,我利用了你的善良。这十七年,我活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我每天都怕,怕你发现,怕他找来。我不是不想家,我做梦都想我姐,想我女儿……可我不敢啊!”
沈志远老泪纵横。他扶起孙涵月。
他没有感觉到被欺骗的愤怒,只有无尽的心疼。
“傻孩子……你苦啊……”他拍着她的背,“你不用跪我。你没对不起我。是大哥没本事,让你跟着我,还担惊受怕了十七年。”
他转过身,站得笔直,挡在孙涵月面前,看着赵宗明,一字一句地说:“你,不配当她男人。这十七年,她在我家,过得是穷,但过得是人的日子。你,不配!”
08
就在屋里剑拔弩张的时候,门又被推开了。
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女孩冲了进来,看样子是接了孙晚萍的电话赶回来的。
“妈?”女孩看着孙涵月,眼泪瞬间就涌了出来,“真的是你吗?妈!”
她扑过来,紧紧抱住孙涵月。
“女儿……静瑶……”孙涵月抱着这个比自己还高的女儿,哭得肝肠寸断。她当年逃走时,女儿才五岁,现在已经长成大姑娘了。
赵宗明脸色铁青,想去拉孙涵月:“你跟我回家!别在这丢人现眼!”
“我不回!”孙涵月死死抱着女儿,“赵宗明,我要跟你离婚!马上!”
“离婚?”赵宗明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你做梦!你这辈子都是我赵家的人,死了也是我赵家的鬼!”
“你!”孙涵月气得发抖。
一直哭着的赵静瑶突然开口了,她站起来,挡在母亲面前,“你凭什么不让她走?你忘了你是怎么打我们的吗?”
赵宗明愣住了:“你这孩子,胡说什么?”
“我没胡说!”赵静瑶红着眼睛,指着父亲,“我全记得!我记得你把妈妈的头往墙上撞!我记得你把我踹到桌子底下!我记得妈妈带我跑,你在后面拿刀追!我都记得!”
女儿的控诉,成了压垮赵宗明的最后一根稻草。
赵宗明彻底傻了。他以为女儿小,什么都不记得。他没想到,这些事,是孩子一辈子的噩梦。
“好啊……好啊……”赵宗明退后两步,指着他们,“你们娘俩,还有你这个老不死的,你们合起伙来欺负我!行,孙涵月,你想离婚是吧?可以!你净身出户!一分钱也别想拿走!这房子,这钱,都是我的!”
“我们不要你的钱!”孙涵月拉着女儿的手,“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离婚,只要自由!”
“妹,我们支持你!”孙晚萍也站了出来,“我们去法院告他!他这是家暴!是虐待!法律不会放过他!”
赵宗明慌了。他这些年做生意,最要面子。这要是闹上法庭,他家暴、虐待妻女的事情传出去,他还要不要做人了?
最终,在女儿的控诉、孙晚萍的坚持和沈志远的冷眼下,赵宗明妥协了。他知道,这婚,离定了。
为了不把事情闹大,他同意了离婚,并且在财产上做出了巨大让步,给了孙涵月和女儿一笔钱。他只求她们,不要把他当年做的事宣扬出去。
走出民政局的那一刻,孙涵月手里拿着那本离婚证,站在阳光下,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
十七年了,她头上的那片乌云,终于散了。
“妈,我们以后去哪?”赵静瑶问。
孙涵月回头,看向那个提着大包小包,一直默默等在不远处的老人。
她走过去,接过沈志远手里的包袱,眼睛里是前所未有的平静和坚定。
“大哥,我们回家吧。”
沈志远愣了:“涵月,你不跟你姐姐和女儿……”
“姐有她的家,静瑶也长大了,有自己的工作。”孙涵月笑了,那是十七年来,沈志远见过她最轻松的笑容,“那两间土屋,才是我的家。大哥,你养了我十七年,你老了,该我养你了。”
赵静瑶也走过来,拉着沈志远的手:“沈大爷,谢谢您救了我妈妈。以后,您就是我亲大爷,我给你们养老。”
沈志远这个六十三岁的老光棍,一辈子没哭过几次,那天却哭得像个孩子。
他以为自己只是做了一件好事,却没想到,好报,在十七年后,以这样的方式,加倍地还给了他。
他带着孙涵月和赵静瑶,回到了那个小山村。
半年后,六十四岁的沈志远,和六十岁的孙涵月,去镇上领了结婚证。
没有酒席,没有鞭炮。只是赵静瑶给他们做了一桌子好菜。
两个饱经沧桑的老人,举起酒杯,敬这迟来的安稳。
他们不是因为爱情,又或者,他们之间,是早已经超越了爱情的,最深的亲情和依靠。
沈志远用十七年的善良,给了孙涵月一个避难所。而孙涵月和她的女儿,给了沈志远一个真正的、完整的晚年。
善恶终有报,好人,终有好报。
来源:自由暖阳vv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