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赵逸易在哪里,你把她和睿睿藏到哪里去了。”我的拳头砸在周弘霏的门板上,发出沉闷的巨响,震得我手骨发麻。
“赵逸易在哪里,你把她和睿睿藏到哪里去了。”我的拳头砸在周弘霏的门板上,发出沉闷的巨响,震得我手骨发麻。
周弘霏,我妻子赵逸易的“男闺蜜”,一个我忍了五年的名字,此刻只穿着丝质睡袍,堵在门口,脸上挂着那种我最痛恨的、猫捉老鼠般的微笑。
他慢条斯理地擦了擦溅到脸上的唾沫星子,轻笑道:“陈逸皓,你小声点。睿睿刚睡着,你不想吓到他吧。”
这句话像是一盆冰水浇在我的怒火上,让我瞬间冷静,随之而来的是更深的寒意。他竟然真的和我的儿子在一起。
“让开,我要带睿睿走。”我试图推开他,身体却像撞在了一堵棉花墙上。
周弘霏纹丝不动,甚至还往后退了一步,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露出了客厅的景象。
客厅里没有赵逸易的影子,但沙发上堆满了睿睿的玩具,小恐龙和积木散落一地,空气中甚至飘着淡淡的婴儿沐浴露香味。这是我儿子的味道。
我的心猛地一沉,冲过去就想抱起沙发上那个熟睡的小小身影。
“陈逸皓,你恐怕带不走他。”周弘霏的声音从背后幽幽传来。
我猛然回头,猩红的眼睛瞪着他:“你什么意思。那是我儿子。”
“曾经是。”他耸耸肩,从茶几的抽屉里拿出了一份文件,轻飘飘地甩在我面前的桌子上,“你最好看清楚这个再动手。”
“抚养权变更协议书”几个大字刺痛了我的眼睛。
我像是不认识那些方块字一样,颤抖着手翻开了文件。协议内容很简单,赵逸易自愿放弃对陈睿的抚养权,将其全权委托给周弘霏。
这太荒谬了,逸易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她爱睿睿胜过一切。
“假的。这绝对是你伪造的。”我怒吼着,把文件撕成了两半。
周弘霏似乎早就料到我会这样,他一点也不生气,反而怜悯地看着我,又从抽屉里拿出了第二份、第三份。
“我这里有的是副本,陈逸易,你撕得完吗。”他顿了顿,补上了最致命的一刀,“哦,忘了告诉你,这份协议已经在公证处备案了,具有法律效力。”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所有的血液都冲上了头顶。
我死死地盯着他,试图从他那张英俊却可恶的脸上找出一丝破绽:“你逼她的。你到底对逸易做了什么。”
“我逼她。”周弘霏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他走近我,压低了声音,那股高级香水味混杂着嘲讽,几乎让我窒息,“陈逸皓,你到现在还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吗。”
“逸易失踪三天了。这三天你除了报警,还做了什么。你甚至没发现她带走了所有证件,却唯独把睿睿留给了我。”
他指着协议的最后一页,那个我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签名。
“看清楚,这是你妻子的亲笔签名。她宁愿把儿子交给我这个‘男闺蜜’,也不愿意留给你这个丈夫。”
“她人呢。”我的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
周弘霏直起身子,恢复了那副冷漠的精英模样:“她走了。去了一个你永远找不到的地方。她让我转告你,她自由了。”
“自由。”我咀嚼着这个词,只觉得满嘴苦涩。
就在我准备不顾一切抢走儿子的时候,我的手机响了。是我的律师,何枫泰。
“陈总,别冲动。”何枫泰的声音很急,“我已经查过了,那份协议……恐怕是真的。赵逸易的签名和公证记录都对得上。”
我握着电话的手垂了下来,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
周弘霏抱着手臂,居高临下地看着我:“陈逸皓,游戏结束了。从现在开始,睿睿是我的儿子。”
我看着沙发上睡得香甜的睿睿,他小小的脸上还带着笑意,似乎在做什么美梦。
而我,他的爸爸,却只能站在这里,眼睁睁地看着他被另一个男人夺走。
我不明白,逸易,你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们不是好好的吗。
周弘霏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他走到我身边,用只有我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你以为你们很好。可你连她最喜欢的花换成了郁金香都不知道。”
我愣住了。她不是一直最爱玫瑰吗。
“她三个月前就开始严重过敏,尤其是对玫瑰花粉。”周弘霏冷冷地说,“而你,上周纪念日,还送了她九十九朵红玫瑰。”
我僵在原地,脑海中闪过逸易那天收到花时,那个苍白又勉强的笑容。
我以为她是感冒了,还让她多喝热水。
“滚吧,陈逸皓。”周弘霏下了逐客令,“别在这里碍眼,也别吵醒睿睿。”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那栋公寓的。电梯镜面里倒映着一个失魂落魄的中年男人,西装皱巴巴的,头发乱糟糟,眼睛里全是红血丝。
我回到了我和逸易的家,那个曾经充满欢声笑语的地方,现在只剩下死一般的寂静。
我冲进卧室,拉开衣柜。逸易的衣服,包,首饰,全都不见了。她真的走了,走得那么彻底。
我瘫坐在地上,试图回忆这几个月发生的一切。
半年前,我的公司遭遇了创立以来最大的危机,资金链险些断裂。我焦头烂额,每天睡在公司,回家也是三更半夜。
逸易尝试过和我沟通,她抱着我,说:“逸皓,你别给自己太大压力,钱没了可以再挣,我只要你和睿睿好好的。”
我当时是怎么回答的。
我好像推开了她,不耐烦地说:“你懂什么。你只管带好睿睿,公司的事别插手。”
从那以后,她好像就变了。变得沉默,安静,甚至对我有些闪躲。
我以为她是体谅我工作辛苦,不想打扰我。
现在想来,那哪里是体谅,那分明是绝望。
周弘霏,那个阴魂不散的男人。他是逸易的大学同学,他们认识的时间比我还长。
逸易说,他是她最好的朋友,是她的“男闺蜜”。
我曾经无数次因为这个男人和逸易争吵。我觉得一个已婚女人不该有这么亲密的异性朋友。他们几乎无话不谈,逸易的心事,他甚至比我这个丈夫知道得都早。
可逸易每次都说我想多了,说周弘霏对她而言就像家人。
家人。
现在看来,这个“家人”可真是“尽职尽责”,连我的儿子都“照顾”得妥妥帖帖。
我不能就这么算了。睿睿是我的命。
我再次拨通了何枫泰的电话:“老何,帮我查。我要查周弘霏。他一定有问题。我不信逸易会无缘无故把儿子给他。”
“逸皓,你冷静点。”何枫泰叹了口气,“法律上讲,这份协议无懈可击。除非……你能证明周弘霏不适合抚养孩子,或者,证明赵逸易在签署协议时,神志不清。”
神志不清。
我的心里咯噔一下。
我想起逸易这几个月的反常。她瘦得很快,经常一个人坐在阳台上发呆,一坐就是一下午。
有一次我半夜醒来,发现她不在床上。我找到她时,她正站在睿睿的婴儿床前,默默地流眼泪。
我问她怎么了,她吓了一跳,只是慌乱地擦干眼泪说做了噩梦。
我当时只当她是带孩子太累了,情绪敏感。
难道,她真的……生病了。
我冲到书房,拉开了逸易专用的那个抽屉。她有写日记的习惯,虽然婚后写得少了,但重要的东西都会锁在这里。
抽屉里空空如也。
不,还剩下一张纸。
我颤抖着捡起来,那是一张医院的缴费单,时间是两个月前。
缴费项目:心理咨询与评估。
就诊人:赵逸易。
医院的名字很陌生,不是我们常去的市中心医院,而是一家位于郊区的私立精神康复中心。
我的手抖得更厉害了。她去看心理医生了。她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立刻抓起车钥匙冲了出去。我必须去那家医院,我必须知道逸易到底怎么了。
如果她真的病了,那份协议就可能作废。
车子在夜色中疾驰,我满脑子都是逸易苍白的脸。
我赶到那家医院时,已经是凌晨三点。医院大门紧锁,只有急诊亮着灯。
我像个疯子一样拍打着咨询台的玻璃,要求见两个月前给赵逸易看诊的医生。
值班的护士被我吓坏了,她告诉我,患者的隐私受法律保护,除非有直系亲属的授权,否则他们什么都不能透露。
“我是她丈夫。”我几乎是在咆哮。
“那您更应该知道,陈先生。”一个冷静的女声从我身后传来。
我回头,看到了一个穿着白大褂,戴着金丝眼镜的女人,胸牌上写着“黄双舒 主治医师”。
“黄医生。”我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你认识逸易。求你告诉我,她到底怎么了。”
黄双舒看了我许久,眼神里带着一丝同情,或者说是怜悯:“陈先生,赵逸易在签署任何文件时,都是清醒且自愿的。”
“我不信。”我红着眼睛说,“她一定是被周弘霏误导了。她有病,她需要治疗。”
“她确实需要治疗。”黄双舒的语气很平淡,“她患有重度抑郁症,伴随焦虑和惊恐发作。而你,陈逸皓,你是她最大的压力来源之一。”
我如遭雷击,后退了两步,撞到了冰冷的墙壁。
抑郁症。
“这不可能。”我喃喃自语,“她平时看起来很正常,她还带睿睿去公园,她还给我爸妈打电话……”
“那叫‘微笑抑郁’。”黄双舒打断了我,“她把所有的阳光都给了你们,把所有的黑暗都留给了自己。而你,她的丈夫,却对此一无所知。”
“周先生每周都会带她来复诊。”黄双舒继续说,“他是唯一一个知道她病情,并且真正关心她的人。”
周弘霏。又是周弘霏。
“所以,她就把儿子托付给了他。”我自嘲地笑了,“就因为我忙于工作,没有发现她生病了,我就要失去我的儿子。”
“这不是惩罚,陈先生。”黄双舒的语气缓和了一些,“这是逸易的自我保护。她害怕,她害怕自己失控时会伤害到睿睿。她更害怕……你。”
“怕我。”我无法理解。
“她怕你知道她‘病了’,会觉得她是个疯子,会夺走她的抚养权,把她关起来。”黄双舒推了推眼镜,“她签署那份协议,是为了给睿睿找一个,她认为最安全的监护人。”
我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无法呼吸。
我究竟都做了些什么。
我不仅忽视了她的痛苦,我甚至成为了压垮她的稻草。
“逸易呢。她现在在哪里。”我抓着最后的希望,“她需要治疗,我可以带她去最好的医院。”
黄双舒摇了摇头:“她不愿意见你。她离开前,给我留了一封信,是给你的。”
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信封。
我迫不及待地拆开,里面只有寥寥几行字。
“逸皓: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睿睿跟着弘霏,我很放心。别找我。”
没有落款,只有那个熟悉的签名。
我走出医院,天已经蒙蒙亮了。我坐在车里,一遍又一遍地看那张缴费单和那封信。
不。事情不对劲。
如果逸易只是抑郁症,她为什么要走得这么决绝,连儿子都不要了。她只是把抚养权 委托 给周弘霏,可她人呢。
而且,周弘霏。
黄双舒说,周弘霏每周都带她来。
一个男人,对我妻子的病情了如指掌,甚至比我这个丈夫还上心。
这已经超出了“男闺蜜”的范畴。
我拨通了李颖碧的电话。李颖碧是逸易的大学室友,也是她除了周弘霏之外最好的朋友。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李颖碧的声音带着浓浓的睡意:“陈逸皓。你TMD是不是疯了,天才亮就打电话。”
“颖碧,你知道逸易去哪了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
“颖碧,我求你,告诉我实话。”我的声音带着哭腔,“逸易她生病了,她得了抑郁症。”
“我早TMD知道了。”李颖碧突然在电话那头爆发了,“陈逸皓,你现在才知道。你还有脸问。”
“逸易怀孕后期情绪就不对,我提醒过你多少次,让你多陪陪她。你呢。你天天在外面应酬,喝酒喝到半夜,你管过她吗。”
“睿睿出生后,她整夜整夜睡不着,抱着孩子哭。你又在哪里。你在忙你的破公司。”
“现在你公司保住了,老婆孩子没了,你满意了。”
李颖碧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刀子,插在我的心上。
“不是的,颖碧。”我急于辩解,“我不知道会这么严重。我只是想给我们更好的生活。”
“更好的生活。”李颖碧冷笑,“逸易要的不是这个。她要的只是你这个人。”
“你告诉我,她到底在哪里。还有周弘霏,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为什么逸易宁愿把孩子给他,也不给我。”
电话那头又是一阵沉默。
良久,李颖碧才开口,声音里充满了疲惫:“陈逸皓,你去找逸易的妈妈吧。”
“找阿姨。”我愣住了,“阿姨不是在国外定居吗。”
“她上个月就回来了。为了逸易的病。”李颖碧说,“有些事,我们外人不方便说。那是她们的家事。”
家事。
我的心里升起一股更不祥的预感。
赵逸易的妈妈,陈媚薇。一个我只在婚礼上见过一面的女人。
逸易和她妈妈的关系很疏远。逸易是单亲家庭长大的,陈媚薇在她很小的时候就离婚了,后来远嫁海外。
逸易几乎不提她妈妈。
我挂了电话,立刻让何枫泰去查陈媚薇的住址。
何枫泰的效率很高,半小时后,一个地址发到了我的手机上。
那是一个高档的私人疗养院。
当我赶到疗养院,报出陈媚薇的名字时,前台护士却告诉我:“陈女士正在会客,请您稍等。”
我心里一紧,能让陈媚薇在这个时候见的,会是谁。
我没有听从护士的安排,而是径直走向了疗养院的后花园。我看到陈媚薇正坐一个凉亭里,她保养得宜,看起来不过四十出头。
而坐在她对面的那个男人,赫然就是周弘霏。
他们面前摆着茶具,气氛并不像剑拔弩张,反而像是在……商量事情。
我躲在柱子后面,心脏狂跳。
“弘霏,这件事,你做得很好。”陈媚薇的声音很轻,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逸易的情绪暂时稳定下来了,多亏你把睿睿接走了。”
“阿姨,这是我应该做的。”周弘霏的语气恭敬,完全没有了在我面前的嚣张。
“那个陈逸皓,没来找你麻烦吧。”
“来了。”周弘霏轻笑一声,“像只无头苍蝇。不过阿姨你放心,那份协议他破不了。”
“那就好。”陈媚薇端起茶杯,“逸易这孩子,性子太像她爸爸,太倔,也太傻。当年她非要嫁给陈逸皓,我就不看好。”
“陈逸皓野心太大,眼里只有事业,根本不懂得疼人。逸易跟着他,迟早要吃苦。”
“现在,也算是应验了。”
周弘霏沉默了片刻,说:“阿姨,逸易的病……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黄医生说,药物只能控制,关键还是心病。”
“心病。”陈媚薇冷哼,“她的心病,一半是陈逸皓给的,另一半,是她那个S鬼老爸遗传的。”
我浑身一震。遗传。
“阿姨,你是指……”
“没错。”陈媚薇的声音压得更低了,“逸易的外公,就是重度躁郁症,最后跳楼自杀的。我一直瞒着她,就是怕她多想。没想到……还是躲不过。”
躁郁症。比抑郁症更可怕的病。
“所以,当初我才坚决反对她生孩子。”陈媚薇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这个病,遗传风险太高了。可她不听,她太爱陈逸皓了,非要给他生个孩子。”
“怀孕加剧了她的精神负担,生产后彻底爆发了。”
我再也听不下去了。
我冲了出去,死死地瞪着周弘霏和陈媚薇。
“你们都在骗我。”我歇斯底里地喊道,“逸易到底在哪里。”
陈媚薇看到我,明显愣了一下,但很快就恢复了镇定。
周弘霏则立刻站了起来,挡在了陈媚薇身前。
“陈逸皓,你跟踪我。”他的脸色很难看。
“告诉我,逸易在哪里。”我抓着周弘霏的衣领,“她是不是也被你们关在这里了。”
“你冷静点。”陈媚薇呵斥道,“你再这样大喊大叫,我就叫保安了。”
“阿姨。”我转向她,语气里带着哀求,“你告诉我,逸易到底怎么了。她是我的妻子,我有权知道。”
陈媚薇看着我,眼神冰冷:“你现在知道她是你妻子了。你早干嘛去了。在她最需要你的时候,你在哪里。”
“我……”我语塞。
“逸易不在这里。”周弘霏甩开我的手,整理了一下领口,“她在国外,一个很安全的地方接受治疗。你找不到她的。”
“我不信。”我看着他们两个,“你们一定有阴谋。周弘霏,你TMD到底是谁。”
李颖碧说,这是“家事”。
周弘霏姓周,陈媚薇姓陈,逸易姓赵。这算什么家事。
“阿姨。”周弘霏忽然开口,看向陈媚薇,“事到如今,也许该让他知道了。”
陈媚薇闭上眼睛,长长地叹了口气:“罢了。”
她重新睁开眼,目光如炬地看着我:“陈逸皓,你不是一直好奇弘霏和逸易的关系吗。”
“他不是我的什么远房亲戚,也不是逸易的同学。”
“周弘霏,是逸易同父异母的哥哥。”
我的大脑“嗡”的一声,彻底宕机了。
哥哥。
周弘霏,是赵逸易的……哥哥。
“这怎么可能。”我失声喊道,“逸易的爸爸……不是早就……”
“早就死了,对吗。”陈媚薇的脸上露出一抹讥讽,“那是逸易的外公外婆骗她的。那个男人,根本没死。”
“他当年抛弃我们母女,和另一个女人生了这个儿子。也就是周弘霏。”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周弘霏。
周弘霏的表情很复杂,他看着我,缓缓开口:“我母亲去世后,那个男人才找到我。那时候我已经成年了。”
“他给了我一笔钱,想弥补我。我没要。但我通过他,知道了逸易的存在。”
“我这个妹妹,从小没过过好日子。她妈妈远嫁,她跟着外公外婆长大。我只是想……补偿她。”
“所以,我去了她读的大学,制造了偶遇,成了她的‘学长’和‘男闺蜜’。”
我感觉我的人生观都被颠覆了。我一直以为的“情敌”,我嫉妒了五年的男人,竟然是逸易的亲哥哥。
“逸易知道吗。”我艰难地问。
“一开始不知道。”周弘霏说,“直到半年前,你公司出事,她压力大到崩溃,她的躁郁症发作了。”
“我带她去看了黄医生。也是那个时候,我才告诉了她真相。”
“我告诉她,她不是一个人,她还有我这个哥哥。”
我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半年前,正是我焦头烂额,对她最忽视的时候。
在我推开她的时候,是周弘霏,以“哥哥”的身份,给了她支撑。
“那份抚养权协议……”
“是我让她签的。”陈媚薇接过了话头,“我从国外赶回来,看到她那个样子,我就知道糟了。”
“躁郁症发作起来,会伤人伤己。我不能让她毁了自己,更不能让她伤害睿睿。”
“可她不肯跟我走,她放不下你,更放不下孩子。”
“所以,我让她把抚养权转给弘霏。”陈媚薇冷冷地看着我,“弘霏是睿睿的亲舅舅,也是我们唯一信得过的人。至于你,陈逸皓,你连自己老婆都照顾不好,你没资格带睿睿。”
“不……”我摇着头,无法接受这个事实,“我是睿睿的爸爸。”
“爸爸。”周弘霏嗤笑一声,“一个只知道工作的爸爸吗。你知道睿睿对什么过敏吗。你知道他最喜欢的绘本是哪一本吗。你给他换过一次尿布吗。”
我被问得哑口无言。
“陈逸皓,你输了。”周弘霏说,“你输得彻彻底底。”
“逸易现在在瑞士最好的疗养中心,费用我来承担。”陈媚薇站了起来,“睿睿,会由弘霏抚养。你,如果还想和睿睿保持关系,就安分一点。”
“等逸易病好了,她想不想见你,再说。”
他们走了,留下我一个人站在凉亭里,寒风刺骨。
我好像一个局外人,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我失去了妻子,现在,连儿子也要失去了。
我不能接受。
我回到了车上,拨通了何枫泰的电话。
“老何。”我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帮我查一件事。我要查赵逸易和周弘霏,还有他们那个S鬼父亲的全部资料。”
“逸皓,你这是……”
“他们说周弘霏是逸易的哥哥。我不信。天底下哪有这么巧的事。”
“我要上诉。就算协议是真的,周弘霏是她哥哥,他也只是舅舅。我是爸爸。法官不会把孩子判给舅舅的。”
“逸皓,你别钻牛角尖。”何枫泰劝我,“如果赵逸易的病历是真的,她当时的精神状态,确实不适合做决定。但问题是,周弘霏现在是她的委托监护人,他有权代表她。”
“除非……你能证明,周弘霏对睿睿不利。”
“或者……”何枫泰停顿了一下,“你能证明,赵逸易签署协议时,受到了周弘霏的欺骗或胁迫。”
欺骗。
我的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
“老何,你帮我查。”我咬着牙说,“查周弘霏的公司。我要他所有的资金流水,尤其是近半年的。”
“你怀疑他挪用了你公司的钱。”
“不。”我看着后视镜里自己那双通红的眼睛,“我怀疑的,是另一件事。”
“你还记得半年前我公司差点破产吗。我被竞争对手朱冠克恶意收购,差点翻不了身。”
“记得。后来不是有笔神秘资金注入,你才活过来的吗。”
“对。那笔钱,我一直以为是银行的过桥贷款。”我说,“可现在想来,太顺利了。”
“周弘霏,他是个金融律师。他对这一套太熟了。”
“逸皓,你的意思是……”
“我怀疑,是周弘霏设的局。”我的声音冰冷,“他故意整垮我的公司,让我陷入绝境,让我忽视逸易。然后,他再以‘救世主’的身份出现,告诉我那笔钱是他帮忙找的。”
“他一边扮演好人,一边逼疯了逸易。他做这一切,就是为了抢走我的妻子和儿子。”
电话那头,何枫泰倒吸了一口凉气:“逸皓,这个指控太严重了。没有证据,就是诽谤。”
“所以,我要你去找证据。”
我挂了电话,发动了汽车。
周弘霏,如果你真的是在演戏,我发誓,我会让你付出代价。
接下来的几天,我陷入了疯狂的调查。
我几乎二十四小时不合眼,和何枫泰一起,梳理我公司半年前那场危机的每一个细节。
周弘霏做得非常干净,他没有直接出面,而是通过好几家境外的空壳公司操作。
但是,何枫泰还是找到了蛛丝马迹。
“逸皓,你猜得没错。”何枫泰的声音很兴奋,“朱冠克,你的老对手,他承认了。半年前,是有人给了他一笔巨款,让他狙击你的公司。”
“那个人是谁。”
“朱冠克不知道对方的真实身份。但他提供了一个关键线索。”何枫泰说,“对方的操盘手,用的是一个特定的小众交易软件。而这个软件的开发商,最大股东……就是周弘霏。”
果然是他。
我的血液都快凝固了。
这个男人,心机深沉到何种地步。他伪装成“男闺蜜”潜伏在逸易身边,又以“亲哥哥”的身份获取她的信任,同时在背后捅我刀子,毁我的事业。
他把我逼到绝路,让逸易对我彻底失望,再利用逸易的病,顺理成章地拿到了睿睿的抚养权。
好一招釜底抽薪。
“证据足够吗。”我问。
“还不够。”何枫泰说,“这只能证明他有嫌疑,不能定罪。我们必须找到他和朱冠克直接联系的证据,或者他支付那笔钱的直接流水。”
“妈的。”我一拳砸在方向盘上。
“逸皓,你别急。”何枫泰说,“我有个办法。也许我们可以从赵逸易的妈妈,陈媚薇那里下手。”
“她。”我想起那个高高在上的女人。
“陈媚薇和周弘霏,现在是同盟。但你别忘了,他们的关系是建立在‘周弘霏是逸易哥哥’这个基础上的。”
“如果,这个基础是假的呢。”
我愣住了:“你是说……”
“去做个亲子鉴定。”何枫泰说,“你和睿睿的。还有,想办法弄到周弘霏和赵逸易的DNA样本。比如头发,或者他们用过的水杯。”
“你是怀疑……睿睿不是我的孩子。”我的心跳漏了一拍。
“我不是怀疑睿睿。我是怀疑周弘霏。”何枫泰一字一句地说,“如果周弘霏根本不是赵逸易的哥哥,那他做这一切的动机,就不是保护妹妹,而是……占有。”
这个推测太大胆,也太恶毒了。
如果这是真的,那周弘霏对逸易的感情,根本不是兄妹情。
我不敢再想下去。
我必须拿到DNA。
我驱车去了周弘霏的公寓,以“探望儿子”为由,要求见睿睿。
周弘霏大概是觉得胜券在握,也或许是陈媚薇交代过,他同意了。
我在他家里待了半个小时。睿睿睡着了,我没能和他有太多互动。
但我成功了。
我借口倒水,拿到了周弘霏用过的杯子。临走时,我还在他家的梳妆台上,拿到了几根逸易掉落的长发。
我用最快的速度把样本送到了鉴定中心。
等待结果的那两天,我度日如年。
我不敢想象,如果睿睿不是我的儿子……
不,睿睿一定是我的。他长得那么像我。
鉴定结果出来了。
何枫泰拿着报告,脸色凝重地走进了我的办公室。
“怎么样。”我的声音在抖。
“逸皓,你先做好心理准备。”
何枫泰打开了第一份报告:“睿睿和你,生物学父子关系成立,概率99.99%。”
我松了一口气,整个人瘫在椅子上。谢天谢地。
“但是……”何枫泰递过来第二份报告,“赵逸易和周弘霏……无血缘关系。”
无血缘关系。
我猛地坐直了身体:“他们不是兄妹。”
“不是。”
周弘霏撒了弥天大谎。
他骗了逸易,骗了陈媚薇,骗了所有人。
他根本不是逸易的哥哥。
那么,陈媚薇之前说的那些,关于逸易父亲和躁郁症遗传的话,也是假的吗。
“老何,马上查。”我抓起电话,“查陈媚薇。她和周弘霏,到底是什么关系。”
如果他们不是亲戚,那他们就是同谋。
一个惊天的阴谋,在我面前缓缓展开。
“逸皓。”何枫泰突然叫住了我,他的表情比刚才还要惊恐。
“怎么了。”
“我刚刚接到医院那边的消息。”何枫泰的嘴唇在哆嗦,“黄双舒医生……就是给逸易看病的那个……她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
“她三天前,在国外出了严重车祸,当场死亡。”
车祸。
又是车祸。
我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这绝对不是巧合。
黄双舒是唯一知道逸易真实病情的人。她死了,逸易的病历就成了死无对证。
“周弘霏。”我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名字,“他想杀人灭口。”
“逸皓,我们必须马上报警。”
“不。”我按住了何枫泰的手,“现在报警,我们没有证据。他会反咬我们一口。我们必须找到逸易。”
只有找到逸易,才能揭穿这一切。
周弘霏说逸易在瑞士。但他一定想不到,我会查到黄双舒的死讯。
“老何,帮我办签证,最快的。我要去瑞士。”
“可是瑞士那么大,疗养院那么多,你怎么找。”
“陈媚薇。”我的眼睛眯了起来,“周弘霏骗得了逸易,不一定骗得了她妈妈。陈媚薇一定知道逸易的准确地址。”
我必须再去一次那个疗养院。
这一次,我不是去求情,我是去摊牌。
我再次来到陈媚薇住的疗养院。
她看到我,显得很惊讶:“陈逸皓。你又来干什么。”
“阿姨,我开门见山。”我把那两份DNA报告拍在了她面前,“周弘霏,不是逸易的哥哥。”
陈媚薇的脸色瞬间变了。她抓起报告,仔细看了好几遍,手开始发抖。
“这……这不可能。”
“事实就在眼前。”我逼视着她,“你也被他骗了。他根本不是那个男人的私生子。”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陈媚薇喃喃自语,“他图什么。”
“他图什么,你还不明白吗。”我冷冷地说,“他图逸易,图睿睿,图我们家的一切。”
“阿姨,你告诉我实话。逸易的病,是不是真的有遗传。”
陈媚薇的脸色惨白,她跌坐在椅子上:“是。逸易的外公,确实是……自杀的。逸易的精神状态,也确实不稳定。”
“但周弘霏告诉我,他查到了,逸易的父亲也有这个病史。他说他们是兄妹,都有这个该死的遗传基因。”
“他利用了我的恐惧。”陈媚薇的声音颤抖起来,“他利用了我怕逸易步她外公后尘的恐惧。”
“他告诉我,他有办法治好逸易,但他需要逸易完全配合,不能受外界刺激,尤其是不能见我。”
“所以,我就配合他,演了那出‘家事’的戏。”
“我以为他是为了逸易好。我以为他是逸易的哥哥。”
“我TMD真是个傻瓜。”陈媚薇捂住了脸。
“黄双舒医生呢。”我追问。
“黄医生……是弘霏介绍给逸易的。他说黄医生是这方面的权威。”
“黄双舒,三天前,在瑞士出车祸死了。”
陈媚薇猛地抬起头,眼中全是惊恐:“你说什么。”
“周弘霏,他不止是欺骗。他是在……清除障碍。”
“逸易。我的逸易有危险。”陈媚薇抓住了我的胳膊,指甲几乎嵌进了我的肉里,“逸皓,求你,救救逸易。”
“她在哪家医院。”
“在日内瓦湖边的一家私人疗养院。叫‘圣光’。”
我拿到了地址,一刻也不敢耽搁,直奔机场。
十几个小时的飞行,我几乎没有合眼。我满脑子都是周弘霏那张伪善的脸。
他不是逸易的哥哥。
那他对我妻子的那种超乎寻常的关心,那种强烈的占有欲,就有了唯一的解释。
他爱赵逸易。
一种扭曲的,变态的爱。
他得不到她,所以他就要毁掉我,然后把她变成一个“病人”,永远地禁锢在他身边。
飞机降落在日内瓦。我租了一辆车,在阿尔卑斯山的盘山公路上疯狂奔驰。
圣光疗养院,与其说是医院,不如说是一座古堡,守卫森严。
我根本进不去。
我只能在外面等。
我等了整整一天,直到黄昏,我看到了一辆熟悉的宾利车开了出来。
车牌号,我这辈子都忘不了。是周弘霏的车。
他真的在这里。
我立刻发动汽车,跟了上去。
周弘霏没有回疗养院,而是开向了市区的一家酒店。
我看着他走进酒店大堂,我决定冒险。
我给何枫泰发了消息,让他立刻报警,就说我怀疑周弘霏非法拘禁和蓄意谋杀(黄双舒)。
然后,我用黑客软件,黑进了酒店的消防系统。
凌晨三点,酒店火警大作。
趁着所有人慌乱逃生的时候,我摸进了周弘霏的套房。
他不在房间里。
我打开了他的电脑。电脑有密码。
我输入了赵逸易的生日,错误。
我输入了睿睿的生日,错误。
我深吸一口气,输入了“YiyiZhao”,点击确认。
电脑解锁了。
桌面上有一个加密文件夹。我点开,里面全是视频。
视频的缩略图,是圣光疗养院的病房。
我点开了第一个视频。
画面里,赵逸易穿着病号服,神情憔悴,但眼神是清醒的。
“弘霏,你到底要关我到什么时候。”逸易的声音很虚弱,“我想见睿睿,我想见逸皓。”
“逸易,你病了。”周弘霏的声音从画外传来,温柔得令人发指,“逸皓他不要你了。他忙着他的公司,他早就外面有人了。”
“不,你撒谎。”逸易激动地摇头,“逸皓不是那样的人。”
“是不是,你自己看。”
周弘霏递过去几张照片。
我瞳孔骤缩。照片上,是我和一个女人在酒吧喝酒,举止亲密。
那个女人,是李颖碧。
那是我公司危机时,李颖碧来安慰我,我们喝了几杯。
周弘霏,他竟然连李颖碧也算计进去了。
“逸易,你看看。”周弘霏抚摸着逸易的头发,“你最好的朋友,和你最爱的丈夫。他们一起背叛了你。”
“不……不……”逸易崩溃地尖叫起来。
医生冲了进来,给她打了一针镇定剂。
我浑身发冷。
这就是他所谓的“治疗”。他根本不是在治病,他是在系统地摧毁逸易的精神。
他要让她相信,她被全世界抛弃了,她只能依靠他。
我点开下一个视频。
逸易的情况更糟了,她蜷缩在床上,目光呆滞。
周弘霏坐在她床边,给她喂饭。
“逸易,你知道吗。黄医生去世了。很可惜,她是唯一懂你的人。”
逸易没有任何反应。
“不过没关系。”周弘霏笑了,“以后,我来照顾你。我会照顾你一辈子。”
“睿睿也很好。他很快就会叫我爸爸了。”
“而陈逸皓……他很快就会身败名裂。他会为他伤害过你,付出代价。”
我再也看不下去了。
我拷贝了所有视频,刚准备离开,套房的门开了。
周弘霏站在门口,他看着我,一点也不惊讶,反而露出了那个熟悉的微笑。
“陈逸皓,你比我想象的,要聪明一点。”
“你这个畜生。”我冲过去,一拳打在他脸上。
他没有还手,只是擦了擦嘴角的血。
“你都看到了。”他摊开手,“没错,我爱逸易。我爱了她十年。凭什么,她要选择你这个只知道工作的废物。”
“你根本不配她。”
“你设计了我的公司,你伪造了DNA,你害死了黄医生,你还想毁了逸易。”我红着眼说,“周弘霏,你疯了。”
“我疯了。”他大笑起来,“我没疯。我只是在拿回属于我的东西。”
“逸易本来就该是我的。如果不是你,她会过得很幸福。”
“你以为你拿到了视频就能赢吗。”他冷冷地看着我,“这里是瑞士。你非法入侵,窃取资料。警察来了,抓的是你。”
“是吗。”我拿出了手机,“我刚刚,把所有视频,都发给了陈媚薇。而且,我已经报警了。”
周弘霏的脸色终于变了。
他冲过来抢我的手机,我们扭打在了一起。
他比我高大,力气也比我足。我被他死死地压在地上。
“陈逸皓,你TMD找死。”他掐住了我的脖子。
就在我快要窒息的时候,酒店房门被撞开了。
瑞士警察冲了进来,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周弘霏。
“不许动。”
周弘霏的动作停住了。
他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不甘和怨毒。
他被警察带走了。
我从地上爬起来,顾不上身上的伤,疯了一样冲向圣光疗养院。
陈媚薇已经等在了那里。她带来了律师和警察。
疗养院的门被打开了。
我冲进了逸易的病房。
她躺在床上,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脸色苍白得像纸。
“逸易。”我扑过去,握住她冰冷的手。
她缓缓地睁开眼睛,空洞的目光落在我脸上,看了很久,很久。
“逸皓。”她的声音像羽毛一样轻,“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来带你回家。”我的眼泪瞬间决堤,“对不起,逸易,对不起,我来晚了。”
她好像没听懂我的话,只是怔怔地看着我。
“照片……是假的吗。”她问。
“是假的。”我用力点头,“周弘霏骗了你。我和颖碧什么都没有。他是个骗子。”
“睿睿呢。”她又问。
“睿睿在家里,等我们回去。”
她看着我,眼泪无声地流了下来。
“逸皓,我好累。”
“睡吧。”我抱住她,“睡一觉。醒来,我们就回家。”
周弘霏的案子,比我想象的要复杂。
他涉及跨国金融犯罪,伪造文书,非法拘禁,以及间接谋杀(黄双舒的车祸被查出刹车被人动了手脚)。
陈媚薇动用了她所有的人脉,势必要让他牢底坐穿。
而我,则带着逸易回了国。
逸易的病,没有那么容易好。躁郁症的遗传因素是真的,周弘霏的刺激也是真的。
她出院后,情绪依旧很不稳定。时而亢奋,时而低落。
我推掉了公司所有的事务,全天候陪着她。
我带她去看新的医生,陪她做康复治疗,给她念她最喜欢的诗。
睿睿被接了回来。
小家伙好像不认识我了,总是黏着保姆。
逸易的情况好一点时,会抱着睿睿流泪。情况不好时,她会把自己锁在房间里,不肯见任何人,包括睿睿。
我没有放弃。
我把家里的玫瑰全都换成了郁金香。我学会了做她爱吃的菜。我每晚都等她睡着了,再去书房处理工作。
何枫泰来看过我一次,他叹了口气说:“逸皓,你这又是何苦。她这个病,可能一辈子都……”
“一辈子我也会守着她。”我打断了他。
这是我欠她的。
一年后。
春暖花开,我推着逸易在小区的花园里散步。
她瘦了,但气色好了很多。
“逸皓。”她忽然开口。
“嗯。”
“我们……离婚吧。”
我停下了脚步,心脏像是被攥紧了。
“你配得上更好的。”她低着头,声音很轻,“我不想再拖累你了。”
我转到她面前,蹲了下来,平视着她的眼睛。
“赵逸易,你听着。”我握住她的手,“我这辈子,犯过很多错。最大的错,就是差点弄丢了你。”
“我不要什么更好的。我只要你,和睿睿。”
她的眼圈红了。
“可是我……我还是会发病。”
“我陪着你。”我说,“你开心,我陪你笑。你不开心,我陪你待着。多久都行。”
她扑进我怀里,放声大哭。那是她出院以来,哭得最痛快的一次。
那天晚上,睿睿发高烧。
我和逸易手忙脚乱地把他送进医院。
看着睿睿打点滴的样子,逸易一直紧紧抓着我的手,她的手心全是汗。
“没事的。”我反握住她,“有我在。”
睿睿退烧后,逸逸靠在我肩膀上睡着了。
我看着她们母子,第一次感觉到了什么是家。
周弘霏被判了无期徒刑。
陈媚薇卖掉了国外的房产,搬到了我们隔壁,方便照顾逸易和睿睿。
李颖碧也来看过逸易,两个女人抱头痛哭,前嫌尽释。
我的公司,重新步入了正轨。但我不再是那个工作狂了。我学会了拒绝不必要的应酬,学会了五点半下班回家。
生活好像回到了原点,又好像什么都不一样了。
那天,我回家,看到逸易和睿睿在客厅里堆积木,笑得很大声。
阳光洒在他们身上,很暖。
逸易抬头看到我,笑了笑:“你回来啦。”
“嗯。”我走过去,从背后抱住她,“我回来了。”
我不知道逸逸的病会不会再复发,也不知道未来还有多少挑战。
但我知道,我不会再放开她的手了。
至于那份抚养权协议,它还静静地躺在我的保险柜里。
它时时刻刻提醒我,我曾经差点失去一切。
来源:嗣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