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尾号XXXX的储蓄卡账户,于X月X日17:33入账人民币11,800.00元。
本内容纯属虚构
我手机“叮”一声的时候,人正在地铁里被挤成一张相片。
是银行的短信。
尾号XXXX的储蓄卡账户,于X月X日17:33入账人民币11,800.00元。
我的心,跟着这节吱吱嘎嘎的车厢,一块儿飞了起来。
这个月的工资,加上了那笔早就该批下来的季度奖金。
最重要的是,我升职了。从下个月起,我的固定月薪,会再往上跳一大截。
我抓着头顶冰凉的扶手,看着玻璃窗上自己那张被挤得有点变形、但难掩笑意的脸,心里已经盘算开了。
惦记了半年的那只L家法棍包,可以拿下。
跟老公蒋涛说了好几次的云南双人游,可以安排。
甚至还能悄悄给我妈那个旧得快包浆的手机,换个最新款的。
生活嘛,不就是这点盼头。
人一高兴,地铁里汗津津的空气闻起来都像是香的。
我几乎是哼着歌回到家的。
一开门,蒋涛正瘫在沙发上,划拉着手机打游戏,震天的“First Blood”响彻客厅。
“我回来啦!”我把包往玄关柜上一甩,换鞋的动作都带着风。
他“嗯”了一声,眼皮都没抬。
我习惯了。电竞男的眼里,老婆哪有水晶重要。
我凑过去,一把抢过他的手机,在他“哎哎哎我这团战呢”的叫唤声里,把我的手机怼到他面前。
“看!”
他眯着眼,盯着屏幕上的数字,看了足足三秒。
“发工资了?”他语气平淡。
“不止!”我献宝似的,激动得声音都高了八度,“奖金!还有,我升职了!下个月开始,每个月多三千!”
我以为他会跳起来抱住我,或者至少,会给个笑脸,夸我一句“老婆真棒”。
他没有。
他只是把手机从我手里拿回来,重新解锁,嘟囔了一句:“哦,知道了。”
屏幕上,他那个花里胡哨的小人儿已经躺尸了。
他“啧”了一声,好像我耽误了他拿五杀。
我心里的那团火,瞬间被浇熄了一半。
“你就这反应?”我不甘心地问。
“不然呢?”他头也不抬,“给你放挂鞭炮庆祝一下?”
我气得想笑。
“蒋涛,我升职加薪了,这是我们家的好事,你就不能给点积极反应?”
“是是是,好事,天大的好事。”他敷衍着,又开了一局,“晚上吃什么?我饿了。”
我看着他的后脑勺,那团火又“腾”地一下烧了起来。
算了,林晚,别跟他计较。他就是这么个德行,情商洼地,直男癌晚期。为这点事生气,不值得。
我深吸一口气,转身进了厨房。
冰箱里空空如也。
行吧,升职第一天,加个餐。
我点了我们俩都爱吃的那家小龙虾,外加几串烧烤,一瓶冰啤酒。
等外卖的功夫,我哼着歌把家里简单收拾了一下,把他的臭袜子从沙发底下勾出来,扔进脏衣篮。
做完这一切,我靠在厨房门口,看着客厅里那个男人的背影,心里那点不高兴,也就散了。
过日子嘛,不就是你体谅我,我迁就你。
小龙M虾送到的时候,香气瞬间占领了整个屋子。
“蒋涛,别玩了,过来吃!”
他总算放下了手机,趿拉着拖鞋走过来,在我旁边坐下,毫不客气地掰开一只最肥的。
“今天这么大方?”他嘴里塞得满满的,含糊不清地问。
“那当然,姐们儿今天高兴。”我给他启开啤酒,推到他面前。
他灌了一大口,打了个嗝。
“对了,”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擦了擦油乎乎的手,说,“你加薪了,正好。”
“正好什么?”我心里咯噔一下。
蒋涛这人,有个毛病。
每次我发了奖金,或者有什么额外收入,他总能“正好”有点什么事。
要么是哥们儿结婚要随份子,要么是车要保养了,要么就是他妈又看上了什么新出的保健品。
果不其然。
“我妈那个月,生活费是不是该涨涨了?”
我戴着一次性手套,正在跟一只虾较劲,闻言动作一顿。
“涨?上回过年不是刚从两千涨到三千吗?”
“那才几个月。”蒋涛理直气壮,“现在物价涨得多快,三千块够干嘛的?老太太一个人在家,平时买菜、买点水果,偶尔跟老姐妹们出去吃顿饭,哪样不要钱?”
我心里冷笑。
他妈,一个退休金快赶上我工资的老太太,一个人住着单位分的三居室,需要我们给生活费?
当初结婚,为了表示孝心,我们主动说每个月给两千。后来他提议涨到三千,我也没反对。
毕竟,是“我们”的妈。
可现在,又要涨?
“你想涨到多少?”我问,声音已经有点冷了。
“你现在不是每个月多三千吗?”他掰着虾壳,说得云淡风轻,“正好,这三千就加给我妈。凑个整,六千,好听。”
我的手套上沾满了红油,黏糊糊的,就像我此刻的心情。
“蒋涛,你认真的?”
“这有什么不认真的?”他抬头看我,一脸莫名其妙,“你加了薪,咱们手头宽裕了,多孝敬一下我妈,不是应该的吗?”
“应该?”我重复着这个词,觉得无比讽刺,“我辛辛苦苦加班、熬夜、跟客户赔笑脸、被老板当孙子训,换来的这三千块,就应该一分不剩地、直接划到你妈卡上?”
“你怎么说话呢?”他皱起眉,“什么叫划到我妈卡上?那不是孝敬老人吗?钱给咱妈花,不比你买那些没用的包强?”
他瞥了一眼我放在玄关的包。
那是我上个季度拿了奖金,咬牙买的。
当时他也说了类似的话。
我看着他,忽然觉得眼前这盘香喷喷的小龙虾,一点食欲都没有了。
“蒋涛,我们是个家。我的工资,是这个家的收入。你妈的生活费,是我们这个家共同的支出。对吗?”
“对啊。”
“那我加薪,是我们这个家的总收入增加了。我们是不是可以一起规划一下,这笔钱怎么用?比如,我们可以去旅个游,可以存起来一部分当未来孩子的教育基金,也可以拿出一部分,给你妈,也给我妈,都买点东西。”
我试图跟他讲道理。
我真是天真。
“你妈需要吗?”他一个反问句就把我噎了回去,“你爸妈都有退休金,身体也好,用得着我们给钱?我妈不一样,她一个人,我爸走得早,她把我拉扯大容易吗?我多孝顺她一点,怎么了?”
又是这套说辞。
每次一说到他妈,他就摆出这副“全世界我妈最苦,我必须赴汤蹈G火”的架势。
我承认,他妈不容易。
可哪家父母容易?我爸妈把我养大,就不辛苦了?
“行,孝顺,应该的。”我扯下一只手套,扔在桌上,“那也用不着把我涨的工资,一分不差地全给她吧?她缺这三千块吗?她退休金八千多,蒋涛!八千多!”
“那能一样吗?退休金是退休金,儿子给的是心意!”他的声音也大了起来,“林晚,我发现你这个人怎么这么计较?这么没人情味儿?那是我妈!”
“她是你妈,不是我妈!”话赶话,我吼了出来。
客厅里瞬间安静了。
蒋涛死死地盯着我,眼睛里像是要喷出火来。
“你……你说什么?”
我也意识到自己失言了。结婚三年,我一直努力把他妈当我自己的妈。
可这一刻,我装不下去了。
“我说错了吗?”我冷冷地看着他,“如果今天是我加薪,然后我说,要把这三千块,一分不差地全给我妈,你愿意吗?”
他噎住了。
半晌,他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那能一样吗?”
“怎么不一样了?”我步步紧逼。
“反正就是不一样!”他开始耍赖。
这就是蒋涛。
道理讲不过,就开始胡搅蛮缠。
“行,蒋涛,我不想跟你吵。”我站起身,收拾桌上的狼藉,“这件事,我不同意。给你妈涨生活费可以,但不能这么涨。最多,从三千涨到四千,这是我的底线。”
“林晚!”他拍案而起,“你别给脸不要脸!我跟你商量,是尊重你!这事儿由不得你!”
“哦?”我停下脚步,回头看他,笑了,“由不得我?那你想怎么样?”
“从下个月开始,我每个月会给我妈打六千。这事就这么定了。”他扔下这句话,转身回了卧室,“砰”的一声甩上了门。
我站在一片狼藉的餐桌旁,气得浑身发抖。
结婚时,我的工资卡就交给了他。
他说,男人管钱,天经地义。家里开销他来规划,我乐得清闲。
每个月,他会从我的卡里取钱,连同他的工资一起,存进我们俩的联名账户。
他说,这叫“家庭基金”。
听起来多美好。
可现在我才明白,这“家庭基金”的最终解释权,只在他一个人手里。
那一晚,我们分房睡了。
我躺在次卧的床上,翻来覆去,一夜无眠。
我想起我们刚在一起的时候。
他也是个会给我制造惊喜的少年。情人节的玫瑰,生日的蛋糕,纪念日的烛光晚餐。
他说,晚晚,以后我的钱都给你管。
我说,好啊。
后来,他说,晚晚,还是我来管吧,你花钱大手大脚。
我也说,好啊。
我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把生活的主动权,一点一点,全都交了出去?
第二天早上,我顶着两个黑眼圈起床。
蒋涛已经去上班了。
餐桌上,放着一张银行卡。
我的工资卡。
卡下面,压着一张便签。
龙飞凤舞的字迹,是他的。
“以后各花各的。尽孝这种事,还是用你自己的钱吧,免得说我占你便宜。”
最后那句话,还特意加粗了。
我捏着那张冰冷的卡片,和那张薄薄的纸,站在空无一人的客厅里,忽然就笑了。
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好啊。
蒋涛。
这可是你说的。
我把卡和纸条收进包里,化了个精致的妆。
镜子里的女人,眼睛有点红肿,但眼神是亮的。
我对着镜子,扯出一个大大的微笑。
林晚,新的一天开始了。
上班路上,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那只我惦记了半年的L家法棍包,下单了。
用我自己的钱。
刷卡成功的那个瞬间,我没有一丝心疼,只有一种报复性的快感。
你不是说我买包没用吗?
我还就买了。
而且,我要买得光明正大。
到了公司,同事小李看我气色不好,关心地问:“晚姐,昨晚没睡好?”
我把包往桌上一放,说:“没,昨晚杀了一宿的猪,有点累。”
小李被我逗乐了,目光落在我桌上的新包上,“哇”了一声。
“晚姐,你下手了?真好看!”
“好看吧?”我摸着包上细腻的皮质,“姐加薪了,奖励自己的。”
“必须的!”小李给我比了个大拇指,“就该这样!女人赚钱不就是为了自己开心吗?不像我,工资卡在我老公那,买个口红都得报备。”
我心里一动,问她:“你工资卡上交了?”
“是啊。”小李叹了口气,“他说他理财比我强,能钱生钱。结果呢,钱没生出来,他弟弟买房,倒是直接划过去十万,连个招呼都没跟我打。”
我看着她,仿佛看到了另一个自己。
“后来呢?”
“后来?后来我跟他大吵一架,把卡要回来了。”小李说得轻描淡写,“开玩笑,老娘自己挣的钱,凭什么给你弟填坑?现在各花各的,清净。”
“各花各的,真的清净吗?”我问。
“清净啊。”小李理所当然地说,“家里的水电煤气物业费,一人一半。买菜钱轮流出。谁想买什么,自己掏钱,谁也别管谁。逢年过节,各回各家,各找各妈,给自己爹妈买东西,也别指望对方掏钱。”
我愣住了。
这不就是传说中的AA制婚姻吗?
我一直以为,这种模式只存在于电视剧里,没想到现实中真有。
“那……感觉跟合租室友似的。”
“室友还不用睡一张床呢。”小李翻了个白眼,“不过也挺好,省心。至少不会因为钱吵架。”
我没说话,陷入了沉思。
我和蒋涛,也要走到这一步吗?
中午吃饭的时候,我收到了蒋涛的微信。
只有一张截图。
是他转账给我婆婆的记录。
六千元整。
下面跟了一句话:“这个月妈的生活费,我已经转了。”
那个鲜红的“六千”,刺得我眼睛疼。
他这是在向我示威。
我把手机倒扣在桌上,一点点啃着碗里的沙拉。
味同嚼蜡。
晚上回到家,蒋涛难得地没有在打游戏。
他坐在沙发上,面前的茶几上,摆着一个计算器,和一个账本。
看见我回来,他指了指账本。
“过来,我们算算账。”
我走过去,在他对面坐下。
“算什么账?”
“既然以后各花各的,那家里的共同开销,总得有个章程。”他说着,推过来一张纸,“我列了一下,你看看。”
我拿起来。
房贷:8000/月(一人4000)
水电煤网:约800/月(一人400)
物业费:300/月(一人150)
停车费:500/月(一人250)
……
林林总总,列了十几项。
最后,他用红笔算出一个总数:10800元。
下面写着:每人每月固定支出5400元。
“这只是固定支出。”蒋涛说,“平时买菜、买日用品的钱,我们轮流买,或者记账,月底再结。怎么样,公平吧?”
我看着那张纸,上面的每一个数字,都像一个巴掌,狠狠地扇在我脸上。
“蒋涛,我们是夫妻。”我哑着嗓子说。
“夫妻也得明算账。”他敲了敲桌子,“是你说的,我们是个家,那这个家,就得两个人一起撑起来。以前我工资比你高,房贷我还得多一点,我也没说什么。现在你加薪了,收入跟我差不多了,AA制,最公平。”
我明白了。
他不是在跟我商量。
他是在通知我。
他早就想好了。把我的工资卡还给我,不是一时的气话。
他是在逼我接受他给他妈涨生活费的事实,并且,还要用这种方式,来惩罚我的“不顺从”。
“好。”我点点头,把那张纸叠好,放进包里,“公平,很公平。”
他大概没想到我这么爽快就答应了,愣了一下。
“那就这么定了?”
“定了。”我说,“不过,我也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既然AA,那就要A得彻底。”我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从今天起,你的衣服,自己洗。你的碗,自己刷。你妈生病了,你自己去照顾。我爸妈有事,也用不着你操心。我们,就当合租室友。”
蒋涛的脸,瞬间就黑了。
“林晚,你别得寸进尺!”
“我得寸进尺?”我笑了,“蒋涛,是你先撕破脸的。是你把我们的婚姻,变成了一场交易。现在,我只是想让这场交易,更‘公平’一点而已。”
“你……”他气得说不出话。
“就这么定了。”我学着他昨天的样子,站起身,不想再跟他多说一个字,“我累了,去洗澡了。”
我走进浴室,打开花洒。
温热的水流冲刷着我的身体,我却觉得一阵阵地发冷。
我知道,我和蒋涛之间,有什么东西,已经彻底碎了。
AA制生活的第一天,是从一地鸡毛开始的。
早上我起床,习惯性地想把昨天换下的衣服扔进洗衣机。
手伸到一半,又缩了回来。
洗衣机旁边,蒋涛的脏衣服堆成了一座小山。
我面无表情地绕过去,只把自己的衣服放了进去,按了启动键。
洗漱完,我给自己煎了个鸡蛋,热了杯牛奶。
没有蒋涛的份。
他黑着脸从卧室出来的时候,我正好吃完。
我端着盘子去厨房,跟他擦肩而过。
“我的早饭呢?”他问。
“冰箱里有鸡蛋,锅在灶上。”我头也不回。
身后传来他气急败坏的嘟囔。
我假装没听见。
晚上下班,我特意绕路去超市,买了些自己爱吃的蔬菜和水果。
结账的时候,鬼使神差地,我用手机拍了小票。
回到家,蒋涛已经在了。
他显然也刚回来不久,外卖盒子扔在茶几上,看起来是吃了一份麻辣烫。
他看见我手里提着的东西,冷哼了一声。
“哟,知道买菜了?”
“买我自己的。”我把东西放进厨房,然后拿出手机,点开计算器。
“今天买菜花了86块5,水果32块,一共118块5。”我把手机屏幕对着他,“这都是我们俩可能会一起吃的东西,所以,你应该付我59块2毛5。”
我甚至还打开了微信收款码。
蒋涛的表情,精彩得像个调色盘。
“林晚,你他妈有病吧?”他低吼。
“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公平吗?”我平静地看着他,“明算账,一笔一笔,清清楚楚。”
他死死地瞪着我,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最后,他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算你狠!”
他拿出手机,扫了我的码,转了59.25元。
微信到账的提示音,清脆又讽刺。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一个星期。
我们像两个生活在同一屋檐下的陌生人。
不,比陌生人还糟。
陌生人之间,至少还有客套和礼貌。
我们之间,只剩下冷漠和算计。
家里的气氛,压抑得能拧出水来。
我开始失眠,大把大把地掉头发。
镜子里的自己,憔悴得不像话。
周末,我回了趟我妈家。
我妈看我瘦了一圈,心疼得不行,给我炖了一锅鸡汤。
“晚晚,跟妈说实话,是不是跟蒋涛吵架了?”
我喝着汤,眼泪差点掉下来。
我不想让他们担心,摇了摇头:“没,最近工作忙,累的。”
“再忙也得注意身体。”我妈给我夹了一只鸡腿,“夫妻俩,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床头吵架床尾和。”
我苦笑。
我们连床都不睡在一起了,怎么和?
正吃着饭,我婆婆的电话打到了我手机上。
我皱了皱眉,按了接听。
“喂,妈。”
“哎,林晚啊。”婆婆的声音听起来喜气洋洋的,“你跟蒋涛这个周末怎么没过来啊?我新买了个按摩椅,你们也过来试试,舒服得很!”
按摩椅?
我心里一沉。
“哦,我们这周有点事,就没过去。”
“有什么事比看我还重要?”婆婆的语气里带上了一丝不悦,“我跟你们说,这个按摩椅啊,花了我小一万呢!不过是真值!我那老腰,按了十几分钟,立马就不疼了。”
一万块。
蒋涛给她的六千,加上她自己的钱。
她花得可真轻松。
“是吗,那挺好的,您多用用。”我的声音冷得像冰。
“那当然。对了,我听蒋涛说,你升职加薪了?”
来了。
“是啊。”
“哎哟,那可真是太好了!我们家晚晚就是有出息!”她夸张地赞美着,“这下好了,蒋涛的压力也能小一点了。你们俩,也该抓紧时间,考虑要个孩子了。趁我身子骨还行,能帮你们带带。”
我捏着手机,指节泛白。
“妈,我们有自己的计划。”
“什么计划?你们最大的计划就该是生孩子!”婆婆的语气不容置喙,“我可跟你们说,我那些老姐妹,个个都抱上孙子了,就我,天天被人问。你们也替我想想!”
“想什么?想您在老姐妹面前有面子?”我没忍住,怼了一句。
电话那头沉默了。
几秒钟后,婆婆尖锐的声音传来:“林晚!你这是什么态度!我好心好意关心你们,你就是这么跟我说话的?”
“我什么态度了?我只是觉得,生不生孩子,是我们夫妻俩的事,不用您替我们操心。”
“反了你了!”婆婆气急败坏,“我是蒋涛的妈!我怎么就不能管了?行,你现在翅膀硬了,不把我放眼里了是吧?我这就给蒋涛打电话,我问问他,他老婆就是这么顶撞长辈的吗!”
说完,她“啪”地一声挂了电话。
我握着手机,听着里面的忙音,只觉得一阵眩晕。
我妈看我脸色不对,担忧地问:“怎么了?亲家母说什么了?”
我摇摇头,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没事,妈,催我们生孩子呢。”
那天晚上,蒋涛果然给我打了电话。
他没有兴师问罪,只是用一种极其疲惫的声音说:“林晚,你能不能别再闹了?”
“我闹?”我气笑了,“蒋涛,到底是谁在闹?是你妈,打电话来教育我,说我不生孩子让她没面子!是你,不分青红皂白,就认定是我的错!”
“我妈年纪大了,说话直,你让着她点不行吗?”
“我让得还不够多吗?我把我的工资分给她一半,我还得忍着她对我指手画脚?蒋涛,我是你老婆,不是你家请来的受气包!”
“那你想怎么样?离婚吗?”他突然说。
我愣住了。
离婚。
这个词,像一把利剑,猝不及防地插进了我的心脏。
我们之间,已经到了这一步吗?
“你……想离婚?”我的声音在发抖。
电话那头,是长久的沉默。
久到我以为他不会回答了。
然后,我听见他叹了口气。
“我没想。林晚,我们别这样了,行吗?我们好好过日子。”他的声音软了下来,带着一丝恳求,“钱的事,算我错了。下个月开始,我不给她六千了,还是三千,行不行?”
如果是在一个星期前,听到这句话,我可能会感动得痛哭流涕。
但现在,我只觉得可笑。
他以为,我们之间的问题,只是那三千块钱吗?
“蒋涛,”我平静地说,“晚了。”
“什么晚了?”
“我们回不去了。”
挂了电话,我关了机。
我躺在我从小睡到大的床上,闻着被子上阳光的味道,一夜无梦。
第二天,我没有回那个所谓的“家”。
我给我司的人事请了一周的年假。
然后,我订了一张去云南的机票。
一个人。
那趟计划中本该是两个人的旅行,我决定自己去完成。
飞机起飞的那个瞬间,我看着窗外越来越小的城市,忽然有种解脱的感觉。
这几年,我活得太累了。
像一个上满了弦的陀螺,被工作、被家庭、被蒋涛、被他妈推着,不停地旋转,不敢停歇。
我好像,已经很久没有为自己活过了。
我在大理的古城里闲逛,在洱海边吹风,在苍山上看日落。
我关掉了手机,切断了和过去的一切联系。
我每天睡到自然醒,找一家有眼缘的小店,吃一碗米线,喝一杯咖啡,然后坐在门口的摇椅上,看来来往往的人,一坐就是一下午。
那几天,我想了很多。
我想起我和蒋涛的相识。
大学联谊,他穿着白衬衫,抱着吉他,唱了一首朴树的《白桦林》。
阳光洒在他身上,他整个人都在发光。
那时候,我以为,他就是我的全世界。
我想起我们刚结婚的时候。
挤在三十平米的出租屋里,冬天没有暖气,我们俩就裹着一床被子,窝在沙发上看电影。
他会把我的脚,捂在他怀里。
他说,晚晚,等我们有钱了,就买个大房子,带落地窗的。
现在,我们有大房子了,也有落地窗了。
可我们,却再也回不到那个相拥取暖的冬天了。
钱,到底是个好东西,还是个坏东西?
它让我们过上了更好的生活,也让我们,变成了更坏的自己。
旅行的最后一天,我去了趟丽江。
晚上,在一家清吧,我听一个驻唱歌手唱《后来》。
“后来,我总算学会了如何去爱,可惜你早已远去,消失在人海。”
我的眼泪,毫无预兆地掉了下来。
邻座一个独自喝酒的女孩递给我一张纸巾。
“失恋了?”她问。
我摇摇头,又点点头。
“比失恋更难过。”我说,“我把我的爱人,弄丢了。”
“也可能,”女孩晃了晃手里的酒杯,说,“是你把他看得太重,把自己弄丢了。”
我愣住了。
是啊。
我把他看得太重,把这个家看得太重。
重到,我都忘了,我自己是谁。
从云南回来,我像是换了个人。
皮肤晒黑了,但精神好了很多。
回到家,屋子里一片狼藉。
外卖盒子堆在墙角,散发着馊味。
脏衣服扔得到处都是。
蒋涛坐在沙发上,胡子拉碴,满身烟味,正在疯狂地打着游戏。
他看到我,只是抬了抬眼皮,说:“回来了?”
那语气,仿佛我只是出门倒了个垃圾。
我没有理他。
我走进卧室,拿出早就准备好的行李箱,开始收拾我的东西。
我的衣服,我的书,我的化妆品。
还有那只新买的L家法棍包。
蒋涛终于意识到不对劲了。
他扔下手机,冲了过来,一把按住我的行李箱。
“林晚,你干什么?”
“你看不见吗?”我抬起头,平静地看着他,“我搬走。”
“搬走?你要去哪?”他慌了。
“去一个,没有你的地方。”
“你疯了!就为那点破事?我已经跟你道歉了!我说了钱还按以前的给!你还想怎么样?”他咆哮着。
“蒋涛,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吗?”我看着他,忽然觉得有点可悲,“我们之间的问题,从来就不是钱。”
“不是钱是什么?”
“是你。”我说,“是你从来没把我当成一个平等的、独立的、需要被尊重的伴侣。在你眼里,我只是你宏伟的‘孝子蓝图’里,一个负责出钱出力的工具人。”
“我没有!”他大声反驳。
“你有。”我甩开他的手,继续收拾东西,“你觉得,你妈养大你,是天大的恩情,所以你要回报。那你有没有想过,我爸妈养大我,就不是恩情了吗?你有没有想过,我也是别人家,从小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女儿?”
“你有没有想过,当我辛辛苦苦工作,换来一点成绩,满心欢喜地想跟你分享时,你那副理所当然、甚至带着点轻蔑的态度,有多伤人?”
“你有没有想过,当你拿着我的钱,去讨好你妈,回过头来,却指责我买个包是‘没用的东西’时,我有多心寒?”
“你没有。你只想着你自己,只想着你妈。”
我的声音不大,但每一个字,都像钉子一样,钉进他心里。
他怔怔地看着我,嘴唇动了动,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蒋涛,我们离婚吧。”
我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心里一片平静。
没有撕心裂肺的痛,只有一种尘埃落定的疲惫。
“不……我不离!”他终于反应过来,一把抱住我,力气大得像是要把我揉进骨头里,“晚晚,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别走,你别离开我!”
他的眼泪,滴在我的脖子上,滚烫。
这是我第一次,见他哭。
可我的心,却硬得像块石头。
“放开。”我说。
“我不放!”他把头埋在我的肩膀上,像个无助的孩子,“晚晚,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我改,我什么都改!我妈那边,我去说!以后我们家的钱,都给你管!你想买什么就买什么,我再也不多说一句了!”
他的话,听起来那么熟悉。
好像很久很久以前,他也曾对我说过。
可惜,我已经不信了。
“蒋涛,”我轻轻推开他,看着他的眼睛,“有些事,没有机会了。”
“信任就像一张纸,皱了,就算抚平,也恢复不了原样了。”
“我们之间,已经皱了。”
我拉上行李箱的拉链,站起身。
“离婚协议,我会让律师寄给你。房子是婚前财产,是你的,我不要。车子是我爸妈陪嫁的,归我。我们联名账户里的钱,一人一半。”
我条理清晰地交代着,像是在谈一笔生意。
“不……”他跌坐在地上,喃喃自语,“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我没有再看他。
我拉着我的行李箱,走出了这个我生活了三年的家。
关上门的那一刻,我听见屋里传来他压抑的哭声。
我靠在门上,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
再见了,蒋涛。
也再见了,那个曾经天真地以为,有爱就能饮水饱的林晚。
我没有回我妈家。
我不想让他们看到我这副狼狈的样子。
我在公司附近,租了一套一居室的小公寓。
用我自己的钱。
房子不大,但阳光很好。
我花了一个周末,把房子布置成我喜欢的样子。
买了新的床品,新的餐具,新的绿植。
我还去花市,抱回来一大捧向日葵。
看着那金灿灿的花盘,我觉得,我的生活,也该像它们一样,永远向着太阳。
搬家后的第一个晚上,我给自己做了一顿丰盛的晚餐。
红烧排骨,清炒西兰花,还有一个番茄蛋汤。
我开了瓶红酒,对着窗外的万家灯火,敬了自己一杯。
“林晚,祝你新生。”
我开始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工作中。
我升职后,接手了一个新的项目,很棘手,但很有挑战性。
我每天加班到深夜,研究资料,跟进客户,制定方案。
忙碌,是治愈一切的良药。
当我看着项目的进度条一点点往前走,当我得到客户和老板的认可时,那种成就感,是任何一只名牌包都无法比拟的。
期间,蒋涛给我打过无数次电话,发过无数条微信。
从一开始的道歉、恳求,到后来的质问、谩骂。
我一概没有回复。
他甚至去我公司楼下堵我。
我让保安把他请走了。
他大概是没料到,我能这么决绝。
他以为,我只是在闹脾气,只要他哄一哄,服个软,我就会像以前一样,乖乖地回到他身边。
他不懂。
当一个女人,攒够了失望,决定离开的时候,是九头牛都拉不回来的。
一个月后,我收到了蒋涛签好字的离婚协议。
随协议一起寄来的,还有一张银行卡。
是我们的那张联名卡。
里面,是我们这几年攒下的所有积蓄。
他一分没动。
我看着那张卡,心里五味杂陈。
我给他发了条短信,这是我们分开后,我第一次主动联系他。
“卡收到了。里面的钱,还是按协议,一人一半吧。把你卡号发我,我转给你。”
他很快回复了。
“不用了。都给你。就当是我……对你的补偿。”
我没有再坚持。
我把他那一半钱,取了出来,以他的名义,捐给了一个山区儿童助学基金。
然后,我注销了那张卡。
从此,我们两不相欠。
办完离婚手续的那天,天很蓝。
我从民政局出来,阳光刺得我睁不开眼。
小李特意请了假,在门口等我。
她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拥抱。
“恭喜你啊,林晚,重获新生!”
“是啊。”我笑着,眼角却有点湿润,“新生了。”
“走,姐们儿带你去庆祝一下!今晚不醉不归!”
她拉着我,去了一家我们常去的日料店。
我们点了一桌子菜,要了一壶清酒。
“说真的,晚姐,我真佩服你。”小李喝了一口酒,脸颊微红,“换成我,可能就忍了。毕竟,离婚这事,对女人来说,还是挺伤的。”
“伤啊。”我说,“怎么不伤。像是从身上活生生剜掉一块肉,连着筋,带着血。”
“那你还……”
“但长痛不如短痛。”我看着她,认真地说,“如果那块肉已经腐烂了,再不剜掉,就会烂掉你整个人。”
小李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女人啊,归根结底,还是得靠自己。”我给自己满上一杯酒,“有自己的事业,有自己的钱,才有底气,去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而不是被动地,等着别人来安排你的命运。”
那晚,我们聊了很多。
聊工作,聊八卦,聊未来。
我好像很久没有这么放松过了。
从日料店出来,已经快十一点了。
晚风吹在脸上,凉飕飕的,很舒服。
小李要打车送我回家,我拒绝了。
“不远,我走回去,正好消消食。”
我一个人,慢慢地走在深夜的街头。
路灯把我的影子,拉得很长。
手机响了,是一个陌生号码。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
“喂?”
“……是林晚吗?”
是婆婆的声音。
不,现在应该叫,蒋涛的妈妈。
她的声音听起来,苍老又疲惫,再也没有了之前的盛气凌人。
“是我。有事吗?”我的语气很平静。
“我……我听蒋涛说,你们……离了?”
“是。”
电话那头,是长久的沉默。
然后,我听见了她压抑的抽泣声。
“林晚……阿姨对不起你。”她哽咽着说,“是阿姨不好,阿姨不该……不该那么对你……”
我没说话。
事到如今,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
“蒋涛他……他最近人跟傻了似的,班也不去上,天天在家喝酒,谁劝也不听……我看着他那样,我这心……跟刀割一样……”
“林晚,阿姨求求你,你回来吧,好不好?你回来,阿姨给你赔不是!以后家里的事,都听你的!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我静静地听着,心里没有一丝波澜。
“阿姨,”我开口,声音清晰而坚定,“回不去了。”
“我们已经不是一家人了。蒋涛是你的儿子,他现在状态不好,你应该多陪陪他,开导他。至于我,我也有我自己的生活要过。”
“你……你真的这么狠心?”
“这不是狠心。”我说,“这是对自己负责。”
我挂了电话,拉黑了那个号码。
我不想再跟他们的生活,有任何牵连。
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
蒋涛是,他妈妈是,我也是。
回到我的小公寓,我洗了个热水澡,敷上面膜,躺在床上。
房间里,有向日葵淡淡的香气。
我打开手机,点开银行APP。
看着账户里那一长串属于我自己的数字,我忽然觉得无比安心。
这,就是底气。
第二天,我照常上班。
生活还在继续。
我的项目进展得很顺利,年底,我拿到了公司最大的一笔奖金。
我用这笔钱,给自己换了辆新车。
白色的,小巧,又精致。
提车那天,我开着我的新车,去我爸妈家。
我给他们带了很多东西,吃的,穿的,用的。
我爸妈看着我,笑得合不拢嘴。
“我女儿就是有出息!”我爸拍着我的车,一脸骄傲。
我妈拉着我的手,小声问:“晚晚,你……一个人,还习惯吗?”
我笑着抱住她。
“妈,我好着呢。从来没有这么好过。”
是真的。
我有了自己的事业,有了自己的房子和车子,有了可以自由支配的钱。
我不用再看任何人的脸色,不用再为了迎合谁而委屈自己。
我可以随心所欲地买我喜欢的东西,去我想去的地方。
我可以把我的钱,花在我爱的人身上,比如我的父母。
这,才是我想要的生活。
春节的时候,公司组织去瑞士滑雪。
我报了名。
在阿尔卑斯的雪山之巅,我看着眼前壮丽的雪景,忽然想起了蒋涛。
我想起他曾对我说,等我们有钱了,就去瑞士滑雪。
如今,我来了。
只是,身边没有他。
我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或许,他走出了阴影,开始了新的生活。
或许,他还在原地踏步,沉浸在悔恨里。
但这些,都与我无关了。
我只希望,他能明白。
一个家,是两个人共同经营的港湾,而不是一个人单方面索取的ATM机。
孝顺没有错。
但愚孝,和以孝顺为名义的自私,却足以摧毁一段婚姻。
从雪坡上滑下的时候,风在耳边呼啸。
我张开双臂,像一只鸟一样,自由自在。
我对着远方的雪山,大声地喊了一句:
“林晚,加油!”
声音在山谷里回荡。
我知道,我的未来,会像这片雪一样,干净,明亮,充满无限可能。
生活还在继续,我的故事,也才刚刚开始。
后来,我听说了一些关于蒋涛和他母亲的消息,都是从小李那里零零碎散听来的。
据说,我们离婚后,蒋涛消沉了很长一段时间。
他母亲一开始还试图把责任都推到我身上,在亲戚朋友面前把我塑造成一个嫌贫爱富、不孝顺的“坏女人”。
但时间长了,大家也都不是傻子。
蒋涛的状态越来越差,工作也丢了,整天待在家里。
他母亲开始慌了。
没有了我的工资,光靠蒋涛一个人,要还房贷,要支付家里的开销,还要给她那份“孝心”,日子过得捉襟见肘。
她开始尝试着削减自己的开销,那台花了一万块买的按摩椅,据说被她挂在二手网站上,五千块都无人问津。
她也开始学着自己做饭,不再顿顿点外卖或者下馆子。
有一次,小李在菜市场碰见她,为了两毛钱一斤的青菜,跟小贩磨了半天。
那样子,跟从前那个在电话里炫耀按摩椅的贵妇,判若两人。
小李跟我说这些的时候,语气里带着点幸灾乐祸。
我却没什么感觉。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她今天的窘迫,不过是在为过去的所作所为买单。
又过了一年,我因为工作表现出色,被提拔为部门总监。
薪水又翻了一番。
我在市中心一个更好的地段,给自己买了一套两居室的房子。
付了首付,剩下的钱,我做了一些稳健的理财。
我爸妈来看我的新家,高兴得不得了。
我妈拉着我的手,说:“晚晚,你看,靠谁都不如靠自己。现在这样,多好。”
我说是啊。
那天,我们一家人,在我宽敞明亮的新厨房里,包了一顿饺子。
窗外是城市的璀璨夜景,屋里是家人的欢声笑语。
我忽然觉得,这,就是幸福。
不需要依附于谁,不需要看谁的脸色。
靠自己的双手,给自己和家人,一个安稳、富足的未来。
再后来,我遇到了一个人。
他是我在一次行业峰会上认识的,是另一家公司的技术总监。
他叫周明。
成熟,稳重,说话做事都让人觉得很舒服。
我们很聊得来,从工作聊到生活,从电影聊到旅行。
他知道我离过婚,但他毫不在意。
他说:“过去不代表什么,重要的是现在和未来。”
他会记得我的喜好,在我加班的时候,给我送来温热的咖啡。
在我生病的时候,二话不说,请假来照顾我。
他会欣赏我的独立和要强,也会心疼我的疲惫和脆弱。
有一次,我们一起逛街。
我看上了一块手表,价格不菲。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买下来,就当是给自己的奖励。
我正要刷卡,他却抢先一步,把他的卡递给了店员。
我愣住了。
“你干什么?”
“送你的礼物。”他笑着说,“恭喜你,上个季度的项目做得那么成功。”
“不行,太贵了。”我拒绝。
“对我来说,不贵。”他看着我的眼睛,认真地说,“而且,我给我喜欢的女人花钱,天经地义。”
那一刻,我心头一暖。
同样是花钱。
蒋涛觉得,我花钱买包是浪费,他给他妈花钱是孝心。
而周明觉得,他为我花钱,是理所当然的快乐。
这就是区别。
爱与不爱,尊不尊重,都在这些细节里。
我们在一起后,他主动提出,把他的工资卡交给我。
我笑了,把卡推了回去。
“不用了。”我说,“我有钱。”
“我知道你有钱。”他说,“但这是我的态度。我的,就是你的。我们是一个整体。”
我想了想,收下了那张卡。
但我没有用。
我们建立了一个联名账户,每个月,我们都会从各自的收入里,拿出一部分钱存进去。
作为我们共同的生活基金,旅游基金,和未来基金。
剩下的钱,各自支配。
我们互相信任,也互相尊重。
我们是亲密的爱人,也是独立的个体。
这,才是我想要的,健康的亲密关系。
和周明在一起的第二年,他向我求婚了。
在一个很普通的周末,在我家的阳台上。
没有盛大的仪式,没有昂贵的钻戒。
他只是拿出了一个丝绒盒子,里面是一对很简单的铂金戒指。
他说:“林晚,我不想用多贵的戒指来证明我的爱。我只想用我的余生,来让你幸福。”
他说:“我知道,你一个人也可以过得很好。但是,我希望,你的未来里,能有我。让我陪你一起,看更多的风景,创造更多的美好。”
我看着他真诚的眼睛,哭了。
这一次,是幸福的眼泪。
我点点头:“我愿意。”
我们的婚礼,办得很简单。
只请了双方的至亲好友。
婚礼上,我爸挽着我的手,把我交到周明手上。
他拍了拍周明的肩膀,眼眶泛红:“我把我的宝贝女儿,交给你了。你一定要,好好对她。”
周明郑重地点头:“爸,您放心。”
那一刻,我忽然想起了我和蒋涛的婚礼。
那一天,我爸也说了同样的话。
蒋涛也做了同样的承诺。
可惜,他没有做到。
但这一次,我相信,周明会做到的。
因为,他懂得,什么是真正的爱和尊重。
婚后,我们过得很幸福。
周明的父母,是大学教授,知书达理,很开明。
他们把我当亲生女儿一样疼爱。
我们去看他们,他们从不问我们收入多少,从不要求我们给生活费。
反而每次都大包小包地,给我们准备很多东西。
周明的妈妈会拉着我的手说:“晚晚,工作别太累了,身体最重要。钱是赚不完的。”
逢年过节,周明都会主动提议,给两边的父母,都准备一份丰厚的礼物。
他说:“孝顺父母,是应该的。你的爸妈,也是我的爸妈。”
我看着他,心里充满了感激。
原来,好的婚姻,真的能治愈一个人。
它会让你觉得,人间值得。
有一天,我在整理旧物的时候,翻出了那张被我压在箱底的便签。
上面是蒋涛龙飞凤舞的字迹:
我看着那张纸条,忽然就笑了。
我把它,扔进了垃圾桶。
然后,我走到阳台,周明正在给我们的花浇水。
阳光洒在他身上,温暖又安详。
我走过去,从背后抱住他。
他回过头,在我额头上亲了一下。
“怎么了?”
“没什么。”我把脸埋在他宽厚的背上,轻声说,“就是觉得,现在这样,真好。”
是啊。
真好。
谢谢你,蒋涛。
谢谢你当年的决绝,才让我有机会,遇到现在的美好。
也谢谢我自己。
谢谢那个在最黑暗的时候,没有放弃,勇敢地选择重新开始的自己。
女人这一生,可能会遇到很多人,经历很多事。
但最重要的是,永远不要失去爱自己的能力。
因为,只有当你自己,成为自己的太阳时,你才能,照亮自己的整个人生。
来源:吐司毛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