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年男子探亲途中救下一名女兵,归队第二天被上级叫去办公室

B站影视 电影资讯 2025-10-29 22:45 1

摘要:多年以后,当那位头发花白、肩抗将星的老首长紧紧握住我的手,一声又一声地喊着“恩人”时,我的思绪总会不受控制地飘回1981年那个闷热的夏天。

多年以后,当那位头发花白、肩抗将星的老首长紧紧握住我的手,一声又一声地喊着“恩人”时,我的思绪总会不受控制地飘回1981年那个闷热的夏天。

那三十年的军旅生涯,像一部快放的电影,无数次的演训、抢险,无数张年轻又黝黑的脸庞从我眼前划过。可唯独那个下午,在王营长办公室里那一个小时的紧张对峙,每一个细节都像是刻刀,深深地烙在我的记忆里,从未模糊。

那一个小时里,我以为我军旅生涯的句号,就要被一个问心无愧的善举,草草画上了。

故事,还得从我归队那天说起。

第1章 归队的土腥味和一纸命令

1981年8月,我叫陈卫东,是驻扎在豫南山区的“猛虎团”一营二连三排的排长。二十三岁的年纪,皮肤晒得像块黑炭,一身洗得发白的旧军装紧紧裹着一身腱子肉,眼里是那个年代军人特有的,既质朴又锐利的光。

我刚休完半个月的探亲假,从老家苏北坐了两天一夜的绿皮火车,又转了两趟长途汽车,最后在尘土飞扬的土路上颠了三十多里地,才总算望见了营区门口那棵熟悉的歪脖子老槐树。

回到宿舍,同排的副排长李铁柱,一个山东大汉,蒲扇般的大手“啪”地一声拍在我肩膀上,震得我一趔趄。

“你小子可算回来了!再不回来,连长都打算派我去你家‘抓人’了!”他咧着大嘴笑,露出一口白牙,“咋样?家里都好吧?给你介绍对象没?”

我把沉重的帆布行李包往床上一扔,发出“咚”的一声闷响,然后从包里掏出两包用油纸裹得严严实实的花生糖,塞到他手里一包。“好着呢。我娘身体硬朗,就是絮叨。这糖,她亲手炒的,给你跟排里的弟兄们分分。”

李铁柱也不客气,撕开油纸就往嘴里扔了一颗,含糊不清地说:“还是嫂子……哦不,阿姨的手艺地道。哎,你这一路回来,没出啥事吧?前两天听广播,说南边发大水,好几段铁路都冲了。”

我正拧开军用水壶,准备“咕咚咕咚”灌个水饱,听到这话,手上的动作不由得顿了一下。

脑海里闪过火车道旁那片湿滑泥泞的塌方地,以及那个被压在泥石下的年轻女兵苍白而坚毅的脸。

“没事,我坐的那趟车绕路了,就是晚了点。”我轻描淡写地回了一句,不想多谈。在部队里,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尤其是在外发生的事,没必要搞得人尽皆知。再说,那不过是举手之劳,换了任何一个穿着这身军装的人,都会那么做。

李铁柱是个粗线条,没注意到我一闪而过的异样,他嚼着糖,继续跟我说着我离队这半个月营里的新鲜事。谁谁在比武中拿了名次,谁谁因为叠不好“豆腐块”被连长罚着在操场上抱了一下午被子,鸡毛蒜皮,却充满了军营特有的鲜活气息。

我一边听着,一边把行李收拾利索,换上作训服,感觉自己像是被拧干的海绵重新浸入水中,每一个毛孔都舒展开了,又回到了熟悉的环境里。

可这份安逸没持续多久,连队文书小张就急匆匆地跑了进来,看见我,眼睛一亮:“陈排长,你可回来了!赶紧的,营长让你马上去他办公室一趟,立刻!”

小张的语气很急,脸上带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神情,既有好奇,又有点同情。

我的心“咯噔”一下沉了下去。

营长王振国,是个出了名的“黑脸神”。他参加过南疆的自卫反击战,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带兵极严,眼里揉不得半点沙子。平时除了训练和开会,他很少会单独找哪个排级干部。一旦被他叫去办公室“喝茶”,十有八九没好事。

“知道是啥事吗?”我压低声音问小张。

小张摇摇头,也压低了声音:“不清楚。就听营部通讯员说,今天下午军区总院那边来了个电话,直接打到营长办公室的,然后营长的脸就黑得跟锅底似的,出来就让我来找你。”

军区总院?

我心里更是一紧。我家里没人住院,我在部队里也一向循规蹈矩,怎么会跟军区总院扯上关系?

旁边的李铁柱也听出了不对劲,他凑过来,担忧地问:“卫东,你是不是在外面闯祸了?你探亲假超了一天,是不是因为这个?”

我摇摇头。我的假条是到昨天截止,我今天上午才到,确实是超了。但我是因为火车晚点,这是客观原因,按规定写个情况说明就行,不至于让营长发这么大火。

“铁柱,小张,谢了。我这就过去。”我整了整军容,扣好最上面一颗风纪扣,深吸一口气,朝营部走去。

八月的太阳毒辣辣地烤着大地,操场上的口号声一阵高过一阵。可我却觉得后背有点发凉,脚下的步子,一步比一步沉重。我反复把自己这次探亲的来回过程在脑子里过了一遍,除了救人的事,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地方可能出了纰漏。

难道……是救人的事捅了娄子?

可救人怎么会捅娄子呢?

我怀着满腹的疑惑和不安,走到了营部那栋二层小楼前。营长办公室的门紧紧关着,像一张不苟言笑的嘴。我站在门口,又整理了一下衣领,抬手敲响了那扇门。

“报告!”

“进来!”

屋里传来王振国营长那标志性的,洪亮又带着一丝沙哑的声音。

我推开门,走了进去。

第2章 塌方、泥石流和一个承诺

时间倒回两天前。

我乘坐的412次列车,正以它特有的“哐当”节奏,穿行在湘、豫交界的山区。车窗外,连绵的青山被雨水洗刷得格外苍翠,但天空依旧阴沉得像是要滴下水来。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潮湿的泥土味和老式火车特有的煤烟味。

这是我归队的第二天,按照计划,傍晚时分就能抵达驻地附近的小镇。

车厢里很拥挤,过道上都坐满了人。我穿着便装,但多年的军旅生涯让我习惯性地坐得笔直,军绿色的帆布包就放在脚边,里面除了几件换洗衣物和母亲塞的土特产,最重要的就是我的军官证和一份介绍信。

突然,一阵刺耳的急刹车声响起,伴随着剧烈的晃动,整个车厢的人都像滚地葫芦一样东倒西歪。行李架上的东西稀里哗啦地掉了下来,尖叫声、孩子的哭声、大人的咒骂声混作一团。

我反应极快,第一时间就用双手撑住了前面的座椅靠背,稳住了身形。

火车停了。死寂一般地停在了荒山野岭之间。

车厢里的骚动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未知的恐慌。列车员和乘警很快出来安抚大家,广播里也传来了列车长的声音,说是因为前方线路塌方,列车无法前行,正在等待上级指示和救援。

我透过满是水汽的车窗向外望去。只见前方不远处的铁轨,被一大片从山上滑下来的泥石流给掩埋了,黄褐色的泥浆夹杂着断裂的树木和山石,像一条丑陋的伤疤,横亘在铁路上。

雨又开始下了起来,淅淅沥沥,敲打在车顶上,也敲打在每个人的心上。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车厢里开始变得焦躁不安。食物和饮水是有限的,而前方的道路何时能通,谁也说不准。

作为一名军人,我的第一反应是保持冷静,观察情况。我看到乘警和列车工作人员正在组织人手,查看线路受损情况,并试图与外界联系。但这里是山区,信号极差。

到了第二天上午,情况依然没有好转。车上的食物已经开始凭票限量供应。一些乘客的情绪开始失控,与列车员发生了争吵。

我不能再坐下去了。

我找到列车长,亮明了我的军官证。

“列车长同志,我是解放军猛虎团的一名排长,陈卫东。现在情况紧急,光等不是办法。我有点野外生存经验,我想下车看看,能不能找到别的出路,或者走到有信号的地方去求援。”

列车长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熬了一夜,眼睛通红,看到我的证件,他像是看到了主心骨,紧紧握住我的手:“陈排长,太好了!我们正缺人手。但是外面太危险了,山体随时可能再次滑坡。”

“放心,我有分寸。”

在我的建议和组织下,车上几名退伍军人和年轻力壮的党员、干部组成了一个临时突击队。我们的任务是,沿着铁路反方向走,寻找最近的村庄或道班房,报告险情。

就在我们准备出发时,一个穿着军装的年轻女兵找到了我。她看起来不过十八九岁,梳着齐耳短发,脸上还带着一丝稚气,但眼神很坚定。

“首长好,我是通信总站的战士林岚,我也要去!”

我打量了她一下,看她的肩章,是个上等兵。一个通信兵,还是个女兵,跑到这泥地里去,能行吗?

“你的任务是待在车上,服从列车长的指挥。”我用不容置疑的口气说道。

“报告首长!我的专业就是通信!也许我能找到修复线路的办法,或者比你们更快地找到信号!而且,我也是一名军人!”她挺直了胸膛,毫不退缩地看着我。

我被她的眼神打动了。那是一种和我们一样的,属于军人的执着。

“好。那你跟紧了,注意安全。”

我们一行七八个人,就这样下了车,踏入了泥泞的道路。

脚下的枕木湿滑无比,两旁的斜坡上,雨水汇成一股股小溪,不断地冲刷着泥土。我们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每一步都异常艰难。

走了大约两三公里,意外发生了。

走在最前面的林岚,为了绕过一处积水,往山坡上多走了两步。就在那时,我们头顶的山体突然传来一阵“轰隆隆”的闷响,我们都还没反应过来,又一股小型的泥石流就裹挟着碎石和树枝,倾泻而下!

“小心!”我大吼一声,本能地朝离我最近的一个中年乘客扑了过去,将他推向铁路内侧。

等我再抬起头时,眼前的景象让我倒吸一口凉气。

林岚被冲倒了,她的左腿被一棵倒下的松树死死地压住,半个身子都陷在泥浆里,动弹不得。泥石还在不断地从山上滑落,眼看就要将她整个吞噬。

“快!救人!”我大喊着,第一个冲了过去。

情况万分危急。那棵松树太重了,我们几个人根本抬不动。我当机立断,让两个人负责清理林岚身边的碎石,防止她被掩埋,同时观察山顶的情况,随时预警。我则从我的帆布包里,拿出了一把平时用来加固训练设施的工兵锹。

这是我探亲回家时,顺手从连队工具室借的,本想帮我爹修修猪圈,忘了还回去,没想到现在成了救命的工具。

我用工兵锹疯狂地挖掘着压住树干的泥土,试图从下面把它掏空。泥浆又湿又黏,每一锹下去都异常费力。我的手上很快磨出了血泡,但根本感觉不到疼。

林岚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嘴唇开始发紫,但她一声没吭,只是咬着牙,用手撑着地,努力不让自己陷下去。

“坚持住!马上就好!”我冲她大喊,也不知道是给她鼓劲,还是给我自己鼓劲。

终于,在十几分钟的疯狂挖掘后,树干下方的泥土被我掏出了一个缺口。

“一起用力!一、二、三,起!”

在我们几个人的合力下,沉重的松树终于被撬动,挪开了一道缝隙。我赶紧让两个人把林岚从下面拖了出来。

我们把她抬到安全地带,我立刻检查她的伤势。她的左小腿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弯曲,显然是骨折了。裤腿已经被血染红。

我撕开自己的衬衫,用在火车上学的急救知识,找了两根结实的树枝,给她做了个简单的夹板固定。然后,我拧开随身携带的军用水壶,这是我出发前刚接的干净水,小心地清洗着她的伤口。

做完这一切,我已经浑身是泥,累得快要虚脱了。

林岚的意识还算清醒,她看着我,眼里噙着泪水,声音微弱地说:“谢谢你,首长……我……我叫林岚,是通信总站的。你叫什么名字?是哪个部队的?”

我想了想,部队有纪律,不能随便透露信息。于是,我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粮票,用铅笔在背面写下了我的名字“陈卫东”和我们部队的代号,撕下来递给她。

“这个你收好。要是以后有啥困难,可以到这个部队找我。”我当时想得很简单,她一个女兵,在外面受了这么重的伤,人生地不熟,万一后续治疗有麻烦,有个部队的联系方式,总归是条路子。

她紧紧地攥住了那半张粮票。

不久之后,铁路局的救援队终于赶到。林岚因为伤势较重,被第一批用担架抬走,紧急送往最近的医院。临走时,她还挣扎着想对我说些什么,被我挥手制止了。

“安心养伤,其他别多想。”

看着她被抬走,我才松了口气。清点了一下人数,突击队的人都安然无恙,只是虚惊一场。因为这场意外,我们耽误了行程,等铁路初步抢通,已经是第三天凌晨。

这也是为什么,我的探亲假,最终超了一天。

这些经历,像电影一样在我脑海里飞速闪过。而现在,我就站在这间严肃的办公室里,面对着营长王振国那张比窗外天色还要阴沉的脸。

第3章 办公室里的“对峙”

王振国的办公室陈设简单得像个军火箱。一张褪色的办公桌,两把椅子,一个掉漆的文件柜,墙上挂着一幅军事地图。唯一的装饰,是桌角那个用炮弹壳做的笔筒,里面插着几支红蓝铅笔。

此刻,王振国就坐在那张大桌子后面,双手交叉放在胸前,两道浓黑的眉毛拧成一个疙瘩,眼神像鹰一样,锐利地盯着我,仿佛要在我身上钻出两个洞来。

他没让我坐,就让我这么站着。

办公室里静得可怕,只能听到墙上挂钟“滴答、滴答”的走动声,每一下,都像是敲在我的心上。

我能感觉到额头的汗珠正在慢慢渗出,顺着鬓角滑下来。我不敢擦。在王营长面前,任何多余的小动作都可能被解读为心虚。

“陈卫东。”他终于开口了,声音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到!”我猛地挺直了腰杆,大声回答。

“你这次探亲,假期一共十五天,对不对?”

“报告营长,是的!”

“那你应该在昨天,也就是八月十五号下午六点前归队。可你今天上午十点才到。超假十六个小时,有没有这回事?”他的声音不大,但每个字都像一颗小石子,砸在寂静的空气里。

“报告营长,有!我是因为乘坐的412次列车在湘豫边境遇到线路塌方,被迫停车,所以耽误了行程。我有列车长开具的证明!”我一边说,一边就想从口袋里掏证明。

“手放下!”王振国低喝一声,“我问你什么,你答什么!不要解释!”

“是!”我的心又是一沉。看来,问题不只是超假这么简单。

他死死地盯着我,沉默了足足有半分钟,像是在积蓄着一场风暴。然后,他突然换了个问题。

“在路上,你有没有遇到什么‘特殊情况’?”他特意加重了“特殊情况”四个字。

我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来了,他果然知道了。

我脑子里飞快地盘算着。是该一五一十地全盘托出,还是该避重就轻?部队有做好事不留名的传统,我把这事拿出来说,会不会有邀功请赏的嫌疑?可如果我不说,营长又是从哪里知道的?他现在这个态度,明显是已经掌握了什么,我如果隐瞒,会不会被定性为“不诚实”?

在王营长手下当兵,最怕的就是被贴上“不诚实”的标签。

电光火石之间,我决定实话实SA说。

“报告营长,遇到了!”

王振国的眉毛挑了一下,似乎有些意外我会回答得这么干脆。

“说!具体点!时间,地点,人物,事件经过。不许有任何遗漏,不许有任何夸大!”

“是!”我清了清嗓子,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将两天前在火车上、在塌方地发生的一切,原原本本地讲述了一遍。从火车停车,到我组织突击队,再到突遇泥石流,以及如何救助那位叫林岚的女兵。

我讲得很详细,甚至连我用的是哪把工兵锹,怎么做的简易夹板,都说得清清楚楚。因为我知道,王营长最痛恨的就是含糊其辞。

在我讲述的过程中,王振国一言不发,只是用那双深邃的眼睛看着我。他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看不出是信了,还是没信,是赞同,还是反对。

这种感觉,比他直接拍桌子骂我一顿还要难受。就像一个犯人,在等待法官最后的宣判。

当我讲到我把写有部队代号的粮票撕给那个女兵时,王振国的眼角不易察觉地抽动了一下。

“你把部队代号给她了?”他的声音陡然提高。

“是……”我心里一紧,知道这可能是个问题。部队代号属于保密信息,虽然我们这个代号不算什么高级机密,但随便泄露给外人,也是违反纪律的。

“为什么?”他追问。

“我……我当时看她伤得很重,一个小姑娘,孤身一人,怕她后续治疗或者联系家人有困难。我想着,她也是个军人,我们部队离得不算远,万一她有解决不了的麻烦,找到部队,组织上总能帮她一把。”我老老实实地回答,这是我当时最真实的想法。

王振国听完,又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他站起身,在不大的办公室里来回踱步。他的军靴踩在水泥地上,发出“咯噔、咯噔”的声响,每一下都像是踩在我的神经上。

我站在原地,一动不敢动,后背的军装已经被汗水浸湿,黏糊糊地贴在身上。

他到底想干什么?因为我泄露了部队代号要处分我?还是觉得我救人的行为是多管闲事,给部队惹了麻烦?我甚至开始怀疑,是不是那个女兵出了什么意外,她的家人通过那张粮票找到了部队,现在是来问责的?

无数个糟糕的念头在我脑子里翻滚。

终于,王振国停下了脚步,重新坐回椅子上。他从抽屉里拿出一包“大前门”香烟,抽出一根,却没有点燃,只是用手指夹着,在桌面上一下一下地轻敲。

“陈卫东。”

“到!”

“你觉得,你做错了没有?”他抬起眼,目光如炬。

这是一个陷阱问题。

我说我没错,可能会被认为是态度不端,不服从管教。我说我错了,那错在哪里?是救人错了?还是泄露代号错了?

我咬了咬牙,决定坚持自己的本心。

“报告营长!我认为,救人,没错!作为一名军人,在人民群众生命财产受到威胁时,挺身而出是我的天职!那位战士,她既是人民群众,也是我的战友!我没有理由见死不救!”

我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颤抖,但异常响亮。

“至于我将部队代号留给她,是我考虑不周,违反了保密纪律。这一点,我错了!我愿意接受组织上的一切处分!”

说完这番话,我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等待着最终的审判。

办公室里,再次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第4章 黑脸营长的另一面

王振国静静地看着我,夹着烟的手指停止了敲击。

时间仿佛凝固了。

就在我以为他要宣布对我的处分决定时,他那张紧绷的“黑脸”上,紧锁的眉头,却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慢慢地抚平了。

他嘴角甚至微微向上牵动了一下,露出一个极其罕见、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笑容。

然后,他做了个让我意想不到的动作。他把那根没点燃的烟,重新塞回了烟盒,然后站起身,亲自走到饮水机旁,倒了一杯水,递到了我的面前。

“喝口水,润润嗓子。”他的声音,不再像刚才那样冰冷,甚至带上了一丝暖意。

我完全懵了,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怎么?还要我喂你?”王振国眼睛一瞪,但眼神里却没了刚才的严厉,反而多了几分……欣赏?

“不不不,营长,我……”我受宠若惊,连忙双手接过那只搪瓷杯。杯子是温的,和我此刻的心情一样,充满了不真实感。

我小口地喝着水,眼睛却偷偷地瞟着王振国。

他重新坐回椅子上,身体向后一靠,整个人的姿态都放松了下来。

“小子,刚才吓坏了吧?”他咧嘴一笑,这次笑得比刚才明显多了,露出一口被烟熏得微黄的牙齿,“是不是觉得我今天要扒了你这身皮?”

我没敢说话,只是尴尬地笑了笑,算是默认了。

“你以为,我把你叫来,就是为了你那超假的十六个小时,和你那张破粮票?”他哼了一声,“屁大点事!你要是真因为吃喝玩乐超了假,我今天非让你去炊事班削三个月土豆皮!但你是为了救人,这是天大的好事!”

我的心,终于从嗓子眼落回了肚子里。原来……他不是要处分我。

“那你刚才……”我还是忍不住问。

“我刚才那是诈你!”王振国拍了拍桌子,“我要看看,我手下的兵,在外面做了好事,回来是心虚,还是坦荡!是夸大其词,还是实事求是!我要听的,是你亲口说出来的,最真实的过程!”

他指了指桌上的那部红色电话机。

“今天下午,军区总院保卫科的电话,直接打到了我这里。那边说,有一个叫林岚的女兵,在转院到总院后,醒来第一件事就是让她的家人务必找到一个叫陈卫东的解放军。她说,你是她的救命恩人。”

王振国的声音变得严肃起来:“电话里,总院那边把事情的经过简单说了一遍。但是,我要听的不是他们的版本,我要听我自己的兵,亲口告诉我,他都干了些什么!”

“你小子,还算老实,说得跟人家医院记录的没什么出入。不错,没给我丢人!”

说到这里,他脸上露出了由衷的自豪。

我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他早已知情,刚才那一个小时的“审问”,不过是一场对我人品的考验。

我的眼眶,瞬间就有点发热。

王振国平时虽然严厉,不苟言笑,甚至有些不近人情,但在大是大非面前,他心里跟明镜似的。他护犊子,但护的是品行端正、有血性的“好犊子”。

“至于那张粮票,”他话锋一转,“你留部队代号,确实有违规之嫌。但事急从权,你当时的出发点是好的。这一点,我会向上级如实汇报。功是功,过是过。功,要奖!过,要批!但这次,你的功,远远大过了你的过!”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更加郑重。

“陈卫东,你知不知道,你救的那个女兵,是什么身份?”

我摇了摇头。我当时只知道她是个兵,是战友,根本没想过别的。

王振国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电报纸,递给我。

“自己看吧。”

我接过电报纸,上面的字是铅字打印的:

“猛虎团一营王振国营长亲启:贵部排长陈卫东同志,于八月十四日,在412次列车沿线塌方事故中,临危不惧,见义勇为,成功救助我部通信总站战士林岚同志。其高尚品德与过硬素质,展现了人民子弟兵的优良风貌。林岚同志系我军区副政委林建军同志之女。林副政委携家人,对陈卫东同志及贵部表示最诚挚的感谢!望予表彰。军区总院,八月十六日。”

林建军……副政委?

我的脑袋“嗡”的一声,像是被什么东西重重地敲了一下。

我救的那个看起来普普通通的女兵,竟然是军区副政委的女儿?

这个消息太过震撼,以至于我拿着那张薄薄的电报纸,感觉它有千斤重。

我从来没想过,一次发自本能的救援,会牵扯出这么一位大人物。

“怎么?怕了?”王振国看着我呆若木鸡的样子,问道。

我下意识地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我不是害怕,而是一种……后怕。如果当时我有一丝犹豫,如果我没有救她,那后果……我不敢想。同时,也有一种莫名的压力。救了普通战士和救了首长的女儿,这在情感上是一样的,但在外界看来,意义恐怕就完全不同了。

“怕什么!”王振国一拍桌子,“你救人的时候,知道她是谁的女儿吗?”

“不知道!”我回答得斩钉截铁。

“那不就结了!在你眼里,她就是一个需要帮助的战友!这就够了!管她是谁的女儿!陈卫东,你给我记住了,你救的是一个兵,不是一个官衔!你做的是一件对的事,跟身份背景没有半点关系!你要是敢因为这事,就觉得自己了不起了,或者缩手缩脚了,我第一个饶不了你!”

王振国的话,像一记重锤,敲醒了我。

是啊,我怕什么呢?我问心无愧!

“是!营长!我明白了!”我挺直胸膛,大声回答。

王振国满意地点了点头。

“行了,这事你心里有数就行。回去吧,别跟任何人瞎咧咧,尤其是林副政委这层关系,给我烂在肚子里!部队马上会给你报请三等功。至于林副政委那边……他们可能过两天会派人过来,当面表示感谢。到时候,不卑不亢,知道吗?”

“是!”

“去吧。”

我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转身走出了办公室。

当我再次站在营部小楼外,外面的阳光依旧刺眼,但我的心情,却像是雨过天晴。刚才的压抑和紧张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理解、被信任的温暖。

我不仅为自己做了一件正确的事而感到自豪,更为能在王振国这样的营长手下当兵,而感到幸运。

第5章 一辆吉普车带来的波澜

我被营长叫去办公室“喝茶”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在我回去的路上就已经传遍了整个二连。

等我推开宿舍门,李铁柱和几个排里的班长“呼啦”一下就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问开了。

“排长,咋样了?营长没把你怎么样吧?”

“卫东,是不是因为超假的事?处分下来了没?”

“我听说,好像是军区总院来的电话,你小子不会是在外面把谁家姑娘的肚子搞大了吧?”一个平时就爱开玩笑的老兵油子挤眉弄眼地说道。

“滚蛋!”李铁柱一巴掌拍在那老兵的后脑勺上,“我们排长是那样的人吗?卫东,到底咋回事,你快说啊,急死我们了!”

看着他们一张张关切又好奇的脸,我心里暖烘烘的。这就是战友情,你好的时候他跟你插科打诨,你一出事,他比谁都紧张。

我记着王营长的嘱咐,不能瞎咧咧,尤其不能提林副政委。于是,我把事情的经过捡重要的简单说了一遍,只说是在路上遇到塌方,救了一个受伤的友军单位的战士,人家单位打电话来表示感谢,营长找我核实情况。

“我就说嘛!”李铁柱一拍大腿,兴奋地嚷嚷起来,“我就知道我们排长是好样的!见义勇为啊!这得是立功的料吧?”

“行了行了,都散了,该干嘛干嘛去。”我挥挥手,把他们赶开,“屁大点事,嚷嚷得全营都知道了。训练去!”

虽然我嘴上说得轻描淡写,但这件事还是在连队里引起了不小的波澜。大家看我的眼神里,都多了几分敬佩。在军营这个崇尚英雄的地方,任何带有荣誉色彩的行为,都会被迅速放大。

接下来的两天,生活恢复了平静。我照常带着三排出操、训练、学习。那一个小时的紧张对峙和那份内容惊人的电报,仿佛都只是一个插曲。我努力让自己不去想这件事,把全部精力都投入到训练中。

然而,到了第三天下午,一辆挂着军区司令部牌照的212吉普车,打破了营区的宁静。

吉普车没有在营部停下,而是在一名营部干事的引导下,直接开到了我们二连的宿舍楼下。

这下,整个连队都轰动了。军区来的车,直接到连队,这可是破天荒头一遭。正在操场上训练的、在宿舍里学习的,全都伸长了脖子往外看。

车门打开,先下来的是营长王振国。他今天特意换上了一身崭新的军装,表情严肃。

紧接着,从副驾驶座上下来一位五十岁上下的中年军官。他肩上扛着两杠四星的大校军衔,身姿挺拔,面容儒雅,但眉宇间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最后,从后座上被一位中年妇女搀扶下来的,是一个拄着拐杖的年轻女兵。

正是林岚。

她也换上了一身干净的军装,左腿上打着厚厚的石膏。她的脸色还有些苍白,但精神看起来不错,正睁着一双明亮的大眼睛,好奇又紧张地打量着周围。

我正在宿舍里研究训练计划,听到外面的动静,走到窗边一看,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他们,还是来了。

“陈卫东!下来!”楼下传来了王营长的喊声。

我不敢怠慢,赶紧整理了一下军容,快步跑下了楼。

当我站在这几个人面前时,整个连队的目光都聚焦在了我身上。李铁柱他们张着嘴,一脸的不可思议。他们怎么也想不到,我随口一提救的那个“友军战士”,竟然会引来这么大的阵仗。

“报告首长!报告营长!二连三排排长陈卫东,前来报到!”我站得笔直,向那位大校军官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那位大校军官,也就是林岚的父亲,军区副政委林建军,快步上前,根本没让我把礼敬完,就用双手紧紧地托住了我的胳膊。

他的手很有力,也很温暖。

“你就是陈卫东同志吧?不要拘束,不要叫我首长,叫我林叔叔就行。”他的声音温和而真诚,没有一丝一毫的官架子。

他转过头,对身边的林岚说:“岚岚,快,这就是你的救命恩人。”

林岚拄着拐,在家人的搀扶下,一瘸一拐地走到我面前。她的眼睛红了,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她挣脱了母亲的搀扶,努力地想站直身体,然后,用尽全身力气,向我敬了一个不太标准,但却无比郑重的军礼。

“陈排长,谢谢你!”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却清晰地传遍了在场每个人的耳朵。

我连忙回礼,心里五味杂陈。

周围的战友们都看呆了。他们终于明白,我口中的“屁大点事”,到底是一件多大的事。

林建军副政委紧紧地握着我的手,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感激。

“好孩子,好样的!我听岚岚说了,要不是你,她这条腿,甚至这条命,可能就都交代在山沟里了。你救的,不只是一个兵,你救的是我们这个家啊!”

他身边的林岚母亲,一位看起来很温婉的阿姨,也跟着抹起了眼泪,嘴里不停地说着:“谢谢,真是太谢谢你了……”

我一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哪里见过这种阵仗。被一位军区首长这么握着手感谢,我紧张得手心直冒汗,脸也涨得通红,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只能一个劲地重复:“首长,阿姨,这都是我应该做的,真的,应该做的……”

王振国营长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幕,他那张万年不变的“黑脸”上,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他为自己的兵感到骄傲。

这感人的一幕,深深地烙印在了二连所有官兵的心里。他们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羡慕和敬佩。他们看到的,不是一个攀上了高枝的幸运儿,而是一个用实际行动为“人民子弟兵”这五个字增添了光彩的英雄。

第6章 一壶水和一辈子的情

林副政委一家并没有在连队多做停留。他们知道部队有纪律,不想因为自己的到来给我和部队带来太多的影响。

在连队的会议室里,他们和我,还有王营长,进行了一次简短的谈话。

林副政委详细地询问了我家里的情况,父母的身体,有没有兄弟姐妹,生活上有没有什么困难。他的关心很真诚,就像一个普通的长辈在关心晚辈,让我原本紧张的心情放松了不少。

我一一作了回答,说家里一切都好,父母都是农民,身体硬朗,组织上对我们军属也很照顾,没有什么困难。

林副政委点点头,从随身的公文包里拿出一个厚厚的信封,要塞给我。

“卫东同志,这是我们家的一点心意。不多,你拿着,给家里父母买点营养品,也给自己添置点东西。你为了救岚岚,自己的衣服都撕了,身上肯定也受了不少伤吧。”

我一看那信封的厚度,就知道里面钱肯定不少。在那个年代,一个普通工人一个月工资也就三四十块钱,那信封里的钱,怕是比我一年的津贴还要多。

我吓得连连摆手,把手背在身后,说什么也不肯要。

“首长,这不行!绝对不行!我救人不是为了钱!我是一名军人,救战友是我的本分,我要是收了您的钱,那我成什么了?这不光是打我的脸,也是打我们猛虎团的脸,打解放军的脸!”我急得脸都红了。

王营长也在一旁帮腔:“是啊,林副政委,您的心意我们领了。但这钱,卫东不能收,我们部队也不能让他收。这是纪律!”

林建军看着我坚决的样子,愣了一下,随即欣慰地笑了。他把信封收了回去,感慨地对王营长说:“王营长,你们猛虎团带出来的好兵啊!有原则,有骨气!我今天算是见识了!”

他又转头对我说:“好,卫东,钱,你不收,我尊重你。但是,我们一家的这份感激之情,你一定要收下。以后,你就是我们家的亲人。有什么困难,不要不好意思,一定要跟林叔叔说。”

林岚的母亲也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一个网兜,里面装着一些苹果和罐头。

“孩子,钱你不要,这些吃的你总得收下吧。这是阿姨的一点心意,你别嫌弃。”她把网兜硬塞到我怀里。

这次,我没有再拒绝。我知道,如果再拒绝,就显得太不近人情了。

“谢谢阿姨。”我抱着网兜,感觉沉甸甸的。

临走前,林岚拄着拐,在母亲的搀扶下,再次走到我面前。

她从口袋里小心翼翼地掏出一样东西,递给我。

我低头一看,竟然是我那个已经磕得坑坑洼洼的旧军用水壶。

“陈排长,你的水壶。那天……我喝了你最后一口水。谢谢你。”她低着头,声音很轻,脸颊微微泛红。

我这才想起来,那天情况紧急,我把水壶留给了照顾她的列车员,后来就忘了这回事。没想到,她竟然一直帮我留着,还特意带了过来。

我接过水壶,感觉上面还残留着她的体温。

“一个水壶而已,不值什么。”我笑了笑。

“不,”她抬起头,眼神清澈而认真,“对我来说,它比什么都重要。在我最渴、最绝望的时候,是这壶水,给了我希望。”

那一刻,我看着她年轻而坚定的脸,突然明白了什么。

我们之间,因为一场意外,因为一次救援,因为一壶水,建立起了一种超越了普通战友的情谊。这种情谊,纯粹、干净,不掺杂任何功利。

吉普车开走了,卷起一阵尘土,很快消失在营区的尽头。

我的生活,也很快恢复了平静。

几天后,团里给我报请的三等功批了下来。在全团的军人大会上,团长亲自给我戴上了那枚金灿灿的奖章。台下,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王营长坐在主席台上,腰杆挺得笔直,脸上满是骄傲。

那是我军旅生涯中,最高光的时刻之一。

但对我来说,比这枚奖章更珍贵的,是王营长的信任,是战友们的敬佩,是林副政委一家那份真挚的感激,更是那个下午,林岚递还给我那个旧水壶时,眼神里的光。

那件事之后,我再也没有主动联系过林副政委一家。我知道,他们身居高位,工作繁忙,我一个基层小军官,不应该去打扰他们。

我只是默默地做着自己的本职工作,带兵、训练,把三排带成了全营的标杆。一年后,我因为表现突出,被提拔为副连长。

而林岚,偶尔会给我写信。信里,她会说说她伤势恢复的情况,说说她在通信总站的工作和学习,字里行间,都透着一股积极向上的劲头。我也会给她回信,跟她聊聊部队的训练生活,鼓励她好好工作。我们的通信,像两股清泉,简单而纯粹。

我从没想过要通过这段关系去为自己谋求什么。因为我知道,一旦掺杂了私心,那份在泥石流中建立起来的,用生命和信任换来的情谊,就变味了。

第7章 岁月无声,情义永存

时间一晃,就是三十多年。

这三十年里,我从一个血气方刚的排长,一步一个脚印,成长为一名团级干部。我参加过九八年的抗洪抢险,也参与过汶川的地震救援,身上留下了大大小小十几处伤疤,也收获了一摞摞的军功章。

我的家庭生活也很美满。后来,我经人介绍,娶了一位随军的军医,有了一个活泼可爱的儿子。我们一家,把根深深地扎在了这片我们守护的土地上。

而林建军副政委,后来升任了大军区的司令员,最后晋升为上将。他和他的家人,就像是天上的星星,离我的生活很远,但我知道,他们一直在那里。

我们之间,始终保持着一种默契的距离。逢年过节,我会给他打个电话,简单地问候一声,汇报一下自己的近况。他也会在电话那头,用他那依旧温和但更显威严的声音,勉励我几句。我们从不谈及工作上的调动和升迁,只聊家常,聊部队的建设。

林岚后来也嫁给了一位出色的军官,在自己的专业领域取得了很高的成就。我们两家,成了很好的朋友,时常走动。

当年二连的那些老战友,像李铁柱他们,大多都复员回了家乡,过上了普通人的生活。但我们每年的战友聚会,他们总会把我当年救人的事拿出来,添油加醋地讲上一遍,然后举着酒杯,大着舌头说:“老陈,你小子,是我们二连出去的兵里,最给咱们长脸的!”

每当这时,我都会笑着跟他们碰杯,一饮而尽。

那段往事,并没有成为我向上攀爬的阶梯,却成了我人生的压舱石。它时刻提醒着我,无论我走到多高的位置,都不能忘记自己是谁,不能忘记自己为什么穿上这身军装。

那个在王振国营长办公室里,因为紧张和惶恐而汗流浃背的下午,也成了我记忆中最深刻的一课。王营长用他独特的方式,教会了我什么是坦荡,什么是担当,什么是军人的风骨。

后来,王营长也升了官,调到了别的部队。但在我心里,他永远是那个会为了自己的兵,跟上级拍桌子的“黑脸神”。

直到几年前,在一个全军英模代表的座谈会上,我再次见到了林建军老首长。

他那时已经退休,头发花白,但精神矍铄。他一眼就在人群中认出了我,走过来,紧紧地握住了我的手。

他的手,不再像三十多年前那样有力,皮肤也变得松弛,但那份温暖,却丝毫未减。

“卫东啊,一转眼,我们都老了。”他看着我,感慨万千。

“是啊,首长,您身体还是这么硬朗。”我笑着说。

他摇摇头,用力地握了握我的手,眼睛里泛起了泪光。

他没有再说什么客套话,只是反反复复地,一声又一声地喊着:“恩人,恩人呐……”

周围的人,都用诧异和尊敬的目光看着我们。他们不知道,这位战功赫赫的老将军,为什么会对一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下级,行此大礼。

只有我自己知道,他这一声“恩人”,跨越了三十多年的岁月,包含了多少无法用言语表达的感激和情谊。

我的思绪,也就在那一刻,不受控制地飘回了1981年那个闷热的夏天。

飘回了那节停在半山腰的绿皮火车,飘回了那片湿滑泥泞的塌方地,飘回了那个被压在树下却一声不吭的年轻女兵,也飘回了王振国营长那间严肃的办公室,和他最后露出的那个,比阳光还暖的笑容。

我突然觉得,人这一辈子,能有这样一件值得被铭记一生的事,能有这样一份不因时间、地位而改变的情谊,是何其幸运。

它与功名利禄无关,只与初心和本分有关。

而我,不过是做了一个军人,在那个时刻,应该做的事而已。

这就够了。

来源:多彩溪流一点号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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