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我叫陈雅琴,今年72岁。老伴走了五年,孩子们都在外地打拼,一年到头也回不来几次。偌大的房子里,只剩下我和一条老狗“旺财”作伴。身体是一天不如一天了,腿脚不利索,做顿饭都喘得厉害。孩子们不放心,商量着给我请个保姆,我寻思着也好,至少家里能多个人气儿。
我叫陈雅琴,今年72岁。老伴走了五年,孩子们都在外地打拼,一年到头也回不来几次。偌大的房子里,只剩下我和一条老狗“旺财”作伴。身体是一天不如一天了,腿脚不利索,做顿饭都喘得厉害。孩子们不放心,商量着给我请个保姆,我寻思着也好,至少家里能多个人气儿。
可请保姆这事儿,比我想象的要难。前前后后换了三个,都是女的。第一个手脚不干净,总顺走些小东西;第二个嘴碎,把我家里的事当新闻一样四处传播;第三个倒是老实,可干活太糊弄,地拖得跟画地图似的。我被折腾得心力交瘁,一气之下把她们都辞了。孩子们在电话那头干着急,说要不把我接到他们那儿去,可我在这老房子里住了一辈子,哪儿舍得走。
就在我快要放弃的时候,家政公司的经理给我打了个电话,说有个特别的人选,问我愿不愿意试试。我问怎么个特别法,经理有点犹豫地说:“是个男的,叫老周,48岁。”
男保姆?我脑子里第一个念头就是不方便。一个大男人住在我家里,怎么想怎么别扭。我当即就想拒绝,可经理紧接着说:“陈阿姨,您先别急。这个老周,以前是在大饭店当厨师的,一手好菜那是一绝。而且他为人特别老实本分,力气大,您家里换个灯泡、扛袋米什么的,他一个人全搞定。最重要的是,他以前照顾过生病的老人,有经验,心细着呢。”
经理的话让我有点动心了。我这辈子,最愁的就是做饭。老伴在世时,都是他掌勺,他走后,我不是叫外卖就是随便下点面条,嘴里都快淡出鸟来了。家里确实有很多体力活我干不了。上次灯泡坏了,我踩着凳子上去换,差点没摔下来,吓得心脏怦怦跳了好几天。
“他……为什么来当保姆?”我还是有些疑虑。一个四十八岁、有手艺的大男人,怎么会干这个?
“唉,也是个可怜人。”经理叹了口气,“他原来那饭店效益不好倒闭了,他老婆嫌他没本事,跟他离了,儿子判给了老婆。他一个人在城里打拼,也没什么别的技能,就想着靠力气和手艺吃饭。人品绝对有保障,我们公司都做了背调的。”
听了这话,我心里的那点芥蒂松动了。都是不容易的人,给他个机会,也算是给我自己一个机会。我咬咬牙,对经理说:“行,那就让他来试试吧。”
老周来的那天,是个大晴天。他个子不高,人很瘦,皮肤黝M黑,看着比实际年龄要苍老一些。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蓝色T恤,背着一个大帆布包,站在门口,眼神有点拘谨,但很清澈。他看到我,憨厚地笑了笑,露出一口被烟熏得微黄的牙:“陈阿姨,我叫周建军。”
我点点头,让他进了屋。他没急着放行李,而是先在屋里转了一圈,目光扫过每一个角落,像是在熟悉地形。他指着厨房说:“阿姨,我先去看看厨房?”
我领他过去。他一进厨房,眼睛都亮了,那感觉就像士兵看到了自己的武器。他打开冰箱看了看,又瞧了瞧我的锅碗瓢盆,然后对我说:“阿姨,您中午想吃点什么?我这就去买菜。”
我随口说了句:“随便吧,清淡点就行。”
一个小时后,老周提着大包小包回来了。他在厨房里叮叮当当忙活了半天,等我被香味吸引过去时,四菜一汤已经整整齐齐地摆在了餐桌上:清蒸鲈鱼、西红柿炒蛋、蒜蓉西兰花、还有一个排骨冬瓜汤。颜色搭配得赏心悦目,香气扑鼻。
我夹了一筷子鱼肉放进嘴里,鲜嫩得几乎要化开。那汤炖得火候也恰到好处,排骨软烂,冬瓜清甜。我有多久没吃过这么可口的饭菜了?一时间,竟有些眼眶发热。
“好吃吗,阿姨?”老周站在一旁,有些紧张地问。
我连连点头:“好吃,太好吃了!小周啊,你这手艺,不去开饭店真是可惜了。”
他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您喜欢就好。”
那一顿饭,我比平时多吃了一碗。下午,老周把整个家都打扫了一遍。他干活跟我之前请的那些保姆完全不一样,他话不多,但手上的活儿特别利索。地板拖得锃亮,窗户擦得一尘不染,连我书架上那些积了灰的老书,他都一本本拿下来,用湿布仔细擦拭干净再放回去。看着焕然一新的家,我心里别提多敞亮了。
接下来的日子,简直可以用“舒心”两个字来形容。老周每天变着花样给我做吃的,什么水晶虾饺、南瓜饼、牛肉面,一周七天不重样。我的胃口好了,气色也跟着红润起来。他不仅照顾我的饮食起居,还包揽了所有体力活。家里下水道堵了,他二话不说,拿着工具就去通;我那盆养了多年的君子兰有点蔫了,他上网查资料,又是换土又是施肥,没几天就给救活了。
他很懂得保持距离,除了必要的交流,从不主动打听我的私事。晚上我回房睡觉后,他会把客厅和厨房都收拾干净,然后自己回那个小小的保姆房。有时候我起夜,还能看到他房间的灯亮着,凑过去一听,原来是在跟他儿子视频。他的声音压得很低,但充满了温柔:“然然,今天在学校听话了吗?爸爸过几天发了工资,就给你买你想要的那个变形金刚……”
听到这些,我心里对他最后一丝戒备也消失了。他是个好父亲,只是生活待他苛刻了些。
我开始主动跟他聊天,聊我的过去,聊我那早早过世的老伴,聊我那远方的孩子们。他总是在一旁安静地听着,偶尔附和两句,或者给我递上一杯热水。有他在,这个空荡荡的房子好像又有了家的温度。我甚至觉得,他比我那亲儿子还要贴心。儿子只会打电话问我钱够不够花,却从没问过我今天吃了什么,开不开心。
我开始真心实意地对他好。他生日那天,我特地去商场给他买了一件新夹克,还包了个两千块的红包。他推辞了半天,眼眶都红了,最后才收下。他说,这是他这几年来,过得最暖和的一个生日。
我以为这样的好日子会一直持续下去,直到我发现了一些不对劲的地方。
起初是一些小事。我发现家里的茶叶消耗得特别快,我平时喝茶很省,一罐茶叶能喝小半年,可最近一个月就见底了。还有我放在柜子里的那些补品,阿胶、燕窝,似乎也少了一些。我安慰自己,可能是我记错了,年纪大了,记性不好。
但紧接着,更奇怪的事情发生了。老周开始频繁地请假,每次都说他儿子学校有事,或者亲戚家有急事。一开始我没多想,谁家还没点事呢?可次数多了,我就起了疑心。而且我发现,每次他请假回来,情绪都不太对,有时候是眉开眼笑,有时候又是垂头丧气。
真正让我感到窝火的,是我孙女小雅放暑假回来的那段时间。小雅在读大学,放假了就回来看我。她年轻,眼尖,不像我老眼昏花。她来的第二天,就拉着我的胳膊,神秘兮兮地问:“奶奶,你有没有觉得那个周叔叔有点奇怪?”
“怎么了?”我心里一紧。
“我昨天看到他鬼鬼祟祟地在阳台打电话,声音特别小,还说什么‘这次亏大了’‘下次一定能翻本’之类的话。”小雅顿了顿,“我今天早上看他换鞋,他那双鞋,是最新款的名牌运动鞋,要好几千呢!一个保姆,穿这么好的鞋?”
小雅的话像一盆冷水,从头到脚把我浇了个透心凉。我嘴上说着“你小孩子家别乱猜”,心里却已经翻江倒海。那双鞋,我确实没注意过。茶叶、补品、频繁的请假、奇怪的电话……这些线索串联在一起,一个可怕的念头在我脑海中浮现。
我决定不动声色地观察。那天下午,老周又说要请假,理由还是他儿子那边有事。他前脚刚走,我后脚就让小雅打开了他的房门。我心里知道这样做不对,侵犯了别人的隐私,可我实在太不安了。
他的房间很简单,除了一张床和一个小柜子,几乎没什么东西。我们没找到什么,正准备退出去的时候,小雅眼尖,看到了床底下露出的一个角。她拉出来一看,是个上了锁的铁盒子。
“奶奶,这里面肯定有东西!”小雅激动地说。
我心里天人交战,最终还是没能抵挡住那份恐慌。我找出备用钥匙,试了好几把,竟然真的打开了。盒子一打开,我跟小雅都愣住了。里面没有钱,没有贵重物品,而是一沓沓的彩票,还有一本记账本。
我颤抖着手拿起那本账本,上面密密麻麻地记录着日期、购买金额、中奖金额。每一笔都清清楚楚。我翻到最近几页,赫然看到了几笔大额支出,后面标注着“茶叶”“阿胶”等字样,再往后,就是他购买彩票的记录,金额和那些东西的市价正好对得上!
原来,他根本不是自己吃了用了,而是把我那些东西拿出去卖了,换成钱去买彩票!他那些请假,也不是去看儿子,而是去彩票站“研究走势”!
我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扶着床沿才勉强站稳。那个在我面前老实巴交、厨艺精湛、体贴入微的老周,那个让我一度以为是生活馈赠的“好人”,竟然一直在背地里算计我!他对我所有的好,难道都是为了方便他行窃的伪装吗?
我的心一下子就凉了。愤怒、失望、背叛感,像无数根针一样扎在我的心上。我对他那么好,把他当半个儿子看待,他就是这么回报我的?
那天晚上,老周回来时,脸上带着一丝藏不住的喜色。他像往常一样,提着菜进了厨房,哼着小曲准备晚饭。我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一言不发,冷冷地看着他忙碌的背影。那曾经让我感到温暖的背影,此刻却显得无比陌生和讽刺。
“阿姨,今天我买了您最爱吃的基围虾,给您做个油焖大虾!”他端着菜出来,笑呵呵地对我说。
我没有看那盘虾,而是把那个铁盒子“哐当”一声扔在了茶几上。锁已经被我弄坏了,里面的彩票散落出来。
老周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他看着那些彩票,又看看我,脸色由红变白,再由白变青。他嘴唇哆嗦着,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周建军,”我开口了,声音冷得像冰,“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他“扑通”一声跪在了我面前,眼泪一下子就流了出来:“阿姨,我对不起您!我不是人!我鬼迷心窍了!”
“鬼迷心窍?”我冷笑一声,“你拿我的东西出去卖,换钱去赌博,这也是鬼迷心窍?我把你当家人,你把我当傻子!你那些嘘寒问暖,那些体贴照顾,都是装出来的吧?就是为了让我信任你,你好下手,是不是!”
“不是的!阿姨,不是的!”他哭着磕头,“一开始我是真心想好好照顾您的。您对我好,给我买衣服,给我红包,我……我就是太想让我儿子过上好日子了。我前妻总说我没本事,我就是想证明给她看,想挣大钱,让我儿子能抬头做人。我听人说买彩票能一夜暴富,就陷进去了……一开始只是拿自己的工资买,后来输多了,就……就动了歪心思。我真的知道错了,您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看着他涕泪横流的样子,我心里五味杂陈。愤怒依然在燃烧,但看着他那张被生活压得喘不过气的脸,我又有一丝不忍。他或许不是个彻头彻尾的坏人,只是一个被欲望和绝望逼到绝路的可怜虫。
可我不能原谅他。信任一旦被打破,就像摔碎的镜子,再也无法复原。我无法想象,以后每天面对一个曾经欺骗过我的人,我该如何自处。我怕我看到他做的每一顿饭,都会怀疑他是不是又偷了我的什么东西;我怕我听到他的每一句关心,都会觉得那是虚情假意的表演。
我累了,真的累了。我只想过几天安生日子。
我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你走吧。这个月的工资,我一分不少地给你。那些东西的钱,我就当是喂了狗了。你拿着钱,以后别再干这种事了,好好找份正经工作,踏踏实实地过日子吧。”
老周还想说什么,但我摆了摆手,转过身去,不再看他。
他默默地收拾好自己的东西,走到门口时,又回头看了我一眼,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后拉开门,消失在夜色里。
他走后,屋子里又恢复了往日的寂静。我看着桌上那盘还冒着热气的油焖大虾,却一点胃口都没有。旺财似乎感受到了我的低落,走过来,用头蹭了蹭我的腿。
孩子们打来电话,听说了这件事,都气得不行,嚷嚷着要报警。我拦住了他们。人已经走了,再追究又有什么意义呢?只是我这心里,堵得慌。
前期有多开心,后期就有多窝火。我以为我花钱请来的是一个保姆,一个依靠,没想到却引狼入室,上演了一出农夫与蛇的故事。人心隔肚皮,知人知面不知心。这次的经历,算是给我这个七十多岁的老太婆,又上了一堂深刻的社会课。只是这学费,交得我心力交瘁,也让我对人与人之间的那点信任,彻底寒了心。
来源:还原最真实的情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