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1937年12月13日,南京沦陷,中国抗战面临第一次重大危机。12月16日,汪精卫向蒋介石提出,“以第三者出面组织掩护”。即,由汪出面“组织”另一政权,与日本议和。
1938年12月,汪精卫等一行人,自重庆出逃,经昆明飞往越南河内,叛国投敌。
在此过程中,汪精卫等人得到了云南省主席龙云的帮助。这就不免引人深思:
龙云知不知道汪精卫此行的目的?为什么会对汪精卫提供便利?龙云与此事到底有怎样的关系?
龙云
抗日战争爆发,汪精卫早有与日本议和、反蒋、自立的打算。
1937年12月13日,南京沦陷,中国抗战面临第一次重大危机。12月16日,汪精卫向蒋介石提出,“以第三者出面组织掩护”。即,由汪出面“组织”另一政权,与日本议和。
但此议遭蒋介石否决,汪精卫表面没有继续坚持,但暗中却继续为此努力。
汪精卫与蒋介石
1938年8月29日至9月初,梅思平与松本重治在香港五次会谈,梅思平称 “与汪先生共同行动的有云南的龙云、四川的将领、广东的张发奎以及其他人,已经秘密取得联络。”
梅思平
1938年10月21日,广州沦陷。10月25日,武汉沦陷。汪精卫集团也加紧了与日本的勾连,逐步制订叛降计划。当时,其所依靠的基本力量就是龙云等原西南地方实力派,以及广东的张发奎等原反蒋派将领。
同年11月3日,日本首相近卫发表第二次对华声明, 11月12~13日,梅思平、高宗武与日本参谋本部的今井武夫在上海会谈。
20日,签订《日华协议记录》,决定成立汪精卫政权,将龙云作为新一波“反蒋独立”运动的领头羊。双方约定,汪精卫于12月5日前自重庆到达昆明。
高宗武与梅思平与日本特务今井武夫(1938年11月15日)
11月26日,梅思平将《重光堂协议》及准备发表的《近卫第三次对华声明》草稿带到重庆。11月29日,汪精卫与陈公博、周佛海等决定,分别往昆明集中。
当时,蒋介石正在桂林组织行营,估计12月15日前不会回到重庆。汪精卫决定利用这一空隙,于12月8日由重庆飞成都,11日飞昆明。12月5日,周佛海先赴昆明,联络龙云,布置一切,等候汪到。
周佛海
12月8日,蒋介石突然回到重庆。汪精卫只好取消当日飞赴成都的计划,改派陈璧君之侄陈春圃先到昆明,和周佛海联系,等候汪精卫飞赴昆明的电报,以便通知龙云;同时,预订由昆明到河内的铁路包厢,将全部叛逃人员送往河内。
日本近卫首相原拟12月11日在大阪发表第三次对华声明,但由于汪精卫改变逃离重庆时间,近卫遂决定延期发表。
12月9日,蒋介石在重庆黄山官邸召集孔祥熙、汪精卫、王宠惠等人会议,研究今后对日方针。这一天,蒋介石、汪精卫之间激烈辩论,汪精卫主和,蒋介石极力主战。
12月16日,汪精卫前往蒋介石处,汪精卫坚持日本所提非亡国条件,应及时谋和。
12月18日,蒋介石飞西安,计划在武功召开军事会议。汪精卫决定当日出逃。12月18日上午10时余,汪精卫等一行自重庆乘机出逃。
汪精卫与妻子陈璧君
12月18日晚,与龙云深谈。19日上午又与龙云会谈,下午2时,乘龙云所租欧亚航空公司包机,飞往越南河内。
关于汪精卫自重庆出逃,到达昆明以至离开经过,龙云在《抗战前后我的几点回忆》一文中说谎。
汪于12月18日自重庆到达昆明。据龙称,当晚未见面,仅19日匆匆谈了几句,而且事后又电告了蒋介石,似乎并无很大不妥。
然而事实并非如此,龙云撒了几个谎。
据龙云回忆,他虽然知道汪精卫要到昆明,但不知确切日期,所以事前无准备,但据到昆明打前站的陈春圃回忆,当时机场迎接的场面非常壮观。显然,龙云对于汪精卫何时到达昆明他非常清楚。
当然,这还只是一个小谎,更大的谎言是龙云声称:
18日晚,汪、龙未接触,未谈话,只是19日上午,龙往见汪,才有所交谈。
事实是,18日晚,汪、龙不仅见了面,而且作了深度交谈。
据陈春圃回忆,当晚二人会谈之后,汪即与陈见面,首先讲述了在飞机上巧遇周至柔,当时空军司令周至柔不仅在飞机上,而且还开了一段飞机。汪精卫也不清楚周至柔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的事情,所以很紧张。
周至柔
接着,汪告知其与龙云的谈话内容。汪称,已把全部计划毫无保留地告诉了龙云,得到龙的赞同。
汪精卫说:我现在把全盘经过透底告诉了你,你如果不同意,可以马上打电报通知蒋先生,并把我扣留,那你可以立功。
龙云听了后说:汪先生说哪里的话,我完全同意。只是有一点,日本要两年之内撤兵,时间太长一点,最好改为一年。
接着汪说:如你同意,请替我定飞机,明天就飞河内。至于改为一年之内撤兵的意思很好,将来试试交涉看。
龙云听了后拍胸脯说:定机位的事情包在我身上,由省政府出面包一架专机,明天我亲自恭送。
据陈回忆,汪精卫说到这里,“言下汪像是松了一口气”。
汪精卫在和日方交涉时,曾有“日本要两年之内撤兵”之议,因此龙云在和汪谈话时表示“最好改为一年”。
关于这一点,可从后来汪精卫的一次演讲中得到验证:“我于17日(应为18日)到昆明的时候,云南省主席龙云问我:听说撤兵以二年为期是吗?我答:是的,停战以后,二年撤兵完了。龙云道:能否早些?我答:我也想早点,但是能这样已不易了。”
将龙、汪二人的回忆对比,确证陈春圃所言可靠。
关于汪、龙二人18日的夜谈,另外周佛海的日记也同样可以证实,周佛海是遵汪之命,先期到达昆明,联系龙云的人。
当晚汪精卫与龙云进行了长时间谈话。谈话周佛海未参加,到10点钟,周佛海日记记载他一直在等待谈话结果。关于汪、龙18日夜谈情况,陈璧君回忆也可证实。
在汪、龙18日夜谈中,汪将自己的“全部计划”“毫无保留”地告诉了龙,并以激将法要龙电告蒋介石,同时扣留自己。
龙云不仅拒绝向蒋报告,而且表示对汪的计划“完全同意”,还主动包机,将汪一行人送往越南。这自然是知情不报,协助汪精卫叛变通敌的严重行为。龙云之所以撒谎,正因如此。
一面敷衍蒋介石,一面暗通汪精卫,密谋逼蒋北走陕甘。
12月18日夜,汪精卫向龙云交底,详谈“全部计划”,19日,汪精卫等乘坐龙云帮忙订的包机离开后,龙云才简略电蒋,对汪的叛逃投敌“计划”仍然守口如瓶。电称:
“汪副总裁于昨日到滇,本日甚感不适,午后二时半已离滇飞航河内。”
汪在飞抵昆明后,曾致电蒋介石,告以“飞行过高,身体不适”,蒋介石接电后,曾复电慰问,询问“近况如何”。
21日,陈公博续后到达昆明,龙云因将蒋电交陈,让其带给汪精卫。
陈公博
同日,龙云再次致电蒋介石,报告了汪精卫到达昆明之事。
但仍然绝口不提18日夜谈一事,而是声称此事“关系重大”,未识汪在重庆时“与钧座切实讨论及此否”?以此为万一追究责任时预留推卸地步。
汪精卫既已到达河内,近卫遂于12月22日发表第三次对华声明,提出“建设东亚新秩序”和“善邻友好、共同防共、经济合作”三原则。
12月23日,汪精卫在河内致电蒋介石,声称“在渝两次谒谈,如对方所提非亡国条件,宜及时谋和以救危亡而杜共祸”。24日,龙云根据汪精卫要求,将此电转呈蒋介石。
12月26日,蒋介石发表《严正声明》,指斥近卫声明是日本“整个的吞灭中国,独霸中亚,进而企图征服世界的一切妄想阴谋的总自白”。
27日,陈公博、周佛海、陶希圣携带汪精卫声明到达香港,计划利用当地的《南华早报》为宣传阵地。
12月28日,汪精卫致电蒋介石及国民党中央,认为近卫声明提出的三原则是日本的“觉悟”表现,是“不可再失之机”,建议以之为“和平谈判之基础”。
29日,汪精卫发表《艳电》,建议国民政府立即以近卫声明为根据,与日本政府交换诚意,以期恢复和平。
30日,汪精卫要求日方每月向其提供活动费300万元,进攻北海、长沙、南昌、潼关等地,同时彻底轰炸重庆,成为后来日本对重庆进行多年无差别轰炸的发轫。
汪精卫的《艳电》发表后,遭举国谴责。1939年1月1日,国民党中常会决议,永远开除汪精卫党籍,撤除其一切职务。
1939年1月2日,蒋介石致电龙云,要龙报告所得汪精卫消息。1月5日,龙云复电蒋介石,主要意思还是汪先生是受敌愚弄,以后有信息随时报告。龙云1月5日致蒋电仍称汪精卫为“汪先生”,这与举国声讨之声完全相悖。
龙云与蒋介石
1月6日,陈璧君的内亲陈昌祖到昆明,向龙云报告汪精卫等到达河内的情况,声称自国民党中央临时会决议发表后,汪态度消极,陈璧君愤慨,正密商到欧洲或其他国家旅行。
龙云向蒋介石建议:“愚见此时最好由钧座派汪之亲信一二人到河内,以私人欢迎其回国,如能回渝最好,否则在国内任何一处居住,均可避免再与日人勾结,以免铤而走险。对外则团结之裂痕不现,对汪则以后无从活动,日人亦无从挑拨。”
1月10日,龙云答书汪精卫,对蒋介石未采纳汪精卫的主张表示失望。
1月5日,日本内阁改组,平沼骐一郎出任首相,近卫改任枢密院议长。由于近卫下台,汪精卫一度决定“暂守缄默”,龙云对此表示肯定,但他全面肯定汪精卫对日本的各项主张。
龙云此函,本托陈昌祖带交汪精卫,但陈在出境时遭军统搜查,搜出此函。
1月19日,蒋介石读到此函,了解到龙云支持、暗通汪精卫的情况,他决定派白崇禧赴云南,对龙云进行考察。
其当天日记提到:龙云态度如此,关系重大,今日抗战,成败存亡,全系于云南惟一之后方,不可不察也。
次日日记再云:昨夜为倭敌与汪兆铭勾结已深,而滇省是否受有影响?究竟汪兆铭之背景何在?皆不得不彻底研究!
白崇禧
3月6日,老同盟会员、福建省政府委员、海军人士林知渊在河内与汪精卫谈话,汪坦言与龙云仍有联络,龙云向汪献策,劝汪“缓动”,自己则准备联合四川地方实力派,反对蒋介石,逼蒋放弃四川,北走陕西、甘肃。
林是老革命党,于当年1月在香港受戴笠委派,到河内刺探汪精卫情况。汪与林为素识,不知林的身份与其来访目的,为争取林为自己效命,在福建与陈仪共同合作,所以汪所言应为事实。
事后,林知渊迅速将所谈报告戴笠,戴笠转报蒋介石。
龙、汪的秘密联系与龙云转向汪精卫
抗战初期,龙云是积极的。
七七事变爆发,龙云曾致电蒋介石,将全力抗战。
8月上旬,到南京参加国防会议期间,蒋介石要龙云出兵两个军抗日,龙云答以“云南地方团队素有基础,出兵二十万也可以办到”。他表示先出一个军。
10月5日,以卢汉为军长的第60军在昆明誓师,官兵约4万人。1938年4月21日,第60军抵达徐州。
卢汉
在李宗仁、孙连仲指挥下投入台儿庄战役,坚守禹王山制高点,取得重大胜利。第60军投入战斗者35123人,伤亡18844人。其后,龙云又新编第58军和新3军,开赴前线,共投入兵力27万。
然而就在滇军战士在战场上与日军血战之际,龙云的态度却悄然发生了变化。
1937年12月,日军扶植的傀儡政权“中华民国临时政府”在北平成立,王克敏出任行政委员长。
王克敏(左)、汪精卫、梁鸿志在青岛(19400123)
1938年4月15日,龙云与刘文辉亲笔致函王克敏,声称想在四川、云南、西康、贵州四省地区发起反蒋“和平运动”,盼能得到声援,并和日方取得联络,得到支持。
当时,国民政府的力量正在向西南发展,龙云等企图联络日本,借助外力,对抗蒋介石,确保其地盘与实力。
1938年10月,日军深入广东、湖北,广州、武汉两大城市同时危殆,龙云既对军事作战悲观,也对国际援助绝望,态度急剧改变。
10月20日,为中国军队弃守广州前一天,龙云致电汪精卫,大亚湾、大鹏湾等地陷落,英国在香港及邻近海面受到威胁,英日之间定会发生冲突,但英国及其他国家居然毫无动静,不置一词,这使龙云感到,中国在国际上已处于孤立地位,加上从北京到广州这一贯通中国南北的铁路干线已经不通,使龙云备感中国战局的危险,因而向汪精卫问计。
当时,蒋介石正在征询国民党中常委及各省主席的意见。10月21日,龙云致电蒋介石,除重复致汪电所述内容外,特别强调中国所处的国际困境,龙云认为英、法两国不会帮助中国,苏联对华仅停留于“口惠”阶段,因此他向蒋介石提出“对于国际上外交政策,有无另行考虑之必要”。
当时,美国尚在标榜孤立主义与中立主义,还不在龙云的视野之内,其“另行考虑”的“对外政策”,只能是对日妥协。
对龙云的电报,蒋介石似无应答,但汪精卫却既有函,又有电,并且给龙云寄去了两人之间通讯的密电本。10月23日夜,龙云致电汪精卫云。汪精卫致龙云的函电,未见,但从龙云复电可知,但龙电所称“望钧座立定大计”,“愿以追随而救危亡”云云,表明他完全赞同对日妥协求和,已经完全站到汪精卫一边去了。
那么龙云与汪精卫之间是怎么搭上关系的呢?
1937年,龙云到南京参加国防会议,初识汪精卫,即认为汪是“当代的大政治家、大文学家、大哲学家”,自此,对汪始终“推崇备至”。
1938年,双方多次秘密函电往来,思想上进一步共鸣。同年8、9两月,汪精卫派褚民谊、陈公博、曾仲鸣、陈璧君先后到昆明访问龙云。
陈璧君自9月3日至27日以视察锡矿为名,长住昆明20余天,龙云曾以4万元巨款购买大厦一座赠陈,以为拉拢。陈璧君在与日本妥协、投日、降日等问题上,比汪精卫还积极,自然会以自己的思想、观点影响龙云。龙后来致电蒋介石辨称:与汪“素无关系可言”,“共面晤三次”。证以上述资料,自然是谎言。
汪精卫与陈璧君
军统刺汪,龙云派亲信携款慰问,汪企图重回昆明活动
汪精卫等逃到河内后,一面发表宣言和文电,宣扬投日、降日理论,一面则积极联络各地反蒋力量,待机而动。
蒋介石担心其出逃、降日的巨大负面影响,起初动员汪精卫赴欧洲休养,防止其投日。
1939年2月10日,蒋介石备好护照及50万元现金,派汪的老部下、原改组派成员谷正鼎到河内,劝汪赴法,为汪所拒。
此后,蒋介石和军统决定消灭汪精卫,并陆续派人赴越,执行计划。刺汪一事,原计划由戴笠亲自赴河内指挥执行,因担心被汪方发觉,临时改变。
3月21日,刺汪事件发生,但误中汪精卫的秘书曾仲鸣及其夫人方君璧,曾仲鸣身亡,方君璧受伤,汪精卫夫妇毫发无损。
曾仲鸣与方君璧
3月28日,龙云派亲信李鸿谟携函,并携款5万元赴河内慰问汪精卫。龙函今不可见,但汪精卫于3月30日给龙云的长篇复函,可见,龙云此时对汪的叛国行为,仍无一丝谴责之意,并且予以鼓励。
龙函向汪咨询“国际情形”与“中日情形”。因此,汪精卫在复函中首述世界大势,说明对欧战或世界大战之不可期待,英、日矛盾之不可期待,继述日方对蒋介石之不信任,拒绝与蒋“议和”。
在回顾出逃昆明与龙云的深谈经过时,从“坦怀以告”等语看,在12月18日的夜谈中,汪不仅谈了自己的叛国降日计划,而且也讨论了龙云如何在云南响应的问题。
汪函的重点部分是希望龙云发表赞同《艳电》的声明,然后接纳汪本人再来昆明,以“在野”身份,继续发表主和言论。
三个月前,汪精卫等急匆匆地离开昆明,目的是自河内转往香港,与日本勾连;现在何以要转回昆明呢?
其原因在于汪出逃后,原先设想的西南、华南各省将领、官员纷纷响应的局面并未出现,继之以近卫下台,平沼上台,政策一时未定,日汪关系处于低潮,汪有被遗弃之感,不得不转而希望回到昆明,以之为基地,内联国内妥协、动摇将领,外与日本勾连,讨价还价。
汪精卫写此函之际,江西南昌被日军攻陷。汪一面在香港《南华早报》发表谈话,歌颂南昌失陷是“日军的大胜利”,一面则在致龙云函中大肆宣扬失败主义和战争恐怖,汪精卫要龙云当机立断,先发制人,立即抢在重庆国民政府对云南采取措施之前,向日本妥协求和,同函附汪在香港报纸发表的《举一个例》,于3月31日交李鸿谟带回。
3月31日,李鸿谟回昆。
李鸿谟
4月1日,龙云致电蒋介石报告,说明“因不明真相,乃派员前往慰问及视察确情”。
蒋介石4月5日日记有“滇龙向汪之言应否宣告”的考虑。同日,中国驻河内总领事馆向外交部报告龙云向汪精卫赠款5万元之事。
4月13日,蒋介石调云南耆宿、云南通志馆馆长周钟岳(惺甫)到重庆担任国民政府内政部部长。龙云将汪精卫3月30日函交周带到重庆,于4月16日面交蒋介石。
同时,直接致蒋介石电云:此电自述云南对于维系抗战全局的重要,表示对蒋和抗战国策的坚定拥护,是龙云此前从未有过的明确的“表忠信”。
蒋介石看后,派唐生智将原信带到昆明,叫龙云将此信在昆明各报发表。
唐生智
龙云是个聪明人,熟知蒋介石力图阻断汪精卫和日本进一步勾连的心理,现在,汪既有回滇愿望,便将这一问题交给蒋介石,由蒋处理。
同时,他又由此感到,汪既自昆明出逃,现在又转而要求回昆,说明汪此时尚未受到日方重视,正处于走投无路的境地,反复权衡,终于决心向蒋靠拢,于是就有了上述“表忠信”。
4月22日,唐生智抵达昆明。要求龙云公布汪精卫3月30日信件。4月24日,唐生智与龙云、卢汉再谈。唐生智提出邀汪来滇、在云南及中央公布汪函等三项意见。
龙云再次表示,拥护蒋的抗战主张。他说明之所以将汪函交蒋,其原因是蒋“为元首,为家长”,但他不同意公布汪函,认为“既拒汪之请求,又发表其私函,私德上实多缺陷”。
龙云提出,邀汪来滇,与汪以相当自由,而负责干涉其对敌方及国际活动。唐认为,劝汪来滇安居,不作任何活动,恐汪不易接受。
4月27日,蒋介石致电唐生智,肯定龙云所谈,如何处理汪函,尊重龙云本人意见。他不再坚持公布汪函的意见,提议由龙云复汪一函,既批评其来信所言,又正言劝诫。并且代龙云草拟了一封致汪精卫的复函,严词批评汪的种种行为,要求龙斟酌采用,公开发布。
龙云与唐生智及部属等反复研讨,在蒋稿的基础上增改文字,写就新一稿答汪精卫函,严词指责汪精卫对自己的煽惑,此函未对汪精卫回滇一事表态。
5月4日,龙云将复汪函通电各战区长官,同时交各报发表。5月6日,龙云致电蒋介石,再次表达忠心。
事情至此,龙云与汪精卫之间的暧昧关系本应结束。
然而,龙云却在此后连续派李鸿谟(希尧)及省政府办公室主任黄秉忠(青波)二人再到河内,向日本在当地的特务机关请求谅解,通报情况,要求支持。
龙云虽然感到汪精卫已经势穷力蹙,但是,日本却仍然是一只威胁云南,不能不派人联络。
龙云派出的代表还向日方表示要联络西南各省一起行动,可见,龙云5月初公开发表答汪精卫函,只是应付蒋介石和重庆国民政府的一面之计,而其联络西南地方实力派反对抗战国策的活动仍在加紧进行。
据日方情报,这次“西南联络会议”不久召开,到会代表8人,结果无所得。
1940年3月30日,汪伪国民政府在南京成立,发表《还都宣言》。
汪伪政权成立
5月,滇军第1集团军正在江西前线与日军血战,龙云乘该集团军代总司令高荫槐回昆述职之机,要他将军队撤退至湘西,以便响应汪精卫的号召,通电主和。
龙云对高发表了一通对日妥协、投降的理由:“两国战争,不能战,也要能守;守既不能,非和不可。”“亡国怕什么,中国不是没有亡过。”
他从欧洲德法战争的历史讲到中国史:“南宋偏安之局,不是秦桧主持,早被岳飞拼完了,哪还会有南渡后又延长百多年的国脉。真正爱国要算秦桧,岳飞不过武人好功,风头主义,只图一人享英雄之虚名,不管天下生灵涂炭。”
由于高荫槐坚决反对龙云的意见,龙云大发脾气。
高荫槐
1941年11月,张群亲自告诉蒋介石,刘文辉、阎锡山、龙云等联络,将在“国策变更”后推张群为领袖。所谓“国策变更”,自然是改变抗日方针;推张为领袖,自然是发动某种形式的“政变”。
蒋介石对龙云的处理
在南京、武汉相继失守,国民政府内迁重庆之后,云南成为举足轻重的大后方,是四川以外的第二根据地。龙云统治云南多年,根深势厚。
为了维护和坚持抗战,蒋介石虽明知龙云不能信赖,仍争取其留在抗战阵营之中,为了准确掌握情况,笼络龙云,蒋介石曾先后派李烈钧、白崇禧、唐生智等大佬赴滇视察,尽管他们向蒋介石所报大多是关于龙云的正面消息,但蒋介石仍然在很长时期内心存疑虑。
一方面,蒋介石力图对龙云“示之以诚”,“示以德意”,甚至“以逆来顺受之道处之”,谋求感动龙云、安抚龙云,使龙云不怀异志。
1944年11月,龙云60大寿,蒋介石赠以寿词,肯定龙云“翊辅党国,历久而弥见贞恒”,“镇抚滇南,南顾无忧”。
龙云与蒋介石
蒋介石所做:第一是装糊涂,不去深究龙云和汪精卫、日本以及和西南地方实力派之间的暧昧关系。第二是尽量尊重龙云的权力。
自1939年12月起,龙云为对付准备入滇的中央军,要求扩展权力,担任军事委员会委员长昆明行营主任,蒋照准。
1941年8月4日,蒋介石指示参谋总长何应钦,凡属昆明行营序列部队,皆由龙云“全权指挥与负责部署”。
1942年5月7日,蒋介石致电军令部次长林蔚,要他每日与龙云通电话与电报,同时嘱咐指挥滇西抗战的11集团军总司令兼昆明防守司令部司令宋希濂应向龙云报告及请示。
1943年4月,军事委员会成立驻滇干部训练团,训练远征军干部,蒋自兼团长,任命龙云为代团长,陈诚同为副团长。
可以说对于龙云与汪精卫勾结的担心,一直到1944年11月10日,汪精卫在日本名古屋病死,蒋介石心中的一块石头才终于落地。
龙云和蒋介石之间,长期存在着政治、军事以至经济上的控制和反控制的斗争。为了防御日军入侵,控制云南,控制龙云,蒋介石陆续派遣中央军进入云南,龙云或反对,或借词推托,或限制驻地,或要求将已调入之军调离。
这些表明,龙、蒋矛盾一直在不断激化、发展中。蒋介石逐渐在酝酿、准备,于适当时机解决龙云问题这个心头大患。那么在抗日战争结束没多久,10月3日,龙云就被蒋介石赶下台。
来源:宋温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