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可谁能想到,正是这场名叫“台儿庄”的大捷,亲手把几十万国军弟兄往一个更大的火坑里推了一把。
1938年4月,全中国都快高兴疯了。
可谁能想到,正是这场名叫“台儿庄”的大捷,亲手把几十万国军弟兄往一个更大的火坑里推了一把。
胜利,有时候比打了败仗还让人害怕,因为它会让人头脑发热,看不清脚下的悬崖。
报纸的号外都卖疯了,鞭炮声从武汉的街头响到重庆的山城。
台儿庄,这个之前地图上都得拿放大镜找的小地方,一下子成了民族圣地。
第五战区司令长官李宗仁拍给最高统帅部那封电报,说的是在台儿庄干掉了日军两万多人。
电报到了蒋氏手里,他拿起笔,可能是太激动了,也可能是觉得数字再大点更有劲,顺手就把“两万”改成了“三万”。
这多出来的一万人,是给当时愁云惨淡的中国打的一针吗啡。
从上海打到南京,一路丢盔卸甲,太需要这么一场胜利来给大伙儿提提神了。
全国上下一片欢腾,可就在武汉的委员长官邸,有两个外国人急得快要跳脚。
一个是德国来的军事总顾问法肯豪森将军,一个严谨的普鲁士军人,急得一个劲儿薅自己本来就不多的头发。
另一个是美国驻华武官史迪威上校,这位后来在中国战场上出了名的“醋乔”,脾气更爆。
他们俩几乎是撞开门进去的,对着地图唾沫横飞地跟蒋氏讲:“现在不是开庆祝会的时候!
必须马上追!
立刻进攻!
趁着日本人还没反应过来,一口气打垮他们!
再耽误几天,日本人八到十个师团就会扑向徐州,到时候神仙也救不了!”
蒋氏客客气气地听着,脸上一副“感谢指教”的表情,心里却是有苦说不出。
他比谁都清楚台儿庄那场仗是怎么赢的。
那不是打赢的,是拿人命填赢的。
守城的第二集团军,孙连仲的部队,打到最后士兵都快没人了,是孙连仲自己带着手枪队顶上去的。
在外围打援的张自忠第59军,号称“铁军”,两个师打完仗,能凑出一个旅的兵力就不错了。
所谓的胜利,是人家踩着自己弟兄的尸体爬出来的。
现在拿什么去追?
让那些刚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兵,赤手空拳去追日本人的坦克大炮吗?
胜利的喜悦,像一口浓烈的白酒,灌得最高层晕乎乎的,没人愿意去看那份写满了真实伤亡数字的报告。
就在中方高层为了追不追吵得不可开交的时候,战场上出了一件怪事:日本人居然不动了。
北路的日军缩在济南,南路的也趴在原地,像是被台儿庄一巴掌打懵了。
这一下,可把李宗仁和他的高参白崇禧给整不会了。
他俩凑一块一合计,得出了个结论:日本人让咱们打怕了,没胆子再扩大战事,估摸着是想先稳住华北,不打算再往南打了。
这个判断,简直是说到了蒋氏的心坎里。
他心里那个念头像小火苗一样“蹭”地就蹿了起来——“再造一个台儿庄!”
。
如果能在徐州这个四战之地,再打一个比台儿庄规模大十倍的歼灭战,把日本人的主力彻底干趴下,那整个战局不就翻过来了吗?
这个想法太诱人了。
于是,一道道命令从武汉飞出,全国各地能调动的精锐部队,像潮水一样开始往徐州一带涌。
中央军的嫡系,桂军、川军、滇军、西北军…
…
一时间,徐州周边聚集了差不多六十万大军,旌旗蔽日,人喊马嘶。
他们以为日本人怕了,其实人家是在磨刀。
东京的参谋本部里,确实也吵得厉害,但他们吵的不是打不打,而是怎么把这个仗打得更大,怎么把上次丢的面子变本加厉地找回来。
台儿庄的失败,对他们来说是天皇脸上的一个巴掌印,不加倍奉还誓不罢休。
当他们从情报里得知,中国居然把全国一半的家当,六十万大军,傻乎乎地摆在了徐州这个无险可守的大平原上时,东京那边所有的争论瞬间消失了。
这哪是军队,这简直是一块送到嘴边的五花肉,不吃都对不起自己。
一个恶毒又庞大的计划迅速成型。
日本华北方面军和华中派遣军,这两支原本还闹别扭的部队,这下子亲密无间地合作起来。
二十多万装备精良的日军,带着数不清的重炮、坦克和飞机,从南北两个方向,像两把巨大的铁钳,准备把徐州这块“五花肉”连骨头带肉一起夹碎。
这时候的李宗仁,手里攥着六十万大军,却感觉自己像个被绑在棋盘上的卒子。
他知道在平原上跟日本人打阵地战是找死,也怕日本人从两边包抄。
于是他想了个办法,跟日本人玩起了一个叫“拉抽屉”的要命游戏。
日军的战线往西边延伸一里,他就命令自己的部队也跟着往西边拉伸一里半,想从侧翼反过来包住日本人。
你拉我扯,战线越拉越长,西起微山湖,东到江苏郯城,几百里长的防线,像一根被绷到极限的橡皮筋。
时任军令部作战厅厅长的刘斐,看着地图上这条细长的防线,后背直冒冷汗。
他一遍遍地提醒李宗仁,必须在后面留一支拳头部队,一支能随时机动的预备队,万一哪儿断了还能去补窟窿。
可李宗仁当时已经被“再造一个台儿庄”的念头彻底迷住了,他把手里所有的牌都押在了一线,他赌日本人会像上次一样,傻乎乎地跟他正面硬碰硬。
他赌输了。
他的一举一动,全在日本人的算计之中。
1938年4月中旬,北边的铁钳先动了。
在临沂被揍得鼻青脸肿的板垣征四郎第五师团,补充了新兵和装备后,嗷嗷叫着扑了回来。
庞炳勋的部队还没从上一场血战中缓过劲来,没顶住几天,临沂就丢了。
鲁南这边的门闩,被一脚踹开。
紧接着,汤恩伯军团在峄县、兰陵一带被日军死死咬住。
汤恩伯手下最能打的两个师,在血战之后几乎被打光了编制,这是他抗战以来输得最惨的一次。
北边的防线,被撕开了一个血淋淋的大口子。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从几千里外的云南一路走过来的滇军第六十军,像天兵一样突然出现在战场上,硬是用血肉之躯把这个缺口给堵住了,暂时稳住了阵脚。
可真正的杀招,来自一直被大家看不起的南线。
蒋氏和李宗仁都觉得南边的日军只是佯攻,是吓唬人的。
他们又想错了。
这次日本人根本没分什么主攻助攻,南北两路都是要你命的重拳。
就在国军主力全被吸引在运河以北的战场上时,日军一支精锐部队,绕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想不到的大圈,从南边悄无声息地穿插,直接捅到了徐州的后腰上。
直到这时,李宗仁脑子里“嗡”的一声,才彻底明白过来。
什么“拉抽屉”反包围,从头到尾就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他想包围人家,结果自己掉进了一个更大的包围圈里。
更让他感到绝望的是,远在郑州通过电话遥控指挥的蒋氏,似乎还活在自己的地图上。
他发来的电报,口气依然强硬,命令李宗仁先集中兵力打退淮河以北的敌人,再向西转移,最后把鲁南的日军包了饺子,字里行间充满了对“六十万对十五万,优势在我”的迷之自信。
这道命令,简直是给已经摇摇欲坠的徐州战局,又加上了一块千斤巨石。
崩溃来得猝不及防。
5月14日,日军的快速部队炸毁了陇海铁路上的汪阁铁桥。
15日,南北两路日军在砀山会师。
至此,巨大的包围圈彻底合拢。
徐州,成了一座彻头彻尾的孤城。
5月16日,李宗仁终于从那个不切实际的美梦中惊醒,他下达了一生中最痛苦的命令之一:放弃徐州,全军向西突围!
日军原以为接下来将是一场瓮中捉鳖式的屠杀盛宴。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让所有在场的日本军官都看傻了。
几十万中国军队,仿佛在一夜之间,融化在了豫皖苏广袤的田野和村庄里。
他们化整为零,利用黑夜和熟悉的地形,从日军包围圈无数个细小的缝隙中钻了出去。
当兴奋的日军冲进徐州城时,迎接他们的只有呼呼的风声和一座空荡荡的城市。
这场他们眼中策划完美的世纪大围歼,最终变成了一场尴尬的武装大游行。
李宗仁带着残部一路向西撤去,他们的下一个目的地,是武汉。
参考资料:
李宗仁口述,唐德刚撰写. 《李宗仁回忆录》. 广西人民出版社, 1980.
中国第二历史档案馆编. 《中华民国史资料丛稿·抗日战争正面战场》. 江苏古籍出版社, 1987.
芭芭拉·塔奇曼. 《史迪威与美国在中国的经验》. 新星出版社, 20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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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史事随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