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它更像是一面镜子,映照出这个家中,那股看不见、摸不着,却又真实存在的“气”正在发生着怎样微妙而关键的变化。
家里桂花树无故枯黄?别不当回事!或是家运受阻,挪到这1个地方就好了。
府邸之内,庭院之中,一草一木,看似寻常,实则与家宅气运、家人祸福息息相关。
《易经》有云:“润万物者,莫润乎水。” 可见万物生长,皆有其道法。
草木无故枯萎,并非仅仅是缺水少肥那般简单。
它更像是一面镜子,映照出这个家中,那股看不见、摸不着,却又真实存在的“气”正在发生着怎样微妙而关键的变化。
寻常人家,往往只看到叶黄,却看不到运衰的征兆。
你家里的花草,是否也曾发出过这样的“警示”?你又是否真正读懂了它背后的深意?
河阳城里,提起“锦绣坊”的柳敬仁,无人不竖起大拇指。
柳敬仁年过五旬,一手苏绣的功夫出神入化,飞鸟走兽、亭台楼阁,在他指尖的丝线牵引下,仿佛都能活过来。靠着这门手艺,柳家从一间小小的绣铺,做成了城里数一数二的锦绣坊,家业殷实,妻贤子孝,是旁人眼中的福气人家。
柳敬仁平生最得意的,除了自己的手艺,便是自家小院里那棵养了二十多年的金桂。
这棵桂花树,是当年他与妻子张氏成婚时亲手栽下的,长在院子正中央,位置极好,采光通风都是一流。二十多年来,树干粗壮如臂,枝繁叶茂,每年八月一到,满树金灿灿的桂花,香气能飘出半条街去,闻着就让人心旷神怡。
街坊邻里都说,柳家的桂花树,就是柳家的“贵”气树。只要这树长得好,柳家的富贵就能绵延不绝。
柳敬仁对此深信不疑。每日清晨,他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提着水壶,亲自去给这棵宝贝桂花树浇水,看看叶子,摸摸树干,比对自己儿子柳承业还要上心。
可就在今年入夏之后,一桩怪事发生了。
起初,只是几片叶子的尖儿微微泛黄,像是被烈日灼伤了一般。柳敬仁没太在意,以为是天时所致,还特意搭了个凉棚,小心翼翼地护着。
然而,这黄叶非但没有好转,反而愈演愈烈。短短半个月的功夫,竟是从枝头蔓延到了大半个树冠。原先那油绿油绿、生机勃勃的叶子,如今成片成片地变得焦黄、枯卷,风一吹,便“簌簌”地往下掉,在树下铺了薄薄的一层,看着让人心里发慌。
柳敬仁急了,请遍了城里的花匠来看,有人说是水浇多了烂了根,有人说是生了虫,还有人说是土质出了问题。柳敬仁按照他们说的方法,又是控水,又是施药,又是换土,折腾了个底朝天,可那棵桂花树,依旧一天比一天枯败,眼看着就要没救了。
更邪门的是,自从这桂花树开始枯黄,柳家原本顺风顺水的日子,也仿佛被蒙上了一层阴影。
先是锦绣坊出了事。一笔给京城大户赶制的寿礼屏风,本是板上钉钉的大生意,可就在交货前三天,对方管家竟派人快马加鞭地送来消息,说是寿宴取消,屏风不要了。
这批屏风用的是上等的金丝银线,耗费了绣坊里最好的绣娘两个多月的心血,如今砸在手里,光是料子的钱,就亏损了一大笔。
柳敬仁在商场摸爬滚打了半辈子,还是头一次遇到这种临门一脚被退货的蹊跷事,他总觉得这事透着一股不寻常的意味,但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祸不单行。生意上的打击还没缓过来,家里又跟着出了状况。
他的妻子张氏,一向身体康健,最近却莫名其妙地开始咳嗽,起初只是嗓子发痒,咳几声便罢,后来却越来越严重,尤其是到了夜里,咳得撕心裂肺,整夜整夜地睡不安稳。请了大夫来看,开了好几副药,钱花了不少,却始终不见好转,人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憔悴下去。
柳敬仁看着妻子苍白的脸和深陷的眼窝,心里疼得像针扎一样。
他是个坚毅的人,半辈子风风雨雨都扛过来了,可这一次,他头一回感到了深深的无力。他站在院子里,看着那棵日益枯槁的桂花树,心里那股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难道街坊们说的都是真的?这树,当真关乎着他柳家的气运?树倒,人散,家败?
他不敢再往下想。
这天傍晚,柳敬仁处理完绣坊的烂摊子,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家。刚一进门,就看到妻子张氏正扶着门框,剧烈地咳嗽着,上气不接下气,手里捏着一方丝帕,他眼尖地瞥见,那雪白的帕子上,竟隐隐有几点刺目的红。
“你……你咳血了?”柳敬仁脑子里“嗡”的一声,三步并作两步冲过去,扶住摇摇欲坠的妻子。
张氏慌忙将手帕藏到身后,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没有,你看错了,就是咳得急了,嗓子有点破……”
她话没说完,又是一阵惊天动地的咳嗽。
柳敬仁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他知道妻子是在安慰他。这种感觉,就像是房子的顶梁柱,正在一寸一寸地开裂,而他却只能眼睁睁看着,束手无策。
就在这时,儿子柳承业从外面回来了。
承业今年二十出头,本是个懂事孝顺的孩子,跟着柳敬仁学刺绣,虽没父亲那般天赋,却也勤奋踏实。可不知从何时起,这孩子就像变了个人。
他不再潜心于绣活,整日里早出晚归,衣着也变得光鲜油滑,身上总带着一股若有若无的酒气和脂粉气。柳敬仁问他去做什么,他总是支支吾吾,说是在跟朋友谈生意,想为家里分忧。
可柳敬仁看他那样子,分明是结交了不三不四的人。
“承业,你过来。”柳敬仁强压着心头的火气,声音沙哑地喊住他。
柳承业不情不愿地挪了过来,眼神有些闪躲:“爹,什么事?”
“你娘病成这样,你一天到晚在外面鬼混什么?我教你的手艺,你都忘到哪里去了!”柳敬仁指着院子里的绣架,厉声质问。
“爹,您别总拿老一套说事行不行?”柳承业的犟脾气也上来了,“现在是什么年头了,谁还靠一针一线地熬?我跟朋友做的,是能赚大钱的生意!等我赚了钱,请全城最好的大夫给娘看病!”
“赚大钱?你看看你现在这副样子,油头粉面,不务正业!你交的都是些什么朋友?是不是那个叫马三的赌鬼!”柳敬仁气得浑身发抖。
柳承业的脸“唰”地一下白了,随即又涨得通红,梗着脖子喊道:“您别管我交什么朋友!马三哥他有路子,有本事!总比守着这堆破布烂线强!”
“你……你这个逆子!”柳敬仁气血上涌,扬手就想给他一巴掌。
“你打啊!你打死我算了!”柳承业昂着头,眼睛里满是叛逆和不服。
“老爷!承业!”张氏在一旁急得直掉眼泪,拉着丈夫的胳膊,哀求道:“别吵了,都是一家人,有话好好说……”
她一急,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整个人软软地倒了下去。
“娘!”柳承业也慌了,赶紧上前去扶。
柳敬仁看着昏倒在怀里的妻子,再看看梗着脖子的儿子,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那棵死气沉沉的桂花树上。
那一刻,一种前所未有的绝望和恐惧,如冰冷的潮水般将他彻底淹没。
完了,这个家,真的要散了。
夜深了,柳敬仁独自一人坐在院子里,对着那棵枯黄的桂花树发呆。
妻子的病,儿子的叛逆,生意的危机,像三座大山,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他想不通,自己一辈子与人为善,勤勤恳恳,为何到了晚年,却要遭受这接二连三的打击?
难道,这一切的根源,真的出在这棵树上?
这个念头一旦生起,便再也挥之不去。
他站起身,走到树下,用手抚摸着粗糙的树皮。这棵树,曾是他心中最大的骄傲,是他家庭美满、事业顺遂的象征。可如今,它却像一个不祥的预兆,冰冷而沉默地立在那里,嘲笑着他的一切努力。
“我到底该拿你怎么办?”柳敬仁喃喃自语,声音里带着一丝哽咽。
就在这时,一阵夜风吹过,卷起地上的几片枯叶,打着旋儿,飘向了院子的一个角落。
那是一个不起眼的角落,紧挨着西边的围墙,墙角下堆着一些废弃的陶罐和杂物,平时很少有人会去注意。
柳敬仁的目光下意识地跟着那几片枯叶望了过去,心里忽然“咯噔”一下。
他想起了一件被他遗忘了很久的事。
那是大概三个月前,隔壁的邻居王屠户家翻盖新房,嫌柳家这边的院墙太矮,影响了他家的风水,便硬是把墙加高了三尺。
不仅如此,王屠户还在墙头上方,正对着柳家院子的方向,砌了一个小小的、类似兽头的瓦当装饰。当时柳敬仁觉得邻里之间,没必要为这点小事伤了和气,便没多说什么。
可现在想来,自从那堵墙加高、那个奇怪的瓦当砌上去之后,他家的桂花树,就开始不对劲了。
难道……问题出在那堵墙上?
柳敬仁的心跳开始加速。他快步走到西墙边,借着月光,仔细打量着那面被加高了的墙。
墙体又高又厚,像一堵屏障,严严实实地挡住了西边。以前,傍晚的夕阳还能透过墙头,洒下一些余晖,给桂花树镀上一层温暖的金光。而现在,太阳一落山,院子里这个角落便立刻陷入一片阴冷之中。
他的目光又落在了那个兽头瓦当上。那瓦当做得十分粗糙,兽口大张,獠牙外露,在月光下看去,竟有几分狰狞,像一只正对着他家院子,贪婪地吸食着什么的怪物。
柳敬仁越看越觉得心惊肉跳,后背一阵阵地发凉。
他想起老人们常说的一句话:家宅最怕“气”被堵住,更怕被旁人的“煞”冲撞。
这加高的院墙,是不是就堵住了他家的“气口”?而那个狰狞的兽头,是不是就是冲撞他家的“煞”?
这个想法让他不寒而栗。
他想去找王屠户理论,让他把墙改回去。可转念一想,王屠户是个浑人,当初砌墙时就蛮不讲理,现在房子都盖好了,又怎么可能听他的?闹起来,说不定还会结下更深的梁子。
柳敬仁一夜未眠。
第二天,他顶着两个黑眼圈,精神恍惚地来到锦绣坊。刚坐下没多久,一个小学徒就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
“师父,不好了!您快去看看吧,承业哥他……他被人给扣下了!”
“什么?”柳敬仁“霍”地一下站了起来,心提到了嗓子眼,“怎么回事?说清楚!”
“是……是城南‘得意楼’的人,”学徒结结巴巴地说,“他们说,说承业哥在他们赌场里欠了……欠了五百两银子,今天不还钱,就要……就要剁了他的手!”
五百两!
这个数字像一道晴天霹雳,劈得柳敬仁眼前一黑,险些栽倒在地。
锦绣坊一年的纯利,也不过就是这个数。他那个不成器的儿子,竟然一夜之间,就输掉了整个家业!
柳敬仁只觉得天旋地转,一口气没上来,喉头一甜,竟也跟着喷出一口血来。
他终于明白,那个叛逆的儿子口中所谓的“大生意”,原来就是赌博!那个叫马三的,根本不是什么有本事的生意人,而是一个引诱他儿子坠入深渊的赌鬼!
这一刻,柳敬仁万念俱灰。
他踉踉跄跄地跑回家,拿出藏在床底下的所有积蓄,那是他攒了半辈子,准备用来养老和给儿子娶媳妇的钱。他捧着那个沉甸甸的钱匣子,手却抖得不成样子。
张氏见他这副模样,也猜到了七八分,哭着拉住他:“当家的,不能去啊!那是赌场,是无底洞啊!我们报官吧!”
“报官?”柳敬仁惨然一笑,“报官有什么用?赌债也是债,官府也管不了。难道我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剁了承业的手吗?他再混账,也是我们的儿子啊!”
他推开妻子的手,失魂落魄地走出了家门。
他不知道,自己掏空家底救回儿子之后,这个家,还能剩下什么。生意垮了,积蓄没了,妻子重病,儿子……儿子算是废了。
他抬头看了一眼院子里的桂花树,那些枯黄的叶子,在惨白的日光下,显得格外刺眼。
他忽然觉得,这一切就像一场早已注定的噩梦。
从这棵树开始枯萎的那一刻起,他柳家,就已经走上了一条通往败亡的绝路。
柳敬仁用尽家财,总算从赌场里把儿子柳承业赎了回来。
柳承业被打得鼻青脸肿,一条腿也瘸了,整个人像只斗败的公鸡,再没了往日的嚣张气焰,跪在地上,抱着柳敬仁的腿痛哭流涕,说自己错了,再也不敢了。
可柳敬仁的心,已经凉透了。
家底被掏空,锦绣坊的日常运转都成了问题。他遣散了大部分的绣娘和学徒,只留下两三个老人,勉强维持着铺子的门面。昔日里人来人往、热闹非凡的锦绣坊,如今变得门可罗雀,冷冷清清。
张氏的病,因为儿子的事受了刺激,愈发沉重了。每日汤药不断,人却一天比一天消瘦,卧在床上,连说话的力气都快没了。
柳敬仁整日里愁眉不展,短短一个月,头发白了大半,人也佝偻了下去,看上去比之前老了十岁。
他每日坐在院子里,对着那棵半死不活的桂花树发呆。他已经不再给它浇水施肥了,因为他知道,没用的。这树的根,已经烂了。就像他这个家,根基也已经动摇了。
他甚至产生了一个可怕的念头:不如,干脆把这棵树砍了!
眼不见,心不烦。或许砍了它,这一切噩梦就能结束了。
可当他拿起斧头,站到树下时,手却无论如何也举不起来。这棵树,承载了他和妻子二十多年的记忆,是他亲手栽下的希望。砍了它,不就等于亲手斩断了自己所有的念想吗?
“柳老弟,这是做什么?”
一个苍老而温和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柳敬仁回头一看,见一个身穿粗布长衫、须发皆白的老者,正提着一个药箱,站在门口,面带微笑地看着他。
来人是傅先生,河阳城里一位小有名气的老郎中。他医术高明,但为人低调,只在自家巷子里开个小药铺,专给附近的穷苦百姓看病,常常分文不取,德高望重。
柳敬仁年轻时,曾受过傅先生的恩惠,一直心怀感激。他连忙放下斧头,迎了上去,苦涩地拱了拱手:“傅先生,您怎么来了?”
“我听街坊说,尊夫人病得不轻,特地过来看看。”傅先生说着,目光却落在了那棵枯黄的桂花树上,他微微蹙了蹙眉,眼神里闪过一丝异样。
柳敬仁将傅先生请进屋里。傅先生为张氏诊了脉,又仔细询问了病情,沉吟半晌,开了一副药方。
“柳老弟,尊夫人的病,根子不在身,而在心。”傅先生缓缓说道,“心结不解,药石罔效。最近家里,可是遇到了什么大的变故?”
柳敬仁长叹一声,便将家中近来发生的一系列变故,从桂花树枯黄,到生意受挫、儿子闯祸,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他心里实在是太苦了,积压了太多的愁怨,急需一个倾诉的对象。
傅先生静静地听着,既不打断,也不评判,只是偶尔捋一捋他花白的胡须。
等柳敬仁说完,傅先生才开口道:“万事皆有因果,万物皆有关联。柳老弟,你有没有想过,你家里这一切的变故,或许都始于同一个源头?”
柳敬仁心中一动,脱口而出:“先生的意思是……这棵树?”
傅先生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站起身,走到了院子里。
他绕着那棵桂花树,不紧不慢地走了一圈。他不像别的花匠那样,去检查树叶和树干,而是时而抬头看看天,时而弯腰看看地,步履和眼神都透着一种常人难以理解的章法。
柳敬仁跟在他身后,大气也不敢出。他感觉傅先生看的不是一棵树,而是在看他整个院子,甚至整个家的风水格局。
最后,傅先生停在了西墙之下,也就是柳敬仁之前发现异常的那个角落。
他抬起头,眯着眼睛,仔细端详着那面被加高了的墙,和墙头上那个狰狞的兽头瓦当。
良久,他才回过头,看着柳敬仁,神情变得前所未有的凝重。
“柳老弟,你这棵树,病得不轻啊。”傅先生的声音低沉而有力,“但它的病,不在根,不在叶,而在‘气’。”
“气?”柳敬仁听得云里雾里。
“不错。”傅先生指着那面高墙,一字一句地说道:“此墙一高,堵住了你家院子西边的生门,让傍晚的阳气进不来,浊气出不去,久而久之,院中便积了阴晦之气。”
他又指向那个兽头瓦当:“此物形如‘吞口煞’,正对着你家庭院的中央。你这棵桂花树,本是‘贵’气所钟,栽在这里,正是你家宅的‘气眼’。如今,它日夜被这阴晦之气侵蚀,又被这‘吞口煞’吸取精华,它如何能不枯黄?”
“树乃家之本,树气一衰,家运便跟着受阻。你生意不顺,是财气被散;夫人久咳不愈,是生气被扰;令郎心性大变,沾染恶习,是文昌气被污。这一切,环环相扣,源头,就在这里!”
傅先生的一番话,如同惊雷一般,在柳敬仁的脑海中炸响。
他之前所有的猜测和不安,在这一刻,都被印证了!
原来,他家这接二连三的灾祸,根源真的不是什么偶然,而是这风水格局被人为地破坏了!
“那……那可如何是好?”柳敬仁的声音都在颤抖,他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急切地看着傅先生,“先生,求您救救我,救救我们家!”
傅先生摇了摇头,叹道:“解铃还须系铃人。这墙是邻家所砌,这煞是邻家所设,若不能从根源上解决,任何法子,都只是治标不治本。”
柳敬仁的心又沉了下去。王屠户那般蛮横,怎么可能听他的劝,把墙拆了?
看着柳敬仁绝望的神情,傅先生沉吟片刻,又道:“不过,凡事总有一线生机。强拆不易,但‘疏导’和‘躲避’,或可一试。”
“疏导?躲避?”柳敬仁眼中重新燃起一丝希望。
“不错。”傅先生的目光,再一次落回到那棵枯死的桂花树上。
他的眼神变得深邃起来,仿佛在做一个极为艰难的决断。
他伸出一根手指,缓缓地在院子里划了一个圈,最后,指向了院中一个毫不起眼,甚至可以说是有些破败的角落。
“这棵树,不能再待在原来的地方了。”傅先生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字字千钧。
“它现在所在的位置,正是‘煞气’直冲的中心,就像一个人站在风口浪尖,再强壮的身子也扛不住。想要救它,也是救你的家,唯有一个法子……”
傅先生顿了顿,看着柳敬仁因为紧张而煞白的脸,一字一顿地说道:“必须把它挪走!”
“挪走?”柳敬仁愣住了。
“对,立刻,马上!”傅先生的语气不容置疑,“而且,不能随便挪。你这整个院子里,只有一个地方,不仅能让它避开煞气,还能借力打力,将这股阴晦之气,转化为滋养它、也滋养你家宅的‘生旺之气’!”
柳敬仁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他迫不及待地问道:“先生,是哪里?究竟是哪个地方?”
他顺着傅先生手指的方向看去,却见他指的,竟是院子东南角,那个平日里用来堆放柴火和破烂杂物的墙角。那里地势低洼,终年不见阳光,甚至有些潮湿,怎么看,都不像是能养活一棵金贵桂花树的地方。
他正想提出疑问,傅先生却收回了手,神情肃穆地看着他,缓缓摇了摇头。
“柳老弟,位置,我不能直接告诉你。”
柳敬仁一怔,满脸不解:“为什么?”
傅先生长叹一口气,眼神复杂地看了一眼隔壁王屠户家高耸的院墙,压低了声音说道:“天机,不可泄露得太直白。而且,此事并非简单的移树那么简单。”
他走到柳敬仁面前,神情无比严肃。
“你只知道要挪树,却不知这挪树的时辰、方法,以及挪过去之后,如何布置,才能真正地‘转煞为生’,这其中每一步,都大有讲究。”
“一步走错,非但不能化解灾祸,反而可能引火烧身,让你家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傅先生的目光如炬,紧紧盯着柳敬仁:“这棵树,它不仅仅是一棵树,它现在是你全家人的性命所系!”
“你想救你的妻子,想让你的儿子回头,想让你柳家的基业不至于毁于一旦,就必须找到那个唯一的‘生位’!”
那么,这个能让柳家起死回生的“生位”,究竟在院子的哪个具体方位?
在挪动这棵关乎全家性命的桂花树时,又必须遵循哪些不为人知的规矩和禁忌,才能确保万无一失,让家运从此否极泰来?
王富贵看到他,瞳孔猛地一缩,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慌:“你……你是谁?”
盲眼琴师笑了笑,那笑容里,带着一丝洞悉一切的了然:“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知道你是谁。我也知道,你半夜惊醒时,耳边听到的,是什么声音。”
王富贵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盲眼琴师不理会他的惊恐,转而面向秦秉忠,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秦老先生,你已经找到了第一个特征。那就是‘一身正气,敢为天下鸣不平’。这股气,是天地间最大的阳刚之气,能破一切阴邪诡计。”
“但是,光有这一个,还不足以让你儿子脱困,更不足以让王富贵这种人得到应有的报应。”
“因为,那真正让阎王爷都敬畏的人,他们身上所具备的第二个特征,并非关乎勇气,而是关乎一种世人最容易忽视的‘付出’。这种付出,能为你积累阴德,甚至能直接消解你子孙后代的灾祸。”
而第三个特征,也是最为关键的一个,它就藏在王富贵那座活人墓的秘密里,也关系到你秦家祖上流传下来的一件东西。这东西,才是破局的唯一关键!”
“你若想知道这后两个特征究竟是什么,又该如何利用它来救出你的儿子,彻底清算王富贵的罪孽……现在,就跟我来。”
说完,盲眼琴师竹杖在地上轻轻一点,转身便朝着人群外走去。他的脚步不快,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节奏。围观的百姓,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推动,竟自动为他让开了一条道路。
秦秉忠深深地看了一眼面如死灰的王富贵,又看了看那些眼中燃起希望火苗的乡邻,一咬牙,跟了上去。他知道,这或许是他最后的机会。
王富贵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嘴唇哆嗦着,想要发号施令,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感觉自己精心构建的堡垒,被那个瞎子轻描淡写地敲出了一道裂缝。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从心底蔓延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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盲眼琴师没有走远,只是将秦秉忠带到了城隍庙一处僻静的后院。
这里古柏参天,青苔遍地,与前院的香火鼎盛相比,显得格外清冷。
“先生……”秦秉忠刚一开口,便被琴师抬手打断了。
“秦老先生,你先别急。”琴师在一块石凳上坐下,将古琴横放于膝上,“我先问你,你觉得,这世上什么东西最能积攒福报?”
秦秉忠想了想,答道:“是……是施粥舍药,修桥铺路?”
琴师摇了摇头:“这些都是善举,能积阳德,换来今生的好名声,好人缘。但我要说的,是阴德。”
他伸出手指,在空中虚点:“阳德如灯,能照亮你眼前的路。阴德如油,能决定你的灯,亮多久,传几代。”
“那……何为阴德?”秦秉忠追问。
“不为人知的付出,不求回报的舍弃,便是阴德。”琴师的声音悠悠传来,“王富贵窃取你儿子的福报,用的是邪法,其实是想偷你秦家几代人积攒的‘灯油’。而你要做的,不是守住这灯油,而是将它,以一种他无法理解、无法企及的方式,‘舍’出去。”
“舍出去?”秦秉忠大惑不解,“我如今家徒四壁,身无长物,还能舍什么?”
“你能舍的,是你秦家最宝贵的东西。也是王富贵,最想得到的东西。”盲眼琴师的眼睛虽然看不见,却仿佛能穿透人心,“我听闻,你秦家祖上,曾是前朝的工部郎中,告老还乡后,为榆关镇做了一件天大的好事。镇东头那口‘秦公井’,便是你家先祖所建,百年来活人无数,对吗?”
秦秉忠点了点头:“确有此事。先祖当年散尽家财,请来能工巧匠,凿穿了九层岩石,才得了那口活水井。榆关镇地势高,缺水,若没有那口井,遇上旱年,不知要渴死多少人。”
“那口井的井契,也就是那块地的地契,是否还在你家中?”琴师又问。
秦秉忠一愣,随即答道:“在。一直供奉在祖宗牌位后面。先祖有遗训,井为公用,地契由秦家子孙代代看管,不得变卖,不得私占,只是为了证明此井的归属,免得日后被奸人所夺。”
盲眼琴师听到这里,脸上露出了笑容:“关键就在这里了。王富贵为何要针对你家?仅仅是因为你儿子的粮油铺子抢了他点生意吗?不是。他真正的目的,是那口井!”
“什么?”秦秉忠大吃一惊。
“王富贵是个懂些歪门邪道的人。他知道,那口井,因为活人无数,井水甘甜,早已不是一口普通的井了。它汇聚了榆关镇百年的感恩之念,是一处真正的‘福地’。而你秦家,作为井的主人,代代守护,自然承接了这份福报。这才是你秦家家风清正,虽不显贵,却也安稳顺遂的根本原因。”
“王富贵要布那个续命的邪阵,光有你儿子的纯阳八字和福德还不够。他还需要一个‘福地’作为阵眼的核心,来镇压他害死的那些人的怨气。他觊觎你家的‘秦公井’很久了!他先是想买,你不卖。于是,他便设计陷害你儿子,想让你家破人亡,他再顺理成章地,用手段将那块地弄到手!”
秦秉忠听得手脚冰凉,他这才明白,原来在这场无妄之灾背后,竟隐藏着如此之深的算计。
“如今,你儿子身陷囹圄,你秦家的福德正在被他的邪阵快速消耗。你想救你儿子,唯一的办法,就是釜底抽薪,斩断他对‘秦公井’的觊觎。”琴师一字一句地说道。
“如何斩断?”
“舍。”琴师只说了一个字,“你将那张地契,拿出来。不是卖给谁,也不是送给谁。而是当着全镇百姓和县太爷的面,将它,彻底‘舍’给榆关镇。你宣布,从今往后,秦公井及其所在的土地,永远属于榆关镇全体百姓,你秦家,放弃一切所有权,只保留监督之责。此举,便是‘大舍’。”
“这……”秦秉忠犹豫了。那地契,是祖宗传下来的念想,是秦家荣耀的象征。就这么……舍了?
盲眼琴师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叹了口气:“秦老先生,你守着一张纸,守的是秦家的‘私名’。你舍掉一张纸,成就的,是秦家的‘公德’。私名为小,公德为大。当你的付出,已经大到无法用金钱衡量,大到全镇百姓都承了你的情,这份阴德,便会化作一道无形的屏障。王富贵那种靠偷窃和算计得来的浊气,如何能冲破这浩然的公德之光?”
“这,就是那第二个特征——‘为公大舍,不图私名’。能做到这一点的人,他的福报,不再系于一家一姓,而是与一方水土,万千百姓,紧紧联系在了。这样的人,他的气运,谁能偷得走?谁又敢去偷?”
秦秉忠如遭雷击,呆立当场。
他终于明白了。
王富贵是用“取”来为自己续命,而自己,则要用“舍”来为儿子求生。
这是两条截然相反的路,也是正与邪的终极较量。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秦秉忠的眼中,重新燃起了光芒。他对着盲眼琴师,深深地作了一个揖:“多谢先生指点迷津!我这就回家,取出地契!”
“不急。”盲眼琴师却拦住了他,“你以为,光是‘舍’,就够了吗?王富贵在榆关镇经营多年,官府里的人都被他打点得妥妥帖帖。你就算想舍,怕是也无人敢接,无人敢为你做这个见证。”
“那该如何是好?”秦秉忠的心又沉了下去。
盲眼琴师的脸上,露出一丝神秘的微笑:“这就要靠那第三个特征了。也是最关键的一个。它能让王富贵所有的布置,所有的权势,都化为泡影。”
他站起身,走到后院的一棵老槐树下,轻轻抚摸着粗糙的树皮。
“秦老先生,你可知王富贵那座活人墓,为何要修在城外那片鸟不拉屎的洼地里?”
秦秉忠摇头。
“因为那地方,是榆关镇地势最低,阴气最重的地方。他将自己的罪孽怨气引到那里,再用你儿子的福德阳气去镇压,一阴一阳,方能平衡。但是,他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
琴师顿了顿,声音压得极低:“那片地,在五十年前,是一片乱葬岗。专门掩埋那些饿死、病死的无名尸骨。后来,县里出钱,将尸骨迁走,才成了荒地。王富贵只知道那里阴气重,却不知道,那片地底下,埋着榆关镇最大的‘债’!”
“而要引爆这笔‘债’,就需要一把钥匙。这把钥匙,不在别处,就在你秦家。”
“在我家?”秦秉忠彻底懵了。
“没错。”盲眼琴师转过身,那双空洞的眼睛仿佛正“看”着秦秉忠的心底,“你家除了那张井契,是否还有一件东西,是你家先祖,那位工部郎中,亲手所制,并且一直传到今天?”
秦秉忠皱着眉,在记忆里飞快地搜索着。
突然,他想到了什么,脸色一变。
“有……有一把戒尺。是我家先祖当年做官时,皇帝御赐的。紫檀木所制,上面刻着四个字——‘公正廉明’。这是我秦家的家训,也是传家宝,代代相传,都是用来教训子孙的。”
盲眼琴师抚掌大笑:“就是它!就是它!”
他笑得有些激动,连声音都带着一丝颤抖:“秦老先生啊,你可知那不是一把普通的戒尺!那是前朝开国之君,用修建太庙的千年雷击木,亲手为天下所有监察御史打造的‘惊堂木’!只是你家先祖为人低调,后人不知其珍贵,只当做家法戒尺来用了!”
“这种惊堂木,本身就汇聚了朝廷的浩然正气,又有雷霆之威,专门用来震慑宵小,彰显法度!它,就是破掉王富贵所有阴谋诡计的‘钥匙’!”
秦秉忠听得心神巨震,他怎么也想不到,家里那把用来打孩子手心的旧戒尺,竟有如此惊人的来历。
“那……我该怎么用它?”
盲眼琴师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明日午时三刻,是一月之中阳气最盛之时。你,秦老先生,要做的有三件事。”
“第一,将你儿子冤案的所有证据、王富贵这些年所犯恶行的所有见证人,全都聚集起来。”
“第二,带上那张井契,以及那些受害者,浩浩荡荡地去县衙,不是去喊冤,而是去‘捐契’!”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步。在县衙门口,在所有百姓面前,取出那把‘戒尺’,不是去打人,而是用它,敲击地面,说一句话。这句话,就是引动你身上第三个特征的关键!”
“是什么话?”秦秉忠紧张地问。
盲眼琴师一字一顿地说道:“你要敲响戒尺,对着县衙大门,对着青天白日,大声说——‘我秦秉忠,一生行事,俯仰无愧于天地。今日,不为我儿伸冤,只为榆关镇求一个公道!请青天大老爷,开门,升堂!’”
秦秉忠反复默念着这句话,只觉得一股热血从心底涌起,直冲头顶。
“先生,这么做……真的能行吗?”他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盲眼琴师微微一笑:“秦老先生,你忘了我说的第三个特征了吗?”
“那让阎王爷都敬畏的第三个特征,既不是权力,也不是财富,更不是什么神通。而是一个人,在面对生死、面对强权、面对不公时,心中那份坦坦荡荡,那份‘我没错,我不怕’的底气!”
“这份底气,就是‘心安理得,直面生死’。当一个人,连死都不怕,并且坚信自己站在‘理’和‘道’的一边时,他身上就会散发出一种连鬼神都要退避的光芒。因为他本身,就成了‘天理’在人间的化身。”
“王富贵怕死,怕报应,所以他才要用邪法续命。他的根,是‘怕’。而你的根,是‘不怕’。你手持代表‘法度’的惊堂木,身怀‘大舍’的公德,心中存着‘无愧’的底气,你这一声呐喊,敲响的,不仅仅是县衙的门,更是王富贵这种人心中,最深的恐惧!”
“他布下的那个邪阵,根基是偷来的福德和强加的罪孽,本就是空中楼阁。你这集合了‘正气’、‘公德’、‘无畏’的三股力量,如煌煌大日,那点阴影,岂有不破之理?”
秦秉忠彻底懂了。
他不再有任何疑问,眼神变得无比坚定。
他对着盲眼琴师,第三次深深下拜:“先生大恩,秦某没齿难忘。若此番能救出犬子,还榆关镇一个朗朗乾坤,秦某愿为先生结草衔环,以报万一。”
盲眼琴师将他扶起,摇了摇头:“去吧。我不是在帮你,我是在帮天理。这世道,不能让好人没好报,恶人乐逍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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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夜,秦秉忠几乎没有合眼。
他先是回到家中,在祖宗牌位前,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然后,他取下了那张已经泛黄的井契,和那把色泽深沉、刻着“公正廉明”的紫檀木戒尺。
抚摸着戒尺上冰凉的纹路,他仿佛能感受到先祖留下的那股刚正不阿之气。
接着,他走访了那些白天跪在他身边的受害者。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告诉他们,明日午时三刻,请他们随自己一起,去县衙做个见证。
那些人,有的犹豫,有的害怕。毕竟王富贵的势力,已经深入骨髓。
秦秉忠只是平静地对他们说:“各位,我们已经跪过一次了。如果这一次,我们不敢站起来,那我们的子子孙孙,就得永远跪下去。”
这句话,点燃了每个人心中的火。
是啊,烂命一条,还有什么好怕的?
天亮时,秦秉忠的身边,已经聚集了二三十人。他们虽然衣衫褴褛,面带愁容,但眼神里,却多了一丝决绝。
秦秉忠又找到了自己那位在衙门里当差的老同僚。
这一次,他没有求情,也没有送礼。他只是将一份自己连夜写好的状纸,递给了对方。
那上面,详细罗列了王富贵的种种罪行,以及人证的名单。
“老哥,这份东西,你先看着。明日午时三刻,我会去县衙门口。到时候,是开门,还是关门,全在你家大人一念之间。但我可以告诉你,这一次,民心所向,天理昭昭。如果县衙的门关得上,那这榆关镇的天,也就该塌了。”
说完,他转身就走,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那老同僚拿着那份沉甸甸的状纸,手心全是汗。他知道,榆关镇要变天了。他立刻拿着状纸,冲进了县太爷的后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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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午时。
榆关镇的县衙门口,人山人海。
镇上的百姓,几乎全都涌了过来。他们都听说了,秦老先生今天要为全镇人,去县衙“捐契”,还要状告王员外。
午时三刻,太阳正当头顶,将青石板的街道照得一片白亮。
秦秉忠身穿一身洗得发白的青布长衫,在一众受害者的簇拥下,缓缓走到了县衙门口。
他面容平静,步伐稳健,腰杆挺得笔直。那一瞬间,所有人仿佛都从他这个瘦小的身躯里,看到了一座无法撼动的山。
他对面,王富贵也带着一大帮家丁和衙役,堵在了门口。
王富贵脸色煞白,眼神怨毒地盯着秦秉忠,仿佛要将他生吞活剥。他昨晚一夜没睡,总觉得心神不宁,尤其是他那座活人墓的方向,似乎总有鬼哭狼嚎之声传来,让他坐立不安。
他不知道秦秉忠要做什么,但他本能地感觉到了恐惧。
“秦秉忠!你纠集刁民,围攻县衙,是想造反吗!”王富贵色厉内荏地吼道。
秦秉忠没有理他,只是走到了县衙那两扇紧闭的朱漆大门前。
他从怀中,先是取出了那张井契,高高举起,朗声对所有百姓说道:“各位乡亲!我秦家先祖,留下这口秦公井,是为了让大家有水喝,有命活!今日,我秦秉忠,效仿先祖之德,愿将此井,此地,尽数捐给榆关镇!从今往后,此井为公产,任何人不得私占!天地为证,百姓为凭!”
话音一落,人群顿时沸腾了!
“秦老先生高义!”
“我们都给您作证!”
无数百姓,对着秦秉忠深深作揖。那一道道目光,汇聚成一股强大的力量,让秦秉忠感觉浑身都充满了暖意。
他知道,这是“大舍”之后,汇聚而来的公德之力。
王富贵看到这一幕,气得浑身发抖。他最大的图谋,就这么被秦秉忠轻而易举地化解了!
“反了!反了!来人,给我把这个老东西抓起来!”他疯狂地叫嚣着。
可他身后的衙役们,看着周围群情激奋的百姓,竟没有一个人敢动。
就在这时,秦秉忠缓缓地,从怀中取出了那把紫檀木戒尺。
当戒尺出现的一瞬间,阳光仿佛都亮了几分。那古朴的木纹,那深刻的“公正廉明”四个字,仿佛带着一种无形的威严,让整个场面都为之一静。
秦秉忠双手捧着戒尺,神情肃穆。
他没有看王富贵,也没有看周围的百姓。
他的目光,穿过了那扇厚重的朱漆大门,仿佛看到了门后那代表着王法的公堂。
然后,他高高举起了戒尺。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他会用它去打王富贵吗?还是会用它去敲那扇紧闭的大门?
都不是。
秦秉忠举起戒尺,用尽全身的力气,朝着自己脚下,那片承载着无数冤屈和希望的青石板,狠狠地敲了下去!
“啪!”
一声清脆至极的鸣响,仿佛不是木头敲击石头,而是一道惊雷,在每个人的心头炸响!
那声音,穿云裂石,带着一股浩然无边的正气,瞬间传遍了整个县衙广场。
王富贵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像是被重锤狠狠砸了一下,眼前金星乱冒,站都站不稳了。他仿佛听到,自己城外那座活人墓里,传来了无数冤魂的嘶吼,那座用罪孽和恐惧堆砌的宫殿,正在一寸寸地崩塌!
就在这惊天动地的一响之后,秦秉忠那苍老而洪亮的声音,响彻云霄:
“我秦秉忠,一生行事,俯仰无愧于天地!”
“今日,不为我儿伸冤,只为榆关镇求一个公道!”
“请青天大老爷——开门!升堂!”
“开门!升堂!”
“开门!升堂!”
他身后的百姓,被这股气势所感染,全都跟着振臂高呼。那声音汇聚在一起,如山崩,如海啸,仿佛要将这县衙的大门给掀开!
“嘎吱——”
就在这震天的呼喊声中,那扇紧闭了许久的县衙大门,缓缓地,打开了。
门后,县太爷身穿官服,头戴乌纱,面色凝重地站在那里。他的身后,是两排手持水火棍,面容肃穆的衙役。
他看了一眼面如死灰的王富贵,又看了一眼手持戒尺,一身傲骨的秦秉忠,以及他身后那成千上万双眼睛。
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退路了。
县太爷深吸一口气,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击鼓。”
“咚!咚!咚!”
沉重而威严的鼓声响起。
县太爷一甩官袖,转身走上公堂,猛地一拍惊堂木,厉声喝道:“升堂!带人犯!”
他没有说带谁,但所有人都知道他说的是谁。
衙役们如狼似虎地冲了上去,这一次,他们的目标不再是秦秉忠,而是已经吓得瘫软在地的王富贵。
秦秉忠看着这一幕,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
他知道,自己赢了。
他赢的,不是权势,不是金钱。
他赢的,是天理,是人心。
他缓缓收起那把戒尺,对着敞开的县衙大门,再次深深一揖。
他这一拜,拜的不是官,而是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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案子审得很快。
墙倒众人推。
当王富贵倒台的那一刻,无数的状纸,像雪片一样飞进了县衙。
纵火的泼皮翻了供,指证是王富贵威逼利诱。
王家的管家和家丁,为了自保,也将王富贵这些年谋财害命、官商勾结的罪行,抖了个底朝天。
人证物证俱在,铁案如山。
最终,王富贵被判了个斩立决,家产全部充公,一部分用来赔偿受害者,一部分用来赈济全镇。
他的儿子王宝,因为没有直接参与作恶,又被父亲常年用药物控制心神,被判了个发配边疆。临走前,他对着秦秉忠的方向,重重地磕了个头。他的神智,似乎清醒了许多。
秦安被无罪释放。
当他走出大牢,看到满头白发的父亲时,这个七尺男儿,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抱着父亲的腿,哭得像个孩子。
秦秉忠摸着儿子的头,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他抬头看了看天,天,还是那片天。
但榆关镇的天,却清朗了许多。
那个盲眼琴师,不知何时,已经悄然离去。没有人知道他从哪里来,到哪里去。
但他弹奏的琴声,和他所说的话,却永远地留在了榆关镇,留在了秦秉忠的心里。
秦秉忠没有去当什么乡贤,也没有接受县太爷的任何嘉奖。
他把那把戒尺,重新放回了祖宗牌位后。
又把那张已经捐出去的井契,用一块新的木牌,刻上了“公井”二字,立在了井边。
做完这一切,他又变回了那个揣着手,在院子里侍弄花草,去镇口茶馆喝老白茶的清闲老头。
只是,镇上的人们,看他的眼神,已经完全不同了。
那眼神里,没有了同情,没有了疏远,只有发自内心的,深深的敬畏。
他们知道,这位秦老先生身上,有一种东西,是金钱买不来,权力夺不走的。
那是一种能让青天开门,能让恶人胆寒,甚至,能让阎王爷都敬他三分的光。
人们叫它——德。
我们常常会问,命运的密码究竟藏在哪里?其实,它就藏在我们的一言一行,一念一舍之间。这个故事告诉我们,真正的“好风水”,从来不是求来的,而是修来的。
所谓“风水”,拆开来看,“风”是氛围与名声,是你在世间的口碑;“水”是心态与流动,是你的处世智慧。你以为王富贵修活人墓是在改命?不,他只是在为自己的恐惧和贪婪,挖了一座更深的坟墓。那不是在养风水,而是在养心魔。
真正的改命,从来不是向外求索,而是向内修正。故事里的秦秉忠,便为我们展示了三种至高的人生“心法”,这也是那让阴司鬼神都为之退避的三个“印记”。
第一个印记,叫“正气”,是为人处世的“骨架”。它要求我们心中要有一把尺,行事要有一条线。这股正气,平时看不见摸不着,但在关键时刻,它就是你最坚硬的铠甲,能让你在逆境中站直腰杆,不被邪风吹倒。
第二个印记,叫“舍得”,是家族传承的“血脉”。小舍出,小福来;大舍出,大德聚。王富贵一生在“取”,取来的都是怨和债;秦秉忠一朝“大舍”,舍出的是一张地契,换来的却是万民的拥戴和无量的公德。这告诉我们,真正的富足,不是你拥有多少,而是你付出了多少。
第三个印记,叫“心安”,是安身立命的“灵魂”。当你做到俯仰无愧于天地时,便能获得内心的宁静与无畏。这份“心安”,才是世间最强大的力量。因为一个连生死都能坦然面对的人,他的内心,便再无任何可以被击垮的弱点。这,才是真正的“无敌”。
所以,不必羡慕那些所谓的“天生好命”,真正的“王炸”,一直握在我们自己手里。修一身正气,存一念舍得,守一份心安。当你将这三者融入生命,你便会发现,你脚下所立之处,皆是福地;你心中所向之处,皆有光明。你的命运,自然会风生水起,好运不请自来。
来源:每天了解一点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