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六月的雨下得猝不及防，豆大的雨点砸在咖啡馆的玻璃窗上，模糊了外面车水马龙的世界。苏念坐在靠窗的位置，手里攥着屏幕已经暗下去的手机，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被渣男贱女联手坑害，苏念果断签下月薪五万的替身合约。

雇主顾沉舟，商界大佬，要求她扮演死去的白月光，安抚病重老母。

苏念兢兢业业，每天在“加钱”的边缘疯狂试探。

“老板，穿白月光同款裙子，有精神损失费吗？”

“老板，帮你怼前男友，算绩效奖金吗？”

“老板，陪你睡觉……这得加钱！”

顾沉舟冷着脸转账，内心OS：这女人怎么满脑子都是钱？

01

六月的雨下得猝不及防，豆大的雨点砸在咖啡馆的玻璃窗上，模糊了外面车水马龙的世界。苏念坐在靠窗的位置，手里攥着屏幕已经暗下去的手机，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就在半小时前，她刚刚办完离职手续。不是自愿的，是被迫的。她谈了三年、准备谈婚论嫁的男友，和她那位家境优渥的闺蜜，联手撬走了她辛苦跟进大半年的核心客户，顺便在她老板面前演了一出她“能力不足、作风不正”的大戏。

人财两空，声名狼藉。苏念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苦涩的自嘲。真是应了那句老话，防火防盗防闺蜜，她倒好，直接把贼请进了家门和公司。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房东发来的催租信息，提醒她下周合约到期，如果想续租得尽快。苏念看着那条信息，感觉胸口更闷了。被公司“优化”后，赔偿金少得可怜，下个月的生活费都成问题，更别说这寸土寸金地段的不菲租金了。

她深吸一口气，试图压下鼻尖的酸意。不能哭，为那对狗男女掉眼泪不值得。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剪裁精良、一丝不苟的深灰色西装的男人走到她桌前，微微躬身：“请问是苏念苏小姐吗？”

苏念抬头，撞进一双平静无波的眼眸里。男人约莫三十上下，气质冷峻，五官深邃得如同雕刻，周身散发着一种生人勿近的矜贵与疏离。

“我是。你是？”苏念有些警惕，她并不认识这样的人物。

“敝姓顾，顾沉舟。”男人在她对面落座，动作优雅，自带气场，“冒昧打扰，有一件事想与苏小姐谈谈。”

顾沉舟？苏念在脑中快速搜索着这个名字。很快，一个响彻商界的名字跳了出来——沉舟集团创始人，年纪轻轻便手握庞大商业帝国的顶尖人物。他找她做什么？

顾沉舟没有多做寒暄，直接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份文件夹，推到苏念面前。“苏小姐最近的遭遇，我略有耳闻。这里有一份工作邀约，或许能解你燃眉之急。”

苏念疑惑地打开文件夹，首页加粗的标题赫然映入眼帘——“生活助理聘用协议”。

生活助理？她一个刚被扫地出门的前销售，何德何能……

然而，当她往下看具体条款时，眼睛不由得睁大了。

甲方（雇主）：顾沉舟。

乙方（雇员）：苏念。

工作内容：以甲方指定的“林晚晴”女士的身份，陪伴并安抚其母亲（以下简称林老夫人）。

工作时长：暂定六个月，视林老夫人身体状况可调整。

工作报酬：月薪五万元整。合约期间，食宿由甲方提供，位于顾氏主宅。额外开销实报实销。

五万？包吃住？苏念几乎以为自己眼花了。她之前的销售工作拼死拼活，业绩最好的一个月也才刚过两万。这简直是从天而降的馅饼，不，是金砖！

但“以……身份”这几个字，让她瞬间联想到了某些小说里的桥段。她按捺住狂跳的心，尽量平静地抬头，看向对面神色淡漠的男人：“顾先生，这所谓的‘以……身份’，具体是指？”

顾沉舟看着她，目光锐利仿佛能穿透人心：“林晚晴是我的故人，已于三年前意外离世。她的母亲，也是我的养母，因过度悲伤罹患阿兹海默症，记忆时常停留在女儿还在世的时候。她近期病情加重，频繁念叨女儿。而你，”他顿了顿，语气没有任何起伏，“与晚晴有七分相似。”

苏念瞬间明白了。白月光替身剧本。只是没想到，月薪不是小说里动辄百万的夸张数字，而是更贴近现实的五万。不过，这对目前的她来说，已是天文数字。

她强压下内心的激动，故作镇定地讨价还价：“顾先生，我看小说里这种替身合约，月薪都是百万起步的……”她试图让自己的眼神看起来可怜一些，“您看，这毕竟是扮演另一个人，需要投入大量情感……真的不能再涨涨吗？”

顾沉舟眉梢微挑，似乎没料到她会直接提钱，他淡淡开口：“四万。”

苏念心里一咯噔，怎么还带往下降的？“别别别！五万就五万！很好！非常合理！”她赶紧表态，生怕这尊财神爷跑了。内心却在疯狂吐槽：万恶的资本家，讨价还价的方式都这么别致！

顾沉舟眼底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快得让人捕捉不到。“既然如此，苏小姐没有其他异议的话，可以签字了。今天就可以搬去主宅。”

“今天？”苏念一愣，这效率也太高了。

“有问题？”顾沉舟看向她。

“没有没有！”苏念连忙摇头，拿起笔，在乙方签名处利落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什么替身不替身的，在现实面前，尊严可以先放一放。有了这笔钱，她才能活下去，才能有资本去想以后。

签完字，顾沉舟将一份协议递给她，自己收起另一份。“细节条款和关于林晚晴女士的资料、习惯，稍后我的助理周铭会发给你。他会负责帮你搬家并安顿好。”他站起身，“晚上我会回去，一起用餐，算是……工作开始。”

说完，他微微颔首，便转身离开了咖啡馆，留下苏念一个人对着那份还带着墨香的合同，感觉像做了一场光怪陆离的梦。

雨不知何时已经停了，阳光穿透云层，在湿漉漉的街道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苏念看着窗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前男友的背叛，失业的窘迫，催租的压力……这一切，似乎因为这份突如其来的“替身”合同，找到了一个暂时的避风港。

她知道这份工作不简单，扮演一个逝去的人，面对一个病重的老人，还有一个心思难测的雇主。但此刻，她满怀欣喜，甚至带着一丝破罐子破摔的豁达。

“好吧，林晚晴。”她低声对自己说，“接下来这半年，请多指教了。”

不到一小时，顾沉舟的助理周铭就开着车到了苏念租住的公寓楼下。周铭是个看起来精明干练的年轻人，态度礼貌而专业，帮着苏念将不多的行李搬上车。

在去往顾宅的路上，周铭将一个平板电脑递给苏念：“苏小姐，这是林晚晴小姐的一些基本资料、照片和生活习惯，顾先生吩咐您尽快熟悉。林老夫人目前认知混乱，您需要尽量贴合林小姐的行为方式，以避免刺激到她。”

苏念接过平板，深吸一口气，点开了文件。全新的、充满未知的“替身”生活，就此拉开序幕。

黑色的轿车驶离喧嚣的市区，沿着盘山公路蜿蜒而上，最终停在一扇气派的雕花铁门前。透过车窗，苏念看到一片掩映在苍翠林木中的现代风格建筑群，低调而奢华。

“苏小姐，我们到了。”周铭停稳车，为她打开车门。

苏念深吸一口气，拎着自己简单的行李下了车。眼前的豪宅比她想象中更为壮观，却也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清冷。与其说是家，不如说更像一个设计精美的展览馆。

在周铭的引导下，苏念走进主宅。内部是极简的装修风格，色调以黑白灰为主，线条利落，空间开阔，却缺少烟火气。几个穿着统一制服的女佣安静地做着事，见到他们，只是微微躬身，并不多言。

“您的房间在二楼，请随我来。”周铭带着苏念上楼，推开一扇房门。

房间很大，带独立卫浴和一个小阳台。装修风格与整体一致，冷色调，但设施一应俱全，床上用品看起来柔软舒适。只是，依旧缺少个人色彩，像一个高级酒店套房。

“衣柜里已经为您准备了一些衣物，都是按照林小姐生前的喜好和尺码准备的。”周铭指了指靠墙的巨大衣柜，“您可以先看看是否合身。林老夫人通常在下午三点左右午睡醒来，届时我会带您去见她。”

周铭交代完注意事项便离开了。苏念打开衣柜，里面挂满了各式衣裙，颜色素雅，多以米白、浅粉、淡蓝为主，款式多是及膝连衣裙或宽松的针织衫搭配长裤，材质极好，但风格……确实与她平时偏好的利落裤装或色彩明快的衣服大相径庭。

她随手拿起一件米白色的蕾丝边长裙，比划了一下。料子很舒服，但她穿着总觉得有些别扭，像是偷穿了别人的衣服。

“这就是白月光的品味吗？”她低声自语，带着一丝自嘲。为了五万月薪，穿不喜欢的衣服又算得了什么？

她简单收拾了一下行李，然后拿起周铭给的平板，认真翻阅林晚晴的资料。林晚晴，比她还小两岁，生前是位小学音乐老师，性格温柔恬静，喜欢画画、弹钢琴，擅长烘焙，照片上的她总是带着浅浅的、有些羞涩的笑容。确实是个很容易让人产生好感的女孩。

苏念对着镜子，努力模仿着照片里林晚晴的笑容弧度，眼神试图放得柔和。但镜中的自己，眉眼间总带着一股挥之不去的倔强和历经世事后的些许锋芒，与资料里那个被保护得很好的女孩相去甚远。

“难度不小啊。”她叹了口气。

下午三点，周铭准时来敲门。苏念换上了一件浅蓝色的针织衫和白色长裤，这是衣柜里看起来最接近她平时风格的一套了。她跟着周铭来到三楼的一个阳光房。

一位头发花白、面容慈祥的老夫人正坐在轮椅上，望着窗外的花园出神。阳光洒在她身上，镀上一层柔和的光晕。这就是林老夫人，顾沉舟的养母。

“妈，晚晴来看您了。”周铭轻声说道，示意苏念上前。

苏念的心跳骤然加速，她深吸一口气，走上前，按照资料里提到的称呼，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轻柔：“妈，我来了。”

林老夫人缓缓转过头，浑浊的眼睛在看到苏念的瞬间，骤然亮了起来，伸出有些颤抖的手：“晚晴？是我的晚晴回来了？”

那充满期盼和爱意的眼神，让苏念心头一颤，一种混合着愧疚和难过的情绪涌了上来。她握住老夫人干瘦的手，努力维持着笑容：“嗯，是我，我回来看您了。”

“好，好，回来就好……”林老夫人紧紧抓着她的手，絮絮叨叨地说着些琐事，一会儿问她在学校累不累，一会儿又说给她做了她爱吃的点心。

苏念只能顺着她的话，小心翼翼地应答，生怕说错一个字。她注意到，在房间的角落，顾沉舟不知何时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她们，眼神深邃，看不出情绪。

陪了林老夫人近一个小时，直到她又有些倦怠，被护士推回房间休息，苏念才松了口气，感觉后背都有些汗湿了。

她转身，对上顾沉舟的目光。

“表现得尚可。”他淡淡评价，语气听不出褒贬，“但眼神不对，晚晴看母亲的眼神，更依赖，更纯粹。”他顿了顿，补充道，“还有，她从不穿裤装。”

苏念愣了一下，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裤子，下意识地反驳：“可是裤装更方便……”

“在这里，你不需要‘方便’。”顾沉舟打断她，声音依旧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你需要的是‘像她’。”

苏念噎住，一股无名火窜起，但又迅速被她压了下去。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挤出一个假笑：“好的，顾先生，我明白了。下次我会注意，穿裙子。”

顾沉舟看了她一眼，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开了。

苏念看着他的背影，在心里疯狂腹诽：控制狂！细节控！万恶的资本家！连穿什么都要管！为了五万块，我忍！

她回到自己房间，看着满衣柜的裙装，认命地叹了口气。好吧，从今天起，她就是温柔恬静、只穿裙子的“林晚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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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顾宅适应了几天，苏念逐渐摸到了一些门道。林老夫人的病情时好时坏，好的时候能清晰地和“女儿”聊天，坏的时候则连人都认不清。苏念尽量模仿着林晚晴的言行，虽然生硬，但也勉强能应付过去。

这天傍晚，顾沉舟难得提前回来，对正在陪林老夫人看旧照片的苏念说：“晚上有个慈善晚宴，你陪我出席。”

苏念有些意外：“我也要去？”她的工作内容里，似乎不包括陪老板应酬。

“嗯。”顾沉舟言简意赅，“母亲这里有人照顾。”

“哦，好。”苏念点头，随即眼珠一转，露出一个职业化的甜美笑容，“老板，这算是额外工作吧？有没有……那个……加班费？”

顾沉舟脚步一顿，回头看她，眼神里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玩味：“你倒是时刻不忘本职工作。”

“生活所迫，生活所迫。”苏念笑嘻嘻地，比了个数钱的手势。

顾沉舟没理她，径直上楼。过了一会儿，周铭送来一个精致的礼盒，里面是一件香槟色的真丝缎面长裙，款式优雅，裁剪得体，一看就价格不菲。

苏念换上裙子，尺寸恰到好处，衬得她肤色白皙，气质也温婉了几分。她看着镜中的自己，几乎有些认不出来了。

顾沉舟下楼时，看到她，眼神有瞬间的凝滞，随即恢复如常。“走吧。”

车上，苏念看着窗外飞逝的夜景，忍不住好奇：“老板，这裙子……是林晚晴小姐喜欢的款式吗？”

顾沉舟目视前方，侧脸线条冷硬：“嗯。”

苏念摸了摸光滑的缎面，小声嘀咕：“穿着这么贵的裙子出去当替身，感觉怪怪的，像偷穿了公主的衣服，随时会被嘲笑。”

“那又如何？”顾沉舟语气淡漠。

苏念转过头，看着他，再次伸出两根手指搓了搓，眼睛亮晶晶的：“那……精神损失费？或者，形象使用费？”

顾沉舟瞥了她一眼，没说话，却拿出手机操作了几下。

下一秒，苏念的手机提示音响起：“支付宝到账，一千元。”

苏念立刻眉开眼笑，所有的别扭感瞬间烟消云散：“谢谢老板！老板大气！”

她一边调整着裙摆，一边在心里吐槽：为什么我的金主和别人小说里的不一样？别人是强制爱，我这是劳务派遣加强版吗？

到达宴会厅，衣香鬓影，觥筹交错。当苏念挽着顾沉舟的手臂出现时，果然吸引了不少目光。探究的、惊讶的、鄙夷的……各种视线交织在她身上。

“看，顾少身边那位……”

“听说找了个替身，还真像啊。”

“啧啧，连打扮都模仿安晴……哦不，是晚晴小姐。”

“好好的姑娘，干嘛想不开做替身……”

议论声隐约传来，苏念面不改色，保持着得体的微笑。内心却在算账：被看一眼算十块，被议论一句算五十……嗯，这波不亏。

顾沉舟被人拉去谈事情，苏念乐得清闲，找了个角落的位置，专心致志地对付着小蛋糕。尽量降低存在感，但麻烦总会自己找上门。

“哟，我当是谁呢，这不是苏念吗？”

一个熟悉又令人厌恶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苏念身体一僵，缓缓转过头，看到了她此刻最不想见到的两个人——前男友赵峰，和他那位富家女现任，孙雨薇。

孙雨薇挽着赵峰的手臂，上下打量着苏念，眼神里充满了讥诮：“听说你被开除后一直没找到工作，原来是攀上高枝，给人当起替身来了？”她刻意加重了“替身”两个字。

赵峰看着苏念，眼神复杂，有惊艳，更多的却是鄙夷：“苏念，我真没想到你会堕落成这样。为了钱，连尊严都不要了？给人当影子，很有趣？”

若是以前，苏念可能会被这些话刺伤。但此刻，她看着眼前这对让她恶心的男女，又摸了摸手机里刚刚到账的一千块，突然觉得底气十足。

她端起酒杯，轻轻晃了晃，露出一个比孙雨薇更娇媚的笑容：“孙小姐，赵先生，好久不见。看来二位感情依旧‘稳定’啊，毕竟，能看上我不要的垃圾，孙小姐的品味也确实……独树一帜。”

“你！”孙雨薇脸色骤变。

赵峰更是气得脸色发青：“苏念！你嘴巴放干净点！谁是你不要的垃圾？！”

“谁接话就说谁咯。”苏念无辜地眨眨眼，“至于替身嘛……”她拖长了语调，目光扫过孙雨薇身上那件明显是当季新款、但略显俗气的礼服，轻笑道，“靠脸吃饭也是本事，总比有些人，靠家里还不够，还得捡别人用剩下的，要强那么一点点吧？”

“你胡说八道什么！”孙雨薇气得想上前，被赵峰拉住。

“苏念，你别太嚣张！你以为顾少真的看得上你？不过是个玩意儿罢了！”赵峰压低声音，恶狠狠地说。

就在这时，一个低沉的声音插了进来：“我看不看得上她，似乎与二位无关。”

顾沉舟不知何时走了过来，自然地站到苏念身边，手臂虚揽住她的腰。他甚至没看赵峰和孙雨薇，只是低头问苏念：“没事吧？”

苏念没想到他会过来解围，心里有点意外，但戏精上身，立刻顺势往他身边靠了靠，语气带着一丝委屈：“老板，他们欺负我……”

顾沉舟抬眼，目光冷淡地扫过对面脸色煞白的两人，那眼神并不锐利，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迫感，让赵峰和孙雨薇瞬间噤声，冷汗都下来了。

“看来鼎盛科技的孙总，对子女的管教有些松懈。”顾沉舟淡淡地说了一句，不再看他们，揽着苏念转身离开。

走出几步，苏念还能感觉到身后那两道几乎要喷火的视线。她悄悄抬头看顾沉舟冷硬的侧脸，小声问：“老板，我刚刚是不是给你惹麻烦了？”

顾沉舟脚步未停，语气依旧平淡：“不算麻烦。”他顿了顿，拿出手机。

苏念的手机立刻又响起了美妙的提示音：“支付宝到账，三千元。”

苏念瞬间瞪大了眼睛，惊喜地看着他。

顾沉舟垂眸看她，眼底似乎有一丝极淡的笑意闪过：“演技浮夸，但反击得还算漂亮。这是奖金。”

苏念立刻把刚才那点小委屈抛到九霄云外，笑容灿烂得像朵花：“谢谢老板！老板您真是慧眼识珠、明察秋毫！”

看着账户里多出来的数字，她觉得，刚才那些非议和挑衅，此刻听起来都如同天籁。这替身工作，似乎……也没那么难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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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会风波后，苏念在顾宅的日子似乎平静了些。她逐渐习惯了穿着不属于自己风格的裙子，用着轻柔的语调说话，陪着林老夫人看花、听音乐。

顾沉舟依旧忙碌，早出晚归，即使在家，大部分时间也待在书房。两人交集不多，除了偶尔在餐桌上碰面，他会指出她某些行为与林晚晴不符之处，语气总是平淡而疏离。

这天晚上，苏念睡得正熟，被楼下隐约传来的动静吵醒。她披上外套下楼查看，发现是顾沉舟回来了，但状态明显不对。

他靠在玄关的墙上，领带扯得松松散散，平日里一丝不苟的头发也有些凌乱，周身散发着浓重的酒气。周铭扶着他，一脸为难。

“顾先生？您没事吧？”苏念走上前。

顾沉舟闻声抬起头，眼神迷蒙，失去了平日的清明锐利。他的目光落在苏念脸上，先是茫然，随即一点点聚焦，那眼神里骤然迸发出的强烈情感，让苏念心头猛地一跳。

那不是看替身的眼神。

“晚晴……”他喃喃道，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一种破碎的痛苦和难以置信的希冀。

苏念僵在原地。

下一秒，顾沉舟挣脱周铭，踉跄着向前，一把将她紧紧拥入怀中。他的力气很大，抱得苏念几乎喘不过气，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颈窝，带着浓烈的酒意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

“晚晴……你回来了……你终于肯回来看我了……”他把脸埋在她肩头，声音闷闷的，充满了脆弱和悲伤，“对不起……是我没保护好你……对不起……”

苏念浑身僵硬，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她能清晰地感受到这个男人坚硬外壳下，那深可见骨的伤口和沉重的愧疚。这一刻，他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冷静自持的商界巨擘，只是一个失去了挚爱、痛苦不堪的普通男人。

心底某处柔软的地方，被轻轻触动。她原本只是把他看作一个苛刻的雇主，一个花钱买安慰的可怜人。但此刻，她真切地感受到了他那份压抑至深的感情。

“顾先生，你认错人了，我是苏念……”她试图推开他，声音不自觉地放轻。

“别走……”顾沉舟却抱得更紧，仿佛她是救命的浮木，“别离开我……晚晴……”

周铭在一旁尴尬地看着，不知该如何是好。

苏念叹了口气，放弃了挣扎，任由他抱着。她抬起手，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像安抚一个无助的孩子。

这个动作似乎让顾沉舟平静了一些。他不再说话，只是紧紧地抱着她，仿佛要将她揉进骨血里。

过了许久，久到苏念感觉自己的肩膀都有些麻木了，顾沉舟的力道才渐渐松懈下来，呼吸也变得均匀绵长——他睡着了。

苏念和周铭费了好大劲，才把他扶到二楼的卧室，安置在床上。

看着床上眉头紧蹙、即使在睡梦中也不安稳的男人，苏念心情复杂。她替他盖好被子，正准备离开，手腕却被他无意识地抓住。

“别走……”他再次呓语。

苏念尝试抽了抽手，没抽动。看着他即使在睡梦中也不肯放松的手，她再次认命地叹了口气，在床边坐了下来。

“好吧，看在你这么可怜的份上，再加一千块，我就勉强陪你一会儿。”她对着熟睡的男人小声嘀咕，也不知道是在说服他，还是在说服自己。

这一晚，苏念几乎没有合眼。她看着窗外的月色，又看看身边沉睡的男人，第一次如此清晰地认识到，自己卷入的，不仅仅是一份高薪工作，更是一段沉重而悲伤的往事。

第二天清晨，顾沉舟醒来时，头痛欲裂。他睁开眼，看到的是熟悉的天花板，以及……趴在床边睡得正熟的苏念。她的手腕，还被自己握在手里。

他猛地松开手，坐起身。动作惊醒了苏念。

苏念揉着惺忪的睡眼，看到已经恢复清醒、眼神重新变得深邃难测的顾沉舟，立刻也清醒了大半。“老板，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顾沉舟按着太阳穴，脸色有些苍白，他看了一眼苏念，眼神复杂，似乎想起了昨晚的一些片段，但又不太确定。“昨晚……我……”

“昨晚你喝多了，是周助理和我把你扶上来的。”苏念赶紧解释，避重就轻，“你抓着我不放，我只好在这里将就了一晚。”她说着，打了个哈欠，故意露出疲惫的样子。

顾沉舟沉默了片刻，掀开被子下床：“辛苦了。”他的语气恢复了平日的淡漠，“去休息吧，今天上午不用去陪母亲了。”

“好的，谢谢老板。”苏念如蒙大赦，赶紧溜回自己房间。

关上门，她靠在门板上，长长地舒了口气。想起昨晚那个脆弱无助的顾沉舟，再对比今天这个冷静自持的他，仿佛昨晚的一切只是一场梦。

但她知道，那不是梦。那个裂痕，让她窥见了他内心的一角。

然而，还没等她消化完昨晚的意外，新的麻烦就来了。

下午，她刚睡醒补足精神，准备去陪林老夫人，就听到楼下传来一个娇纵的女声。

“沉舟哥哥呢？我要见沉舟哥哥！还有那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女人，给我出来！”

苏念下楼，看到一个穿着名牌连衣裙、打扮精致的年轻女孩，正叉着腰对佣人发脾气。女孩年纪不大，眉眼间与资料照片里的林晚晴有几分相似，但气质截然不同，带着一股被宠坏的骄横。

这就是林晚晴的亲妹妹，林薇薇。资料里提到过，这位二小姐性格骄纵，与姐姐关系并不算亲密，但对顾沉舟有着超乎寻常的依赖和占有欲。

林薇薇看到苏念，立刻像只被侵犯了领地的小兽，眼神锐利地扫视着她：“你就是那个冒充我姐姐的女人？”

苏念保持着礼貌的微笑：“林二小姐，你好。”

“谁跟你你好！”林薇薇走上前，毫不客气地指着她，“我告诉你，别以为你长得有几分像我姐姐，就能在顾家待下去！沉舟哥哥心里只有我姐姐一个人，你不过是个可怜的替代品！识相的就自己滚蛋！”

苏念在心里翻了个白眼，面上依旧温和：“林二小姐，我只是受顾先生所托，来陪伴林老夫人而已。”

“陪伴？说得真好听！”林薇薇冷笑，“不就是看上了沉舟哥哥的钱和地位吗？我警告你，离沉舟哥哥远点！不然我要你好看！”

说着，她竟然伸手想推苏念。

苏念早有防备，侧身躲开。林薇薇推了个空，踉跄了一下，更加恼羞成怒：“你敢躲？！”

就在这时，顾沉舟低沉的声音响起：“薇薇，你在干什么？”

林薇薇一看到顾沉舟，立刻变了一副面孔，委屈地跑过去抱住他的胳膊：“沉舟哥哥！她欺负我！她刚才推我！”

苏念：“……”真是倒打一耙的好手。

顾沉舟看向苏念，眼神带着询问。

苏念平静地回答：“我只是躲开了林二小姐想推我的手。”

顾沉舟显然更了解林薇薇的性子，他蹙眉，将手臂从林薇薇怀里抽出来：“薇薇，不要胡闹。苏小姐是客人，也是来帮忙照顾母亲的。”

“帮忙？她分明就是……”

“够了。”顾沉舟打断她，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向苏小姐道歉。”

林薇薇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沉舟哥哥！你为了她凶我？！”

“道歉。”顾沉舟重复了一遍，眼神冷了下来。

林薇薇看着顾沉舟冰冷的眼神，终究是怕了，她不情不愿地、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对不起。”

然后，她狠狠地瞪了苏念一眼，哭着跑开了。

顾沉舟揉了揉眉心，对苏念说：“薇薇被惯坏了，你别介意。”

苏念笑了笑：“没关系，小孩子脾气而已。”心里却想，这替身工作，不仅要应付病重的老人、心思难测的雇主，还要对付骄纵的白月光妹妹，真是丰富多彩。

看着顾沉舟对林薇薇虽然严厉却依旧带着一丝维护的态度，苏念的心情有些微妙。在他心里，自己这个替身，终究比不上与林晚晴有血缘关系的妹妹吧。

这场意外，让她刚刚对顾沉舟生出的一丝同情和异样感，又迅速冷却了下去。还是专心搞钱吧，她想。感情什么的，太复杂，也太危险。

平静了几日，这天上午，苏念刚陪林老夫人吃完早餐，管家拿着一个密封的文件袋找到她。

“苏小姐，先生公司有份紧急文件落家里了，周助理一时走不开，麻烦您帮忙送一趟去公司。先生吩咐，送完文件后，您可以在他办公室稍等，中午他同您一起用餐。”

送文件？去他公司？苏念有些意外，但还是接过文件袋：“好的，我知道了。”

为了符合“林晚晴”的人设，她今天穿了一条藕粉色的及膝连衣裙，款式温柔，但她总觉得有些束手束脚。

顾氏集团总部位于市中心最繁华的CBD，高耸入云的玻璃幕墙大楼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气势非凡。苏念走进一楼挑高极高、装修极具现代感的大厅，来到前台。

“你好，我找顾沉舟先生。”苏念对前台小姐说道。

前台小姐抬起头，看到苏念的脸时，明显愣了一下，眼神里闪过惊讶、探究，甚至是一丝不易察觉的鄙夷，但职业素养让她很快恢复了标准笑容：“请问您有预约吗？”

“我姓苏，是来给顾先生送文件的。”苏念扬了扬手中的文件袋。

前台小姐似乎立刻明白了什么，态度变得有些微妙：“原来是苏小姐，顾总交代过，您请跟我来。”她亲自引着苏念走向高层专属电梯，刷了卡，按下顶层按钮。

电梯平稳上升，到达顶层。电梯门一开，一个穿着职业套装、妆容精致、看起来三十岁左右的女性正等在外面，她是顾沉舟的行政秘书，李薇。

“李秘书，这位是苏小姐，给顾总送文件的。”前台介绍道。

李薇的目光落在苏念脸上，审视的意味毫不掩饰，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苏小姐？果然……名不虚传。”那语气，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评判，和宴会上那些议论她的人如出一辙。

苏念维持着表面的平静，将文件袋递过去：“李秘书，麻烦你了。”

李薇接过文件，却没有立刻送去总裁室的意思，反而淡淡道：“顾总正在开一个重要的视频会议，不方便打扰。文件放我这里就好，苏小姐可以回去了。”

赶人的意思很明显。苏念想起管家说顾沉舟让她等着一起吃午饭，但看着李薇这副态度，她也不想自讨没趣。

“好的，那就不打扰了。”苏念点点头，转身就按了电梯下行键。

李薇看着她干脆利落的背影，似乎有些意外，但也没再多说什么。

离开顾氏大楼，苏念看了看时间，还早。早上为了保持形象没吃多少，此刻肚子已经咕咕叫。她懒得再回顾宅，干脆在附近找了家评价不错的川菜馆，点了一份毛血旺，吃得酣畅淋漓，额角微微冒汗，这才感觉活了过来。

正吃得开心，手机响了，是顾沉舟打来的。

“你在哪？”电话那头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老板，文件我送到李秘书手里了。”苏念一边涮着一片百叶一边回答。

“我知道。你在哪？”他重复问道。

“我？”苏念咽下食物，“李秘书说你在开会，不方便打扰，我怕影响她工作，就先离开了。”

话音刚落，手机提示音清脆地响起：“支付宝到账，三千元。”

苏念看着屏幕上的转账通知，瞬间眉开眼笑，立刻报上了川菜馆的地址：“老板，我在这家店，味道很不错哦！”

不到十五分钟，顾沉舟的身影就出现在餐馆门口。他穿着昂贵的定制西装，与这充满烟火气、略显嘈杂的环境格格不入，引得周围食客纷纷侧目。

他却浑然不觉，径直走到苏念对面坐下，很自然地拿起备用的餐具。

“老板，你……吃得惯这个？”苏念看着他动作优雅地夹起一筷子红油油的毛肚，有些难以置信。她印象里的总裁，不都应该在高档西餐厅，吃着三分熟的牛排吗？

顾沉舟尝了一口，眉头微蹙：“不够辣。”

苏念点的已经是中辣了，没想到这位看起来清心寡欲的老板口味这么重。

两人沉默地吃着饭，顾沉舟的吃相很好，即使在这种环境，也丝毫不显狼狈。吃完，他拿起纸巾擦了擦嘴角：“下次送文件，直接到我办公室等。”

“我怕打扰你工作……”苏念小声说。

“你的工作，”顾沉舟抬眼看着她，目光深邃，“就是让我在需要的时候，能看到这张脸。”

苏念：“……遵命。”好吧，金主爸爸说了算。她摸了摸自己的脸，心想这真是她这辈子最值钱的资产了。

下午，顾沉舟直接带着苏念回了公司。再次来到顶层，李薇看到去而复返的苏念，以及她身旁的顾沉舟，脸色瞬间变了变，但很快挤出一个职业化的笑容：“顾总。”

顾沉舟只是淡淡颔首，便带着苏念进了总裁办公室。

苏念跟在后面，经过李薇身边时，对她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谢谢李秘书上午的‘款待’。”

李薇的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眼神里的潜台词几乎要溢出来：看你能得意多久！

总裁办公室很大，视野极佳，装修风格一如顾宅，简约冷硬。顾沉舟投入工作，苏念则百无聊赖地坐在沙发上，翻看杂志，偶尔偷偷打量工作中的男人。

他低着头，侧脸线条冷峻，专注的神情带着一种独特的魅力。苏念不得不承认，撇开性格不谈，顾沉舟的外在条件确实无可挑剔。

“嘿！老顾！”

办公室门被猛地推开，一个穿着骚包粉色衬衫、容貌俊朗、气质风流的男人闯了进来，直接无视了顾沉舟不悦的目光。

“哟！这位是？”男人一眼就看到了沙发上的苏念，眼睛一亮，立刻凑了过来，自来熟地坐到她旁边，“Hello，美女！你就是晚晴妹妹的替身吧？啧啧，老顾从哪里找到这么像的？”

苏念笑了笑，还没说话，顾沉舟一个U盘就扔了过来，精准地砸在男人身上：“你要的东西，拿了赶紧滚。”

男人手忙脚乱地接住U盘，笑嘻嘻地没理顾沉舟，反而对苏念说：“跟这块冰山在一块很辛苦吧？自我介绍一下，顾铭轩，他堂弟，也是唯一能忍受他的亲人。”说着递过来一张名片，“在这工作不顺心，随时找我聊天解闷啊。”

苏念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顾沉舟，果然见他脸色更沉了。她赶紧把名片推回去，用眼神示意：“铭轩哥好意心领了，不过我还得靠这份工作吃饭呢，不能惹老板不高兴。”

顾铭轩哈哈一笑，晃了晃U盘：“理解理解，辛苦你了！我先撤了！”说完，溜之大吉。

办公室里恢复了安静，但气氛似乎更凝滞了。苏念小心翼翼地观察着顾沉舟的脸色，心里嘀咕：这替身工作，还得应付老板的社交圈吗？

傍晚，顾沉舟让苏念先回家，他晚上有应酬。

“老板，需要我陪你吗？”苏念象征性地问了一句。

顾沉舟瞥了她一眼，仿佛看穿她的心思：“别想着加班费了。”

苏念从善如流：“好的老板，那我先回去了。”

回到顾宅，厨房已经准备好了晚餐，口味依旧偏清淡。苏念吃着虽然精致但没什么滋味的菜肴，忍不住对布菜的阿姨说：“阿姨，菜很好吃，就是我个人口味比较重，吃着有点淡。”

阿姨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习惯了，先生和……晚晴小姐的口味都比较清淡。”

苏念点点头，没再多说。她想起中午顾沉舟吃川菜时面不改色的样子，心里有些疑惑，但也没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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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后的一个下午，阳光很好，苏念推着林老夫人在花园里散步。林老夫人今天精神不错，看着满园盛开的花卉，脸上带着恬静的笑容。

“晚晴啊，”她忽然开口，声音缓慢而清晰，“你记得吗？你小时候最喜欢追在沉舟后面跑了，摔了跤也不哭，就要他抱。”

苏念心中一紧，小心翼翼地顺着她的话：“记得一点……”

“沉舟那孩子，看着冷，心其实软得很。”林老夫人像是陷入了回忆，“他刚到我们家的时候，什么都不说，一个人躲在房间里。是你，天天抱着娃娃去敲门，非要拉他出来玩……”

苏念静静地听着，这些都是资料里没有的，属于顾沉舟和林晚晴的过往。

“后来他长大了，有能力了，就把我们都接来照顾。他说，要让我和你过上好日子……”林老夫人的声音有些哽咽，“是我没福气，留不住你……也苦了沉舟那孩子，他一直觉得是他没照顾好你……”

苏念看着老人眼角滑落的泪水，心里酸涩难言。她轻轻握住林老夫人的手，低声道：“妈，别难过，我……我现在不是挺好的吗？”

林老夫人反握住她的手，力道有些大：“晚晴，答应妈妈，别怪沉舟，他心里苦……”

苏念只能点头：“嗯，我不怪他。”

这一刻，她似乎更能理解顾沉舟那份沉重的愧疚感从何而来了。他不仅失去了挚爱，还背负着对养母的承诺和无法保护重要之人的自责。

陪林老夫人回房休息后，苏念心情有些沉闷。那些沉重的往事压得她有些喘不过气。她需要透透气。

跟管家打了声招呼，她换了身简便的T恤和牛仔裤（在自己的房间里，她偶尔会偷偷换回自己的衣服），独自一人出了门，在别墅区附近的公园里漫无目的地走着。

然而，冤家路窄这个词，似乎总是应验在她身上。

“苏念？”

听到这个声音，苏念身体一僵，缓缓转身，果然看到赵峰站在不远处，似乎也是一个人。

她不想理会，转身欲走。

赵峰却快步追了上来，拦在她面前：“怎么？攀上高枝了，连老朋友都不认了？”

苏念冷冷地看着他：“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说的。”

“别这么绝情嘛。”赵峰打量着她这身与平时在顾家截然不同的休闲打扮，眼神里带着一丝算计，“听说你在顾家混得不错？看来这替身当得挺尽职尽责啊。”

“关你屁事。”苏念懒得跟他虚与委蛇。

“苏念，我知道你恨我。”赵峰换上一副自以为深情的嘴脸，“但我和孙雨薇在一起也是迫不得已，她家能给我更好的平台。其实我心里一直……”

“打住！”苏念做了个暂停的手势，恶心地快要吐了，“赵峰，收起你这套令人作呕的表演。你心里一直有什么？有利用价值吗？当初利用我积累客户资源，现在看我在顾家，又想来套近乎？你是不是觉得全天下就你一个聪明人？”

赵峰被戳穿心思，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苏念！你别给脸不要脸！你以为顾沉舟真把你当回事？不过是个替身！等正主妈妈没了，你看他还要不要你！到时候你别哭着回来求我！”

“求你？”苏念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我求你什么？求你再把我推进坑里一次？赵峰，我告诉你，就算我明天就被顾沉舟赶出门，我宁愿去街上要饭，也绝不会多看你一眼！你和你那位孙小姐，锁死就好，别再出来恶心人了！”

她的话又快又狠，像刀子一样扎在赵峰最虚伪脆弱的地方。

赵峰气得浑身发抖，指着苏念的鼻子：“你……你这个……”

“我什么我？”苏念上前一步，气势逼人，“我至少靠自己能吃上饭，不像你，除了吃软饭，就是想着怎么坑蒙拐骗！滚远点，别挡着我的路！”

说完，她用力撞开赵峰的肩膀，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开。

这一次，她没有丝毫隐忍，将积压已久的怒火和鄙夷尽数宣泄。感觉胸口的闷气都散了不少。

她不知道的是，不远处，一个穿着便装、看似普通的路人，默默收起了手机。那是顾沉舟安排暗中保护她的人。

晚上，顾沉舟回来得比平时早一些。餐桌上，他状似无意地问：“下午出去了？”

苏念心里咯噔一下，面上不动声色：“嗯，在附近公园走了走，透透气。”

“遇到麻烦了？”顾沉舟切着盘子里的牛排，语气平淡。

苏念犹豫了一下，觉得也没什么好隐瞒的：“碰到赵峰了，吵了两句。”

顾沉舟抬眼看了她一下，没说什么。直到晚餐结束，他起身准备去书房时，才淡淡丢下一句：“骂得不错。”

苏念愣了一下，看着他上楼的背影，忽然反应过来。他知道了？他怎么知道的？难道……

她拿出手机，并没有新的转账记录。看来，这次只是口头表扬，没有奖金。

不过，被他肯定了一句，苏念心里竟然有点……莫名的开心？她赶紧摇摇头，把这诡异的情绪甩开。一定是错觉！

书房里，顾沉舟看着手下发来的那段苏念怒怼赵峰的清晰录音，眼底闪过一丝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笑意。视频里的她，像只张牙舞爪的小野猫，锋芒毕露，鲜活生动，与资料里那个温婉安静的林晚晴，没有半分相似。

他关掉录音，靠在椅背上，揉了揉眉心。

这张脸……确实很像。

但人，终究是不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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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静的日子被一个紧急电话打破。这天深夜，顾沉舟接到医院打来的电话，林老夫人突然陷入昏迷，情况危急，急需一种特殊的进口靶向药稳定病情，但这种药在国内非常稀缺，医院库存恰好用完，临时调货需要时间，而林老夫人可能等不了那么久。

顾沉舟立刻动用所有人脉联系药物，但深夜时分，加上药物特殊，一时之间进展缓慢。他周身的气压低得吓人，连周铭都大气不敢出。

苏念也被动静惊醒，下楼看到顾沉舟紧绷的侧脸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心里一沉。她听到周铭在电话里焦急地沟通着药物的事情，忽然想起了什么。

她之前做销售时，接触过医疗行业，为了拓展人脉，加入过几个医药相关的专业社群，里面有不少资深的医药代表和医院资源人士。

“老板，”她走上前，声音还带着刚睡醒的沙哑，“那种药的名字和规格能告诉我吗？我或许有办法问问看。”

顾沉舟猛地看向她，眼神锐利：“你有渠道？”

“我不确定，但可以试试。”苏念没有把话说满。

顾沉舟立刻将药物信息告诉她。苏念也顾不上太多，立刻回到房间，拿出自己的旧手机（为了工作，她主要用顾沉舟给的新手机，但旧手机还留着），登录那些很久没用的社群和聊天软件，开始疯狂地发信息、打电话。

她凭借着过去积累的良好口碑和灵活的沟通技巧，在几个群里描述了紧急情况，并承诺重金酬谢。深夜里，响应的人不多，但终究是有消息灵通的人士。

经过近一个小时的焦灼等待和多方沟通，其中一个外省的医药代表回复，他所在的公司在本市的合作医院仓库里，恰好有少量储备，可以紧急协调，但需要高层特批和支付高昂的加急费用。

苏念立刻把这个消息告诉了顾沉舟。

顾沉舟没有丝毫犹豫：“告诉他，费用不是问题，让他立刻协调，我派人直接去取药！”

周铭立刻行动起来，联系对方，安排人员和车辆。

又是一个小时的漫长等待。每一分每一秒都像是煎熬。顾沉舟站在客厅的落地窗前，背影挺拔却透着一丝孤寂和疲惫。苏念坐在沙发上，默默陪着他，能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的那种巨大的压力和担忧。

凌晨三点多，周铭终于打来电话，药物已经拿到，正送往医院。

顾沉舟紧绷的肩膀终于松懈下来几分，他转过身，看向苏念，眼神复杂，充满了感激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谢谢。”

简单的两个字，却比之前任何一次转账都让苏念感到触动。

“不用谢，应该的。”她轻声说，这也确实是她的工作内容之一。

药物及时送达，林老夫人用了药后，情况逐渐稳定下来。顾沉舟和苏念在医院守到天蒙蒙亮，确认老夫人脱离危险后，才驱车回顾宅。

车上，两人都疲惫不堪，沉默着。阳光透过车窗，洒在顾沉舟略显苍白的脸上。

“没想到，你还有这样的人脉。”他忽然开口，声音带着一夜未眠的沙哑。

苏念靠在椅背上，闭着眼：“以前为了混口饭吃，什么圈子都得沾点边。”她自嘲地笑了笑，“没想到这时候派上了用场。”

“你很厉害。”顾沉舟的声音很轻，却格外清晰。

苏念睁开眼，有些诧异地看向他。这是他第一次如此直白地肯定她，不是因为这张脸，而是因为她苏念本身的能力。

顾沉舟也正看着她，晨光中，他的眼神不再像平时那样深不见底，带着一丝坦诚和柔和：“今晚，多亏了你。”

苏念的心跳漏了一拍，随即有些不自在地别开脸：“老板，你要是实在过意不去，也可以折算成奖金……”

顾沉舟愣了一下，随即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从胸腔震动发出，带着一种苏念从未听过的愉悦和放松：“你真是……”

他没能说完，但车厢里凝滞沉重的气氛，似乎随着这个笑声，悄然消散了。

苏念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嘴角也忍不住微微扬起。

这一次，她守护了需要守护的人，并且，是靠她自己，苏念的能力。这种感觉，很好。

林老夫人转危为安后，在医院又观察调养了几天，便回到了顾宅。经过这次事件，顾沉舟对苏念的态度有了微妙的变化。他不再仅仅将她视为一个需要严格管理的“替身”，偶尔会询问她的意见，尤其是在关于如何更好地安抚林老夫人的细节上。

这天是周末，顾沉舟难得没有去公司。早餐时，他忽然对苏念说：“今天天气不错，陪我去个地方。”

苏念有些意外，这还是顾沉舟第一次提出与非工作直接相关的外出。“去哪里？”

“到了你就知道了。”顾沉舟没有明说。

车子没有开往市中心任何繁华地段，反而驶向了城郊。最终，在一片宁静的、开满不知名小野花的山坡前停下。这里空气清新，视野开阔，能远远望见城市的轮廓。

“下来走走吧。”顾沉舟率先下车。

苏念跟着他，走在柔软的草坡上，心里满是疑惑。这不像顾沉舟会来的地方。

“这里……”顾沉舟停下脚步，望着远方，声音有些悠远，“是晚晴小时候很喜欢来的地方。她说这里安静，能看到很远。”

苏念沉默着，没有打扰。她意识到，顾沉舟是在分享关于林晚晴的、不带悲伤滤镜的回忆。

“她其实不像资料里写的那么文静，”顾沉舟嘴角牵起一丝极淡的弧度，“小时候很皮，喜欢跟着我漫山遍野地跑，摔了跤就坐在地上哭，非要我背她回去。”

苏念静静地听着，这是她第一次从顾沉舟口中听到如此生动、带着温度的林晚晴。那个存在于资料和他人描述中模糊的“白月光”，渐渐变得清晰、立体起来。她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有喜怒哀乐，有调皮的一面。

“跟你说这些，没别的意思。”顾沉舟转过头，看向苏念，“只是想让你知道，你不需要完全复刻一个她。至少在母亲面前，让她感觉到‘女儿’是鲜活的，就够了。”

苏念怔住了。这是他第一次明确表示，她可以不用那么像。是因为她上次找到了药，证明了自己的价值 beyond 这张脸吗？

“老板，你这话的意思是……我以后可以不用天天穿裙子了？”她试探着问，眼睛亮晶晶的。

顾沉舟被她这跳跃的思维噎了一下，无奈地看了她一眼：“在家随你。正式场合，还是需要注意。”

“耶！太好了！”苏念几乎要欢呼雀跃，感觉身上无形的枷锁松动了不少。

两人在山坡上停留了一会儿，气氛是前所未有的平和。回程的路上，天色忽然阴沉下来，紧接着下起了瓢泼大雨。雨刷器疯狂摆动，能见度依然很低。在一个转弯处，为了躲避突然窜出的小动物，车子猛地打滑，撞上了路边的防护栏。

“砰”的一声闷响，车子熄火了。

顾沉舟第一时间查看苏念：“没事吧？”

苏念惊魂未定，摇了摇头：“没、没事。”只是胳膊被安全带勒得有点疼。

顾沉舟尝试启动车子，失败了。外面雨势极大，暂时无法下车。狭小的车厢内，只剩下雨点敲击车顶的嘈杂声和两人有些急促的呼吸声。

空气仿佛变得粘稠起来。苏念能清晰地闻到顾沉舟身上清冽的雪松气息，混合着雨水的湿意。他的侧脸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深邃。

“看来要等雨小一点了。”顾沉舟松开方向盘，靠回椅背。

“嗯。”苏念低声应道，感觉心跳有些失控。这种被迫独处的密闭空间，滋生着暧昧。

忽然，一件带着体温的西装外套披在了她身上。“穿着，别着凉。”顾沉舟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比平时低沉了几分。

苏念揪着还残留他体温和气息的外套，耳朵尖悄悄红了。“谢……谢谢。”

顾沉舟看着她微红的耳尖，眼神暗了暗，喉结滚动了一下，最终却什么也没做，只是将目光转向窗外的雨幕。

苏念偷偷瞄了他一眼，看到他紧绷的下颌线，心里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又有些庆幸。她紧紧裹着带着他味道的外套，感觉脸上的热度久久不退。

这场雨下了很久。等救援车到来时，雨势才渐小。回程的路上，两人都很沉默，但某种无声的东西，似乎在车厢内悄然流淌、发酵。顾沉舟握着方向盘的手，比平时更用力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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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郊外之行后，苏念感觉顾沉舟对她似乎多了一份难以言说的纵容。她在顾宅可以穿回自己舒适的衣物，言行举止也不必时时刻刻绷着模仿林晚晴。林老夫人对此并无异议，反而有时会看着穿着T恤牛仔裤的苏念，笑着说：“这样精神，好看。”

然而，有人却不乐意了。

林薇薇再次不请自来。这次，她看到苏念居然穿着便装，在客厅里陪着林老夫人看电视，气得眼睛都红了。

“苏念！你这是什么打扮？在我姐姐家里，穿得这么随便，成何体统！”林薇薇尖声指责。

苏念还没说话，林老夫人先开了口：“薇薇，怎么说话的？我觉得念念这样穿挺好。”

“外婆！她不是姐姐！她只是个冒牌货！”林薇薇口不择言。

“够了！”顾沉舟从书房出来，脸色沉郁，“薇薇，注意你的言辞。向苏小姐道歉。”

林薇薇看着顾沉舟明显维护苏念的态度，又看到林老夫人也不帮自己，委屈、嫉妒、愤怒交织在一起，哭着跑了。但苏念知道，这事没完。

果然，几天后，林老夫人寿辰将至，顾家准备举办一个小型的家宴。林薇薇主动揽下了联系糕点师的任务，说要定一个姐姐生前最喜欢的牌子的定制蛋糕。

宴会当天，宾客不多，主要是几位亲近的世交和长辈。当那个精致的多层蛋糕被推出来时，众人都赞叹不已。

林薇薇得意地看了苏念一眼，然后对林老夫人说：“外婆，这是姐姐最喜欢的‘甜心物语’的蛋糕，我特意定的，您尝尝。”

林老夫人很高兴，示意切蛋糕。

然而，当第一块蛋糕被切下，送到林老夫人面前时，苏念敏锐地注意到，蛋糕夹层里似乎有东西闪烁了一下。那不是水果该有的光泽。

“等一下！”苏念突然出声，阻止了林老夫人伸向蛋糕的勺子。

所有人都看向她。

林薇薇不满道：“你干什么？”

苏念没有理她，快步走到蛋糕前，仔细看了看那块被切开的蛋糕，然后用叉子小心翼翼地从夹层里拨出了一小片……透明的塑料片？看起来像是某种包装袋的碎片。

“这是什么？”顾沉舟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糕点师也慌了：“这……这不可能！我们的原料都是严格检查的！”

林薇薇脸色煞白，强作镇定：“苏念！是不是你搞的鬼？你想陷害我？”

苏念冷静地看着她，拿起那片塑料碎片，仔细闻了闻，又看了看蛋糕内壁其他夹层，然后对顾沉舟说：“老板，这不是偶然混入的。碎片边缘整齐，像是被刻意塞进去的。而且，这塑料片有淡淡的杏仁味，如果我没猜错，应该是某种坚果类产品的包装，林老夫人对坚果严重过敏，这事稍微打听一下就知道。”

此话一出，满座皆惊。林老夫人对坚果过敏是很多人都知道的事情，尤其是在食物里混入坚果包装碎片，其心可诛！

“你胡说！你血口喷人！”林薇薇尖叫起来，眼神慌乱。

顾沉舟的目光像冰刃一样射向林薇薇：“薇薇，是你联系的糕点师，蛋糕也是你全程盯着的。你需要解释一下吗？”

“不是我！沉舟哥哥，你相信我！一定是她！”林薇薇指着苏念，语无伦次。

苏念却不慌不忙，拿出手机（她习惯性地记录一些重要事情的细节），调出几张照片：“林二小姐，这是你前天去‘甜心物语’门店的照片，我记得他们家后厨是不对外的，但你好像进去了很久？另外，这是今天早上蛋糕送到时，你坚持要亲自检查并单独在存放蛋糕的房间待了十分钟的监控截图（她来之前特意跟管家要了今天的监控权限以防万一）。需要我把更清晰的版本放出来吗？”

铁证如山，林薇薇再也无法狡辩，她瘫坐在地上，哭喊道：“我只是想给她个教训！谁让她抢走沉舟哥哥！谁让她穿姐姐的衣服！她凭什么！我才是姐姐的亲妹妹！”

顾沉舟眼神里最后一丝温度也消失了，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林薇薇，声音冰冷彻骨：“从今天起，没有我的允许，你不准再踏入顾家一步。周铭，送客！还有，通知林伯父，好好管教他的女儿！”

林薇薇被拖走了，宴会上气氛一时有些凝重。顾沉舟当众握住了苏念的手，对在场的所有人，尤其是那几位世交长辈，清晰地说道：“今天让大家受惊了。苏念是我重要的客人，也是母亲认可的‘女儿’，以后，谁再对她不敬，就是与我顾沉舟为敌。”

这是他第一次在公开场合，如此明确地、强势地维护她，肯定她的地位。苏念感受着他掌心传来的温度和力量，看着他那双深邃眼眸中不容置疑的坚定，心跳如擂鼓。

这一次，她不仅漂亮地反击了陷害，似乎，还赢得了某种更重要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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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薇薇事件后，顾宅彻底清净了。林老夫人在苏念的悉心陪伴下，精神状态越来越稳定，虽然记忆时好时坏，但脸上的笑容明显多了起来。

这天下午，阳光暖融融的，林老夫人拉着苏念的手在花园里晒太阳，忽然很清晰地说：“念念啊，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苏念心头一暖：“不辛苦，妈。”

林老夫人拍了拍她的手背，眼神慈爱而通透：“好孩子，我知道你不是晚晴。晚晴那孩子，没你这么有主意，也没你这么……厉害。”她笑了笑，“沉舟能找到你，是他的福气。”

苏念愣住了，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

“我这把老骨头，能看着沉舟走出来，身边有个知冷知热的人，就知足了。”林老夫人望着远处，语气平和，“你不用总是陪着我这个老太婆了，去做你自己想做的事吧。你们年轻人，应该有你们自己的生活。”

苏念看着老人清澈了然的眼神，忽然明白了。林老夫人或许早就清醒了，她只是在配合，在用她的方式，给顾沉舟和她一个机会。

一股热流涌上苏念的眼眶，她用力回握住老人的手：“妈，谢谢您。”

晚上，顾沉舟回来后，林老夫人单独和他谈了许久。

第二天，顾沉舟将苏念叫到书房。他拿出当初那份“生活助理聘用协议”，放在了桌上。

“苏念，”他看着她，眼神是前所未有的认真和温和，“这份合约，到今天为止。”

苏念的心猛地一沉。虽然知道总有这一天，但没想到来得这么快。是林老夫人跟他说了什么吗？他还是需要那个纯粹的、记忆里的白月光，而不是她这个越来越不像的替身？

一股难以言喻的失落和酸楚瞬间淹没了她。她努力维持着镇定，甚至挤出一个职业化的微笑：“好的，老板。我这几天就收拾东西……”

“我话还没说完。”顾沉舟打断她，绕过书桌，走到她面前。他靠得很近，近到苏念能清晰地看到他眼底自己的倒影，以及那里面涌动着的、她从未见过的深沉情感。

“合约结束了，”他低沉的声音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力量，“但我希望你能留下。”

苏念怔怔地看着他。

顾沉舟从口袋里取出另一份文件，递到她面前：“这是一份新的合约。”

苏念低头看去，标题赫然是——《女朋友聘用协议》？

她错愕地抬头。

顾沉舟的耳根微微泛红，但眼神依旧坚定地看着她：“苏念，最开始，我确实只是因为你这张脸。我以为，看到相似的容貌，能缓解痛苦，能安慰母亲。但我错了。”

他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你和她，一点都不一样。你爱钱，但取之有道，甚至会为了奖金努力‘工作’；你狡黠，懂得利用规则为自己争取利益；你坚韧，面对困境从不轻易低头；你勇敢，会在关键时刻挺身而出，保护你想保护的人；你还……有点小流氓。”

苏念的脸一下子红了，想起自己之前偷看他腹肌还被他发现的事。

“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的目光开始追逐真实的你，而不是那张像她的脸。”顾沉舟的声音愈发低沉温柔，“看到你笑，我会觉得心情很好；看到你被欺负，我会忍不住动怒；看到你和顾铭轩说话，我会……很不舒服。我想看的，不是林晚晴的影子，而是苏念，独一无二的苏念。”

他拿起那份所谓的《女朋友聘用协议》，当着她的面，慢慢撕掉。

“没有合约了。”他凝视着她的眼睛，目光灼热而真诚，“苏念，我以顾沉舟个人的名义，请求你，留下来，做我的女朋友。不是替身，不是员工，而是我真心想要在一起的人。你愿意吗？”

苏念看着他，看着他眼底的紧张、期待和那不容错辨的深情。过往几个月的画面在脑海中飞速闪过——从最初的交易，到后来的并肩，再到不知不觉间悄然滋生的心动……她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却原来，早已沉溺其中。

她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歪着头，像最初谈合同时那样，狡黠地笑了笑：“顾先生，做你女朋友……月薪多少啊？有五险一金吗？年终奖怎么算？”

顾沉舟先是一愣，随即失笑，伸手将她紧紧拥入怀中，下巴抵着她的发顶，声音里充满了愉悦和宠溺：“我的全部身家，连人带钱，都归你。期限是，一辈子。这个条件，苏小姐还满意吗？”

苏念在他怀里，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伸手回抱住他精壮的腰身，声音闷在他胸口，带着笑意和一丝哽咽：“看在你这么有诚意的份上……好吧，我勉强答应了。”

窗外，阳光正好，一如她此刻的心情。

来源：青草小故事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