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嫡母给我两个选择,要么嫁给她娘家的侄子做正妻,要么嫁给八十岁老爷爷做续弦。
嫡母给我两个选择,要么嫁给她娘家的侄子做正妻,要么嫁给八十岁老爷爷做续弦。
我问她可不可以选第三个?
嫡母问我,第三个是什么?
1
我说我想嫁给青年才俊,穷点也没什么。
嫡母被我气笑了。
她还真为我找了个家里穷的叮当响的青年才俊,罗亦舟,不要聘礼白把我送给他当老婆。
罗亦舟自然是没什么问题,有问题的是我。
我嘴上说着穷点没什么,但我没想嫁给这么穷的。
罗亦舟上门来议亲的时候,穿的衣裳还是打了补丁的。
我爹说他学业好。
嫡母说他长得好。
姐妹们夸他年轻。
只有,我觉得自己完了。
2
未来夫婿除了穷,其他的都是顶配,但我要的不是穷啊,我要过舒服的日子。
于是,我开始动脑筋想办法破坏跟他的姻缘。
我找了个借口去他的破屋看他,提着一碗自己煮的燕窝粥。
我主要是想用燕窝来羞辱他,你看,我随手拿出来的都是这样的好东西,你又没有,就别考虑跟我成亲了!
谁料,这罗亦舟脸皮极厚,掀开食盒一仰头就喝光了,还感动的热泪盈眶:“谢过四姑娘,这是在下头一次喝燕窝粥。”
我心想你是不是反应迟钝啊?我在羞辱你阿喂!
看出来这招没用,我又起了坏心眼。
我要来他脏了的旧衣服,说要帮他浆洗一下,他也好意思,连穿了六天的袜子都拿了出来。
那袜子立在木盆里,维持着被穿过的痕迹,罗亦舟摁了半天没摁下去,这才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家中贫困,袜子不多,就两双轮着穿。”
你就算轮着穿,也不至于把袜子穿立起来了吧?
啊?人帅管什么用?
我勉强笑着,假装看不见那双直立起来的袜子,我的打算,是把他的所有衣服都丢在水里,让他感到羞耻,因为他没钱买衣服穿,这样穷困潦倒,还怎么好意思娶老婆?
我打算的挺好,就是过程不太美好。
3
还没走到门口,要账的就来了,房东五大三粗站在门口把我的路堵上了。
“罗亦舟,你欠了的房租什么时候才给?”
罗亦舟一脸惊慌,他站起来拦在我面前:“你不要在我未婚妻面前嚷嚷,有话好说!”
房东斜了我一眼,愉快的说道:“那正好,你付不起房租,可以让你未婚妻抵押,你什么时候有钱了,就什么时候把她赎出来!”
我都傻了,这什么人啊!
我才跟罗亦舟见了第二次啊,他欠钱凭什么抵押我啊?
这种时刻。我又不好抬出我爹的名号来,毕竟,谁会信我爹会把我嫁给一个穷光蛋?
眼看他就要来拉扯我,情急之下,我喊道:“我这有银子!别碰我!”
房东拿走了我的银子,罗亦舟继续感动的热泪盈眶,对我的称呼都改了:“宝儿,我以后一定会对你好!”
4
出师不利,没羞辱到人,还搭上一碗燕窝和银子,得不偿失!
回来的时候,嫡姐在绣嫁衣,她嫁的可是侯府,而我要嫁的却是罗亦舟这个穷光蛋。
嫡姐的嫁衣美轮美奂,上面的凤凰是用金线绣的,至于我?
我这样不受宠的小庶女,得罪了嫡母,嫁妆都没有几台,谁让我爹有十多个庶女都等着出嫁。
嫡母想方设法克扣我们的嫁妆,还想把利益最大化。
她娘家的侄子是个傻子,出生的时候在娘胎里憋的久了,憋坏了脑子,嫡母的女儿是舍不得拿去嫁给傻子的,所以,她想让我嫁过去。
但我不乐意,我这人虽然看着老实,其实心里很有主意,我想着实在不行就大病一场,让罗亦舟看着我快病死了的样子,觉得我不好养活,借此打消他娶老婆的念头。
晚上,我吹冷风洗了冷水澡。但身体太健康了,半点都没风寒到。
反倒是。罗亦舟半夜读书不小心着凉了。嫡母大发慈悲让我去看看他。
5
罗亦舟躺在一床旧棉花被里咳嗽。他见了我,让我不要靠近他。
“会被传染。”
很可惜,我从小健壮,按嫡母的话说,我一出生就有十斤重。
我娘因为生我难产没了,所以,我一直不受家里人待见。
不过,我也并不想伺候他,假惺惺的拿了药膳来,罗亦舟扭过头去红了眼眶。
“林宝儿,我不值得你为我这般付出!”
这破屋,他以为我想来?
药膳是嫡姐补身子,我蹭来的,他不会以为是我特意为他煮的吧?
这人真容易感动。
我刚想跟他解释解释,就听门外传来了一声小小的「哥哥」罗亦舟咳嗽着对外面说道:“漱漱乖,不要进来!哥哥风寒了!”
门外的小声音带着哭腔:“哥哥你怎么病了?是不是为了给我们赚银子病倒了?”
说着,那小声音推开门就走了进来。
那是个脏兮兮的小姑娘,整张脸就牙跟眼珠是白的了,剩下的全是脏污,看着像个叫花子。
小姑娘一见了我,先是一愣,又瑟缩在那里不敢上前。
罗亦舟温和的说道:“漱漱别怕,这是林宝儿姐姐,是我的未婚妻。”
漱漱这才小心翼翼的走了过翼的走了过来,带着一股馊了的味道,熏得我想捂鼻子。
6
罗亦舟自己都快喝西北风了,还有空救了一对儿母女两个。大的那个有点疯疯癫癫,小的这个脏兮兮的。
据说,大的偷东西被人打伤了,罗亦舟没日没夜抄书还帮人代写功课,赚的银子都用在她们娘俩身上了。
我甚至,怀疑漱漱是他的私生女来着,但从岁数上推断,漱漱出生的时候,罗亦舟还没发育。
两个人一大一小,一个穷一个脏,都用可怜兮兮的眼睛看着我,我这个人虽然贪图富贵,但也有颗柔软的心。
我跟着漱漱去看了她的母亲的那是个躺在地上即便破衣滥衫都能看出来美貌的妇人,如果她不是疯子,不知道该有多美。
罗亦舟当初救的其实是漱漱,但救一个是救,也不差再救另一个了,这娘俩最近一段时间就指着罗亦舟活着了。
漱漱的娘有疯病,病情时好时坏,据说这娘俩是一路找亲人找到京城来的时候偶然的一次,漱漱她娘头磕了一下,人变傻了。
再加上得不到救助,人越来越疯。
漱漱小小年纪整天防着她娘跑出去伤人,罗亦舟心疼她,便省下吃食送过来。
这下倒好,我出来一趟,又赔了好几两银子出去。
我觉得这事儿越来越不对劲了,怎么回回碰到罗亦舟,我就要破财?
他不会是故意的吧?
7
我爹很看好罗亦舟。说他是寒门贵子。
我觉得我爹是没儿子得了失心疯,那么个穷鬼,还寒门,他家里也得有门才行啊!
不行,我得快点摆脱他,最近的我就盯上来家里找我爹的宋大人。
宋大人年纪不大,今年才二十来岁,他那位亡妻跟我娘一样,难产而亡,只不过,我运气好活下来了,宋大人的妻子孩子一起没了。
这么多年也没再娶,虽然是个鳏夫,比嫡母娘家侄子强,比八十岁的老爷爷强,家世也比罗亦舟强百倍。
人家起码在京城里有大宅子,还有很多下人伺候,穿的带的不知多富贵,如果能嫁给他……反正,比嫁给罗亦舟强!
于是,宋大人再来的时候,我扭着腰就出来了。
我实在是太老实了,在嫡母口中我是那个木讷的傻子,在我爹口中……
他压根记不得我是他哪个妾生的,要不是,我长得还有几分我娘曾经的影子,估计,他能把我当成家里的丫鬟。
所以,宋大人在感受到我火热的赤诚后,试探性的问我是不是想走门路给罗亦舟?
“四姑娘,不是我说你,你年纪轻轻,不想着鼓励未婚夫,每天净想着歪主意,这样可不行啊!”
媚眼抛给瞎子看,白瞎了!
宋大人这边走不通,我又看上了嫡姐的庶出二表哥,嫡母之所以不把我嫁给这位二表哥,就是因为,他是嫡母家里为数不多比较正常,且有能力,还会读书的侄子。
这样的侄子,虽然是个庶出,但只要他肯努力,有天分,嫡庶又有什么区别?
这不,我转头开始勾搭二表哥。
还不等我勾搭上,罗亦舟又来捣乱了。
他病好后撑着身体去射了一对儿大雁,大雁还在叫唤,他直接送到了后院。
“我虽然没什么钱,但该有的一样也不能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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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虽说的好听,但二表哥穿的是绫罗绸缎,罗亦舟......别的就不说了,但那双直立起来的袜子,就够我心惊胆战得了。
嫁过去,我也得把袜子穿成这样,不行啊,我得快点勾搭表哥!
我偷偷跟着二表哥,因为嫡姐要出嫁,嫡母娘家人来添妆,总不能,把那位嫡出的傻子大表哥叫过来吧?
所以,二表哥风度翩翩气宇轩昂,看得我眼花缭乱,算计着他这一身得花多少钱。
我跟着二表哥,看着他进了嫡姐房中,又看着嫡姐把丫鬟们支走,再看着大门紧闭,二人许久没有出来,我心里一顿狂跳,暗道这二人不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吧?
嫡姐疯了吧!那可是宁安侯府啊!
我蹑手蹑脚,偷偷趴在窗户底下听墙根,嫡姐委屈的哭着:“表哥,你带我走吧!”
二表哥声音没有丝毫慌乱,反而劝慰道:“表妹,不日你就要嫁了,别说胡话!”
“可那侯府三少爷不过是续弦所弦所生,以后世子继承侯府,他还不知分家能分到什么,光有个光鲜亮丽的头衔管什么用!”
“表妹,你冷静下来,即便你想跟我走,姑母也不会同意的,再说了,你我二人可没什么私情,你不能这般要求。”
“好!你不肯带我走!我就自甘堕落,我去勾引罗亦舟,我哪怕跟一个穷光蛋,也不想嫁到侯府受折磨!”
“表妹你清醒点,罗亦舟虽然穷,但他可是四妹妹的未婚夫,你疯了吗?”
“是疯了又如何?你见过侯府三少爷吗?你看不见他一脸麻子吗?我娘只知道他出身侯府,却不管他长得什么样!跟罗亦舟比,侯府三少爷又能如何?”
我一听这话,心里顿时乐开了花,这才是你瞌睡,有人递枕头。
原来,嫡姐还打着罗亦舟那张脸的主意,那太好了!
我不嫌弃侯府三少爷丑,她不嫌弃罗亦舟穷,我们姐妹二人简直是天作之合啊!
9
其实,我觉得嫡姐还真没错。
见过侯府三少爷后,我也觉得我吃不了侯府这碗饭,对比下来,罗亦舟除了穷,真的没别的大毛病。
侯府三少爷不仅丑,还矮,不仅矮,还满脸麻子,吃饼不用撒芝麻,看看三少爷的脸就行了,那上面密密麻麻全是黑点,
我怀疑他在芝麻上长了张脸,但我没证据,我说呢,堂堂侯府,怎么肯娶六品官员家的女儿。
我还以为是嫡姐捡漏捡大了,没想到,啧啧,想到这里,我拔腿就往回跑。
如果没记错的话,嫡姐说要去勾引罗亦舟,啊,我的穷且帅的未婚夫啊!
等我气喘吁吁跑过去的时候,嫡姐跟罗亦舟正死死抱在一起,我被吓傻了,立马蹲下来藏到了花丛后面,捂着嘴不敢出声。
11
罗亦舟一把把嫡姐从怀里薅出来,嫡姐簪子都歪了。
她背对着我,但我能看到她在擦眼泪,满嘴嫡嫡道道的:“罗亦舟,我是嫡出,林宝儿只是庶出,况且,她没有任何人能帮衬,你娶她,什么也得不到,如果她有价值,我娘不会不要聘礼,就将她嫁给你的!”
罗亦舟皱着眉头,死死握住嫡姐的肩膀,生怕她再扑过来:“三姑娘,我跟宝儿情投意合,她不嫌我家贫,一次一次帮我,还不辞辛苦想给我洗衣裳,三姑娘,这样的事,你可以做到吗?”
嫡姐哽咽的声音停顿了片刻,又委屈的说道:“你只要娶我,我自会带着嫁妆过来,到时……”
“到时,在下就成了侯府的眼中钉肉中刺,三姑娘,在下还有几个月就要科考了,您还是别捣乱了,即便想考验在下对宝儿姑娘的心意,在下也绝不动摇!”罗亦舟抢过她的话头,连忙发誓。
嫡姐受挫,接二连三的被拒绝,她已经脸面尽失,她恶狠狠的踩了罗亦舟一脚,骂道:“不识好歹!”
完了,提着裙子小声哭着跑了。
罗亦舟松了口气,他朝着我走了过来,拨开花丛,看到的就是因为花粉过敏而强忍喷嚏的我。
他大惊失色,连忙把我扶起来:“宝儿姑娘,你怎么在这里?方才的话......”
我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心想你先别动,等我打个喷嚏先。
结果,喷嚏没打出来,我被他一把摁在怀里。
“你放心,我罗亦舟绝不辜负林宝儿的一片真心!”
我:????我怎么就一片真心了?
12.
嫡姐带着一片恨意嫁了,侯府三少爷亲自来迎亲,整个儿林家所有姐姐妹妹们沉默寡言,一句祝福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嫡姐哭的情真意切,拉着嫡母的手不舍的松开,最后是被硬掰开的,被不明所以的人夸她是孝顺姑娘,瞧瞧这哭嫁哭的,多真实啊!
送别嫡姐,接下来,就到我了。
嫡母自然没什么好给我的,我娘是个妾,本来就没多少嫁妆,还是我爹良心发现,凑了一百两的银子送了过来。
这一百两,是他晚上没去吃酒省下来的。
罗亦舟无父无母,家中亲友也不多,他难得穿了一身鲜红新郎官服饰,看着也人模狗样的。
我嫁的是穷秀才,没有几十台的嫁妆,当然,也没什么聘礼,只有我爹给的一百两银子,还有嫡母凑的银子打的头面,几位妹妹添妆,添的也只是几匹布料或者自己绣的帕子。
没办法,罗亦舟太穷了,房子都是赁的,不过有了侯府三少爷做对比,我勉强嫁了。
哭嫁是没有的,我哭不出来,也笑不出来。
罗亦舟开开心心把我娶了回去,晚上,又开开心心把我吃干抹净。
不得不说,年轻人真有劲儿,睡着觉,一回头是月光下一张帅脸,心情还是很舒畅的。
13.
嫁给罗亦舟后,我不早起,不干活,也不做饭。
就是,第一天他煮粥伤了手,我的乖乖,还有几个月他就要靠这双手带我起飞,怎么能伤了呢?
我接过来他的勺,没好气儿的让他滚一边去。
罗亦舟脾气好,不管我怎么骂,他都不生气,捂着烫红的爪子乐颠颠的跑了。
煮好了粥,闻着味儿的漱漱也来了,她咬着指甲盖里全是泥的手指,可怜巴巴的看着我。
得!我就知道我不是个心狠的人!
我让漱漱过来先洗手。一盆水不够又洗了第二盆,剪完指甲,漱漱快速的喝光了一碗粥,她其实还不饱,想喝第二碗又不敢。
罗亦舟把自己的那碗推了过来,我又给他推回去。
“家里缺她一碗粥吗?”
罗亦舟微微一笑,道:“娘子没嫁过来之前,还是缺的!”
好吧,这个穷光蛋!
漱漱拍着吃饱的小肚子,又想起躺在破庙里的疯娘:“姐姐,我娘她......”
看着她年纪小小不嫌弃疯癫的娘,我主动拿了食盒盛了粥,放了两块饼。
“走吧,我跟你一起去。”
罗亦舟也要跟来,被我恶狠狠的瞪了一眼:“你就在家里读书!要是考不中举人,看我怎么收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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漱漱的疯娘在地上拽干草吃,看着确实不太正常。
我怕她打我,只敢把食盒放在离她不远的地方,疯娘闻到味道,手脚并用爬过来,狼吞虎咽。
漱漱用手给她娘擦嘴,越擦越脏,我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拿了破庙里一个葫芦做的瓢,去外头废弃的破缸里舀了点下雨后积攒的水,壮着胆子凑过去。
看到疯娘没有拒绝我的靠近,又用自己的帕子沾了水,给她洗干净了脸。
那张脸露出来,完全是个绝色大美人,我想了想,又从鞋底抠了块泥给她糊上了。
漱漱不明所以,我告诉她:“你娘太漂亮了,容易被坏人欺负,她还是脏着比较好。”
漱漱懵懂的点头,也学着我从脚底抠了块泥抹在她娘脸上。
看着这母女二人,一个疯一个傻,唉,死罗亦舟!
15.
我带着一大一小回来的时候,罗亦舟傻眼了。
以前他不敢接回来,一是他确实穷,二是孤男寡女住在一起容易惹人非议,尤其是漱漱的娘是个疯子,哪怕罗亦舟没干什么,她也说不明白。
现在有我在,谁敢乱说?
人家只会说,罗亦舟的妻子人美心善救助疯娘和孩子。
罗亦舟在我的指使下,烧了六锅热水,好歹把这娘俩洗干净了。
洗干净后,可不得了,漱漱竟然是带把儿的,他只是太像他娘,漂亮的让人以为他是个小姑娘!
罗亦舟也傻眼了,他叫了好久的小妹妹,愣是今天才发现对方是男孩。
漱漱跪在地上哭,说他不是故意隐瞒的,他不敢承认自己是男孩,因为女孩跪地上要饭,别人还能多给点,看到男孩,会被其他要饭的欺负不说,还会遇到坏人打他,骂他是小叫花子。
他装可怜装了一路,没人认出来他的性别。
罗亦舟不敢相信,脱了裤子看了一眼,又给他穿上了。
“那你不叫漱漱吗?”
漱漱摇头:“我叫述述,描述的述。”
罗亦舟:“我以为是漱口的漱。”
我不想理这两个幼稚鬼。
罗亦舟这里就两间房,里面是我们住的卧室,外头兼顾厨房和会客厅,虽然简陋的令人发指,但实在是住不了人。
隔壁是房东的杂货间,罗亦舟最穷的那年租不起,就没租那间,我找了房东,肉疼的拿出来银子,把隔壁的杂货间租了下来。
罗亦舟人缘还不错,他找来同窗,一下午的功夫就把隔壁收拾出来了,顺便还拖来一铺旧了的床,述述和娘两个总算有地方住了。
忙活完就到了三日回门,我对娘家没什么好思念的,不过,该走的步骤也不能省。
罗亦舟这人指定有什么过人之处,他帮富家公子抄书,抄了三个月后,坑蒙拐骗把人家家里挂着的颜大家真迹忽悠成了假的。
他一毛不拔不说,还把我爹哄成了傻子,我爹捧着颜大家的真迹,就差跟罗亦舟磕头拜把子了。
看的嫡母眉心皱的像衣服的褶子似的,嫡母阴阳怪气了几句,又得意的告诉我,嫡姐怀了身孕,不宜出门,所以,今日就没回来。
我一点也不嫉妒,怀了芝麻饼的孩子,有什么好得意的。
这边,我爹拉着罗亦舟侃侃而谈,一高兴,罗亦舟哄来我爹一百两银子。
回去的路上,他把银票塞给我:“既然我叫岳父父亲,骗也不算是骗了,自己家人,算不得骗。”
我捧着银票,觉得他简直就是人才!
当初,他没哄我,骗我,坑我,真是我命大!
16.
再过两个月,罗亦舟就要参加科考了,他倒是不紧张,不仅不紧张,还有闲心带我去赌坊凑热闹,还说这是解闷消乏。
我这辈子没进过赌坊,心惊胆战跟他一起进来,里面乌烟瘴气什么味道都有。
罗亦舟身上就带了二钱银子,我怕他输了把我当赌债抵给人家,死活不肯过去。
罗亦舟笑了,他这一笑,看着有那么点坏还有阴:“娘子,你信我一回,真把你抵押了,我怎么跟岳父岳母交代?”
我这才忐忑的凑了过来。
赌桌前,所有人都在赌大小,罗亦舟想都没想,拉着我的手就把银子放在了小上。
别人笑他:“罗秀才你穷疯了吧?这几局都是大,你偏押小!”
罗亦舟笑而不语,我一时紧张,拽住了他的胳膊,心跳的「砰砰」响,一赔十,输了就要赔二十两。
我们虽然赔得起,但也舍不得,这可是二十两啊,够穷苦百姓家里富裕的过上两三年了!
那些戏文里动辄打赏下人几百两的,现实中哪有几个是这样财大气粗的?
我吓得腿发颤,主要是怕输。
没一会儿,赌局开了,我们赢了。
赚了二十两后,罗亦舟拉着晕乎乎的我就走了。
17.
哪有什么运气好,是罗亦舟替赌坊的开盅人跑了个腿,给人家病重老娘买了几贴药煮了,又照顾人家老娘直到病好,这才有了今日这一幕。
开盅人为了报答他,故意让他赢一局,赢太多会被赌坊打手发现,赢一局而已,谁也察觉不到。
这是赌坊的老规矩,开大还是开小,都有幕后人操控,所以,普通人指望赌去赢钱,想都别想了!
得了二十两,罗亦舟慎重的交给了我:“娘子用自己的嫁妆钱,又赁房子,又让述述母子二人住,一日三餐,餐餐不落,为夫心中有愧,说以后如何太假,不如眼前的银子实惠。”
“可惜你男人没别的本事,又没家世,又没赚钱的门路,但好赖不能让你成天贴体己钱。”
我拿着沉甸甸的二十两,以前在娘家,这二十两虽然不算多,也绝不少,我们这样的庶女,本就不受待见,每年月例银子也就几十两。
我爹也不是个心细的,只要饿不死我们就行,哪知道,女儿家想要见世面,全得靠银子。
还记得,家中六妹被嫡母带着出去,看到人家穿的眼馋,看到人家戴的也眼馋,被人指着笑话。
嫡母觉得脸上无光,更讨厌我们了。
而今,嫁了人才知道,吃喝拉撒都要用钱,我那一二百两的银子,恐怕想买个好一点的宅子都不够用。
18.
我用那二十两银子买了鸡买了鸡和猪,又请了人来垒猪圈和鸡窝。
出嫁了的三姐路过,寻思过来瞧瞧我,结果一进门,就看到我带着一小一疯满院子捉小鸡。
述述他娘不小心把鸡笼子踢翻了,所有小鸡都跑了出来,三姐一看这种场景,抹着眼泪留下二两银子。
她这大嘴巴长舌妇,回头就到处嚷嚷我过得苦不堪言,嫁了个小白脸,啥也干不了。
这边,好不容易把所有鸡都捉住,鸡窝也垒好了,日子么,精打细算着来,怎么也就过得下去了。
我以前嫌贫爱富,现在看来,我更嫌丑爱帅,反正,晚上谁吃的好,谁吃不好,大家心中有数。
述述他娘不疯的时候,还能帮着喂鸡,述述吃饱了有力气,打扫鸡窝猪圈都是他的活儿。
罗亦舟虽然是男主人,但地位极低,我站着,他就不能坐着,我坐着,他就不敢躺着。
为了他日后科考,家里活儿虽然不用他干,但是,盛饭,刷碗,挑水,他还得做。
我们四个人组成了奇怪的一家人,很快,日子到了罗亦舟科考的那天。
头天晚上,我给他买了厚一点的衣裳还有棉被,听说晚上风凉,白天又热,一冷一热容易风寒,就得备上厚一点的被子。
“你可得好好考,我以后的富贵生活全指望你了!”
罗亦舟目光闪烁,这段时间他又当苦力又当下人,身子骨健壮不少:“娘子说的是。”
我们夫妻二人紧锣密鼓的收拾着行囊,述述站在门口,想进来又不敢。
我对他招手:“怎么了?
述述跑了进来,仰着头,把怀里早就备好的东西拿了过来,那是一枚羊脂玉做的兔子吊坠,看雕工做的比较粗糙,也就玉质不错,不知他从哪里弄来的。
“罗大哥,这是我娘给我的,我一直贴身带着,上头一个字也没有,绝对不会逾制,你带着,就当我的一份心意,希望罗大哥考中举人老爷,以后让姐姐做富贵夫人!”
我被他认真的样子逗笑了,罗亦舟没接过来,被我拿了过来。
“行,你这份心意,你罗大哥收下了。”我直接给罗亦舟系在腰带上,罗亦舟含笑看着我们。
一夜就这么过去了,天刚亮,罗亦舟就出发了。
19.
等待是煎熬的,一共考三场,白天闷热,晚上寒凉,也不知罗亦舟能不能坚持下来。
述述他娘没那么疯了,但也好不了哪里去,饿了就流口水说要吃的,渴了跑到鸡窝里喝水,述述寸步不离的看着她,就怕她连鸡屎也捡起来吃了。
这几天,我吃不下睡不着,硬生生把圆脸瘦成了瓜子脸,眼看考完了,我租了个牛车去接罗亦舟,他浑身酸臭,头发上还隐约带着尿骚味道,看来已经被腌入味了,脚步虚浮的走出来。
知道家里一切都好,他一头栽倒在牛车上。
我正准备带他回家,不想被一位穿着官服的人给拦住了,那位大人是监考官,盯了罗亦舟几天,就等他出来。
他的手中拿着一枚造型古朴雕工拙劣的玉兔子,我仔细一看,这不是述述给罗亦舟的吗?
只见,那大人情绪激动,拦着我们不让走,因为过分激动,他的嗓子眼里只能挤出来「啊」的声音。
让我以为他是个哑巴,我怕有事,就把罗亦舟拍醒了吗围观的人里一层外一层,罗亦舟醒过来还以为自己怎么了。
那监考官握着罗亦舟的手,指着玉兔子:“这个,你的,在哪里的弄到的?”
原来,人在过分激动的时候说,出口的话都是颠三倒四的。
罗亦舟眨眨眼,说这不是科考的时候,被人解下来放到托盘上等着考完试,再拿回来的吗?
监考官大人手舞足蹈,一大把年纪了看着比我爹小不到哪里。
我怕误会,赶紧说道:“这是家中亲眷所赠。”
那监考官大人仿佛恢复了理智,他情绪激动的改握住我的手,没有半点暧昧:“好孩子,你快告诉我,他们是不是还活着?”
20.
述述和他娘被人接走了,来的人全是官兵,手中拿着武器,吓得述述直往我怀里钻。
还是,监考官大人跪在地上磕头:“见过公主和小郡王!”
我被这称呼吓得愣在当场,做不出半点反应,罗亦舟也没比我好到哪里也没比我好到哪里,他整个人晃晃悠悠,差点摔倒在地上。
我就说么,怎么会有普通的疯子美成这个样子?
门口是华美精致的马车,述述他娘,不对,是华阳公主看到马车后,好像清醒了一些,呜呜哭着,带着述述上了马车。
述述爬上马车,还趴在窗口跟我说,他晚上要回来吃饭,让我给他们留饭。
我心想你要是公主的儿子,还怕少我这口饭吃?
果然,从那天起,述述他们再也没回来,倒是在京城里如日中天的威远侯府一夜之间死的死,抓的抓,尤其是威远侯的二儿子,那个风光无限的驸马爷,被人当场五马分尸。
就连,他最宠爱的妾室和妾室所生的儿子也被乱棍打死,一时之间风云四起,京城世家贵族们瑟瑟发抖,生怕跟威远侯府沾上关系。
我跟罗亦舟在家中猜想,或许,述述他娘真的是发生了一些事,才变成这样。
其实,我还在闺阁中的时候就听说过华阳公主,她是皇上最宠爱的小女儿,年幼的时候,就跟威远侯府的二公子有了婚约。
后来,顺理成章的成婚,再后来,我就很少听到华阳公主的名字了。
威远侯府对此讳莫如深,皇宫内外也封锁消息,我只记得华阳公主是难得的美人,跟驸马两小无猜,谁知道,驸马后来爱上了表妹,两个人暗通款曲,还有了孽障。
公主大发雷霆,往后就很少出现在人群中了,没想到啊,这样的秘密竟然就发生在自己身边。
我跟罗亦舟两个对视一眼,有种今夕不知何年的感慨。
21.
罗亦舟高中后还得进宫进行殿试,我爹知道了,连夜跑过来高兴的拉着他的手,一口一个好女婿。
还说,早就给我们买了大宅子,以前不告诉我们是怕来回搬家,浪费罗亦舟的精力。
我心想你可拉倒吧,你绝对是知道他中了举人,还要进行殿试后,高兴到临时买的,不过我没有戳穿他。
翁婿二人把酒言欢,我爹不停的叙说着他中举的那些年:“你可不要辜负我女儿啊!”
他真有脸叮嘱女婿,就跟他没辜负嫡母似的,不还是左一个右一个的往家抬小妾么?
好在,罗亦舟就要殿试,我爹不敢耽误他时间。
很快,宫中贴榜,罗亦舟虽然不是前三,但也是前六,已经是进士了,不过,他比其他人得到皇上的关注更多。
一个第六名,挤在一甲三人的中间,皇上还特意多跟他说了几句话,又是勉励又是赞扬,反把应该最受欢迎的第一甲衬托成了路人甲,罗亦舟稀里糊涂,成了最受瞩目的一位。
琼林宴结束后,罗亦舟便给我带了口信,说是留在宫中处理一些事,我估计应该是跟公主有关。
或许,皇上留下来问他一些跟华阳公主有关的事,毕竟述述年纪小,华阳公主疯疯癫癫,有的具体细节,皇上知晓的并不清楚。
反正,罗亦舟从宫里回来后,威远侯府所有人全都被问斩,一个活口不留,包括威远侯府的连襟一家几十口人也悉数不留。
这还是难得牵扯这么多人的大案,没人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也没人知道威远侯府到底得罪了谁,只有,我跟罗亦舟两个吓得瑟瑟发抖,死了这么多人,说不害怕是假的。
不过,罗亦舟比我胆大,他说要去刑场,亲自看着这群人被砍头,我虽然害怕,但也鼓起勇气说要跟着一起去。
去了刑场,看着这么多人集体被砍头,那种刺激不是一般人能接受的,临刑之前,罗亦舟贴心的给他们送了断头饭。
那里面是腐烂生蛆了的肉,还有一些石子,他告诉威远侯,这是华阳公主饿急了的饭和菜。
威远侯双目猩红,扭过头不肯张嘴,罗亦舟让官兵强撑开威远侯的嘴,一口一口捣了进去。
威远侯一边干呕,一边骂他,罗亦舟听都不听,继续把筷子对准了威远侯夫人,威远侯夫人哭的凄惨,原本的高贵也被屈辱替代。
罗亦舟一筷子塞进她的喉咙里,威远侯夫人呕了半天,嘴边还有蠕动的蛆虫,看的人连连作呕,我也跟着胃里一阵翻涌。
怪不得,罗亦舟要去救助述述跟他娘,原来,华阳公主已经疯到这种地步了。
要不是,他心软见不得小孩子被欺负,从坏人手中救下述述,又一次心软连他娘也救助了,还不知道华阳公主要受多少苦,吃多少腐烂的东西。
无论,她是不是公主,连罗亦舟这样的普通人都看不下去,哪怕,他自己穷的叮当响,也无怨无悔的帮着这母子二人。
对比威远侯府,把公主诓骗出去,打算让她跟述述一起死在外面,还做出一种意外的假象,这么多年说是一直坚持不懈的寻找「失踪」的公主,其实,是为了追杀公主。
就因为,威远侯夫人心疼儿子尚了公主,不能跟心爱之人天长地久,也不能走科考得功名,这才想了这么个恶毒的办法。
驸马不能休妻,但可以亡妻,他们舍不得皇上疼惜偏宠下的富贵,又不想让儿子被公主压制。
这才一步错,步步错,就连亲孙子也可以放弃。
当年,述述只有两岁多,如果不是华阳公主命大,并且护住了述述,估计母子二人早就死在荒郊野外了。
也因此,华阳公主磕了脑袋,把自己磕傻了,母子二人靠着华阳公主时疯时不疯,历经数年,坚持走到了京城。
而威远侯更丧心病狂的是,他沿途打点了各大驿站,若有母子二人称自己是公主,立马上报给他,而不是皇上,这才让华阳公主疯上加疯。
罗亦舟做完这一切,总算给公主出了口恶气,他跟威远侯夫妇说道:“述述小小年纪就学会了照顾母亲,他在地上磕头要饭,还被其他叫花子抢走吃的,因为他又瘦又小,所有人都以为他是小姑娘,甚至,有人想对他图谋不轨……”
“若那天,不是我路过把歹人打跑了,述述还不知会被人如何对待!他是你们的亲孙子,你们怎么能舍得?如此黑心肝的人,以后下了地府,要经历油炸,拔舌等等酷刑,只希望你们不要忘记今天,不要忘记今天被砍头的惨痛!”
“刽子手大人,麻烦用钝刀砍头,这种人,砍慢一点才能解恨!”
刽子手点头,他们早就被通知,不需要砍得多快,得让受刑之人多点痛苦。
这才有了威远侯府一家人,砍头都得砍三遍,要不然,那个头一直不掉,嘴巴还会喊救命。
22.
嫡姐都生了芝麻饼的儿子,而我还没怀孕。嫡母抱着小芝麻饼,酸言酸语,笑话我是不下蛋的老母鸡。
我则跟下人说想吃芝麻饼了,嫡母被我阴阳怪气的怼了一下,气的她扭过脸不看我。
如今,罗亦舟已经是翰林院编修,这原本应当是第一甲才有的待遇,愣是被皇上安插给了罗亦舟。
所有人都知道他得了皇上关照,哪怕,他出身贫困,也依然没人敢看不起他,就连,我爹也被皇上亲切问候过。
是真的问候来着,我爹激动的回来说有此女婿,不输儿子,他果然没看错这个女婿!
而华阳公主被太医诊治后,终于不再疯癫,也恢复了一些记忆,她特意将我召进宫,拉着我说了好大一会儿的话。
至于述述,他现在也不再是过去那般谨慎小心的模样了,一见了我,甩开一众宫人,倒腾着两条短腿,一头扎进我的怀里:“姐姐,我好想你!”
他一身富贵打扮,看的人眼花缭乱,而我也感动的搂着他流下了眼泪。
华阳公主把儿子拉起来,擦了擦泪水,让我们坐着说话。
她雍容华贵,美艳的容颜在精心打扮下更加盛放,怪不得是皇上最宠爱的女儿,这么漂亮的女儿,谁能不喜欢呢?
华阳公主问了问家中的事,又惦记我养的那些鸡和猪:“可惜了,没等它们长大,我就回宫了,我已经说服了父皇,以后我跟述述搬回公主府,到时候咱们常聚,省的述述哭醒,想你夫妇二人想的睡不着。”
我又跟公主说了会儿家长里短的事,什么房东知道罗亦舟中举,又成了进士,连忙跑过来说不要房租,让我们免费白住,住够为止。
华阳公主被逗笑了,当初她搬到那间杂货间,还被房东阴阳怪气说罗亦舟艳福不浅之类的荤话,若她想计较,房东必定吃不了兜着走。
我出宫的时候,华阳公主给了不少赏赐,述述抱着我的腿,说等搬去公主府,他一定常回来。
23.
罗亦舟后来进了翰林院,又外放三年做官。
我们的第一个孩子,那是个极为像他的男孩,一样的心黑。
任期满了,回京后,皇上把他调进了御史台,让罗亦舟发挥自己的特长,他这人擅长告黑状,还让你没有反驳的机会,不当御史太可惜了。
这时候的述述已经变成了公鸭嗓的小郡王了,他的身高迎风长,原先又瘦又小,现在又高又壮,我们一回来就见到了他。
我跟罗亦舟的儿子叫罗金扬,罗金扬四岁,仰头看着述述,流下了羡慕的哈喇子。
述述抱着罗金扬,像抱着个娃娃一样,二人很快玩到一起去了。
虽然,我不理解一个半大小子是怎么跟四岁娃娃玩到一起去的,好在这二人没打起来。
华阳公主那些年在外年在外流浪。还是伤了身子,被认回去后就一直吃药,身子骨时好时坏。
我去公主府看她,她气色还不错,就是人懒懒的不想动。
除了我,其他人她几乎很少见,我知道,她这是心病。
如果,不是述述给罗亦舟那枚,皇上年轻时亲自雕刻的兔子吊坠,如果不是监考官曾经是皇上的伴读,皇上雕刻兔子的时候,他也在场,估计没人能认出来。
也是巧了,种种机缘凑在一起,证实了华阳公主的身份,若是有一步没对上,公主估计现在还跟我们住在一起。
威远侯一家人还会继续逍遥法外,用驸马的名义引来皇上的疼惜与偏宠。
还好,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24.
罗金扬六岁的时候,我又生了个女儿,这时候我们早就搬离了曾经的房子,在华阳公主的资助下,买了个二进的小宅子。
虽然不大,但是地角太好了,罗亦舟上朝都不需要早起,自己慢悠悠散步就能到,还能顺便吃个早饭,不至于饿肚子。
如果,不是看在公主的面子上,就凭我们想买下这样的宅子,简直是做梦。
有了女儿后,华阳公主不知是不是找到了乐趣,动不动就让我把女儿妁妁抱到公主府跟她作伴。
灼灼的名字取得一点也没错,她果然像个燃烧的小太阳,见了公主比见了亲娘都亲,抱着公主就亲,完全忘了我这个亲生的母亲。
眼见,公主脸上的笑容一天比一天多,灼灼功劳不小,罢了,不认我拉倒,只要这二人好好的,比什么都强。
这日,我爹让我回娘家一趟,我收拾了收拾就回去了。
完全没想到,我那位嫡姐果然还是受不了芝麻饼丈夫,给他带了顶绿油油的大帽子。
老侯爷去世后,侯府分家,理所当然的,三少爷没分太多家产,不过,比普通人家富裕多了。
新侯爷也不忍亲弟弟吃苦,给了他大宅子还有不少铺面,做个富贵闲人绰绰有余,但是嫡姐不满意。她不仅不满意,还被油嘴滑舌的戏子骗了。
芝麻饼姐夫去外地谈生意,去了四个月,回来后嫡姐怀孕快俩月,怎么看也不可能是姐夫的孩子。
这不,姐夫把嫡姐送回来,扬言要么休妻,要么和离,让我爹看着办。
我爹头大,就偷摸把我叫了回来,打算让我想想办法。
我都惊呆了,这样的蠢事,我怎么能想办法?
嫡姐脸上顶着巴掌印,眼睛也哭肿了起来她生的儿子祥哥因为跟姐夫太像了,也是满脸麻子外带小眼睛所以留在了姐夫那里。
但凡有一点跟姐夫不像,估计孩子也得退回来,到时候林家可就真的丢人丢大发了。
这样的关头,嫡母还打算去闹一闹,我心想这怎么闹?
明白的告诉人家嫡姐肚子里的是野种吗?
嫡姐哭着说要去找那个奸夫,说要二人一起承担这份责任。
好家伙,他都是奸夫了,还怎么敢跟你承担?
果不其然,去的人扑了个空,奸夫早就跑了。
我跟姐姐说,要么落胎,回去好好求求姐夫,说自己痛改前非以后好好过日子,要么和离,到时候把孩子打了,再找个鳏夫嫁了,否则留在家里,到处都是流言蜚语,她受得了,林家其他人不知道受不受得了。
嫡姐心一横,说和离。
嫡母扑过来打我,说我一肚子坏水,挑唆姐姐和离。
还好我爹拦的快,说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嫡母还要撒泼,被我爹一巴掌扇清醒了:“你把女儿惯成这样,你还好意思闹?这么多年你也没生出来儿子,我没连你一起休了就不错了!”
后来,嫡姐和离,嫁妆只拿回来一半,那一半,人家留下以后给儿子做娶妻的聘礼了。
这一堆乱七八糟的事惹得我心烦,在看到罗亦舟抱着灼灼,牵着金扬一起回来的时候,得到了缓和。
三个人一大两小,身影被夕阳拉的很长,他们下了台阶,灼灼对我伸出手:“娘,抱!”
三岁的女娃,话还是说不利索,不如她哥哥嘴皮子厉害了都是公主惯的,灼灼不用开口,自然有宫女知道她想要什么。
简直把小丫头宠上天了。
“罗金灼,你再不好好说话,娘就不跟你客气了!”
灼灼扭了扭身子,扁着嘴道:“娘,坏,公主,好!”
听得我哭笑不得,儿子在一旁蹦跶着叽里呱啦说的着今天发生的事,罗亦舟悄悄牵着我的手。
夕阳下,一家人的身影融合在了一起,密不可分。
来源:九羽故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