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连日的雨歇了,我走上云龙桥。空气裹着江水的湿润,粗铁链上凝着水珠,指尖触去,一片凉丝丝的厚实。铺在铁链上的厚木板被行人踩得发亮,边缘虽有磨损,却透出经年累月的结实。扶着铁链往前走,桥身轻轻晃动,传递着一种安稳。旁边穿浅蓝校服的姑娘举着手机,镜头追着江面的云絮,
连日的雨歇了,我走上云龙桥。空气裹着江水的湿润,粗铁链上凝着水珠,指尖触去,一片凉丝丝的厚实。铺在铁链上的厚木板被行人踩得发亮,边缘虽有磨损,却透出经年累月的结实。扶着铁链往前走,桥身轻轻晃动,传递着一种安稳。旁边穿浅蓝校服的姑娘举着手机,镜头追着江面的云絮,框进了虎头山上若隐若现的望江亭。
铁环已磨得光滑,连衔接的铆钉都被岁月磨圆了边角。据桥头碑文记载,此桥在乾隆年间曾大修过,当年工匠锻造的铁链,纹路依然紧实。风刮过链环缝隙,哼着旧时光的调子。两百多年过去,它稳稳架在江上,仍是漾濞人日常的路。一位农户牵着棕红色的老马过桥,马背上驮着两袋鼓鼓的核桃,粗麻布口袋边角被马鬃蹭得毛糙。他攥着缰绳,时不时轻拍马背,念叨着“慢些走”。马蹄踏在木板上,发出“笃笃”的声响,节奏沉稳。手机从他斜挎的布包里露出,屏幕一闪,是收购商发来的信息:“杨叔,今天的核桃品相好,价格再给你加两毛。”他笑着按了按手机,那笑意混着江风,与马脖子下铜铃的“叮铃”声叠在一起,悠远而踏实。
一位穿运动服的老妇人牵着金毛犬,狗绳松松绕在腕上。金毛见了老马并不吠叫,只乖顺地贴着主人,脚步轻缓。妇人偶尔弯腰,捡起桥面上零星的纸巾,投入桥尾分类垃圾桶。那绿色的“可回收”标识在阳光下,与马背上的核桃袋静默相对。
桥头大榕树下,一位本地姑娘正对着手机直播。“看,这就是我们漾濞的云龙桥,二百多岁的铁链桥。”她声音清亮,手里举着刚摘的漾濞核桃,对着镜头灵巧地剥开,“听,马蹄声是不是比键盘声好听?”她笑着转身,镜头扫过桥身的每一道痕迹。
在桥东,我遇到坐在石阶上的李云龙老人,63岁。他正低头用刀制作“小刨子”,那是削核桃、做“三道茶”的专用工具,木屑在他指间簌簌落下。旁边石阶上,还放着一个亮着的平板电脑。“刚跟外孙视频连线完,小家伙周末回来,点名要喝核桃茶。”他抬起头,眼角皱纹舒展开,指了指不远处拿相机的年轻人。那姑娘笑着走过来,递上一张正慢慢显影的拍立得照片。“大爷,洗出来送您,给外孙看看您在桥上的样子。”照片里,李云龙的笑容映着午后阳光,身后的铁链与江水,都透着宁静。
桥下的漾濞江水清凌凌的,从远山奔来,又向远方流去。桥上的铁链依旧结实,托着赶马人的布鞋,托着直播姑娘的运动鞋,托着李云龙布满老茧的手,也托着每一个崭新的日子。拍立得相纸上的影像逐渐清晰,而江流不息。
作者:霍永安(作者单位系漾濞县文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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