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顾言泽“出狱”那天,沈书意特意穿上了她最喜欢的那条裙子,怀里抱着一大捧精心挑选的鲜花,早早地守在了监狱门口。
顾言泽“出狱”那天,沈书意特意穿上了她最喜欢的那条裙子,怀里抱着一大捧精心挑选的鲜花,早早地守在了监狱门口。
然而,她等来的不是心上人,而是狱警冷冰冰的公式化回复:
“女士,我们这里查无此人。您是不是把名字记错了?”
就在她失魂落魄,准备转动轮椅离开时,一位年长的狱警似乎想起了什么,随口嘀咕了一句:
“我好像有点印象,本市首富的公子就叫这个名。不过……这位小姐是来找未婚夫的,可那位不是早就结婚生子了么……”
“结婚生子?”
这几个字像针一样扎进沈书意的心里。她摇了摇头,强迫自己不去相信。
入狱前,顾言泽明明承诺过,他一出来就会娶她,怎么可能食言?
她固执地操控着轮椅转向,可一抬头,目光却被对面时代广场的巨型屏幕牢牢吸住。
上面正高调地滚动播放着一段“结婚三周年”纪念视频。
视频中的男女主角,是沈书意这辈子都忘不掉的两个人。
男人,是她等了七年的未婚夫,顾言泽。
女人,是高中时将她推下楼梯的校花,林微月。
高三那年,林微月的恶意让她摔断了双腿,医生宣判她余生都要与轮椅为伴。
她的同桌顾言泽知道后,拎着三角尺,在小树林里约见了那群霸凌者。
他怒火中烧,失手将其中一人打成重伤,为此“获刑”七年。
“入狱”那天,男人抓着她的手,眼眶通红地恳求:
“小意,我喜欢你很久了。等我出来,我娶你,好不好?”
七年之约,沈书意如期而至。
但她没等到要娶她的新郎,只等到了顾言泽与林微月结婚三周年,并且已经有了孩子的“惊喜”。
刺骨的寒意瞬间席卷了沈书意全身。她失神地推着轮椅,漫无目的地前行,却在街角瞥见了一个熟悉到让她窒息的身影。
她心中一紧,本能地拐进了旁边的小巷。
躲在墙后,她听清了顾言泽正在打的电话。
“你爸当年明明已经帮你摆平了,你为什么要骗沈书意,让她白白等你七年?”
电话那头的朋友显然十分不解。
原来,顾言泽一天牢都没坐过。
所谓的七年,是他在家里上着昂贵的私教课,是和林微月一起在国外顶尖学府留学,顺便谈了四年恋爱。
算算时间,三年前,他一到法定年龄,就和林微月领了证。
朋友还在追问:“你当年那么喜欢沈书意,怎么会……”
顾言泽轻笑了一声,语气里满是玩味:
“微月的性格和小意完全相反,我第一眼就被她吸引了。当初找个借口离开,就是想和她玩玩。”
“谁知道三年前玩脱了,她怀了孕,为了给孩子上户口才结的婚。”
“现在我玩够了,也到了和小意约定的时间。等下周孩子三岁生日一过,我就提离婚,把她们母子送出国。”
“小意腿脚不方便,出不了远门。只要我不说,她这辈子都不会知道。”
他把一切说得云淡风轻,沈书意却听得心如刀绞。
连孩子都有了,怎么可能“说断就断”?
她强忍着决堤的泪水,默默转动轮椅。手中的鲜花滑落,花瓣散了一地,如同她支离破碎的心。
刚到路口,一辆轿车忽然失控般朝她飞速撞来!
沈书意大惊失色,轮椅却死死卡在了马路牙子上。
千钧一发之际,顾言泽发现了这边的险情,猛地冲过来将她紧紧抱住,两人狼狈地滚到了路边。
“你没事吧?”
男人顾不上掸掉自己身上的尘土,第一时间就是焦急地检查她的状况。
沈书意看着他脸上那份和七年前如出一辙的关切,心中五味杂陈,泪水瞬间模糊了双眼。
“顾言泽……”
“别怕,我在这。”
顾言泽温柔地擦去她的泪水,声音放得极低:
“对不起,都怪我。我刚‘出来’就去对面商场换了身干净衣服,本想给你个惊喜,没想到刚好错过了。”
沈书意的眼泪流得更凶了。
七年,真的能彻底改变一个人。
曾经那个发誓永远不会骗她的少年,如今已经能面不改色地对她撒下弥天大谎。
但她没有揭穿他。
因为这七年,她一直在进行着地狱式的康复训练。
只需要再坚持最后一周,她就能彻底摆脱轮椅。
到时候,她会跟着哥哥去国外,永远离开这个地方。
顾言泽见她哭得停不下来,顺势将她揽进怀里:“小哭包,见到我太激动了?好了好了,附近就有医院,我先带你去检查一下。”
在他看不见的角度,沈书意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飞快地按动,给远在国外的哥哥发去了消息:
“哥,一周后来接我吧。”
“我想好了,我同意跟你去国外生活。”
第2章
尽管沈书意一再表示自己毫发无伤,但顾言泽还是小题大做,抱着她冲进了医院急诊。
“先生,这位女士的擦伤护士会处理的。您的伤更严重,请先跟我们去包扎!”
医生在一旁反复劝阻,但顾言泽置若罔闻,固执地跪在地上,亲手为她处理膝盖上那点微不足道的小擦伤。
沈书意看着他专注的样子,一时竟有些恍惚。
刚刚听到和看到的那些,会不会只是一场噩梦?
眼前的顾言泽,分明还是那个会永远把她放在第一位的男人。
“阿泽,今天时代广场上……”
她刚想开口询问那段三周年视频的事,病房的门却“砰”的一声被猛地踹开。
林微月穿着一身娇媚的红裙,抱着个孩子,神色慌张地闯了进来:
“阿泽……”
顾言泽猛然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清晰的慌乱。
紧接着,他抢在沈书意开口前,主动喝斥林微月:“谁准你来的?滚出去!”
他表现得怒不可遏,可那看似驱赶实则维护的动作,差点就让沈书意信了他的表演。
林微月委屈地红了眼眶,焦急地指了指怀里的孩子:
“小宝今早起来就喊肚子疼,一直闹着要找你,我实在没办法才……”
一听“小宝”不舒服,顾言泽立刻紧张起来,再也顾不上演戏,一把抱过孩子就冲出了诊室:
“你怎么不早点给我打电话!我去找医生!”
顾言泽走了,林微月却没跟上去。
她转过身,用淬了毒的目光盯着沈书意。
片刻后,她扬起手,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扇在了沈书意的脸上:
“瞪什么瞪,小 贱 蹄 子!还不明白吗?以前我能把他从你身边抢走一次,现在就能抢走第二次!”
“我们连孩子都有了,你不会是想当破坏我们家庭的第三者吧?”
“我劝你最好主动滚蛋,不然,这一巴掌只是个开始。”
林微月的动作太快,沈书意根本没来得及反应。
见她捂着脸发愣,林微月狞笑着扬起了另一只手。
这一次,手腕被稳稳拦住。
沈书意抄起旁边的水杯,毫不犹豫地将整杯水泼在了林微月的脸上。
“你和顾言泽七年,孩子都生了,都没法让他真正属于你,只能跑来我这里耀武扬威。”
沈书意毫不畏惧地迎上她的目光:
“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只会挑软柿子捏。但我,早就不再是以前那个我了。要报复尽管来,看谁能笑到最后。”
林微月精致的妆容瞬间花了,但她非但没生气,反而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沈书意心中一凛,扭头看去——顾言泽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门口。
男人面色铁青,快步走来,将林微月护在身后,还体贴地抽了纸巾给她擦脸。
林微月眼眶一红,立刻开始告状:“阿泽,我只是看在老同学的份上,想为当年的事道个歉,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就动手……”
沈书意嗤笑一声,她的脸颊还在火辣辣地疼。这就是林微月的“道歉”?
谁知,顾言泽偏偏信了。
他皱着眉,帮着林微月说话:“微月当年年纪小,不懂事。
我知道你对她有怨气,可现在你水也泼了,她也知道错了。你就不能大度一点,原谅她一次吗?”
男人的话像一根冰锥,狠狠刺进了沈书意的心脏。
比刚刚那一巴掌,疼上百倍。
顾言泽明明是这个世界上,除了她自己,最清楚林微月当年对她做了什么的人!
那场霸凌害她差点终身残废,到了他嘴里,怎么就成了“年轻不懂事”?
沈书意强忍着泪意,点了点头:
“好啊,我原谅她。”
——代价是,我也不要你了。
在模糊的泪光中,顾言泽和林微月相携离去。
是她太傻,还看不清真相,差点又被男人拙劣的演技迷惑。
在她和林微月之间,顾言泽的心,其实早就做出了选择。
第3章
沈书意一个人缴清了账单,办理了出院。
她推着轮椅,在医院门口的小花园里透气。
突然,一个矮胖的小身影从旁边蹿了出来。沈书意躲闪不及,轮椅被撞得险些翻倒。
她定睛一看,发现竟然是林微月的儿子。
她蹙眉环顾四周,顾言泽和林微月都不在。
那小孩眼珠提溜一转,不仅没道歉,反而朝她做了个鬼脸,然后猛地伸出双手,将她连人带轮椅,一把推进了一旁的喷泉池里!
“蠢女人,略略略!别想抢走我爸爸!”
小男孩吐了吐舌头,撒腿就跑了。
池水瞬间淹到了沈书意的下巴。她刚松了口气,下一秒,水位却开始上涨,猛地没过了她的头顶,呛了她一大口水。
她这才反应过来,这是个循环喷泉,水位会不断涨落。
她慌忙掏出手机,发现还能用,第一个就打给了顾言泽:
“阿泽,我掉进医院门口的池子里了,你快来……”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了电话那头传来的啧啧水声,还夹杂着女人暧昧的喘息:
“老公,别分心嘛~”
是林微月的声音!
沈书意瞬间僵住。
不等她再开口,男人已经飞速地回绝了她:
“小意,我这边还有点忙,你有什么事等会再说。”
话音刚落,电话就被迫不及待地挂断。
等沈书意再打过去,已经是无人接听。
她在一次次的呛水中濒临绝望。
幸好,她的康复训练已经到了最后周期,腿上恢复了一点力气。
她剧烈地挣扎,终于引来了路人的注意,在旁人的帮助下,才狼狈地爬出了水池。
她浑身湿透地回到家,晚秋的风吹得她瑟瑟发抖。
然而刚到家门口,沈书意就看到了林微月,女人正一脸得意地靠在门边。
“泼水的时候不是挺横吗?现在成了落水狗,感觉怎么样?”
沈书意猛地抬头:“你儿子那么小,你竟然利用他来报复我?”
她瞬间想通了,那孩子根本没生病!林微月就是故意盛装打扮来医院恶心她的!
沈书意气到极点,一巴掌甩在了林微月的脸上。
“啪——”
清脆的巴掌声响起。
下一秒,顾言泽出现了。
他手里提着一袋排骨,脸色阴沉得可怕:
“本来还想亲自给你做饭补身体,现在看来,你力气大得很。”
“给微月道歉。”
沈书意又想起了七年前。
每当她被林微月欺负,顾言泽总是会提着一袋排骨上门,借口给她“补身体”。
排骨还是那家店买的,做饭的人也还是那个,可人心,早就不一样了。
她的心中一阵酸涩,倔强地抿着嘴:“我不道歉。”
顾言泽气结,他忽然想到了什么,朝着她摊开手掌:
“既然你不肯道歉,那就用别的方式补偿。”
“把你父亲留下的那盒保命药丸交出来,给微月补身体。”
沈书意的父亲在她高一时去世,是海城小有名气的老中医。
那盒药丸是父亲生前留给她最后的东西,她视若珍宝,这七年病得再重都没舍得吃。
“不行!她不过是挨了一巴掌,凭什么用我的救命药!”
顾言泽不耐烦地“啧”了一声,一把抢过她手中的钥匙,开门就闯了进去:
“小意你听话点。你以前最善良了,才七年不见,怎么变得这么小气又斤斤计较?”
沈书意坐在轮椅上,根本拦不住他。
最终,顾言泽在沈父的牌位底下,找到了那个木盒。
她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拿走父亲的遗物。
挣扎中,沈书意从轮椅上摔倒在地,额头重重磕在了一旁的杂物上,渗出了鲜血。
但她已经感觉不到疼了。
不远处,顾言泽和林微月并肩而走,嬉笑着离开,没有一个人回头看她一眼。
第4章
等世界彻底安静下来,沈书意挣扎着爬起身,擦干泪痕,处理好额角的伤口。
然后,她开始一件件地收拾东西。
她先是撕碎了珍藏七年的小纸条——那是高中时她和顾言泽上课传的,她一直视若珍宝。
再是烧掉了顾言泽那些年假装从“监狱”寄来的信件——上面还沾着她当年心疼和愧疚时流下的泪。
做完这一切,她打车去了高中校园。
操场的老树上,还刻着两人幼稚的誓言:“一生一世一双人”。
毕业墙上,两人偷偷写的告白便签,被沈书意亲手撕了下来。
做完这一切,在返回的途中,她鬼使神差地绕到了当年顾言泽“为她打架”的小树林。
她看到了那两个人。
他们正故地重游,像是在约会。
“那家的三文鱼真不好吃,还不如上次两千三一位的日料自助,下次我们带小宝一起去那家吧?”
他们就像一对最寻常的夫妻,讨论着家长里短。
沈书意这才猛然想起,顾言泽似乎从未对她提过他首富之子的身份。
当年他们吃过最“奢侈”的一顿,是校门口一块钱一串的麻辣烫,顾言泽第二天就吃进了医院。
现在想来,他只是懒得对一个“玩玩”的对象透露身份罢了。
爱与不爱,区别就是这么明显。
这时,顾言泽也注意到了她。男人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下意识地和林微月拉开了距离。
他刚想开口,林微月就抢先笑道:
“沈小姐,真不好意思,你送我的那瓶药,我一个不小心手滑,全都倒进臭水沟了,一颗也没吃上。”
“我身体不舒服,阿泽就是以老同学的身份陪我散散心,你不会生气吧?”
沈书意当然生气,不是气他们的亲密,而是气她糟蹋了父亲的心血!
林微月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娇笑着说:“这样吧,我做东,邀请沈小姐一起吃个饭,就当是我赔礼道歉了。”
那盒药是无价之宝,岂是一顿饭能赔的?
她正要拒绝,顾言泽却直接推上了她的轮椅:
“诶,小意,别扫兴嘛,微月是真的想和你道歉的。”
他强行将她带到了一处酒吧。
包厢里乌烟瘴气,沈书意一眼就认出了好几个当年参与霸凌她的同学。
他们看见沈书意,非但没有半分愧疚,反而嬉皮笑脸地开起了玩笑:
“沈小姐,当年的事真对不住啊!现在想想真是幼稚,就因为月姐喜欢你同桌,我们这群兄弟二话不说就替她‘教训’你,哈哈哈!”
林微月不好意思地红了脸,假装要去打人。
顾言泽则脸色冷冷地站在一旁,不知在想什么。
当年那件毁了她一生的事,在他们眼里,不过是年少轻狂的恶作剧,早就忘在脑后了。
第5章
林微月见顾言泽一直不说话,一时之间也搞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为了缓和气氛,她开始张罗众人玩游戏。
“咱们今天就玩大一点,阿泽来转桌上这个酒瓶,被瓶口指到的人要完成被瓶尾指到之人的任务,怎么样?”
众人围着桌子坐成一圈,顾言泽和林微月刚好紧挨着坐在沈书意对面。
顾言泽有些走神,第一把,瓶口就指向了林微月,而瓶尾正对着沈书意。
没人想到会是这个结果,林微月讪讪的询问:
“嗯……那沈小姐想让我干什么呢?”
游戏是他们叫她参加的,既然赢了,沈书意也毫不客气:
“你毁了我爸做的药,给我爸在天之灵道歉。”
很显然,林微月并不想这么做,她委屈的看向了顾言泽,男人也终于回过神来,蹙起了好看的眉头:
“沈书意,你确定你要选这个任务?”
沈书意毫不犹豫的点点头。
她对他们的游戏不感兴趣,也没什么想吩咐林微月做的,她今天就想帮父亲出这口恶气。
顾言泽的脸色又沉了几分:
“行,微月,道歉。”
林微月有些委屈,但又不敢忤逆他,这毕竟是自己定下的游戏规则,她也只好照做:
“对不起沈叔叔,我不该浪费你辛苦做的药,我错了。”
这句话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从她的牙缝中蹦出来的,可见她有多么的不情愿。
林微月气鼓鼓的坐下后,顾言泽立马开启了下一把游戏。
这次,瓶口指向了沈书意,而因为刚刚顾言泽稍微挪了一下位置,瓶尾没有指到林微月,反而是指到了顾言泽。
“哦,对了,我突然想起来,我们还没有制定任务完不成的惩罚吧?”
“那不如这样,如果完不成任务,就得挨微月一巴掌,有人有意见吗?”
在场的都是林微月的朋友,自然没人对这附加条件有意见。
沈书意的眼皮直跳,心口一阵慌乱。
果不其然,下一秒,顾言泽就提出了对她的要求:
“找个在场的异性,舌吻10秒以上。”
沈书意的血液仿佛在一瞬间凝固,周围的男人开始兴奋的怪叫起来。
但她并不想让顾言泽如意,还是硬着头皮随意的指了身旁一个陌生男人:
“那就他吧。”
那男人正要有所动作,顾言泽却一个眼神扫了过来,让他钉死在了原地。
“啊……那个,沈小姐,不好意思,我有对象了,不能和你做这个任务,你要不问问别人?”
这下沈书意还怎能不明白,顾言泽就是存心要给林微月出气,要让她挨林微月的巴掌。
见事已定局,她也不再挣扎,挺直腰杆子,挨了第一巴掌。
但接下来,顾言泽不是让她和异性拥抱,就是让她和异性喝交杯酒。
直到第十次任务,她被接连打了十个巴掌,脸颊高高肿起,肿得像个猪头,都没能完成任何一项。
被打的晕头转向之时,沈书意感觉自己仿佛又回到了当年被霸凌的时候。
但这次,再没有了永远坚定站在她身前保护她的顾言泽了。
她白天不过打了林微月一巴掌,顾言泽就要她十倍奉还。
第十一次,那瓶子才终于转向了别人,顾言泽终于愿意放过她了。
第6章
话题的中心又渐渐围绕到了林微月身上,没人在意的角落里,沈书意心如刀绞的推着轮椅,独自离开。
但出门的时候,她却正巧遇上了林微月的儿子。
那孩子看到她,脸色唰的一下就白了,尖叫着跌在了地上:
“啊!猪头啊,是猪精变的妖怪!妈妈我怕!”
他吓晕了。
晕在了不顾一切从屋内冲出来的顾言泽怀里。
而沈书意被着急的男人撞倒在地。
顾言泽抱着孩子去了医院,林微月也抹着泪跟上,看背影,他们就像完整的一家人。
沈书意的一颗心几乎已经痛到麻木。
她突然就想起这七年间,她曾无数次幻想过和顾言泽的未来,幻想过他们会不会有一个可爱的孩子。
她失魂落魄的回到了家,收拾好了行李,把父亲的牌位也收了进去。
这时候,门铃响了,她去开门,站在门外的是顾言泽。
男人神色焦急,眼里全是红血丝,推着她就往外走:
“微月的孩子明明生命体征正常,却怎么抢救也醒不过来。”
“刚刚我找大师看了,他说孩子是被鬼上身了,你是吓到孩子的始作俑者,
你去海城最大的寺院雷音寺为孩子祈福,亲手捧下一盏琉璃灯放在孩子床头,这样才能救他。”
听到这样拙劣的谎言,沈书意自嘲的笑了:
“我是个瘸子,爬不了那雷音寺最著名的三千级台阶。”
但男人却还不肯放弃,退而求其次道:
“我会用直升机把你送上去,你拿了琉璃盏后自己下来。”
“你上不了山,下山总可以吧?不然还谈何诚意,又有何作用?”
不管沈书意是否愿意,顾言泽强行将她扯出了家门,甚至不惜打电话找门路,申请了最近的航线,也要动用自家的直升机把她送到山顶上去。
不仅如此,顾言泽还调派了两名保镖,在一旁跟随照看,不许任何好心人帮她完成任务。
沈书意的怀中被保镖强行塞着那一盏琉璃灯,她停在台阶前,看着那三千级望不到尽头的石阶,心中泛起一股酸涩。
还记得刚刚确诊这辈子再也无法走路的时候,她每天都止不住的哭,感觉人生一片灰暗。
是身为同桌的顾言泽紧紧握住了她的手,给了她鼓励:
“以后我就是你的腿,你一声令下,无论是上刀山还是下火海,我都背着你去。”
当年的他也曾来到过雷音寺,从第一级阶梯开始,走一步跪一步,用最虔诚的心上了山,将双膝磨的血肉模糊,只为替她祈福。
现在她的腿就快好了。
但那个答应背她一辈子的男人,那个从不信神佛却为了她跪爬了三千级石阶的男人,亲自将她逼上了山,只为给当年害她残废的人祈福。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沈书意饥肠辘辘,眼前一阵发黑。
她艰难的推着轮椅,精准控制着轮子的走向,下了第一级台阶。
紧接着,第二级,第三级……
她的手臂突然脱力,就这么直滚滚的摔了下去。
摔到了每隔几十阶就出现一次的小平台上,才终于停了下来。
不仅她的手臂和小腿都磕破了皮,沈书意怀中的琉璃灯也碎了。
碎片扎进了她的手和腿,鲜血涌出,她的脸色比先前更白了一分。
但一旁的两名保镖却不由分说地将她重新摁回了轮椅上,合力将她抬回了山上。
“沈小姐,请你不要投机取巧,临行前上头吩咐了,要是一次没完成,那就从头来过,直到完成为止。”
第7章
他们再次要来了一盏新的琉璃灯,将沈书意推到了第一级台阶面前,冷眼看着她第二次下山。
一阵深深的无力感涌上心头,但沈书意知道,今天她要是完不成这项任务,顾言泽根本不会放过她。
接下来的一路上,她还是次次摔。
但这次为了不重新回到起点,每次摔倒,她都用自己的肉身护着琉璃灯。
即使自己摔得满身伤,浑身都在发疼,却仍抱着怀中脆弱的灯盏不松手。
等沈书意跌跌撞撞的回到山下,天已经黑了。
她满身青紫的伤痕,但早已痛到麻木,更疼的,还是她的一颗心。
她的衣物上沾着尘土,头发上夹杂着树叶和杂草,整个人狼狈不堪。
就连她的轮椅也已经坏了,走起平路来一颠一簸。
冷风吹的呜呜作响,沈书意身上的衣服磨破了好几个大洞,被冻得一哆嗦。
上山容易下山难。
顾言泽丝毫没有考虑过她在下山途中可能会发生的意外
一辆商务车早早的就在山下等着她,林微月裹着条暖乎乎的毯子,手里还捧着一杯热可可,香气传到了沈书意的鼻尖,她的胃又开始发疼。
她已经整整一天没有吃过任何东西了。
顾言泽看着她狼狈的模样,蹙起了眉,眼中闪过一丝心疼:
“怎么回事?”
“微月特意让我派了两个保镖上去保护你,怎么还把自己搞成这样?”
林微月站在男人身后,他看不到她的表情,但沈书意是能看到她的得意的。
“沈小姐估计是想平息你的怒火,特意把自己搞的一身伤吧。”
“三千级台阶都走下来了,想必也不是什么重伤,沈小姐先把琉璃灯给我吧,小宝的病刻不容缓。”
她说着,伸手就要去拿沈书意怀中的东西。
但下一秒,沈书意直接扬起了那盏灯,狠狠的摔碎在了地上:
“想拿灯?自己上去拿。”
清脆的玻璃碎裂声让现场的气氛陷入了寂静。
反应过来的顾言泽掐住了沈书意的手腕:
“你这是做什么,这也是你辛辛苦苦拿下来的啊,你就这么摔了?”
与此同时,林微月的电话铃声响了,接通后,她的脸色变得苍白:
“什么!你说小宝突然休克了在抢救?”
“好的好的,我和他爸爸马上赶回去。”
电话是医院那边打来的。
顾言泽听了她的话,也顾不上质问沈书意了,焦急的询问林微月对面说了什么。
林微月的眼眶瞬间就红了,眼泪一颗又一颗的掉了下来:
“怎么办?言泽哥,医生说小宝毫无征兆的突然就快不行了。”
“怎么沈小姐一摔了琉璃灯,小宝那边就突然传出了噩耗,沈书意你是不是故意的,你还在怨我当年霸凌你的事是不是?”
“小宝他只是个孩子,他是无辜的啊,算我这个当妈的求你了,你有什么报复就冲着我来,不要再害我的小宝了好不好?”
顾言泽的脸上也燃起了怒意,对沈书意的最后一丝心疼也彻底消散于心间。
他让司机带着林微月先去医院,自己则是打了车,将沈书意带回了家。
轮椅被他扔在了楼下,他抱着沈书意上了楼,毫不留情地将她丢在了地上。
离开前,他摸走了沈书意身上的钥匙,还将房门从外反锁:
“等你想明白了,愿意和微月道歉了,再给我打电话吧。”
“在这之前,你就好好待在这里反省吧,免得再出来祸害小宝和微月!”
第8章
房门落锁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沈书意心中一沉,但却做不出任何挣扎抵抗。
被顾言泽狠狠摔的这一下,让她的头脑发晕,眼前一黑,几乎要看不清任何东西。
她的心貌似在刚刚那盏琉璃灯碎之时,也跟着一起碎了,此刻竟然感觉不到半分疼痛。
她的低血糖貌似也跟着犯了,她想去厨房找点食物缓解一下,但因为腿脚不便,她强撑着翻箱倒柜时,却意外撞倒了一旁的煤气瓶。
一股刺鼻的气味瞬间在整个屋子里弥漫。
意识到煤气泄漏之后,沈书意的一张脸变得煞白。
她家的电路与走廊是相通的。
若是有个邻居此时到来,打开了走廊上的声控灯,那么她的屋子将会瞬间爆炸。
此时的她也顾不上再去找吃的了,放慢呼吸,艰难的爬去一边,想要开窗通风。
但意外还是发生了。
在她碰到窗户前,楼道里传来了邻居谈笑的声音。
下一秒,电火花闪过,整个厨房瞬间沦为一片火海,沈书意的皮肤上也传来一阵灼烧的痛感。
她家是老式的装修,大多用的木质家具。
火焰很快就蔓延到了客厅,像只可怖的凶兽,爬上了地毯,爬上了床帘,朝着沈书意席卷而来,并且封死了她的退路。
浓烟呛的她猛烈的咳嗽起来,沈书意想去开门,但门已经被顾言泽从外面反锁,她怎么掰动门把手都无济于事。
无奈之下,她又折返回去找手机,想给顾言泽打个电话,让他带着钥匙回来。
但找到手机后,她却陷入了更深的绝望之中。
她的手机屏幕碎的四分五裂,早已黑屏,怎么按都无法再次启动。
刚刚在山上摔了太多次,她口袋中的手机也跟着她摔了无数次,早已坏的彻彻底底了。
煤气刺鼻的味道不断的被吸入,沈书意的嘴唇开始变得发紫,人也变得晕晕乎乎的,有些无法思考,甚至连火烧到了身上都没有察觉。
她煤气中毒了。
迷迷糊糊间,她仿佛又回到了高中校园。
顾言泽还是那个会因为她是孤儿,而特意照顾她的贴心同桌,在她无助的时候帮了她一次又一次。
眼泪流下来,流经脸上的伤口,沈书意感到了一阵微弱的刺痛。
顾言泽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的呢?
她也不知道。
或许是在遇见林微月之后,又或许是在她成了残废之后。
总之现在的顾言泽,已经不是曾经的那个他了。
从前的顾言泽一次次救她于深渊之中,而现在的他,几乎亲手毁掉了她。
她也终于攒够了失望,是时候该离开了。
在她晕过去的前一秒,房门终于被暴力的一脚踹开。
随着新鲜空气的涌入,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
“书意!你没事吧!”
沈书言瞳孔猛缩,用最快的速度拍灭了爬上沈书意身子的火苗。
落入温暖的怀抱那一刻,沈书意知道自己死不了了。
这些天积攒的委屈仿佛在一瞬间爆发,她依在哥哥的怀里,哭得不能自己:
“哥……”
“带我走吧,走了之后,再也不要回来了,好不好?”
第9章
医院,手术室门前。
顾言泽的心脏突然猛的一阵抽疼,他死死的盯着手术中三个红色的大字,一颗心悬在半空始终无法落下。
他将沈书意锁在家里后,第一时间便赶到了医院。
但询问导医台后,值班的小护士居然说不出自己儿子正在哪间手术室接受治疗。
林微月的电话打不通,但幸好整个医院只有一台手术正在进行中,他便直接来到了这间手术室门前等待。
但奇怪的是,林微月并没有守在这儿,反倒是几个陌生人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神情低落。
顾言泽的右眼皮直跳,仿佛在预示着什么不好的事情。
他正准备掏出手机,再次给林微月打电话,手术室的门却突然开了。
在看到医护人员神情低落的推着一张病床出来时,他心中暗道不妙。
顾言泽第一时间凑上前去,与他一起的,还有坐在一旁等待的那几个陌生人。
他们直接挤开了他,围在了病床边,一丝缝隙也没给他留。
顾言泽有些生气,直接将为首之人扒开:
“我儿子做手术,你们围在这里干什么?”
但看到躺在病床上的人时,他却僵住了。
因为那是一位头发花白,年近90的老太太。
刚刚被他推开的年轻小伙子撸起了袖子,怒气冲冲的瞪着他:
“不是大哥,你谁啊,我刚刚就想问你了,我奶奶做手术,你在这杵着干什么?”
顾言泽这才意识到,原来这根本不是儿子的手术。
在那一家子的注视下,他带着尴尬离开,来到楼道,继续不停的给林微月打着电话。
这一次,对面终于接通了:
“你现在在哪里?不是说儿子病危了在抢救吗!”
对面的林微月有些支支吾吾的给了他一个普通病房的房间号。
等顾言泽来到那间病房,看到的却是生龙活虎的儿子。
医生正在一旁记录着他的体征数据,见顾言泽行色匆匆的来了,连头发和着装都乱了,还有些惊讶:
“你是孩子的爸爸吗?孩子恢复的不错,我们医院病床也挺紧张的,没什么大问题可以考虑下出院了。”
听到孩子没事,顾言泽松了一口气。
但下一刻,怒火涌上心头:
“既然没事,你刚才给我们打电话夸大其词做什么?你知道我们赶过来的有多着急吗?”
他甚至以为儿子出了大事,惩罚了摔碎琉璃灯的沈书意。
但医生却被他问的愣住了,一脸茫然的看着他摇了摇头:
“这位先生,你在说什么?”
“我什么时候……”
但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林微月打断:
“唉,这些都是小事,我们做父母的多关心一下孩子不算什么。”
“医生,今天麻烦你了,你先去忙吧,我们等会就去办出院手续。”
医生几乎是被林微月直接推出了病房,顾言泽蹙起了眉,正想询问,却被病床上的儿子打断:
“爸爸,今天是我的生日诶,你打算怎么为我庆祝?”
顾言泽看了一眼手表,发现距离今天过去,只剩三个小时了。
他无奈的吐出一口浊气:
“附近有一家味道还不错的蛋糕店,我们去那儿过吧,过完这最后三个小时,按照之前约定好的,你们乖乖出国去,不要再回来了,我会负担你们的所有费用,保你们下半辈子衣食无忧。”
林微月咬了咬牙,但却又无可奈何,只好收拾好了儿子,跟上顾言泽的脚步。
想到沈书意,她不禁发问:
“对了,言泽哥,你把沈书意带去哪儿了?”
“这毕竟是我们一家人能相处的最后三小时了……我实在是不想再被人破坏这最后的宁静……”
顾言泽被她这一提醒,想起了被自己关在家中的沈书意。
既然孩子没事,也算是自己误会她了。
他突然就想起沈书意貌似大半天没有吃东西了,心中燃起了些愧疚。
但看到一旁孩子期待的眼神,想到这是和他们母子在一起的最后三个小时,他也不忍就此离去。
离开医院前,他在走廊给自己常吃的那家五星级酒店打了个订餐电话,让他们给沈书意的地址送去一份外卖。
“晚点再回去哄吧……”
“过了这最后三个小时,一切都会重新开始,回到正轨……”
第10章
去蛋糕店的一路上,顾言泽边走路边看手机,看着送餐员的送餐进度,愣愣的发呆。
他的心底总是有股不踏实感,想起刚刚在手术室门口的那阵心痛,他看了一眼沈书意家所在的方向,仿佛有所感应。
不知不觉的,蛋糕店就到了。
看着眼前这和七年前如出一辙的店铺,顾言泽愣了愣神。
他不禁想起沈书意刚受伤时,在这边的医院养病,他就时常来这家蛋糕店给沈书意买蛋糕,安抚她的情绪。
这里承载了他们许多年的青春回忆,他往一旁的留言板上看去,看到上面的便签早已不是七年前那一批,心中闪过一丝落寞。
顾言泽的心一阵阵荡漾,更加期盼这三个小时快些过去。
他突然就无比的想见沈书意一面,想抱抱她,想和她诉说这些年的思念。
为了装得更像,他已经整整七年不敢出现在沈书意面前了,只能靠传递书信来诉说自己的相思之苦。
“要个蜜桃味的,再要个蓝莓味的。”
“蜜桃味的在这吃,蓝莓味的打包。”
沈书意最爱吃蓝莓了,七年过去了,也不知道她的口味变了没有。
他挑的这份蛋糕,想必能符合她的心意吧?
想到女人一双含笑的眸子,顾言泽的嘴角不自觉的扬起了淡淡的笑容。
林微月牵着孩子的手几乎要用力到变形。
“妈妈……”
孩子有些委屈的看了眼林微月,林微月推了推他的肩膀,暗示他做点什么。
两人没少干这样的事,心有灵犀的,孩子马上就开口表示:
“爸爸,我想吃蓝莓味的!”
“咱们在这里把蓝莓味的吃完,蜜桃味的打包让我和妈妈带去飞机上吃,好不好?”
顾言泽看了一眼橱柜,现在时间已经很晚了,这是最后一份蓝莓味的蛋糕。
虽然儿子眼眶通红,看着颇有些委屈,惹人怜爱,但顾言泽还是坚定的拒绝了他:
“不行哦,这份是爸爸要带给别人的,你看看剩下这些口味里,你还有什么想吃的,爸爸多给你买一个好不好?”
孩子瞥了一眼林微月的眼神,见她无动于衷,显然对这个结果并不满意。
于是他直接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开始哭闹:
“我不我不,我就要吃蓝莓味的!”
“爸爸马上要离开小宝和妈妈了,最后的心愿都不能满足小宝吗!”
橱柜后的店员交头接耳,面对路人的指指点点,顾言泽今天的耐心貌似格外的不强。
他额角的青筋直跳,一把揪起了坐在地上的小孩:
“你再闹就什么也别吃了!”
见顾言泽怎么也不肯动摇,林微月只好做个和事佬,在中间安抚两句,这才结束了这场冲突。
但在给孩子过生日时,顾言泽却一直刷着手机,心不在焉。
就连生日歌都只有林微月一人为孩子吟唱。
她看不见的地方,顾言泽正一遍又一遍的刷新着手机,刷新着外卖软件上的配送进度。
刚刚他发的那一通脾气,让林微月再也不敢造次。
即使心里十分不开心,但也只能咬牙忍下。
很快,时间就在沉默中慢慢过去。
12点一到,顾言泽就猛的一下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椅子摩擦地面的声音十分刺耳,仿佛化作一道利刃,在林微月的心脏上划出了一道裂缝。
她貌似马上要失去些什么了。
几乎是下意识的,她扯住了顾言泽的手腕,想做最后的挽留:
“言泽哥,我们真的没可能了吗?”
“小宝毕竟是你的亲生儿子,他才三岁啊,这么小就没有父亲的陪伴……”
但这一次,顾言泽没再心软,甚至威胁道:
“你和小宝乖乖的在国外,永远别回来,我还能保你们衣食无忧,生活潇洒。”
“但如果你不遵守约定,硬要在我这闹的话……”
后果还没说完,他的手机铃声就响了,是外卖员打来的电话。
顾言泽放下了指着林微月的手,蹙着眉接起了电话。
但听到对面传来的声音后,他浑身的血液仿佛在一瞬间凝固了。
消防的警笛声下,外卖员几乎是喊着说:
“顾先生,您在订单上填写的这个送餐地址发生火灾了,我进不去啊,请问这份饭如何处理?”
第11章
顾言泽几乎要以为是自己因为太过疲惫而出现幻觉了。
明明就在几个小时前,沈书意还好好的在他面前,现在怎么就突然发生火灾了呢?
“一定不是她家,她腿脚不便,不易动弹,怎么可能会引发火灾……”
“她和邻居向来关系不错,应该会有人带她离开的吧……”
说到这,顾言泽突然就想起了她家的门已经在自己离开时被他锁上。
他一个踉跄,手机差点都没有握住,更是不再有心思去管林微月的去留问题,就连忙往沈书意家的方向飞奔而去。
一路上,他的一颗心怦怦直跳。
在走进小区前,那熊熊烈火便映入了他的眼帘,灼热的火光仿佛一头巨兽,吞噬着周遭的空气,也刺痛着顾言泽的双眼。
他的心仿佛被一只大手握住,不断的挤压,痛感源源不断的传来,让他几欲昏厥。
消防员已经展开了救援,居民楼下拉起了警戒线,不少邻居聚集在一旁,讨论着这突如其来的大火。
“哎哟,听说起火的那一家住着个独居的残疾小姑娘,真是可怜哦。”
“命运专挑苦命人,听说是煤气爆炸,连那门都被炸飞了,这怕是要尸骨无存啊……”
所有的信息都和沈书意的特征对上,顾言泽的瞳孔猛缩,一把揪住了那人的领子:
“起火的是哪户人家?”
邻居被他吓了一跳,下意识哆哆嗦嗦的脱口而出:
“是7栋102呀,你是那女孩的朋友吗……”
在得到确切答案后,顾言泽的一颗心仿佛彻底崩塌了。
他直愣愣的越过警戒线,义无反顾地冲进了火场,两个守在一边的消防员都没能拦住他。
“喂!这老房子起火有塌方的风险啊,别过去了,危险!”
即使火焰灼烧的痛感弥漫全身,即使顾言泽已经听到了钢筋崩裂的声音,但他仍不肯退缩。
屋子的大门早已脱离门框,倒在一遍,顾言泽没用上钥匙便轻易的进了门。
但他却没在火海中看到沈书意的身影,反而是被地上的什么东西差点绊倒。
他低头看去,那是一个熟悉的手机,屏幕已经四分五裂。
颤抖的捡起后,通过手机壳,他确认了那就是沈书意的手机。
“小意!”
他突然就发疯似的在屋子里横冲直撞起来,一个个打开房间的门,寻找沈书意的踪迹,但是怎么也找不到。
就在他崩溃不已之时,头顶突然传来清脆的咔嚓一声响。
顾言泽抬头看去,只看到天花板上摇摇欲坠的吊灯突然断裂,朝着他身上砸来。
晕过去前,他看到的是消防员朝着他奔来的场景。
感受着自己被带离那间熟悉的小屋,距离沈书意越来越远,顾言泽的一颗心也随之变得冰凉。
寒意漫过他的每一根骨头,他甚至想着不如死在里面,和沈书意永远在一起。
再次醒来,他看到的是医院洁白的天花板,仪器滴滴答答的声音弥漫在耳边。
“你醒了?”
坐在一旁的林微月满眼担忧的看着他,贴心的端过一碗药,想喂他喝下。
但顾言泽却推开了她的手,义无反顾的拔掉了手背上的针头就往外跑。
“你要去哪里?”
林微月扯住了他,即使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但她还是想问个清楚。
“沈书意还在家里,我得去找她,我得去救她出来,火那么大,她肯定很害怕。”
顾言泽的声音都是颤抖的。
他的眼睛没有聚焦,仿佛已经被夺走了灵魂,只剩下躯体还在麻木的行动。
林微月仍旧拉着他的手不放,不想让他离开。
顾言泽突然就想起了什么,缓缓的扭过头来,皱起了眉,眼里闪过一丝不解:
“我给你们买的不是昨晚凌晨的机票吗?”
“你们怎么还没走?”
林微月听到这,才有些心虚的松开了,扯着顾言泽的手:
“我这不是在机场听说了你在火场中晕倒的消息,担忧不已,所以才放弃行程来医院照顾你。”
“反正出国随时都能去,先让我照顾你到康复好不好?”
看着她水汪汪的眸子,顾言泽最终还是心软了:
“我没事,我不需要你照顾,我会给你们订新的机票,这两天你好好休息吧,不要跟着我。”
“切记,不要再出现在我和沈书意的面前,我们之间已经是过去式了,本来三年前我就应该跟你分手的,你怀孕了,我才多陪了你三年。”
“整整七年,我仁至义尽,够久了。”
看着顾言泽冷漠离去的背影,林微月心中闪过一抹愤恨,但却又无可奈何。
顾言泽重新回到了火场,这儿的火已经完全被扑灭,消防员也已经尽数撤走。
整栋楼都变得空荡荡的,静谧的可怕。
居民们都被安排去外边的酒店安顿了,沈书意家中最为严重,被烧的断壁残垣,几乎要看不出原本的样子。
顾言泽踏着虚软的脚步进了门,但里面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正好这时对门的邻居回来收拾行李,顾言泽便抓住他询问了一番:
“之前消防员撤走的时候,可有在屋里发现了什么?”
邻居满脸疑惑的看着他,有些不明白他的意思:
“你是有什么东西丢里面了吗?好像没听说抢救出什么贵重物品?”
顾言泽的喉咙发涩,停顿许久,才小心翼翼的开口:
“那……有没有发现尸体?”
第12章
得到邻居否定的回答后,顾言泽的一颗心才慢慢放下。
虽然他仍不能确定沈书意的死活,但只要火场中没找到尸体,那就还有可能。
他谢过邻居后,重新回了屋子里继续翻找起线索来。
他仔细的翻遍了窗台等处,怀疑沈书意是否在火场中跳楼逃生。
但经过鞋柜旁的供桌时,他脑子里却突然闪过一道灵光,猛地停下了脚步。
他机械般的扭头看去,那供桌上空空如也,沈书意父亲的牌位早已不见。
就算被大火炙烤,也该留下一节焦木才是,怎会半分痕迹也无?
沈书意向来最在意她的父亲,她一定没死,她绝对是有预谋的离开了!
那一瞬间,顾言泽感觉自己的心又活了过来,眼神中也重燃了希望。
他冲出门便想去门卫调取监控,调查沈书意的去向,但却在出门时撞到了一个女人,差点摔倒在地。
“林微月?你怎么在这?”
“我不是说了叫你不要再出现在我和沈书意面前吗?”
顾言泽不耐烦的蹙起了眉,看着跟随他而来的林微月,颇有些不满。
而林微月却不经意的越过他,视线飘向沈书意屋子里的场景。
看到里面被烧的焦黑一片,她的心中闪过一丝满意:
“言泽哥,沈书意她这是……”
即使心中已经兴奋到不行,她仍旧伪装出了一副难过的表情。
但下一秒,顾言泽就击碎了她的幻想:
“你别挡路,小意没死,她一定是伤心跑了,我现在得去门卫查监控,别耽误我时间。”
他边说,就边推开了林微月,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去。
林微月跺了跺脚,也只好无奈跟上。
但是来到保安室,保安却一脸为难的看着顾言泽:
“昨天火烧这么大,那栋楼的监控都被烧坏了呀……”
好不容易找到的线索再次断掉,顾言泽心中闪过一抹失望。
但他还是不死心的让保安调出了小区门口的监控。
火灾发生后,车来车往,有居民开车逃生,也有救火的消防员进进出出,根本看不出什么可疑人物。
顾言泽眸子低垂,眼眶发酸。
沈书意会走的这么毫不犹豫,一丝信息也不给他留下,想必是被他伤透了心吧?
他突然就无比的后悔,之前的自己一次又一次的冤枉了沈书意。
这时候,一旁的保安却惊呼一声:
“诶?这辆车貌似不是我们小区的,怎么混进来的?”
他指着屏幕上一辆迈巴赫,满脸疑惑。
顾言泽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车窗半开着,里面坐着个冷脸的男人。
副驾驶上隐约还能看到个女人的身影,多年的相识,顾言泽一眼便能认出那是沈书意。
这时,他的手却被一旁的林微月握住:
“言泽哥,你离开了沈书意七年,整整七年没有和她在一起,沈书意想必都有其他交好的异性了吧?”
“她这次离开,想必也是下定了决心,你也向前看,不要再纠结于她了,我们和孩子好好过不好吗?”
顾言泽的脸色越来越黑,搭着桌子的拳头捏得死紧,隐约还能听到咯吱咯吱的关节摩擦响声。
下一秒,林微月直接被他挥倒在地:
“你胡说!”
“她七年前答应过七年后要嫁给我的,她那么爱我,怎么可能失约!”
第13章
林微月猝不及防的跌倒,穿着十厘米恨天高的脚瞬间崴了,腰磕在了一旁的办公桌上,痛得她脸色苍白。
她看着眼前愤怒不已的男人,心中闪过一丝不解。
明明这七年来,顾言泽对她和孩子一直都很好。
她始终天真的认为自己成功的抢走了沈书意的男人,成功取代了顾言泽心中沈书意的地位。
想到这儿,她的脸色白了又白。
原来她七年真心的付出,都始终比不过男人七年未见的沈书意吗?
“你摆正自己的地位,不要给我无理取闹!”
“如果不是看在孩子的份上,你现在不会好好的坐在这。”
眼泪一颗一颗的往下掉,染湿了水泥地面,在灯光下无比的明显。
但曾经那个会因为她掉一滴眼泪而心疼的男人头也不回的走了,再也不会回到她的身边。
她做了七年的美梦,也在这一刻彻底破碎了。
离开保安室的第一时间,顾言泽立马调取了家族中所有的人脉关系,开始调查各大高铁站飞机场的购票数据。
他从沈书意的方方面面入手,甚至查到了她做腿部康复的医院。
看到那厚厚的一本治疗报告,顾言泽才意识到自己究竟错过了沈书意多少的点点滴滴。
沈书意因为复健不理想,多次跌倒,甚至摔断了左手手臂,一个人躲在楼道偷偷哭的时候,他不在她身边。
沈书意经过几年的努力,第一次能扶墙站立的时候,喜极而涕,他不在她身边。
沈书意得到快要康复的好消息,满心期待着他从监狱里出来,与他分享的时候,他在准备和林微月的三周年结婚纪念日广场大屏。
看着复健报告上,沈书意用铅笔留下的一行小字:
【明天就要去接阿泽出狱了,他要是知道我的腿能好,应该会很高兴吧?】
顾言泽颤抖的抚上了这一行小字,眼泪终于没忍住,一颗又一颗的砸在了A4纸上。
突然,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眼神中闪过一丝怔愣。
片刻后,一股寒意席卷全身,血液仿佛在一瞬间凝固。
他隐约还记得,当时林微月特意要求了要在他骗沈书意出狱的那一天,在时代广场的大屏上循环播放他们的三周年纪念日视频。
偏偏那时代广场恰好只与监狱隔了一条街。
顾言泽想起了时隔七年第一次见到沈书意时,她那奇怪的态度,好像并不似欣喜,心中莫名地就闪过一丝不安。
难道那时候她就看到了?
顾言泽控制住自己颤抖的双手,一脚油门就到了监狱门口。
当他抬起头时,恰恰就与时代广场的大屏直面对上了。
这一刻,他心如死灰。
原来沈书意一直都知道。
她知道了这七年来他并没有进去坐牢。
她也知道了,这七年中他不仅和当年霸凌她的林微月结婚,还有了个孩子。
他在沈书意心中的模样,早已成了个彻头彻尾的骗子。
怒气涌上心头,顾言泽驱车前往了安排给林微月的临时住所。
门刚被打开,他便一把掐住了林微月的脖子,将她重重的抵在了墙上。
“说!你当时是不是故意算计我,故意让我在那个时间点在时代广场播放我们的纪念日视频!”
“我说你怎么这么在意,让我一分一秒都不能差错,你算好的,就是要让沈书意知道我们俩的事,是吧?”
第14章
窒息感传来,林微月痛苦的挣扎着,指甲深深的抠入了顾言泽的手臂:
“放,放开我……”
她猛烈的拍打着顾言泽,企图让男人松手。
但直到她整张脸憋得通红,顾言泽才终于放开她。
落在地上的那一刻,她猛烈的咳嗽起来,大口大口的吸入新鲜空气。
等大脑缓过来之后,想起刚刚顾言泽的话,林微月一阵心惊肉跳。
她的眼眶说红就红,委屈的眼泪立马流了下来:
“言泽哥,你怎么能这么想我?”
“我怎么会知道你和沈书意约定的时间地点?我那么在意只是因为我提前去雷音寺找大师求了签,这是他告诉我的吉时。”
“至于选址在时代广场……那是全市人流量最大的地方,我只是想让更多人见证我们的幸福……”
顾言泽死死盯着她脸上的表情变化,有些半信半疑。
看了半晌,林微月也没露出什么破绽,他也只好暂时信了她。
不过离开林微月家后,他第一时间就驱车去了雷音寺。
不只是来印证林微月的说法,经过她这么一提醒,他更是想来为自己求一签,问问他何时才能找到沈书意的踪迹。
看着望不到头的三千级石阶,他缓缓在第一级台阶前跪下。
一步磕一个头,一阶一阶的,等他磕到半山腰时,太阳已经快落山了。
他膝盖处的布料已经被磨破,每次站起来时,双腿也抖的不像话。
顾言泽靠在一旁的树上稍作休息,这时候,山上突然下来了两个小和尚,背着扫把,嘟嘟囔囔的聊着天。
其中一个年纪较小的沙弥搓着被冻得通红的手:
“真冷呀,师兄,主持怎么偏要我们这个点下来打扫山阶?”
另一名年纪稍大的敲了下他的脑袋:
“前两天雪下这么大,那瘸腿女施主留下的碎盏还没打扫呢,现在天放晴了,有失主上山被伤到了可怎么办?好好打扫吧。”
听到这儿,顾言泽的眉头微微一蹙,叫住了两人:
“你好,请问你们说的瘸腿女施主是何时来的?”
他明明派了保镖在身边贴身保护,沈书意怎么会把琉璃灯给摔了呢?
况且事后也没有任何人向他汇报这件事。
顾言泽抱着侥幸,心中默念可能是别的伤到腿的人上山来祈福了。
那小沙弥见他一副虔诚香客的做派,可能是闲着无聊,边扫地边和他唠嗑起来:
“也不知道那位女施主是得罪了什么人,是被直升机送上山来的,居然被要求独自坐着轮椅下山,那摔的惨的哟……”
“旁边跟着两个大汉,估计是派来监视她的,在一旁什么也没做,就是盯着她,不允许她犯错误。”
“这灯盏摔坏,要换一盏新的将流程从头再来一遍,真是造孽啊,我们这琉璃灯请回去可是祈福的,这不是本末倒置了吗?”
顾言泽愣愣的僵在了原地。
他知道沈书意腿脚不便,特意派了两个身强力壮的保镖,还在出发前叮嘱过了,要照顾好沈书意。
但为何现实却是这样的?
怒气涌上心头,他掏出手机就要给当天派遣的两名保镖打电话。
但电话没打通,对面反而传来机械的女声,说明电话号码是空号,早已被注销。
他被背叛了。
而沈书意因为这场背叛,误会了他的意图。
一股深深的无力感袭来,顾言泽给秘书打去了电话:
“给我查!”
“查那天派去雷音寺保护沈书意的保镖现在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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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宅宅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