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江哥几句话寥寥概括了这个故事,可是我却觉得并不会这么简单,那是怎样一个令人神往的故事呢?
(作者 江东)
江哥几句话寥寥概括了这个故事,可是我却觉得并不会这么简单,那是怎样一个令人神往的故事呢?
两个男的在一起,谁不是排除了万难呢,
“这故事是不是对你很有启发?”
“当然。”江哥正经地说。
“说说看?”
他顿了顿,缓缓开口问我:“你知道三十前的农村,是怎样一副光景么?”
三十年前!!!
三十年前我刚出生,小时候生活艰苦,父母长年都是面朝黄土背朝天,即使我出生在那个年代,我也无法形容他们到底有多苦,毕竟时代变得太快,那只是我的幼年时代,很多的回忆都是稚嫩的。
“天天劳作,还得看天吃饭。”
我大致想了一下陈叔和我说的他小时候的生活。
“是啊,他就是成长在那个年代里的少年,某天有个知识分子无意间闯进了他的生活,从那天起他他的生活一点一点地改变了,原本穷苦的农村小子也因为自己的努力一步一步过到了现在的生活。”
江哥说着忽然有些激动,于是补充道:“三十年前呐,那时候他二十多岁,人生差点就在那片泥田里定型了。”
他说的没错,三十年前若是刚出生,说不好会像我一样赶到好时代,可是那时候老张叔已经二十多了,那时候就已经是一个很好的劳动力了,劳作了几年便永远只能站在那泥田里。
“那知识分子是谁?”我好奇地问。
“他叫任远,他喜欢喊他任叔,我也那么喊,虽然按年龄辈分,我应该喊任爷爷才对,不过我没见过他,只看过照片,和现在的张叔差不多,所以我也跟着张叔那么叫他。”
“哦,任叔,那你讲讲他们的趣事?”
“趣事?”江哥思索了一番,笑着说:“任叔很喜欢写诗,张叔也是,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就是用诗表白的。”
“哇塞,这么浪漫吗?”
“不浪漫,张叔还生任叔的气呢,怪他让自己等得太久了。”
“哈哈,我想听听那些诗。”
“太多了,我不记得了。”
“真是遗憾,有机会的话把那本子借我看看吧?”
“哈哈,行啊,反正大部分是我写的。”
“你写的?”
“对,张叔没写多少,然后他给我讲了他的故事,我接着写了,只是并没有全部写完,毕竟一辈子的事太多了。”
“哦,想必张叔的人生精彩无比。”
“至少比我精彩。”江哥自嘲地笑了笑。
“你们这家庭结构挺好的,老张叔老有所养,等你老了也有儿子赡养。”
“嗯,这也是结婚那几年里唯一值得庆幸的,你呢,结婚了吗?”
“我没有,前段日子刚向父母出柜了,这辈子也不结婚了。”
聊到自己的事我不禁有些情绪低落,没想到刚出柜,便得知了陈叔的病情,这让我无论如何也开心不起来。
“真有勇气,不过未来得好好规划。”他以一个过来人的姿态鼓励着我。
“嗯,眼下只想陪着他走走看看,能到哪一天就到哪一天。”
江哥哈哈一笑,打趣说:“你俩真让人羡慕,想怎么玩就怎么玩,不像我们被孩子锁着。”
“事实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苦笑着,坦然道:“命运总是如此捉弄,他呀……刚查出来绝症,我只是放不下他,最后的时光想好好陪他。”
江哥脸色大变,甚至不由地回头望了一眼身后的陈叔,“绝症?医院怎么说?”
江哥的眼里满是惋惜,我又是一阵苦笑,咧嘴说道:“都说是最后的时光了,你觉得呢?”
江哥沉默好长一会儿,这才叹了一口气,说:“这让我想起了任叔。”
“任叔?他也……”
我将要脱口而出,稍才止住了,江哥猜到了我的意思,于是点了点头,继续说:“任叔走的也早,我曾向张叔问起过这件事,张叔说他当时也很难过,不过承受了几年的痛苦与煎熬,自己也想通了!”
“他说任叔即使走了,同样也是任叔爱他的表现。任叔后面也老了,他不忍等到张叔看着他苍老的容颜,握着他干瘦的手说爱他,这是任叔的想法,兴许也是冥冥中的暗示,后来张叔跟我提到,任叔话语里的感激,比爱还让我难以忘怀,这是真正成熟的表现。”
“任叔真好。”我不由地感叹。
江哥忽然反问道:“你想象过对方老得身材干瘦、皮肤皱巴巴、牙齿掉光、头发都白了在风里抖动的样子吗?”
这真是发自灵魂的拷问,试问自己到底有没有想过,我想过,只不过我曾想的都是如果陈叔以后老了我会对他怎么怎么样,
可是我也仅仅只是幻想他老了,具体老了是什么具体的模样,我从不敢也不愿意深想,而江哥替我说了出来,我想摇头摒弃他所形容的画面,可是却已经挥之不去了。
“你不愿意面对吧?”江哥又发出灵魂的拷问。
“我只想过他老了……”
“都是这样的,即使是想象对方老去,都带着浓烈的爱意和浪漫,以为仅仅只是老了时光,其实时光每一天都是新的,老的只有你不愿面对的容颜。”
他顿了顿,继续说:“我曾也想张叔老了,老的牙齿都掉光的情景,到那时候只有亲情了,还有爱情吗?这就是任叔不愿看到的,他知道他那时会令张叔为难,故而走的洒脱。”
“老实说……我确实没想过那么具体的事,至少我现在是非常非常爱他。”
“好的状态大家都爱,包括我一样,其实我后来一想,我和张叔年龄相差也就十几年,他老了我也好不到哪去,我便释然了。”
我笑了笑,说:“你还这么年轻呢!”
他哈哈一笑,说:“我们这样的人,年不年轻不能光看自己的年龄,而要看和对方的年龄差,所以我不年轻,你才年轻呢,说句不好听的……老陈走了你还年轻着,你自己应该清楚吧,放宽点心吧。”
“嗯,我知道,他也劝我要坦然面对。”
“珍惜现在吧,这真是永不过时的一句话。”
“嗯。”
“如果你们不着急走,我欢迎你们来景德镇我们家做客,张叔做的一手好菜。”
他对我眨了眨眼,接着补充道:“对了,还有王叔和刘叔,王叔的手艺堪比大厨。”
“王叔和刘叔又是谁?”我好奇地问。
“他们也是一对相爱的人,也是张叔的朋友,跟我们是一样的人。”
原来又是一对,而且听称呼还是两个中年大叔,我不禁有些好奇,想必能和老张叔做朋友,人一定不差吧。
不过眼下我最感兴趣的,还是江哥说的那承载着任叔和老张叔爱情的日记本,或许藏着什么人生真理。
“我还是想读读那日记。”我老实地说。
江哥爽朗地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说没问题,我想他应该没有忽悠我,或许他就是故意邀请我去看的。
“诶,你俩傻小子,走这边呐!”
我们一路聊着,忽然听到后方传来老张叔的喊叫声,我们这才发现我们聊得太过投入,竟然连路都忘了。
我们转身往回走,陈叔和老张叔牵着小一飞在屋下阴影处等我们,老张叔兴许是和一飞待的久了,故而言语稍显调皮,笑得也轻快如风。
而陈叔,被老张叔的笑声感染,微微咧着嘴,深情地看着我向他走来。
“渴不渴啊,走那么快?”陈叔将手里的水递给我,关心地问我。
“我不渴,你自己喝吧。”
“这天热起来了,咱们去喝水吧,然后再走走吧。”陈叔收回了水,背着手向老张叔他们提议。
“好嘛,随便转一转。”
这里抬眼看去都是树,高大的樟树令人忍不住仰头望,零星的阳光从葱茏的樟叶中洒下,时而变幻着形状,照耀着每一滴流过的清水。
“这里凉快多了。”我拍着陈叔的肩膀。
“是啊。”
“你累不累?”
“有点儿。”
“那歇会儿吧,正好把药也吃了。”我把他带到一处小亭子坐下,从包里翻出备用的药递给他。
老张叔他们还在河边,他紧紧地牵着小一飞的手,生怕他在水边乱跑,可是小孩总是调皮的,在挣脱了他爷爷的束缚之后,不是上窜下跳就是尝试着爬树,可真是令他爷爷操碎了心。
“小孩好玩吧?”陈叔忽然问我。
“好玩啥啊,调皮捣蛋的,操不完的心。”
陈叔哼哼一笑,说:“小孩有时候确实调皮捣蛋,但是也能带来很多快乐,你看老张是真喜欢,抓在手里都不舍得放手呢。”
“哈哈,那肯定,宝贝孙子嘛!”
“你也很喜欢小孩吧?”他问我。
“呵呵!我就知道你想说什么。”我看了他一眼,又转头看河边的一家人嬉戏,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说:“当初帮着我出柜,现在你反悔了?”
“你不后悔,我怎么会反悔……”
“那你为什么还要这么问?”
陈叔沉默了一会儿,才答非所问地说:“我最近想的有点多……”
“别想那么多了,我们是出来旅游的,你要把心放空,好好享受。”
“嗯,是应该这样的。”
亭外一飞的笑声朗朗,他弯着腰要解开凉鞋,想必是要玩水,江哥马上呵斥他,吓得他像一只小猫,乖乖地跟在老张叔身后。
我忽然想起江哥的邀请,于是问陈叔:“今天回去有什么打算?”
“都听你的嘛,你想好去哪就去哪。”
“嗯,那晚点我们先回景德镇吧,江哥刚邀请我们去他们家做客……”
“邀请我们?为什么呀?”陈叔来了兴致,好奇地问。
“也没有什么理由,可能觉得有缘分呗。”
“这样的缘份确实有点儿神奇,你答应他了吗?”他问。
我点了点头,说:“他跟我说了个故事,是老张叔的爱情故事,老张叔把故事写成了故事,我觉得很有趣,想去他家看看那本日记。”
“是嘛?老张有什么故事?”
“精彩的故事。”我笑着对他买了一个关子,继续说:“那去不去他们家玩?”
“随便嘛,他们人也挺好,有这么有缘,也算是朋友吧,既然他邀请了去就去吧。”
“嗯,那晚点我们正好坐他们的车回去。”
“行,中午找个好点的地方吃饭,你请他们。”陈叔叮嘱我。
“我知道了。”
“一飞。”
“嗯?”
“玩完这阵子,咱们就回扬州吧!”
“你不想去其他地方玩啦?”
“不玩了,想回家。”
“你是不是身上又不舒服了?”我警惕地问他。
他对我笑了笑,轻松地说:“没有,家里舒服,外面也太热了。”
“你就是懒。”
他呵呵直笑,也不反驳,他知道我已经答应了他。
我不清楚他是真的因为天气还是别的原因想回家,既然他想回去,那么我就要满足他,在家陪着他也没有什么不好的。
中午请老张叔一家子好好吃了一顿,吃饭的时候他也邀请我们去他们家做客,我想也没想便答应了,于是下午就坐着他们的车回到了景德镇市里。
本来江哥说他们家有空余的房子,可以让我们两暂住,但是陈叔婉拒了,于是我们便又找了一家酒店。
把行李安置好,休息了许久,江哥打来电话,说已经开车过来了,让我们准备下楼。
我们洗了一把脸便下了楼,由江哥拉着我们到他家里。这里是之前来过的老城区,这段街道两边的树非常高大,车子就像是在密林里驾驶。
江哥介绍说老张叔已经在这过来几十年了,其实也有新房子,但是他并没有着急搬走。
我忽然问他,这是不是任叔住的地方,他点头说是。
在路上江哥接了个电话,由于是开车,只能用扩音接听,电话里传来一个很有磁性的声音。
“你在哪了小川?”电话里那个男人问道。
“我在接朋友过来呢,刘叔你到了没有?”江哥问。
“这么早么,我有些事得去趟学校呢。”电话里的刘叔说。
“啊,今天周末还要上班吗?”
“不是上班,学生有点事情要处理,我可能要晚点到。”
“那行吧,别太晚哦,王叔呢?他来了没有?”
“他正动身过去呢。”
江哥一听便笑着打趣道:“唉,你看你不来,王叔也拖拖拉拉的,你帮我催他嘛,家里刚买了那么多菜,王大厨不来我们都不知道怎么下手呢。”
“你可拉倒吧,你们家胖启不会弄啊?”电话那头直笑。
“他一个人不是忙不过来么!”
“行了,不说了,我得出门了。”
“帮我催一下王叔啊。”
“知道了。”
挂了电话,我连忙问江哥:“他们就是你说的刘叔和王叔吧?”
“嗯。”
陈叔一脸茫然地看着我,“什么刘叔王叔?”
“他们是一对情侣,是老张叔的朋友。”我解释说。
“又一对?”陈叔很是吃惊。
“哈哈,就是么,反正都是特别的朋友,我把他们都喊来了。”江哥笑道。
“我们这样的人,有这么多么?”陈叔感到很惊奇。
“说多不多,说少不少,他们都是张叔的朋友,认识好多年了。”江哥说。
“哦,也挺难得。”
没多久车子在一片空地停了下来,下车一看,这像一个小操场,四周都是老民居,附近也停着几辆车。
江哥带着我们从在巷子里穿梭,巷子里只有我们,脚下的石子被踩得咯吱作响,隐隐约约有听到水的声音,我还以为谁家的笼头在放水,却不料拐过巷子,一条小溪悄然地躺在墙脚,水草不多,但是长的很茂盛。
“那家院子的房子就是了,前边有棵大樟树看到没?”江哥指着前方的房子跟我们说。
“看到了,哇,你们这地方真好啊,怪不得不舍得搬走呢。”陈叔满脸羡慕地说。
“哈哈,刚来肯定觉得好,住久了也就那样了。”江哥笑道。
小溪上每到一户人家都架着小桥,江哥轻轻一跳便跨了过去,推开了院子的铁门。
我和陈叔一眼就看到了小一飞,他正那些扫把在扫地,想必是老张叔为了支开他让他做的,毕竟刚听江哥说有很多菜要忙着做。
“来了啊,快坐快坐。”
老张叔听到铁门响,机灵地从屋里走了出来,探着脑袋见着我们便问候,转身又跟一飞说:
“一飞你去给叔叔和爷爷搬凳子坐。”
“不用客气了,我自己来自己。”
“哈哈,那你们随便坐啊,茶水也有。”
“行行,你忙吧。”老张叔手上还拿着一把葱,想必正忙着,陈叔赶忙让他忙自己的。
在院子里江哥陪我们聊天喝水,没一会儿我们便坐不住,于是起身转了一圈,而后进屋来到厨房。
厨房里老张叔和一个年龄相仿的男子正忙得不亦乐乎,两人都系着围裙,看起来是常常下厨的主。
“要帮忙不?”陈叔打趣道。
“哈哈,你们今天是客人,就不用你们上手了。”老张叔笑道。
“你这什么意思,他们是客我就不是了?刚不是你们打电话邀请我来吃饭的么?怎么我一来就成苦力了?”张叔旁边的男子赶忙接话。
“哈哈哈,你也是客,但你还是大厨啊。”
张叔大笑,又回身给我们作介绍:“都是朋友,我来介绍一下,这位叫王建川,喊老王就行。”
张叔又和老王介绍我们,“这老哥陈一鸣,小兄弟徐一飞。”
“哟,一飞一鸣,真是配啊。”老王打趣地说,想必我和陈叔的关系,已经被张叔他们传了出去。
他们都是爱笑的人,说话也随意,相互问候以后气氛更加融洽了。
老张叔话比较多,他应该是个很喜欢交朋友的人,他很喜欢开老王的玩笑,总算老刘跟着他都可惜了,逗的老王将要把勺子一扔不干了,老张叔只好笑哈哈地认错。
他们口中的老刘还未出现,在车里我就听到他和江哥同电话,因此判断是一位人民教师,从老王的神情看来他们的感情很深,且不说其他,但就他的职业来说这老刘一定是一位很优秀的人。
都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么多优秀的人聚在一起再次印证了那句话。
没过很久,院子里传来嬉笑声,除了小一飞的声音,还有一个陌生的声音若有似无,这时候老张叔和老王便嘀咕起来:“老刘来了吧?”
“嗯,该是他来了。”
我感到好奇,不由地出门望去,只见一个颇具气质的眼镜中年胖熊正和小一飞在聊天,这男子着实不一样,一举一动都透着书生气。
正看着,他忽然回身朝屋里走,恰巧看见了我,他赶忙对我笑了笑,说了一声你好,然后回身朝江哥喊:“小川,你不给我介绍一下啊?”
“徐一飞,屋里的是他叔陈一鸣。”江哥又利落地指着介绍说:“刘毅,刘叔,王叔的男朋友。”
刘叔眉头一皱,脸上掠过一丝羞涩,嘟囔道:“去去去……什么男朋友!”
“刘叔你好。”江哥和他的关系很好,故而介绍的时候比较随意逗趣,这也让气氛轻松了不少。
刘叔气质真的好,文质彬彬的样子总给我一种威严的感觉,在我身旁走过竟令我感到有一些紧张,或许是他教师的身份吧,毕竟我从小就怕老师。
晚上的菜准备的不少,不过在几个大男人的相互配合下,没要多久便都准备好了,剩下的便是王叔掌勺,张叔打下手。
刘叔和江哥还有我把客厅的大圆桌收拾好便坐在院子里聊天,此刻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微微的光晕笼罩着这座院子,将每个人的脸上都染成喜色。
陈叔也是这是,今天的他很是开心,我不知道他以前有多少好朋友,但我想今天肯定是特殊的,毕竟这群朋友不是一般的朋友,而且那种相互认同的朋友,也因为如此,这朋友的关系更深了一层。
“陈哥,你们是从扬州过来的啊?”刘叔问陈叔。
“嗯,在家闷的慌,出来走走。”陈叔笑道。
“哦,扬州的夏天该很好吧,应该比这边美。”
“我们看惯了,出来看看新鲜,感觉这边也很不错!”陈叔笑着说。
“也是,换个环境心情都不一样,在这边玩的还开心吧?”
“哈哈,能不开心嘛,有美景,又有好朋友的招待,简直乐不思蜀了!”陈叔哈哈一笑。
今天是陈叔这阵子为数不多的开怀大笑,脸上的笑容被这暗色晕染的模糊而迷人,他要是健康的该有多好。如此笑得这般肆意,只能越发令我感到难过。
吃饭的时候大家都把陈叔和我当作今天的客人,这令我们很感动,道谢和感激的话说个不停,这还不算,酒还是得要喝才能表达心中的谢意。
开席张叔说了一番话,大抵的意思就是相聚都是缘,对于我们这样的人来说更是难得,所以希望在坐的都能过的幸福美满。
刘叔的性格比较活,说的话也轻松,想必是和学生相处形成的,他甚至提议在坐的一人一杯交杯酒,逗的大家大笑。
可是笑归笑,还是有人把这玩笑话当真了。
江哥敬了一圈又举起杯子,伸到张叔面前,说:“来吧。”
“来啥啊?不是跟我喝过么?你应该多和叔叔伯伯们多喝两杯。”张叔茫然地说。
“交杯酒啊!”江哥笑道。
我们多少哄堂大笑,张叔虽然也爱开玩笑,可是想必没有在真多人面前这样表现过,故而脸上爬山一抹潮红,嗔怪地说:“嗬!好过份呀你,交什么杯呐,别闹。”
刘叔一听张叔这话便不同意,连忙说道:“诶,话怎么能这么说呢,人家小川都把杯举起来了,哪能有放下的道理,这酒必须的喝,作为你们俩感情的见证人,你们一路走来不容易,这杯酒也很珍贵,今天在坐的都是自己人,一会也陪你们喝。”
“就是,当初你出国,小川找你,都找到我们家来了,我们确实可以全是见证人了。”王叔帮腔道。
张叔一脸无奈地笑着,指了指王叔,说:“你们可别耍赖哦,一会都得喝。”
“不耍赖。”
张叔这才羞涩地举起杯子,看着江哥,似笑非笑点和他挽手作交杯状,两人正要喝,刘叔又说道:“你们彼此不说点什么吗?”
张叔无奈,赶忙收拾好笑意,看着江哥,温柔地说:“好好过日子。”
“嗯。”
张叔虽然一开始不认同这样的方式,可是正经起来还是温柔的要命,说的那句话更像是叮嘱,也像是随口的誓言。谁说老男人不浪漫呢,单单如此简单的一句话,可真叫人醉生梦死。
我瞧了一眼陈叔,他正笑着看他们喝酒,我想轮到我们喝交杯酒的时候,陈叔会跟我说什么呢?
不得不说,我们真是这一桌人中的悲剧,他们越是幸福,越凸显我们的无奈与命运的捉弄,想必陈叔心里也是这么想的,所以跟我说的话应该也是鼓励我,鼓励我向前看。
张叔放下杯子,那股子正经的样子,仿佛如酒水一样进了他的肚子,他忙不迭吃了几口菜,一边吃,一边碎碎叨叨地说:“轮到你们了。”
刘叔见他这模样哈哈直笑,那头王叔已经给彼此满上了酒,他对张叔说:“老张,你就是脸皮薄,这杯酒敬的是风雨同担的爱人,得诚心诚意。”
刘叔和王叔自然地举杯挽手,刘叔笑眯着眼睛,看着王叔那一双眼睛,“人都希望活的激昂彭拜,却总说生活不如诗,什么是诗?诗就像我们看着彼此的眼睛,沉静而隽永,干杯吧,建川。”
刘叔话刚落,王叔的眼睛便眯了起来,那笑意悬在他那一双乌黑的浓眉上,想要滴落进酒里似的。
我们都看着他们喝尽杯中的酒,待放下杯子,大家都沉默着,我一回神发现他们都看着我俩。
他们笑着看着我们,满眼里都是期待,特别是刘叔和王叔,不再是嘻嘻哈哈的模样,真诚的好像在看他们期待已久的事,大概是因为陈叔是这最年长的吧,故而都变得正经起来。
我给陈叔杯中满上茶水,自己倒满了酒,这时刘叔便不乐意,说不能以茶代酒。
我笑着向他求饶,说陈叔不能喝酒,陈叔也点了点头配合我。
江哥知道我陈叔的身体情况,故而也给我帮腔,我这才逃过一劫。
我们俩举起杯子,两臂交挽,杯中的酒涟漪阵阵,泛起的星星微光跟他的眼睛甚是相衬。
我忽然想起在合肥的那天,我们对桌而坐相互敬酒的情景,那夜灯火撩人,美酒醇香,跟今夜很是相像,只不过浓郁的酒香里漂浮着淡淡茶香。
那是一款老茶,气味悠长,不如酒烈更比酒醉人。
想必这茶就是他,酒是我。我爱他似烈酒,饮下便是一道道火烧割喉;他爱我似浓茶,饮下是一湾梦里的河,九曲十八弯冲去我的惆怅。
烈酒伤情,浓茶醒人,我越看他越好看,越看他越爱慕,越看他啊,也越是不舍。
陈叔忽然伸出左手,抹去我眼角溢出的星光,把我扯回了现实,温暖地笑着说:“喝酒了小子。”
“嗯。”
没有什么甜言蜜语,也没有什么海誓山盟,平淡的跟这茶水一样,可我对他毫无怨言,我想在这么多人面前陈叔是羞涩的。
刚刚眼角溢出的泪花便是他赠予我的,尽管如此细微,却饱含着璀璨的星光。
我们一仰脖子将杯中的茶酒喝尽,待坐下不觉已是面红耳赤,眼底尽湿。
我擦干眼睛,又敬了大家一圈酒,碍于我的反常,大家的话渐渐少了许多,目光多停留在我和陈叔身上。
话题由江哥引出,我随即接上,将我和陈叔的遭遇吐了出来。
此间陈叔一句话也没有讲,只是说到求爱中的趣事时也跟着大家笑了两声。
待说到现在,大家便又沉默了,陈叔也是如此,只不过比他们镇定许多,像一个身外之人,将要空洞地看着虚空,叫人也不忍喊醒他。
大家都很同情我们的遭遇,刘叔叹了一句琴瑟天妒,王叔拍了拍他的肩膀,又举起了酒杯。江哥抿着嘴满脸愁绪,张叔和陈叔一样,遁入虚空,徜徉在飘渺的回忆里,唯有小一飞开心地喝着那半杯饮料。
宴席的气氛慢慢冷却,后来又在张叔的吆喝声中渐渐回暖,一杯复一杯,一声又一声,茶香里共醉。
酒过五巡,餐桌上早已是狼藉一片。
不过喝酒的人儿个个都精神,不知是酒不够烈还是茶太浓。
又坐了许久,天色已晚,我起身扶着陈叔准备回酒店,张叔也起身说,今晚不如就留这住一宿。
陈叔万分感谢,婉拒了他的邀请。
我忽然想起一件事,于是对江哥勾了勾眼睛,我稍稍对他对了个嘴型,他立马会意,笑着起身去了楼上,不一会儿取下一本老旧的日记本递给我。
我赶紧接过本子,还没谢过他,便瞧见张叔愣愣地看着手中的本子,我于是把本子背到身后,赶紧和陈叔道谢,和刘叔王叔道别后匆匆离开了张叔家。
“你也真是的,当着人家的面要东西,你没看老张脸红的跟苹果似的。”
跨过小溪,陈叔笑着说道。
“他那是喝酒喝红的。”我心里暗爽,嘴硬道。
“胡说,明明是怕他的秘密被你看到。”
?“话说,这算不算偷看人家的秘密?”
“不算吧……”陈叔忽然乐了,继续说:“这是当着面要的,可不算偷。”
“哈哈哈,就是,刚刚他也没有要回去,那就是等于默认了。”
“你真不要脸!”陈叔嘿嘿直笑,骂了我一句。
“胡说,正因为要脸,我才有这一出考虑。”
“呵呵,不知道里面写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老张都吓得脸都红了。”
我灵机一动,连忙问:“莫非是……激情岁月的日记?”
“哈哈哈,臭小子,你这小脑袋瓜子,都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回到酒店,先帮陈叔洗完澡,接着自己也洗漱完,上床翻开了那本老旧的日记本。
老旧的纸张上面字迹依旧有力而清晰。
当然内容并不是我们所开玩笑的那样,而是刻骨铭心的爱恋故事。
陈叔累了没多久便睡了,我一人在灯下翻看,渐渐地看得入迷,整个人好似也跟着故事回到了那个年代,一点一滴地追溯这张叔的生活。
没想到这么温和爱笑的张叔,曾经走过这么一段令人难忘的爱恨情仇,还令我难忘的便是任叔,他就像张叔的父亲一样,一路引导他,让他成为自己想要成为的人。
我看的入迷,一直到后半夜才把这些文字看完,而张叔的故事并没有结束,只是说从那一年起,他才和任叔真正地生活在一起,过着相亲相爱的生活。
一本日记在此戛然而止,给故事画上了一个看似不圆满的句号,实则给了我无限的瞎想。
我放下日记本,熄了灯却久久没有睡意,脑子里全是张叔和任叔的浓情的爱意,忽然觉得他们的关系跟我和陈叔的关系很像,只是我们的故事不如他们惊心动魄罢了。
我轻轻抱着陈叔,没想到他的手抚摸在我的手上,不知何时他竟然醒了。
“你没睡啊?”我惊讶地问。
“睡了,刚醒了。”
“哦,被我吵醒的吧?”
“睡的本来也轻。”他打了个哈欠,翻身面朝着我,伸手揽在我的腰上,轻轻问:“日记看完了?”
“嗯。”
“怎么样,看到你张叔的激情燃烧的故事了吗?”
我被他逗的直笑,接着回应道:“有一点,不过是真情所致,刚看的时候倒是没想那方面。”
“哟呵,你这年轻气盛也变成圣人了?”
“没有,我只是实话实说,张叔的故事真的令人难忘,你难道一点好奇也没有吗?”
“我不想看,看了一点,那密密麻麻的字,看的我累,你和我讲讲。”
“哦,好吧。”我抚摸着他的腰,脑子里想着张叔的往事,简单地陈述了一下本子中的事,
感同身受地说:“张叔真是吃了太多苦的人。”
“能想象的到,那个年代本来就苦,更别说他追求这样的爱了。”
“是啊,好在现在他过的这么幸福,真让人开心。”我不由地感慨。
“这真是一个好的范本,值得你多回味。”陈叔忽然说。
“你不用多说了,我知道你的意思。”
“嗯,那不说了,睡觉吧。”
“我还睡不着。”
“那你想干什么?”他问。
“不干什么。”
“我不信。”
还没等我接话,他忽然把我揽入怀中,嬉笑道:“夜色迷人,谁不懂年轻人的浪漫情怀!”
房间里只有黑色,也看不到半点迷人,他说的懂我也只是猜测,其实他完全猜错了,我只不过是还沉浸在张叔的往事里罢了。
不过如此善解人意的炽热,真令我感到有些渴了,想要将这老茶痛饮一壶。
来源:清淡的一杯茶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