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国雄口述1:我们这些新招入宫的孩子不是太监,是给溥仪当奴才

B站影视 电影资讯 2025-10-31 08:42 1

摘要:溥仪在《我的前半生》一书中说:"大李,他的父亲原在颐和园当差,侍奉过西太后,由于这个关系,在宫里裁汰太监时,他得以进宫当差,那年他才14岁。"溥仪这样说的根据,便是我向他讲过的几段关于父亲的故事。

我原名李光平,汉族人,1912年5月22日生于北京宝钞胡同北头。父亲李嵩智,早年在颐和园銮仪卫处干过。

溥仪在《我的前半生》一书中说:"大李,他的父亲原在颐和园当差,侍奉过西太后,由于这个关系,在宫里裁汰太监时,他得以进宫当差,那年他才14岁。"溥仪这样说的根据,便是我向他讲过的几段关于父亲的故事。

记得在我很小的时候,家中有个装杂物的木匣,我常常摆弄匣里的各种小玩艺儿。一天,我找出个小圆球,不是铁的、不是木头的,也不是玻璃的。

"这是什么呀?"我向父亲刨根问底。

"这是鱼的眼珠子!"父亲回答的时候,已经陷入深深的回忆之中。

我手拿那颗圆珠,依偎在母亲膝下,听父亲款款谈起他青少年时代的往事……

父亲说,在颐和园銮仪卫处当差的人,年长几岁的常在夜间偷着去叉鱼。他们使用的叉,不算叉竿,仅叉头就有一尺多长。父亲问他们为什么要使用这样大的叉?因为在他看来简直能把鱼儿叉烂了。他们笑着回答父亲说:"你还没见过,哪里会知道呢!因为鱼的个头儿大,必须用大叉,据以往的经验,叉在鱼身上,鱼一打挺,这叉就变得像佛手似的。你不信,今儿晚上跟我们去看看吧!"父亲好奇,便在当天夜里跟他们去了。

叉鱼的人们来到一块稻田地里,不远处有一片洼地,昆明湖水涨时便漫过来了。远远就听见那边稀里哗啦地水响,那动静就像有人洗澡似的,原来正是雌鱼甩籽的季节。不大工夫就叉上一条二尺多长的鲤鱼,于是赶快送回宿舍,还将鱼封在罐内埋入地下,以防被管事的人看见惹麻烦。他们还告诉父亲,这是小鱼崽,大鱼都在湖内甩籽,上不来。

父亲说,他在昆明湖湖面上见过大鱼,它吃食时把头向下一扎,尾巴漏出水面总有一尺多长。庚子年八国联军打进北京,西太后跑了,在颐和园当差的人放开胆子从昆明湖里抓了好多大鱼。这时,父亲用两手的拇指和食指比划一个直径3寸的大圈圈,说他在龙王庙地下曾见一堆一堆的鱼鳞,鳞片有这么大!据说西太后还驾后,很奇怪地问过侍候她的人:"湖里那些大鱼怎么一条也看不见啦?"銮仪卫处的偷儿们倘被她知晓了,肯定会人头落地。

慈禧虽恶,差人们还是要钻空子办自己喜欢的事情。父亲说,昆明湖中除大鲤鱼外,还有一种名贵的鲑鱼,差人们抓这种鱼很有经验。如果是夏天,一般要到下午4、5点钟时到湖边去垂钓,这时候慈禧已经休息,不再出来,湖边也没有人啦。然而,钓鲑鱼须用特制钓具和钓鱼方法:只用短鱼竿、线和钩,不用鱼漂,在钩上挂了食就扔入水中,沿湖边慢行,感觉鱼儿上钩,轻轻往上一提就把鱼钓上来了。这时千万不能甩,一甩就会把鱼的嘴圈儿勾掉。到了冬天,西太后回城后更可以放心抓鱼。单等湖边刚结一层薄冰之际,人站在岸边就能穿过透明的冰层,看见水下有片发黑的地方,那便是鲜鱼鱼群。瞄准了目标,再迈动小碎步上冰,千万不可停住,一停冰层就破裂了。就这么走着,用叉向黑处扎去,肯定叉住鲑鱼。同时,一片黑的地方将展开形成白色的宽带,霎时又复合为黑的一片,则再叉。奇怪的是,你反复地叉,这种鲑鱼反复散开、聚拢,却不离去。鲑鱼象纺锤似的,烹制出来味美可口。

父亲还讲过一件慈禧被糊弄的事儿。有一回,西太后遛弯儿来到长廊西北头后面那个殿的院子里,她手指殿外门旁一块地方说:"这里应该有一棵松树,你们快去移栽!"随侍太监们应命马上去刨了一棵栽在这里。銮仪卫处的当差人员当时有见的,回来说,真怪,那种地方也能种树?位置、土质都不适,肯定不会活!一个月后,几个好奇的差人去看,起初看不出是死是活,有个楞的,索性把松树拔起来看,不料新根须显然已经生长,乃连忙重新埋上,悄悄离开。过些日子再去看时,针叶渐黄,松树到底死了。就这样,"老佛爷"指令移栽的一棵松树,竟然叫当差人给偷着祸害了。

我给溥仪讲这些故事时,当然不能这么直接说,要用尊敬慈禧的口吻。

父亲并非太监,说他"侍奉西太后",那实在是间接的。当我出生时他早已离开了颐和园銮仪卫处,成为制做泥玩具的手艺人,就靠他这门手艺,全家勉强维持生活。

1922年我10岁,父母为了改换门庭,省吃俭用挤出一点儿钱来,把我送到旧鼓楼大街北头酒醋局私塾读书。私塾设在一处寺庙中,先生姓白,领着我们念《三字经》、《千字文》、《大言杂字》、《大学》、《论语》等,背死书就是了。这样,我在那座寺庙里念了二年书。

1924年夏天,忽然父亲找到私塾来,替我向白老师请了一天假,就带我回家了。到家一看,有位客人。父亲引见说:"这是本家远房哥哥,在紫禁城当护军。"让我称呼"三哥",我向他问安。父亲又说:"三哥想把你带到宫里去,给小皇上当差。"这位看上去能有40多岁的三哥接着说:"朝廷挑选差役,这是第三回了,挑上的送进宫廷乐队。"我不懂这"乐队"是干什么的,三哥又解释说,到了那儿整天吹、奏、弹、拉,可好玩了。有小号、有黑管、有竹笛,愿喜玩哪样就玩哪样。父亲挺高兴,嘱咐我说:"若是挑上了,是你的福份,住在宫里要好好学,甭想家。如果挑不上也别泄气,就跟三哥回来,再上白先生那儿念书去。"父亲还告诉我,如果问我名字,就说叫李广平。说着,拽过我一只手来,在手掌上写个广大的"广"字。"光"字是我家辈份上的排行字,从小在私塾读书,一直沿用此名,现在为啥不叫用呢?说是皇家有位光绪皇帝,要避讳。为了跨进皇家门坎,连辈份也顾不得了。

父亲嘱咐一番,便催促三哥带我上路,生怕误了时辰。我们两人急急出了宝钞胡同,直奔皇宫而去。走了约摸3里多地,来到景山对面的神武门。进门在门房等了有一个小时,从里面出来一名太监,三哥就把我交给了他。我跟着太监进宫,左拐右拐不知道拐了多少个弯儿;东跨西跨又不知道跨过多少道门坎。终于来到一座门前,我又被移交给另一名太监,由他领着进门,再拐一个弯,来到一个大院套里。我抬头一看,坐北朝南是一栋金碧辉煌的大殿,大殿窗棂上安装着明晃晃的大块玻璃。我正为眼前的景象而惊奇,第三名太监又把我接走了,他把我领到台阶前面。后来我才明白当时的种种情景:宫中对太监的管理是十分严格的,外层太监绝对不许进入内层,是第二名太监把我带到养心殿,而第三名太监就是"殿上太监",他才有资格在养心殿院落内活动,他领我来到的地方被称作"丹池"。

当时,丹池内已经站了三四十个年龄和我相仿的孩子,都规规矩矩地立着,不许抬头四外张望。过了大约半个小时,忽听有人喊:"万岁爷来了!"当然是殿上太监喊的。我估计这"万岁爷"准是小皇上,真想抬头看看他长得啥模样?或许跟龙差不多吧!只是不敢抬头。

不一会儿,殿里的太监喊着告诉殿外的太监:"那个"。殿外的太监便顺着手指的方向找到孩子,再问:"是不是这个?"如果回答说"是",就把孩子拉到外面去,如果说"不是",再重挑。就这样,溥仪在殿内眼望人头指指点点,里里外外的太监层层传话,于是我们这三四十个孩子的命运便被决定了。

估摸着挑出了3、4个孩子,殿外的太监忽然把手指头指向了我:"是不是这个?"

"不是!不是!"于是,我刚从排里被拉出,立即又被推送回去,心里正慌神,忽听殿内又传出那男不男、女不女的声音来:

"就是这个!就是这个!"

我遂象小鸡似的被人扯着脖领提了出来,送进挑上的孩子堆里。也不问话,也不答话,连小皇上的面目也没敢看一眼,我就被稀里糊涂地挑上了。

溥仪在他的书里说我得以在宫里裁人时反而进宫当差,是因为父亲的历史关系。其实,父亲当年不过是个抬轿子的脚伕,他能有什么力量?一定要说有关系,无非是说父亲比较熟悉宫中当差生活,又认识几个人,所以才没有错过宫里招人的机会罢了。

没挑上的孩子们被送走了,我们留下的4、5个有人领着,来到养心殿宫门外西南角落小院里的一间屋子,这便是"殿上的"住宿之处。里边原来住着5、6个人,加上我们新来的,就超过10人了。

第二天一早,有名殿上太监来传,把我们领进养心殿内吩咐说,从今天起,我们都是"殿上的",由他带班,在养心殿内干活。这"殿上的"其实就是"殿上太监",因为新招的这些孩子不是阉人,不能称太监,所以干脆就叫"殿上的"。我听说宫里早有非阉人当差干活儿的先例,不但象銮仪卫那样的机构有,茶膳房等机构内也有。不过,早先对这些人在宫内活动的范围和时间都有严格规定,他们只能在早、晚按时入内、退宫,绝对不许在宫内留宿。后来,这些规定逐渐松弛,到我进宫时,宫里的非阉人已经不少,而且,因工作需要的可以留宿宫中。甚至连在宫中没有职务的外人,有的也凭借私人关系偶尔住到宫中,白吃"科食"(科食就是从皇帝以及后妃们的膳桌上撤下来的食物。把摆在神佛香案前的供品撇下来,也称"科食")。那天听太监管我们叫"殿上的",我当时心里纳闷儿:不是说让我们进宫学乐器吗?怎么又成了"殿上的?"不久我就明白了:"殿上的"是正业,宫廷乐队演奏员仅仅是兼职而已。

带班太监交给我们每人三样儿工具,一是普通的鸡毛掸子;二是簸箕,比普通铁簸箕略小;三是一种特制的擦地工具:一根3尺多长的木棍,木棍头上绑两条长布,每条都有一尺宽、一丈四五尺长。这种工具是为了适应宫内清扫工作的特殊需要而制做的。宫殿里有许多又长又宽的几案、陈设柜等,下面净腿儿,摸还摸不着,够又够不到。用这种工具很好使,先把那两条长布沾湿,再拧干,然后顺着几案下木腿中间的窄道甩进去,指哪打哪,布到尘除,一丁点儿不连带别的地方,十分麻利。不过,那是一种很难的技术,开始我总是使不好,不能随心所欲,一甩就缠到几案腿儿上啦。练了将近一个月,才逐渐掌握了这种技术,能够熟练地使用当时被称为"唐布"的特制扫除工具了。

我们清扫养心殿的时候,时常看见小皇上出来进去,象是挺忙的,但不知道他干啥。他从来不和我们"殿上的"说句话,却给我们每个新来的,如严桐江、李体玉、赵荫茂等人起个名字。起名的规矩是沿用原姓、中间字用"振",再随便给找个尾字。有人叫振狼、有人叫振狗,都把人比成畜类了。我算不错的,名叫李振焘,别字佛亭,颇象个人。

"殿上的"在宫中地位最低,溥仪给我们起名时比同畜类,其实,还不如畜类待遇高。溥仪喜欢养狗,有从国外进口的大狼狗,也有毛毛绒绒的小哈巴狗,总共能有二三十条,单由太监管理喂养。溥仪给每只狗也起个名字,如"佛格"、"劳瑞"、"胖头"、"虎头".…比我们的名字还好听呢!溥仪想玩哪只狗了,就点名叫太监拉出来。

"殿上的"单立厨房,主食一般为馒头,每餐一菜。虽说比在家里吃得好,但在宫中属于下等饭食。

我虽然当上"殿上的",也还是宫廷乐队演奏员。上午把屋子收拾完毕,中午或下午抽出一两个小时学乐器。学员只有十几名,称老师为教官。正教官李墨翰,副教官张宏志。开始先学五线谱、"都来米发"和一些浅近的乐谱,几天后就学乐器。乐队有黑管、小号、大号、竹笛等各种乐器,谁学哪一种仅凭教官用手一指。我学长黑管,俗名"黑小三"。至于学习成绩,那是谈不上的,因为我们这些演奏员都是速成班毕业的,从学五线谱到能演奏简单乐谱,仅两个月时间便因故辍学。我最了解自己,当"演奏员"是根本不合格的,滥竽充数而已。按教官说,吹黑管最忌讳用牙咬管,只能卷着嘴唇含管,可我的黑管前边嘴含处,恰恰有一对儿清晰可辨的牙印。

记得有一次溥仪忽然高兴了,站在养心殿门前台阶上一摆手:"来,给我演奏一曲!"于是,我们各人拿起自己的乐器,吹吹拉拉地合奏起来。"停!"不知什么原因,溥仪突然叫停。演奏是停下了,但有一种乐器没收住,发出一声尾音。都说是我的"黑小三"出丑,我虽不敢肯定,却也不敢否定。谢天谢地,皇上当时没有怪罪,事后也没有追问,他不过是一时心血来潮耍弄我们,对整个宫廷乐队并没有怎样严格的要求。

还有这么一档子事:溥仪传旨说北府(醇王府本来设在北京西城太平湖,因光绪降生于此,遂迁府址于什刹后海北沿,又因新府位于旧府之北,遂有"北府"之称。所以,北府即指什刹后海醇王府)有礼仪活动,命宫廷乐队前往演奏。我们穿好礼服、带上乐器就去了。演奏时我憋了一泡尿,身边一名太监就向带班太监替我求情:

"这孩子憋不住尿了,快给找个地方吧!憋坏尿泡小命就完了!"

"跟我走吧!"

我跟着带班太监来到一处十分雅致的室内厕所,带班太监连连嘱咐"可别弄脏了"。等我撒完尿出来一看,有个王府太监正和我们领班太监吵嘴呢!原来这是王府二奶奶﹣﹣溥杰前妻唐怡莹的专用厕所,当然是不准任何外人使用的。还好,北府的人念我是个孩子,并不深究。乐队的演奏没什么好节目,这一泡尿却险些酿成大祸。

我入宫一个多月光景,忽然有一天带班太监来向我道喜:"大喜!大喜!"我还糊里糊涂,不知咋会儿事呢!

"这是道那门子喜呀?"

"你升了!"

我并没有做出突出成绩,入宫时间又不长,居然"升了",升为"随侍的"。带班太监说,现在就带我去见万岁爷谢恩,我一听可慌神了。进宫以来还不曾和溥仪说过话,虽说他比我也大不了几岁,可人们都管他叫"万岁爷"或"老爷子",他是皇上啊!见了面该怎样说话,怎样举动,怎样谢恩,自还都不明白呢!带班太监见我面有难色,就当面教我演习一番。他说,皇上赏给臣僚下属一丁点儿东西也得立即谢恩,就是赏你吃屎喝尿也不例外,何况这回是赏你提升了职务呢!见了万岁爷要磕三个响头,就是脑壳挨地有响,嘴里念叨着"谢万岁爷恩典"就行了。我遂照着他的指点,如此这般地做了一遍,倒也不难。从这时起,我成了一名不离溥仪左右的"随侍的"。

当上"随侍的",首先是住处升格,原先只能住在养心殿外院,这回搬到养心殿里院,住在配殿后边东西夹道上的小房子里。其次,厨房也换了,随侍厨房主食有白饭、馒头、花卷、粥等等,副食也有两菜一汤,显然比殿上厨房强。

"随侍的"干什么呢?如果说"殿上的"职责在于收拾屋子,那么,"随侍的"职责就是伺候活人。溥仪睡觉、起床、吃饭、喝水、拉屎、撒尿,都由"随侍的"跟着伺候。当时,养心殿"随侍的"分为两班,每班8、9人,各有一名带班。两班分住东西夹道,轮流值日:今天东夹道顶班,明天西夹道顶班。每班内也分开帮,保证在溥仪活动时总有4、5个人跟着就行了。

溥仪主要在紫禁城内活动,御花园是常去的地方。溥仪行动时,随侍必须把他可能用着的东西想周全,都带上。比如手纸就是一时也缺不得的,他随时需要,一伸手便得递上去。

宫中男女界限甚严,但是,溥仪上婉容的储秀宫去、上文绣的长春宫去、上几位太妃的太极宫等处去,我们也必须跟着,跟到宫门口为止,不再走进去。这时,自有各宫的太监、宫女到宫门外来接溥仪,皇后等也要立在大殿外边相迎,我们当然是见不着的。不过,也有特殊情况:正在大长街上走着,皇后或是淑妃突然过来了,这时老远就能听见有人喊:"关防!关防!"这是在告诉要严肃男女大防。听见这种声音后,能躲开的要赶快躲开,来不及躲开的要面壁站定,直到女人们叽叽嘎嘎地去远了,才能转过脸来再走,真是但闻其声、不见其人。

溥仪有时也出宫,如上颐和园、上北府。我在4个月当中,先后三次跟溥仪上颐和园。

第一次去,溥仪在石舫传膳,吃西餐。饭后溥仪走下石舫,遛弯儿遛到铜牛一带,我见他还用手在铜牛背上摸来摸去地玩儿,然后转到山上。在山路上溥仪走得很快,我跟在后面紧跑,等他到达山顶一座大殿内休息时,已经把我跑得大汗淋漓了。我遂坐在山坡小树林里摘下帽子搧风凉快,这时二嬷也跟上来了。她见我一头热气却把帽子摘了拎在手上,就关心地说:"快把帽子戴上,着了山风可不得了!你看我无论多热也不敢摘帽子。万岁爷小的时候我跟着上这儿来,也是大热天,坐在山坡上摘了帽子搧。当时不理会,那天晚上就头疼开了。从此,白天象没事似的,一到午后4、5点钟,鼻孔内先发出'吱'的声响,接着这头就一阵阵疼起来,有时一直疼到次日天明,如是竟有一个多月。别人告诉我说就是中了山风啊!"好心的二嬷说到这里,溥仪已由大殿内走出来,我们立即起身随他下山乘车返回宫内。

第二次上颐和园,溥仪是要去看望他的英文师傅庄士敦。其时,庄士敦受命管理颐和园,就住在万寿山后山,隔河北岸的小山包上有栋小楼,从楼门到地面连接着砖砌的多层台阶。溥仪到达时,庄士敦已在台阶下迎候了,两人遂一起登阶入室、谈话休息。我想:室内布局陈设一定高雅华贵、古色古香,然而,照规矩我们随侍只能呆在外头,无从领略庄士敦别墅的内景。或许只有半个时辰的光景,溥仪由庄士敦陪着走出小楼,只见庄用手往北一指,我顺那方向望去,原来靠北边河坡拴着一只又长又窄、两头尖尖的小船,看样子他们要划船。来到小船跟前我一细看,船身长足有6、7米,宽才半米刚过,庄士敦往船板上一坐,屁股两侧几乎就没有富余的地方了。那船浆也很特别,一只足有4、5米长,向两边伸延就将近10米。庄士敦双臂摇浆,小船真象离弦的箭,飞快地冲向昆明湖,一忽儿又折返回来。我看出点儿门道:船窄浆长,划起来轻快、有速度。小船靠了岸,庄士敦向溥仪招手示意,又指指小船,意谓请皇上也划划看。溥仪笑着摇头,看来他还没有这个胆量。庄士敦遂不再强求,两人哈哈大笑地回到小楼里去了。我们跟去的随侍又在外边守候了约一个时辰,才伺候万岁爷乘车返宫。

第三次上颐和园,溥仪把皇后婉容等女眷也带去了。分乘3辆汽车,一直开到园内长廊西头,下车后先走进一座大殿内休息,并派人预先借了3、4只游船。游湖时溥仪携几名随侍占用一只游船,航行在前,船上有个管船的头儿,还有一个掌舵的、几个划船的。溥仪的女眷以及内务府大臣等分乘另外几只游船尾随其后。几只游船平稳地航行在微波荡漾的湖面上,山光水色,风景宜人。溥仪忽然来了兴致,他让掌舵人躲开,自己掌起舵来,当此之际游船正奔向十七孔桥。溥仪遂对管船头儿说:"叫后边的船也上这边来!"管船头儿闻命立即转身向那几只游船打手势,不料他这边巴掌一抡,竟重重地打在了蹲在他旁边的我的脸上,面对这个没头没脑的无名大嘴巴子,在万岁爷眼前,我只好认倒霉,敢说什么呢?管船头儿自然面带愧色,可他毕竟没长后眼,也怪不了他。

这时,游船已经来到十七孔桥的第一个桥洞前,溥仪撑着舵,竟也顺顺当当地穿越了桥洞。溥仪觉得有趣,又要从第二个桥洞钻回去,遂猛然向旁边一搬舵,船身当即倾斜,险些翻进湖中,把船上的人都吓了一跳,溥仪也吓得赶快把舵把子交给了撑舵人,还命管船头儿指挥行船,顺着桥边向南划,就近停靠龙王庙。溥仪下船后又玩了一会儿,还钻进龙王庙附近的山洞中看了看,即乘车返宫。

李国雄,1912年生,自14岁入宫侍奉末代皇帝溥仪,全程参与溥仪从天津寓公、伪满洲国执政到苏联战俘等身份转变过程。他亲历1931年溥仪潜逃出天津事件,通过改装赛车后厢躲避监视护送溥仪至旅顺;1935年随行访日期间拍摄溥仪因特制高跟鞋绷带脱落出丑的窘态。1945年伪满洲国覆灭时,李国雄携带溥仪日记及珍宝箱随其逃亡,在沈阳机场被苏军俘虏。1950年移交抚顺战犯管理所,1957年获特赦。

来源:读书有味聊忘老一点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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