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揽下了一项极为特殊的差事——替死囚延续香火、留下后代

B站影视 港台电影 2025-10-13 21:55 1

摘要:那一晚,月光如薄纱般轻柔地洒落,却也带着几分朦胧与迷离,屋内的烛火微微晃动,闪烁不定,仿佛随时都会熄灭。就在这间简陋至极,却又隐隐透着几分诡异气息的屋舍里,我与他不期然有了肌肤之亲,如同春风拂过,带起一阵难以言说的旖旎。那一夜,我们俩都深陷在一种复杂得难以名状

家中最是拮据艰难的那一年,我揽下了一项极为特殊的差事——替死囚延续香火、留下后代。

那一晚,月光如薄纱般轻柔地洒落,却也带着几分朦胧与迷离,屋内的烛火微微晃动,闪烁不定,仿佛随时都会熄灭。就在这间简陋至极,却又隐隐透着几分诡异气息的屋舍里,我与他不期然有了肌肤之亲,如同春风拂过,带起一阵难以言说的旖旎。那一夜,我们俩都深陷在一种复杂得难以名状的情绪旋涡之中。他的目光里,带着几分毅然决然的果敢,又夹杂着几分无可奈何的落寞;而我呢,心里头满是对这场特殊交易的惶恐不安与迷茫无措。

次日,当清晨的第一缕曙光,奋力地想要穿透那层层厚重如铅的云层,给这世间带来哪怕一丝一毫的光亮时,一个犹如晴天霹雳般的惊人消息,毫无预兆地传了过来——他竟然被平反了!

这个消息仿若一道重锤,狠狠地砸在我的心头,让我整个人瞬间呆立在了原地,心中好似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各种滋味一股脑儿地涌了上来。我原本满心以为,这不过就是一场双方各取所需的交易罢了,他留下后代,而我则能得到一笔足以缓解家中燃眉之急的钱财,之后大家便各奔东西,从此再无任何牵连。可谁能想到,如今他的命运竟发生了如此天翻地覆的巨大转变。

赵清河,这位在京城之中声名远播、人人交口称赞,宛如翠竹般高风亮节、清正高洁的君子,在被平反之后,神色清冷地寻到了我。他静静地站在我面前,眼神中透着一种让人捉摸不透的深邃,仿佛在那深邃的眼眸深处,藏着无数不为人知的隐秘往事。他缓缓地张开嘴,声音低沉且富有力量,一字一顿地说道:“既已成事实,你便随我回府吧。”

他的话犹如一颗巨石,投入了我原本平静却暗藏波澜的心湖,瞬间激起千层浪,让我心头猛地一震,整个人刹那间陷入了极度的慌乱之中。我不过是一个命运多舛的寡妇,在这纷繁复杂的世间,本就举步维艰、寸步难行,平日里没少遭受旁人的冷眼与闲言碎语。而他呢,却是京城中备受众人敬重与尊崇的竹中君子,我们俩的身份地位,简直有着天壤之别。我们之间,本就不该有任何的交集与瓜葛,更别提如今要以这样一种特殊的方式紧紧绑在一起了。

我低垂着头,不敢与他对视哪怕一眼,心里头乱得像一团被狂风肆意吹乱的麻线,毫无头绪。我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回应他的话,更不清楚未来等待我的究竟会是什么。是那数之不尽的荣耀与富贵,还是更加沉重、深重的苦难与折磨?这一切的一切,都如同那浓重如墨的迷雾一般,沉沉地笼罩在我的心头,让我根本看不清前方那未知的道路究竟通向何方。

晨曦初露,天色大亮之际,赵清河紊乱的气息才渐渐平复下来。他静静地躺在稻草堆上,抬手捂住眼睛,向我发问:“为何要接下这样的差事?”

这里所说的“这样的差事”,指的是给死囚延续香火。有些男子尚未成家生子,便因犯下死罪而面临绝境。家中若有些余财的,便会想方设法送个女子进来,在最后几晚尝试,若能成功受孕,那便是老天爷开恩保佑。

大多数男子在临死前,都会欣然接受这最后的欢愉。但赵清河却与众不同,他是京城中人人赞誉的君子,大家都传言他是竹子化身,品行高洁,表里如一。

所以,昨晚我进入牢房时,即便赵府给他下了药,他仍旧凭借顽强的意志,将十指磨得鲜血淋漓,以此保持清醒。他对我说的第一句话便是:“姑娘,我一个将死之人,只愿心无挂碍地离去,不愿玷污了自己,也不愿玷污了姑娘,还请姑娘不要靠近。”

我茫然无措地看着他,心中既对他充满了敬佩,又为他感到深深的酸楚。如此善良正直的人,竟然要面临死亡的命运。

然而,我还是不顾一切地扑了上去,一边解开衣衫,一边哆哆嗦嗦地恳求他:“公子就当做件善事,让我赚了这笔钱吧。”

赵府的嬷嬷告诉我,那药名为“春醒”。春天,万物复苏,再如何克制的君子,服下此药后也会变得如野兽般狂热,难以自控。

待我再次醒来,只见原本干净的稻草上已是一片狼藉。

我明白他厌恶我弄脏了这里,于是默默地蹲在角落,小声回应道:“家里急需用钱,我实在赚不到那么多银子。”

他听后,不再言语。我便连呼吸都放得极轻,只用一双眼睛偷偷地打量着他。

他可真好看啊,身姿挺拔如松,脸庞和鼻子如同刀削斧刻一般立体,嘴唇薄薄的,亲起来却意外地柔软,全身散发着如同清晨露水般清新的气息。

也只有这样的人,才会为了几十户素不相识的农民去拼命吧。

外面都在传,贵妃的哥哥在乡下强行圈地,害得几十户人家濒临绝境。偌大的朝廷,竟无人敢管,唯有他挺身而出,将此事揭露了出来。

然而,揭露也无济于事。皇帝为了博得美人的欢心,即便他是国公府的公子,也毫不犹豫地下了砍头的旨意。

我低下头,默默地祈愿:菩萨啊,若您真的是慈悲为怀的神仙,能否让这样的人继续活下去呢?

菩萨似乎真的听见了我的祈愿。在吵吵嚷嚷涌入牢房的人群中,所有人喊出的话都是一个意思:天恩浩荡,那道砍头的旨意今早被收回了。

好多衣着华贵的妇人心疼地上上下下打量着他,有个甚至哭倒在他身上,说道:“我哪是生了个儿子,我这是生了个冤家啊。满天下的官员都不敢管的事,偏你要去出那个头。”

可哭完之后,她的眼睛里又流露出止不住的自豪,显然是为儿子长成这样而感到高兴。

我也为他感到高兴,但我却把自己缩得更角落了。领我进来的刘嬷嬷不停地给我使眼色,示意我安静些,再安静些,好让大家都忘记还有我在牢房里。

但赵清河并没有忘记我。快要踏出牢门的时候,他突然转身,走到我身边,淡淡地说道:“无论如何,我跟姑娘已经有了肌肤之亲,你跟我回府吧,我会对你负责的。”

他就那样高高地站着,影子投射在我身上,仿佛天上的仙人一般遥远。

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努力扯出一个笑容说道:“公子说笑了,您昨晚毅力惊人,我们哪有发生什么。”

早就说好的,就算我有幸怀上孩子,赵府也不会让孩子认我这个生母。更何况现在他没事了,就更不能跟我扯上关系了。

他不解地皱眉:“你胡说什么,我们明明……”

他母亲一扯他的袖子说道:“这妇人是个寡妇,府里看她可怜才雇她给你送两天饭,你可别毁人清白,她还有两个孩子要养呢。”

赵清河看看那摊稻草堆,又看看我,脸上的表情终于出现了一丝波动:“这不可能,她昨晚之前分明还是个……”

他还想说下去,但他的长辈们却不想再听。下人们挤着、架着,不一会儿,我就再看不见他了。

刘嬷嬷扶我起来,拍了拍我身上的草屑,递给我一张银票说道:“王家的,拿着这钱回家吧。就当昨晚做了一场梦,跟谁也别提、别说,别逼我家夫人用狠招。”

确实是不能提的。我丈夫虽然已经不在了,但我还有婆婆和一双儿女。没了名声,她们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赵夫人没有骗赵清河。我十五岁就嫁给王家冲喜,丈夫病病歪歪的,一个月就去了。但我却给他生了一对龙凤胎的遗腹子。

所以赵家觉得我好生养又有运气,舍弃了家生子,找了我这么个外人来当留后娘子。

我提着给婆母买的药,还在药铺隔壁买了一包糖,收拾得整整齐齐、欢欢喜喜地回了家。一百两啊,那味能救婆母命的药我终于能买得起了。

到了家,小圆和小喜一左一右地抱着我的腿说道:“娘,阿奶睡了好久还不醒,她是不是不会醒了?”

我擦干两个小娃娃脸上的泪,一人嘴里塞进一块糖说道:“你们阿奶心肠比菩萨还好,阎王爷才不会这么早收她呢。都等着,我去熬药做饭。”

厨房里,前日买的鸡和肉都还在。那天我多绝望啊,以为娘要死了,哭得都快晕过去。也想做完这顿饭,黄泉路那么冷,不吃饱了娘要怎么走?

可刘嬷嬷找来了,她给了娘和我一条活路。那这顿饭,就是让我们吃饱好好过日子的饭。

我没想过能再见赵清河。京城那么多馄饨摊,我们开在小巷里,既不临街也不近官衙,开了四年都未见一个有钱人光顾。

可重新开业的第一天,他就稳稳当当地坐在了那里。一举一动都透露出他出自有教养的人家。

婆母紧张地盯着锅里的馄饨问道:“二娘啊,早起和的馅不咸吧?听说富贵人家口味都淡,要是吃不好,他掀了咱的摊子怎么办?”

小孩子不怕人,小圆挠着头疑惑道:“阿奶,你糊涂了吧?盐那么贵,娘才舍不得多放呢。”

小喜蹬着腿,我还没反应过来,她就蹿到赵清河身边,脆生生地说道:“叔叔,你是来砸我家摊子的吗?”

我捏紧了手里的漏勺听着,那件事家里人不知道,不能让婆母担心。可他的嘴,我是万万堵不住的。

一着急,我抄起勺子盛起几个半生不熟的馄饨,重重搁在他面前的桌上,发出“哐当”一声响,说道:“客官,您的馄饨好啦,还请您慢慢享用。”
小喜赶忙拉了拉我的衣袖,小声说道:“娘,这馄饨皮都还没熟透呢,吃了要是拉肚子,咱们这摊子可就真要被掀了。”
赵清河看了我一眼,随后不紧不慢地舀起一颗馄饨,斯

斯文文地放进嘴里吃掉。等吃完后,他才一本正经地说道:“这位娘子,您这馄饨确实没熟。咱们找个地方好好谈谈吧,万一我吃了这没熟的馄饨,肚子不舒服可怎么办。”
小喜瞪大了眼睛,转身就朝婆母跑去,边跑边喊:“阿奶,这个叔叔穿得这么体面,居然还讹人,咱们赶紧去报官,让郑捕头来把他抓走。”
我把身上的围裙解下来,塞到小喜怀里,说道:“乖孩子,你跟阿奶在这儿守着摊子,娘很快就回来。”
说完,我匆匆带着赵清河拐进了一条偏僻的小巷。确定周围

没人后,我才开口跟他商量:“公子,那晚的事儿我会守口如瓶,绝对不会生出什么不该有的念头。拜托您别再来了,我婆母根本不知道这件事,我不想让她伤心难过。”
我心想,我都这般信誓旦旦地保证了,他总该放下心来,不会再有什么纠缠了吧。可没想到,接下来我却听到了这世上最荒谬的一番“算账”。


他掰着手指头,一本正经地说道:“柳姑娘,我想您是搞错了。其一,您既然已经成亲,还生了两个孩子,那在这方面肯定是个老手了;其二,那晚可是在下的第一次,我当时还求过姑娘,让她保我清白,是姑娘您没当回事儿。这么算下来,难道不该是姑娘您对我负责吗?”
我寻思着他肯定是喝醉了在说胡话,可仔细一看,他的眼神清澈明亮,身上也没有一丝酒味。
我没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说道:“赵公子,要是发烧了就得及时看大夫,您来我这儿胡搅蛮缠,可治不好病啊。”

柳棉对于赵清河来说,完全是个意外。


赵清河进死牢这件事,是他和三皇子萧昱早就谋划好的。为了确保计划万无一失,他连家里人都瞒着。结果,他娘却给他送来了这个“意外”。
那晚,是他的第一次。
他向来讨厌那些沉溺于情色之中的人,就像他的父亲,整日陷在后院那一群小妾之中,让母亲寒了心,也让祖父失望透顶。所以,家里人从小就用最严苛的礼法规矩来教导他,让他的一举一动都像是用尺子量出来的一样规整。
在他心里,敦伦之礼是应该留给未来妻子的,这是对那个要携手走过一生的人应有的尊重。
可自从那晚之后,赵清河开始频繁做梦。
梦里,有人衣袂飘飘,散发着淡淡的香气,红色的罗帐轻轻掀起,引得他情难自禁,在鸳鸯被里翻云覆雨,情到浓时,都不知自己身处何方。
每一张梦里人的脸都是柳棉,每一个梦里的他都不再是那个克己复礼的君子。


赵清河心想,这情色果然不是个好东西,自己才刚刚沾染上,就学会了暗中窥探。
柳棉的行踪十分简单。她家里有长辈病得很重,前半个月,她基本上就是在药铺和家里之间来回奔波。赵清河看着看着,就忍不住向相熟的太医请教,在她的药里又加了几味药材,好让长辈的病能好得快一些,这样她也能少受点累。
后半个月,她开始出门去采野菜。京郊离得远,她通常天还没亮就出门了,而那正是赵清河早朝的时间,他根本赶不上。只有一次旬休,他心里挣扎了又挣扎,最后还是坐上了那辆租来的、没有赵府标记的马车。
马车不紧不慢地跟在柳棉身后,他一边喝着茶,一边看着她背着竹篓,把

带着露水的、绿油油的野菜一株一株地采下来,那场景,真有一种平平淡淡过日子的感觉。
走了一段路,她觉得无聊了,就开始哼起小调,那是他从来没听过的乡音,翻来覆去就那么几句,没想到他听着听着就学会了。结果,一不小心,在跟萧昱喝酒的时候就哼了出来。


萧昱这人从小就不靠谱,一点小破绽就能被他看出不对劲来。他偷偷在赵清河的酒里掺了药,和那晚一样的药。
一个又一个姑娘被送进去,又一个又一个被赵清河打了出来。明明是同样的春药,这次却再也没让他像那晚一样失神到放纵自己。
天微微亮的时候,药效过了,他跌跌撞撞地来到了她小院的门口。他心里特别想知道,她跟别人到底有什么不一样。


他躲在暗处,看着她对着初升的太阳明媚地笑着,终于明白了问题出在哪里,是那双眼睛。
那晚的柳棉其实不太敢看他,但在那寥寥无几的对视中,赵清河回想起来,她眼里满满的都是慈悲,对他没有任何要求,只是单纯地希望他能好好活下去。
这世上有很多人希望他好好活着,祖父、母亲希望,因为他是赵府的未来;萧昱也希望,因为他们是志同道合的伙伴,注定要一起开创大昭的盛世。
赵清河知道他们也是爱他的,但柳棉的爱不一样,那一眼不需要他日夜苦读去回报,不需要他出生入死去证明,只是简单地希望他好。
后来,他像个登徒子一样,偷偷窥探她的生活,心里忍不住想,要是自己也能住在那个院子里,要是采野菜的那条路上能和她并肩而行,那该多好啊。
活了二十年,他头一次想在一个人面前做一个真实的活人,放下那些繁琐的规矩,就只是做赵清河自己而已。


萧昱慢悠悠地赶来,站在他身旁,一副什么都明白的样子,问他:“书呆子,错过她第一次嫁人,这第二次,你还想错过吗?”
赵清河自然是不想错过的,所以他听了萧昱出的这个浑主意,学女子一样,用贞洁来博得她的感动,厚着脸皮说自己是第一次,要她负这个责任。
柳棉永远都不会知道,那天赵清河的心跳得有多快,因为他的荒唐举动,让她的手又一次主动碰到了他,尽管只是额头而已。
原来萧昱说的没错,不要脸还真有用,那便索性再不要脸一点吧。
他端走了那份半熟的馄饨,当作下次见面的借口。

赵清河开始耍起无赖,他丢下一两银子,端走了那碗馄饨,说要留作证据,万一他吃了这没熟的馄饨身体不舒服,还得来找我理论。
婆母举着一把刀,问我:“二娘,咱们这是被人讹上了吗?可不能顺着他,人都是欺软怕硬的,下次他再来,看见这把刀就老实了。”
我不知道赵清河为什么会这样,但看着他好像还会再来,那就得找个合理的借口。我想了想,半真半假地说道:“娘,其实我有件事瞒着您,您治病的钱是我借的,就刚刚那个人,人家怕咱们跑了,所以隔三差五就要来看看。”
婆母的脸一下子苦了下来,说道:“这是借了多少啊,这么有钱的人还亲自来。”
可小喜这丫头却机灵得很,说道:“不对啊,他是来要钱的,怎么又丢下一两银子?这一两银子,咱们得卖好几天东西才能赚回来呢。”

我满心烦忧地盯着那两块银子,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把谎圆过去。就在这时,赵清河又折返了回来,他轻轻敲了敲桌子,说道:“走得太匆忙,给忘了,一碗馄饨八文钱,还望姑娘把剩下的钱找给我。”
婆母瞧了瞧钱匣子里那区区几十文钱,根本找不开零头。她一咬牙,把银子递了回去,脸上堆着笑说道:“这碗馄饨我们请了,多谢公子愿意借我这老婆子救命钱。这钱我们一定会还的,还请您多宽限些时日。”
刚才编出的谎话眼看着就要被拆穿,我无奈地闭了闭眼睛。谁知,赵清河竟顺着我的话应道:“不着急,我母亲特别爱吃您家的馄饨。我也是担心你们不做了,才借的钱。以后我会经常来吃的。”
我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再联想到赵夫人那华贵不凡的模样,心想:吃我家的馄饨?这位如竹般高洁的君子,编起瞎话来竟比我还在行。


可没想到,他真的开始隔三岔五地就来。每次都是临近晌午的时候来,店里人少,他就安安静静地坐着,一碗馄饨能吃上半个时辰;要是店里人多了,他还会挽起袖子帮忙收拾桌子。
他可是个大官啊,我看得心惊肉跳,可婆母却只把他当成一个和气的富家公子。从最初劝阻他帮忙,到后来不停地夸他真是个大好人。
小圆和小喜就更喜欢他了。小喜是个活泼好动的孩子,他每次来,不是送竹哨就是送陀螺,每次都说是家里用旧了要扔的,把小丫头哄得像个小尾巴似的跟在他身后转。
小圆性格文静些,他就带着笔墨来教小圆习字。等小圆学好了,再让小圆去教小喜,这样也算是巩固了一遍。我养了小圆五年,都没见过他的眼睛能这么亮堂。


十五岁的柳棉或许会天真地以为这是贵人的好心之举,但二十一岁的柳棉,经历了六年寡妇门前是非多的日子,就算再想逃避,也该明白,他对那晚的事上了心。
他终究是个好人,一个丧夫的普通妇人半强迫地得到了他的第一次,他不嫌不吉利,竟还想着要负责任。
但我还有子女和长辈要照顾,实在做不起这种不切实际的美梦。刘嬷嬷说过,别逼她家夫人使出狠招。
那天,生意比往常冷清了许多。得了空闲,我拦住了他,依旧是在那条小巷里,我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说道:“赵公子,我知道您是个守规矩的读书人,觉得那晚对我有责任。可您想错了,我只是个寡妇,不是那些清清白白的女子。那晚不过就是一宗交易,钱货两清的事。您要是再来,这就是给我惹麻烦。拜托您,放过我吧。”


赵清河的眼睛里仿佛燃起了火焰,他紧紧地盯着我,灼灼地说道:“棉棉,我虽未娶妻,可世家子弟该学的我都学过。分辨一个女子是不是处子之身,对我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
瑟瑟秋风中,我的心彻底凉透了。他知道了,知道小圆和小喜不是我亲生的。
我叫柳棉,是双桥村柳家的二姑娘。我出生那年,家里第一次种棉花,父母顺口就给我取了“棉”这个名字。
就像我的名字一样随意,在家里,母亲偏爱大姐,父亲疼爱弟弟,只有我唯唯诺诺地长大。为了给小弟换彩礼钱,我刚到年纪,就被许配给了王家冲喜。


那年,婆母的脸色可真吓人,我不知道她胸腔里藏着一颗柔软的心。我战战兢兢地嫁过去,尽心尽力地伺候每天都要服药的夫君。
我夫君王远是个善良的人,他看我的眼神里总是带着愧疚。他说:“我娘这辈子就干了给我冲喜这一件亏心事,这都是我的错。希望你以后不要记恨她。你放心,我不会碰你。等我死了,会留话让你改嫁的。”


他说到“死”的时候,我就想捂住他的嘴,可那时的我太怯懦,不敢这么做。一不留神,那句话好像被老天爷听去了,才一个月,他就走了。
那些族老说是我篡改八字冲坏了夫君,叫嚣着要拉我出去卖掉给夫君办后事。我害怕极了,可我爹竟然来了。
我想着到底是我爹,哪怕从前对我不好,姑娘真有难,他还是会心疼的。可他把我拉到角落,语气里满是兴奋:“二丫头啊,隔壁村吴兴愿意花五两银子聘你,他儿子都五岁了,你过去就能当娘。跟爹回去吧,回去过好日子。”


原来他说的好日子就是给一个打死老婆的鳏夫做续弦,原来他肯来,不过是想再卖我一次。
在这如此绝望的时刻,两天后缓过劲儿来的婆母举着刀冲了出去。她大骂那些族老就是看她儿子死了,家里没男人,才想出这套说辞来欺负我们这对孤寡婆媳,想霸占我们的财产。
她还狠狠踢了我爹两脚,骂他是不要脸的,连亲生的女儿都想卖第二次,让他死了那份心。她说我跟王远的婚书在官衙是有备案的,我死也是她王家的鬼。
赶走那些人后,她才抚着王远的棺材说:“王家没男人了,这点田地房子,族里迟早会找借口收回去。现在我给你两条路选。一条,跟王远说的那样,找个人把你嫁了,但是时间紧,我只能保证尽量不出错;另一条,你明天就怀孕,我们婆媳俩把日子过下去,从此我把你当女儿,不当媳妇儿。”


她的眼神坚毅无比,仿佛什么事都难不倒她。那是我从未见过的活法,我想知道如果做她的女儿,我会长成什么样子,所以我选了第二条路。
婆母让我吃了一种草,等族人再闹上门时,我假装昏了过去。郎中一把脉,竟说我怀孕了。
第九个月,我们去一户人家把小圆和小喜接了回来。那是个怀到第五个月丈夫就死了的娘子,夫家没长辈,她以后也要再嫁,就想着把孩子换些银钱。
同是可怜女子,我就想让小圆在她怀里多待一会儿,可她看也不看,冷冷地说:“你们快把他抱走吧,我还要出门扔那个赔钱货,别耽误我时间。”
她嘴里的赔钱货就是小喜,原来她生了一对龙凤胎,婆母要买的是男孩。这世道也没人买女孩,她竟想直接扔掉。


我想把小喜一起带走,可我一文钱也没自己赚过,正怯懦着,婆母抱起小喜,又多扔了一两银子给她,说道:“就当这两个孩子你没生过,日子那么长,带着这些钱,往后好好过吧。”
那一天的婆母,我永远不会忘记。那一天的柳棉跟自己发誓,我要丢掉懦弱,活得跟她一样勇敢善良。这些年,我们变卖了家乡的房产田地,远离了那些如同吸血虫般的亲戚,举家搬到了京城。终于,我有了在人前摆摊叫卖的勇气,也敢与那些泼皮无赖周旋应对。就连那日闯入死牢,为了婆母,我也是义无反顾。

一点一滴,我逐渐成长为曾经梦寐以求的模样。

我虽是娘亲所生,但直到遇见婆母,我才真正懂得了如何为人处世。

我渴望效仿她,就像她教导王远哥和我那样,去教导小圆和小喜。

五年时光,我从未有过一天觉得那两个孩子不是我的亲生骨肉。这辈子,我都不会让他们知晓,他们的亲生母亲抛弃了他们。

亲生父母不爱自己的痛苦,我深有体会,因此绝不允许他们再尝一遍。

想到这里,我紧握手指,面色凝重地问道:“赵大人,你想用那个秘密换取什么?”

他微微一愣,露出一丝委屈的神色,但很快又调整过来,说道:“不换什么,我就想每天来吃碗馄饨。你这摊子,谁都吃得,就我吃不得,难道你心里对我有什么不同的看法?”

当然不同,我又不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与他同床共枕过,又见他如此人品,若说心里没有一丝涟漪,那我恐怕真该去尼姑庵里修行一番了。

可这话不能说出口,我强忍住脸红,淡淡地说道:“想来你就来吧,但有一点,若有一天你管不住自己的嘴,即便我是个小女子,也会与你拼命的。”

赵清河应下了,来得也更频繁了。这下他不仅给小圆小喜带东西,还寻着机会给我带,有时候是一包枣泥酥,有时候是一屉小笼包,嘴里说着是看婆母太累,敬爱老人,可那些分明是前一天跟婆母闲聊时,我说赚了钱想吃的东西。

婆母再迟钝,到这份上也看明白了他的心思。

夜里,等小圆小喜都睡下了,她拿起梳子帮我梳理刚干的头发,一边梳一边说道:“我家二娘的头发又黑又亮,还是个小姑娘呢。那个赵公子是个好人,只要他同意你带着两个孩子一起过门,你就应了吧。老婆子我自有活法的。”

我不爱听这些让我撇下她的话,板着脸说道:“小圆小喜可是姓王的,天天阿奶前阿奶后地叫您,您就这么想舍下他们啊?而且赵公子的衣着您也见着了,就不是我们能高攀的人家,您快省些做梦的力气吧。”

这下轮到婆母不乐意了,她一扔梳子说道:“有点钱怎么了?你模样俊,又能干,娶回家是能顶事的。他家里一开始不同意很正常,他若对你有心,自会去争取。如果这点事都做不到,那咱就换人,我看郑捕头也不错。”

看着婆母一本正经的样子,我被逗笑了。在她眼里,我真是神仙都配得。可她一脸严肃地拉着我的手说道:“今天提起这个话头,一半因为赵公子,一半是因为你。当年不让你嫁是没办法,但现在咱们活出来了,娘希望你找个可心的人,高高兴兴过下半辈子。”

婆母没再接着说,但她的眼神里透露出,她还是觉得赵清河好。

半个京城的贵人们都想要的女婿,想不好也难。我正发愁怎么让婆母打消这个心思,赵家有人上门了。

还是刘嬷嬷,她打扮成一副媒婆的模样,一开口就对着婆母笑盈盈地说道:“您家有喜了,街尾的郑捕快托我上门说亲,想求娶柳棉姑娘呢。”

等婆母去倒茶,她才道明来意说道:“柳姑娘,夫人对你守口如瓶很满意。少爷是个认死理的,他既想对你负责,夫人也不愿意做恶人。可我们到底是国公府,就是纳妾,也没有纳寡妇的。只要你肯把婆婆和孩子送走,再换个新身份,夫人就允你进府。你放心,府里会安置好她们的。”

接纳一个寡妇做妾,赵夫人不可谓不大度。但赵清河再好,也好不过我的家人。我果断地摇了摇头。

刘嬷嬷眼里满是吃惊,愣了一瞬才说道:“姑娘大义,夫人说了,若您不愿,那就尽快帮您找个如意郎君。少爷就快跟昭阳郡主定亲了,实在不宜出差错,还请您让他死心。郑捕快就是个不错的人选。”

在婆母过来前,她抓紧说完了最后一句:“明日我再过来听您最后的答复。如果选入府,那您就拒了这次提亲;若不想入府,还请跟您婆婆说,您同意嫁了。”

我有心问一句要是都不选呢?但看见院子里的小圆小喜,我闭了嘴。贵人愿意给你选择的时候,你最好做出选择,不要拿着自家金贵的鸡蛋去磕别人满地都是的石头。

快十五的月亮已经很圆了,我坐在院子里,想起赵清河那晚鲜血淋漓的手。他来这么久,我都没问过一句伤好了没?

那包枣泥酥,其实我偷偷吃了一块,很甜,像他在巷子里跟我耍无赖时,我心里那么甜。

昭阳郡主,能与他议亲,该是同样如同天上明月般的人物吧?

……

我想了很多很多,把我跟他之间的事情都想尽了。因为过了今晚,我要答应嫁给别人,再也不想他。

第二日,刘嬷嬷准时登门。我在婆母不解的眼神中,欢欢喜喜地答应了这门亲事。

赵夫人是个尚算讲道理的贵人,她为我挑的人很好。

郑捕头三十岁的年纪,亡妻去世五年,带着一个儿子过日子。当初我们选择这条巷子住,就是因为他是个尽责的官差,我们孤儿寡母的更安全。

这两年他也很照顾我们,在赵清河出现以前,他是婆母经常会跟我念叨的人。这样的人,想来愿意配合我做做样子假成亲。

他果然是愿意的,听完我只拜堂不同房的请求,他了然道:“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柳娘子日后还会遇见好人的。你坦荡,我也不藏着掖着,因着这桩婚事,国公府许了我一个职位,小泽想读书,我这个做父亲的得为他铺路。”

我们便先以搭伙过日子的形式相处,待日后生活有了变故再分开便是。]

郑捕头应下了,如今就只剩下赵清河这一个难题。我想了许多绝情决意的话语,只要他再度上门纠缠,我便一股脑儿全抛给他。然而,他竟再未出现。

郑捕头前来下聘的那天,我躲在屋里,装作害羞的模样。可他竟直接推开门,神色焦急地说道:[柳娘子,出大事了,外头都在传,赵大人在中秋宫宴上对贵妃行为不检,如今已被打断手脚,扔到了乱葬岗,就连国公府都将他逐出了家谱。]

我浑然不知自己是如何冲出家门的,只记得等在乱葬岗看到满身血污、奄奄一息的他时,泪水才如决堤的洪水般奔涌而出。那样一个清风朗月、温润如玉的人,此刻却生死未卜地趴在那里。

而我,却不敢上前。

山头的冷风将我吹得清醒了几分,这可是朝廷丢弃的“废人”,若我出手相救,会不会牵连到家里人呢?
可若要转身离开,我的双脚却像被钉住了一般,根本无法挪动,我做不到眼睁睁地看着他躺在那儿不管不顾。

正当我满心纠结时,身旁有人说道:[大妹子,你也是来看赵大人的吧,唉,真是造孽啊,这么好的官,居然被安上了这种莫须有的罪名,给扔了出来。]

他们皆是赵清河曾经帮助过的农民,听闻消息后,从四面八方匆匆赶来,只为救他一条性命。

我终于记起,他不仅是个好人,更是个好官。

再无半分犹豫,我混在人群里,与他们一同搭建茅屋,四处寻医问药,小心翼翼地将赵清河抬进屋里,为他绑扎手脚上的伤口。

白日里,我总是远远地避开,只有到了夜晚,我才敢悄悄进屋看看他。看着他服了麻沸散后安稳睡着的脸庞,看着他被折断、筋骨扭曲的四肢,心中满是酸涩。

直到他昔日的旧友也前来探望,抱拳向我们道谢,说宫里已决定不再追究,他以后可以做个平民百姓,安稳度日,还留下了一些银钱,我的心才彻底放了下来。

那时,中秋已过月余,我整日整夜地不归家,婆母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并未多加干涉。我想我该回家哄哄小喜睡觉了,可我刚准备起身,一只手便拉住了我。赵清河睁开眼,委屈巴巴地看着我:[棉棉,我才刚好一点,你就要走吗?]

那双手伤得毫无力气,我轻轻一甩便能挣脱,可我知道,自己逃不掉了,再也无法从这段感情中抽身。

我与郑捕头退了亲,另租了一处更为偏僻的院子,那里往来的人少,赵清河便能多在院子里走动,以助恢复。
婆母问我:[这是就选定他了?]

我没有回答,心里总是不敢相信,他那样的人,真的能与我平平淡淡地过一辈子。但当下,我又实在放心不下他一个人在外面。

我曾尝试过去找赵府,可刘嬷嬷突然不见了踪影,其他人一听到赵清河的名字,便满脸惊恐,直说赵家再没这个人。

这些消息我并未告诉他,我不想打破他此刻乐观的状态。

有个神医听闻了他的官声与遭遇,不远万里赶来京城为他医治,说他的手脚只要勤加锻炼,仍有恢复的可能。

他如今每天都乐呵呵地练习四肢用力,与小圆小喜一起择菜、用筷子夹各种豆子,双手已经好了许多。只是双腿,折得太厉害,走上一炷香的时间,便能汗湿一身衣服。

有时候,看着他努力练习的样子,我突然觉得他离我好像也没那么遥远。他痛的时候会喊疼,接骨的时候也显得狼狈不堪,教小圆写字的时候,眼神偶尔会流露出一丝落寞,就如同这世间每一个有喜怒哀乐的平常人一般。

不过,他的小心思可真不少。

陪小圆小喜玩耍的时候,他竟私下问他们想不想要个父亲。小圆憨厚老实,回他说他们有爹,只是睡在地里罢了。小喜却悄悄跑来对我说:[娘,赵叔叔是想做我们的爹吗?如果他的腿能好起来,那小喜就同意,小喜喜欢他看娘的眼神。]

最终,是昭阳郡主帮我下定了决心。

那日午后,一辆毫不起眼的马车停在了院子前。车上走下来的,却是个美得令人心醉的女子。她匆匆进门,一见到赵清河便落泪道:[清河哥哥,昭阳来看你了。]

原来,这就是那个能与他议亲的女子。

我自觉地回避,躲进了房间,可心口那股酸涩之情,却让我忍不住将耳朵贴上了门板。

[清河哥哥,你看,我给你带了人参、鹿茸,还有好多好多补品。听说你现在身子虚弱,一定要好好补补。

你知道吗?其实朝廷一直有人在帮你上书,也许以后你还是能做官的。

我爹很惋惜你的遭遇,他说如果你需要帮助,我们家会出力的。]

女孩子的声音一直不停,赵清河却一直沉默不语。直到她安静下来,赵清河才缓缓说道:[郡主,我现在只是一介草民,有什么话直说吧,不必拐弯抹角。]

再开口时,昭阳郡主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冷峻:[我知你是个君子,必不会阻挡我一个弱女子的前程。但不来这一趟我不安心,清河哥哥,你如今已成这般模样,从前那些结亲的话不过是外面捕风捉影,希望不管谁来问你,你都能这么回答。]

[好,赵某听懂了,也祝郡主前程似锦,从此山水不必再相逢。]

以为是旧情难忘,细听来却是落井下石。我一时怔在原地,许久才回过神来。这时,赵清河满头大汗地推开门,苦着脸说:[棉棉,我被嫌弃了,你不安慰安慰我吗?]

看着他故作凄惨的脸,我突然就不再害怕了。

赵清河不知道,他在我心里曾如同天神一般。

那年上元佳节,夫君离世,夫家与娘家都争着要将我卖掉。婆母还沉浸在悲伤之中,无暇顾及我。在那般惶恐的时刻,我曾逃出来过。

我想,我活这么大,都未曾见过开心是什么模样。听说城里的灯会是阖家团圆、人人开心的好地方,那我便去见一见。见完了,就找个地方干干净净地离开,只当这辈子已经过完了。

可灯会的人实在太多了,挤着挤着就有好多人被挤到了地上。赵清河恰巧在我身侧,下意识就紧紧护住了我。他穿得那样华贵,却一点也不嫌弃地用臂膀圈住我,用我从没听过的温柔声音安慰着,他说:

[姑娘,不要怕,衙门的人很快就到。过了今天这场劫,往后定能平安顺遂。]

那句“平安顺遂”,给了我活下去的第一口勇气。然后,婆母给了我第二口,小圆小喜给了我第三口。就这么慢慢地,我的人生真的活出了滋味。

那时,我心里暗自思量,我们之间犹如云泥之别,这辈子大概也就只有这一面之缘了。可老天爷仿佛故意要捉弄我,六年后,我竟在死牢之中见到了他。

每一次与他相见,我都在心底默默向苍天祈求,恳求上天让他能够好好活下去。

他不仅顽强地活了下来,还越来越多地融入了我的生活。

随着与他相处得越来越近,我的内心却愈发恐惧。我总觉得,他和赵清河身边那些人一样,都是如同天上星辰般耀眼的存在。论才貌,论家世,我样样都比不上他们。倘若我真的应下了与他在一起,万一有一天,他发现我一无是处,我又该如何面对自己,如何自处呢?

然而,就在刚刚,我忽然想通了。那位昭阳郡主的做法或许并无过错,毕竟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但若是换做我,就像我绝不会放弃婆母和小圆小喜一样,倘若我曾选择了赵清河,就绝不会如此轻易地放弃他,更不会在放弃他之后还来肆意羞辱他。

我想,我和赵清河一样,都是心地善良之人。既然如此,那他爱上我便是他独具慧眼,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是我值得被爱,我根本无需害怕未来的日子。

想到这儿,我踮起脚尖,轻轻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说道:“赵清河,我想嫁给你了,你娶不娶我?”

神医询问要把手脚折损到何种程度时,赵清河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最为惨烈的那种。在骨头断裂带来的剧痛中,他想起了萧昱曾经说过的话。

那时,他刚得知母亲暗中搞的鬼,心急如焚地赶去向柳棉解释,告诉她自己并没有婚约,让她再等一等,等国公府的事情由他做主之后,他会光明正大地把她和她的家人都接进府中。

萧昱却拦住了他,语重心长地说道:“赵清河,问题从来都不只是你母亲。我们身处高位,可以轻易碾碎她们的尊严和希望;而她们身处弱势,自然会感到害怕,会选择逃避。若不消除她们心中的这种恐惧,柳棉永远都不会接纳你。你以为当初珍儿接受我就很容易吗?不把自己在她们面前的尊严和架子都放下,你就永远没有真正走近她们的机会。”

赵清河把萧昱的话听进了心里。所以,在萧昱的夺嫡计划中,他毅然选择了最为悲惨的那个角色,做一个被家族驱逐的残废,以此让敌人放松警惕,误以为萧昱连左膀右臂都护不住。

赵清河心想,倘若这些痛苦能让柳棉对他多一些心疼,那一切就都是值得的。

可结果远比他想象的要好得多。他如愿以偿地住进了那个心心念念的、有柳棉在的小院。练习走路的时候,他可以扶着她的手;饿了的时候,有她亲手做的饭菜;夜晚,他还可以对着她的窗户安然入眠。就连她的家人,似乎也都默认了他的存在。

昭阳来的那天,他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因为他从柳棉的眼中看到了一丝醋意。他强忍着疼痛,走到那扇门前,想要逗一逗她。可老天爷似乎总喜欢开玩笑,幸福来临之前从不给人任何预示,他就那样被那个吻和那句话砸得晕头转向。

赵清河恨不得抱着柳棉一直转下去,直到天荒地老。但他的手脚还无法自如行动,他只能用自己的嘴郑重起誓道:“棉棉,我以天地为证,此生此心,只爱你一人。若有辜负,愿遭天谴。”

可发完誓的赵清河又开始发愁了。关于他迟早要回去这件事,他是应该耍无赖,先成了亲再说,还是应该挑一个花好月圆的日子,趁着四肢的伤还能博得一些同情,干脆把事情挑明呢?

他突然有些想念萧昱了,想跟他讨个主意。

发现赵清河撒谎这件事,完全是个意外。

那天是小圆小喜的生辰,我和婆母没有出摊,还把两个小家伙哄了出去,准备给他们蒸一些漂亮的糕点作为惊喜。

但我忘了把这件事告诉赵清河。于是,当我看到他和一个贵气十足的人站在院子里,讨论着该如何把真相告诉我时,我愣住了。

临走前,那个人还半开玩笑半威胁地说道:“书呆子,大业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候,你得赶紧回来帮忙。要是我倒了,你可就真娶不到老婆了。”

婆母手上揉面的动作都停了下来,一脸不安地说道:“以前只以为他家有些钱财,哪想到是这般贵人,国公府啊。他若真回去,你还敢跟他在一起吗?”

我叹息一声,说道:“娘,就算他被贬是一时之事,被逐出家门也是假的,可他的手脚是真的骨筋俱裂、血肉模糊地断了的。那些受罪、高烧的夜晚,是我看着他熬过来的。如果一个人能为了我做到这种地步,或许我们之间,更害怕的人是他。”

我原谅他了,却不想告诉他。我好像有点喜欢看他为我着急的样子。

赵清河在我面前的时候,真的有点傻。他教小圆小喜要君子守信的时候,我在旁边严肃地说,就算是出于好意的谎言,也应该早点说明才是正途。他心虚地低下头,却不趁机坦白。

隔壁大婶因为丈夫说谎而闹着要和离,我评价道其实有些谎话要看具体情况,有时候是可以原谅的。他支支吾吾了半天,还是选择闭上了嘴。

我给了他这么多暗示,他都不行动,我几乎都不想再逗他了。可他却带我去见了一个女子。

我们是远远地看着的,那个我曾经见过的贵气男人陪在她旁边,两人边逛边说笑着,看起来十分温馨。

赵清河握着我的手说道:“那位娘子叫刘珍,从前日子过得十分艰难,嫁给了一个混账丈夫。可她不服输,只身逃到了京城,遇见了一个人。那人不仅要明媒正娶她,还许诺他日登临宝座之时,身边也只准她在侧。一国之母尚且可以是二嫁女,我家只是一个小小的国公府,又有什么不可以呢?所以棉棉,你可不可以也相信我,听一听我的苦衷?”

赵清河讲得很仔细,讲他的心动,讲他的计谋,讲他的不愿意放弃。末了,他伸出一张脸来说道:“你要是生气,你就打我几巴掌。反正这辈子就是把我手砍了,我也不放手。”

我轻轻一巴掌拍上去,含笑着说道:“那就这么让我打一辈子吧。”

跟这样用心的呆子过一辈子,大约会是一件非常有趣的事情。

来源:湖边惬意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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