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携手走过五个春秋,梁昕昕这才惊觉,自己那位平日里寡言少语的营长丈夫,仅仅是将他的身躯与责任留给了她。
携手走过五个春秋,梁昕昕这才惊觉,自己那位平日里寡言少语的营长丈夫,仅仅是将他的身躯与责任留给了她。
而他的心扉、灵魂深处,以及那炽热如火的爱意,全然倾注给了另一个女子。
他坚称,他们之间是纯洁无瑕的柏拉图之恋。
梁昕昕虽不解其意,却也决定尊重,成全他们这份看似伟大的爱情。
时光回溯至1988年的盛夏,京北军区的家属院内。
三伏天里,暑气如潮水般汹涌,梁昕昕坐在那没有风扇、闷热难耐的书房中,却感到浑身发冷,寒意透骨。
她凝视着眼前摊开的笔记本,心仿佛被一把锋利的刀刃狠狠劈开,痛楚难当,几乎窒息。
【吾爱阿欢,再次目睹你身着军装的英姿,我恍若瞬间回到了青春洋溢、如歌如梦的二十岁。】
【每当与你畅谈文学与理想,我便仿佛看见两颗同频的灵魂在翩翩起舞,共振共鸣,你就是这世间最懂我的人!】
【我们宛如两只孤独的飞鸟,虽相逢恨晚,但这并不妨碍我们拥有一段纯洁无瑕的柏拉图式爱情……】
字字句句,皆是她的丈夫段文轩对另一个女子深沉而克制的爱恋。
梁昕昕呆愣了半分钟,才从这突如其来的打击中回过神来。
她与段文轩是通过相亲结识的,婚后五年,他一直扮演着好丈夫、好父亲的角色。
他从未错过任何一个纪念日,会学着为她亲手制作礼物,还会在休息日陪伴女儿桃桃外出游玩。
当旁人嫌弃她读书少、没文化时,他也会挺身而出,为她撑腰。
“昕昕只是未曾有机会深造,她聪明淳朴,在我心中,她是最完美的妻子。”
这样一个看似无可挑剔的丈夫,怎会称另一个人为“挚爱”?
若非做家务时无意间翻开这本笔记本,她还要被蒙在鼓里多久?!
笔记本中还夹杂着许多苏欢的回信,那些酸溜溜的话语一句句往外冒,刺人心扉。
【扬哥!你可知我再次见到你,再次呼唤你的名字时,心中是何等的欢喜与激动!】
【我深知结婚生子并非你本意,但我别无所求,只愿做你的灵魂伴侣,与你心灵相通,灵魂契合!】
苏欢是段文轩的同学,一年前调至京北军区,与他成为了同事。
梁昕昕曾见过她与段文轩一同工作的场景。
两人确实保持着客气的疏离,连肢体接触都未曾有过。
可原来,他们竟是灵魂伴侣啊……
梁昕昕无法抑制地继续翻阅,便看到了段文轩深埋心底的惋惜与忏悔。
他写道:【阿欢,尽管我只能与糟糠之妻勉强共度此生,但我纯洁的灵魂将永远属于你……我愿与你做永远的革命战友和灵魂伴侣!】
梁昕昕望着“勉强一生”这四个字,心中又痛又冷,仿佛被冰雪覆盖。
结婚五年,虽然她无法与段文轩畅谈文学与艺术,但在其他方面,他们一直和谐美满。
甚至结婚不到半年,她就怀上了孩子。
这若算勉强,那每晚缠着她、欲求不满的人又是谁?!
梁昕昕再也无法压抑心中的怒火,冲出书房,欲找段文轩问个明白。
可一出门,便看到他抱着桃桃讲故事:“……最后,一家人幸福地生活在了一起。”
桃桃与段文轩颇为相似,拥有一双黑亮温柔、宛如星辰的眼眸。
此刻,她正环抱着段文轩的脖颈,有些疑惑地问道:“爸爸,什么是幸福呀?”
段文轩微微弯起眉眼,温柔地摸了摸桃桃的头,说道:“我们一家三口共同生活,便是幸福。”
梁昕昕听到他的话,心中一颤,酸涩与不解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他的心早已给了另一个女人,怎还能如此大言不惭地说出这样的话?
梁昕昕心中愈发难受,但考虑到孩子,她还是强压下情绪,只是淡淡地说道:“你桌上的本子乱了,我帮你收好了。”
段文轩神色一怔,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见梁昕昕神色并无异样,他才恢复了平日里那冷淡的模样。
“谢谢。但以后不要随便进书房了,我的东西我自己会收拾。”
梁昕昕被他这冷淡的态度刺痛,还想再说些什么。
段文轩却已起身说道:“我还有工作要忙,你陪桃桃玩吧。”
说完便匆匆进了书房。
梁昕昕望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心中酸涩难当,仿佛被冰冷的寒风侵袭。
次日清晨。
段文轩前往部队后,梁昕昕才再次进入书房,在书柜的最深处找到了这个本子。
果不其然,又多了一页新的文字。
【阿欢,我每次看到她,心中对你的亏欠便多一分。我总是在想,如果在我面前、枕边、身侧的人都是你,那该有多好!】
【但我不能抛弃她,不能玷污我们之间纯洁无上的感情,更不能用世俗婚姻的枷锁束缚你……】
梁昕昕看到这里,脸色铁青,重重地冷笑了一声。
他们倒是自诩纯洁,难道她就该被蒙在鼓里,活该受此屈辱?!
梁昕昕“啪”地一声合上书本,转身冲了出去!
第2章
梁昕昕抵达部队时,正值午休时分,段文轩与同事们正在食堂用餐。
梁昕昕刚走到门口,便见一位同事指着苏欢的饭盒,满脸新奇地问道。
“我记得这是段营长最喜欢的菜肴吧,现在可不好买,苏教官是如何买到的?”
苏欢羞涩一笑,说道:“没什么,路过国营商铺时看到有售,便顺便买了。”
说着,她将饭盒往段文轩面前推了推,语气更加温柔。
“我记得上学时,段营长便钟爱这道菜,多夹些,别客气。”
同事们见状,纷纷笑着打趣道:“苏教官与段营长不愧是同学,关系真好!”
两人对视一眼,微微一笑,虽未言语,但暧昧的气息却弥漫开来。
他们眼神中碰撞出的火花,瞬间点燃了梁昕昕心中的愤怒。
眼看段文轩即将伸筷,她直接冲上前去,一把掀翻了饭盒:“不许吃!”
她指着段文轩怒骂道:“你没吃过好东西吗?我天天为你做饭,你吃着我的,还惦记着别人碗里的!”
段文轩躲闪不及,被菜汤溅了一身。
见梁昕昕一副怒火中烧的模样,他诧异了一瞬,随即皱起眉头。
“你怎么来了?跑到部队来闹什么?”
梁昕昕看着他,便想起那日记里的字句,五脏六腑仿佛被怒火焚烧,疼痛难当。
她更加激动地说道:“我不来,怎知你平时都背着我与这个女人厮混在一起!”
此言一出,众人都投来异样的目光。
段文轩愣了一瞬,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便恢复了冷淡不悦的神情。
“你胡说什么?我与苏欢是战友,是同事,我们之间的革命友谊,岂容你诋毁?”
梁昕昕听着他事到如今仍义正言辞的话语,被气笑了。
她将那本笔记本拿出来,一把拍在桌子上。
“你们写了那么多不知廉耻的话,还敢说只是革命友谊?别侮辱了这个词!”
段文轩看到本子的瞬间,脸色骤变:“你……”
苏欢也愣了一下,回过神来连忙解释。
“嫂子,你肯定是误会了,我与段营长只是偶尔用这个本子探讨文学艺术……”
“或许用词大胆了些,但绝无其他意思……啊!”
她一边说着,一边上前想要抢过本子,却忽然身体一歪,摔倒在地。
脑袋重重磕上桌角,鲜血瞬间从额角流下。
梁昕昕愣住,还未反应过来。
苏欢便噙着眼泪,可怜又倔强地捂着额角说道。
“嫂子,我知道你紧张段营长,只是想出口气。”
“但我与他真的什么都没有,希望你出了这口气后,别再误会我们了……”
话音一落,众人纷纷开始指责梁昕昕。
“早听说段营长的媳妇没读过几年书,泼辣粗俗,没想到竟在部队里都敢打人,真不知段营长如此有教养有学识的军官怎会看上她?”
“是啊,这不是无理取闹吗?段营长与苏教官若真有什么,早就有了,哪里轮得到她?”
“人家用本子交流文学,那叫笔友,读过书的都知道,她就是自己思想龌龊,便把人往脏地方想!”
周围的议论与指责如一张大网,朝梁昕昕笼罩而来。
她不由攥紧了手,声音干涩了许多:“我根本没碰到她,是她自己莫名其妙……”
“够了!”
段文轩怒瞪着她,厉声打断她的话:“梁昕昕,这么多人看着,你还嫌不够丢人现眼吗?”
“别在这闹了,赶紧回家去!以后不准再来部队!”
说完便扶起苏欢,匆匆前往卫生院。
梁昕昕望着他头也不回离去的紧张模样,心仿佛被一只大手狠狠捏住,喘不过气来。
当年怀孕时,她胎儿偏大,医生建议剖腹产,段文轩却问都未问她,便选择了顺产。
还安慰她说:“剖腹产刀口大,不易恢复,还是顺产,对你与宝宝都好。”
那时她还觉得段文轩是为自己着想,即便痛到昏厥,也咬牙坚持没有剖腹产。
如今才知,原来是因为不爱,所以不会考虑她有多痛。
就像现在,段文轩仿佛一下子便知道该如何体贴人了。
梁昕昕心中钝痛难当,在一众谴责的目光中迈动僵硬的步伐离去。
一整天,梁昕昕都过得浑浑噩噩。
待从情绪中回过神来,天已黑透。
还好桃桃乖巧,见她伤心,乖乖吃了饭便自己睡了。
梁昕昕这才有时间重新翻看笔记本,望着里面写下的文字,每一行都饱含爱意。
却都与她无关。
滔天的怒火褪去,只剩下一片灰烬。
恰好段文轩开门回来。
梁昕昕抬眸,便看到他仍是那副狼狈的模样。
只是身上带着淡淡的消毒水味。
想必是陪苏欢在卫生院待了许久。
梁昕昕感觉自己前所未有的平静与清醒,直接开口说道:“我们离婚吧。”
第3章
段文轩换鞋的动作一顿,而后皱起眉看向她:“你又在闹什么?白天还没闹够?”
梁昕昕淡淡开口:“反正你只把苏欢当妻子。”
“等我们离婚,把你的肉体也给她,不耽误你们灵肉相合。”
段文轩闻言眼眸一沉,厉声说道:“梁昕昕,你怎思想如此龌龊!”
“我与苏欢是柏拉图式情谊,是纯洁的精神交流,我不允许你用这些污言秽语玷污!”
梁昕昕本不想再闹,但听到他这话,心中的怒气再次腾了上来。
“我多想?你管她叫挚爱,与她灵魂共振,难道我就活该当你思念她的替身?”
段文轩无奈地叹了口气,失望地看着她:“你一定要把话说得如此难听吗?”
“我不会让桃桃在单亲家庭中长大,何况……”
他带着谴责的意味看了眼梁昕昕,顿了顿又说道。
“你刚在部队闹了一场,转头便离婚,你让别人如何看我与苏欢?”
“本来没什么,你这么一闹,我们没什么也要变成有什么了。”
说完,他转身便进了书房,还顺手将那本笔记拿走了。
梁昕昕听着他的话,满心都是窒息之感。
孩子只是他的挡箭牌而已,他真正想说的,根本便是后面那些话。
可他们怎会没什么?
精神上的出轨便不算出轨了吗?
她是没上过多少学,可她不是傻子!
但望着紧闭的房门,梁昕昕犹豫了一下,没再追过去与他争执。
反正结婚证与证据都在这,她可以自己去申请离婚报告。
但路过桃桃房间时,梁昕昕却顿住了脚步。
门开着,桃桃就站在门口,不知听了多久。
她愣了一下,赶紧蹲下身:“桃桃,你不是睡觉了吗?”
桃桃漆黑明亮的眼眸中闪烁着泪光,带着哭腔问道:“妈妈,你要与爸爸离婚吗?”
梁昕昕见她这样,心中蓦然一软。
但她不想瞒着,便点了点头说道:“是的,我们要分开了……”
话未说完,桃桃便鼻子一皱,大声哭了出来。
“我不要!我不要与爸爸妈妈分开!我要与以前一样,爸爸妈妈一个都不能少!”
梁昕昕听着她的话,心仿佛被泡在酸水中,又涩又胀。
她又何尝不想回到以前?
但那些话就像一根刺,梗在她喉头,扎在她心里。
时刻提醒她,结婚五年,段文轩从未将她当过妻子。
这口气她怎咽得下?
梁昕昕还想解释,桃桃却不听,直接哭着关上了门。
“是妈妈说的分开,妈妈坏!我再也不理你了!”
稚嫩的话语仿佛利刃,深深刺中梁昕昕的心。
她望着那紧闭的房门,心仿佛被一颗大石沉沉压住,喘不过气来。
桃桃从出生便是她一手拉扯大的,以前最黏她。
只要视线里看不见她,便哭喊着找妈妈。
以前桃桃最爱说:“妈妈去哪里我便去哪里,我们永远不分开!”
可现在,却因为她要离婚,便说出这样的话。
梁昕昕心中苦涩难当,却无从解释,只能安慰自己孩子还小,等她长大便会明白的。
次日清晨,梁昕昕送完孩子去幼儿园。
便回家去拿了结婚证,准备前往部队申请离婚报告。
桃桃还小,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但她知道,与其让孩子在一个貌合神离的家庭中长大,不如分开。
可不等出门,梁昕昕便听到楼下乱糟糟的。
婆婆段母熟悉的撒泼耍赖声传入耳朵。
“哎呦,我的命怎如此苦啊,好不容易培养出一个当军官的儿子,竟摊上了梁昕昕这么个搅家精!”
“她吃我段家的喝我段家的,却三天两头找事,现在害我儿子被停职调查!这贱蹄子我今天非好好修理修理……”
梁昕昕听得太阳穴突突直跳。
自从嫁进来,段母便对她百般看不顺眼。
不是挑剔她出身农村,便是觉得她没文化,还嫌弃她生不出儿子。
之前她不愿让段文轩为难,便都忍着,可现在……
梁昕昕听她骂得越来越过分,怒气上来直接冲下了楼。
她拨开人群,冲着坐在地上拍大腿的段母大声说道。
“不用你来闹,我已决定与段文轩离婚了!你看不惯我,便去找那个苏欢做儿媳!”
段母闻言一愣,随即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愤恨地抬手指着梁昕昕。
“你个贱人!我儿子才出事你便要离婚,你肯定是在外面有人了,着急跟奸夫私奔!”
第4章
此话一出,人群哗然,鄙夷的目光瞬间落在了梁昕昕身上。
“我就说段营长如此沉稳踏实的男人怎会做对不起媳妇的事,原来是她贼喊捉贼!”
“看她那狐媚子样,只怕在乡下时便勾搭不少人了!段营长真是背时,娶了这么个烂裤裆……”
梁昕昕听着这些颠倒黑白的话,双手攥得死紧,止不住地发抖。
“少把脏水往我身上泼!外面有人的是你儿子,那个本子便是证据!”
段母扑了个空,正想说什么,听到这话立刻反驳道:“什么证据!”
“那便是几句酸话,别的什么都没有,这也叫外面有人?!”
梁昕昕气得呼吸发紧:“精神出轨便不算出轨了吗?天天看着我心里想着别的女人,我还得惯着?!”
段母却不管这些,依旧指着梁昕昕的鼻子骂。
“管不住男人的心是你没本事,你要是有空去捯饬一下,多读点书,我儿子也不至于去找苏……”
话未说完,便被一个冰冷的声音打断:“妈!”
段文轩出现在不远处,皱着眉看着撒泼的段母与周围看热闹的邻居同事,眸中闪过一丝烦躁。
但他还是缓了语气,上前劝道:“别说了,回家吧。”
梁昕昕见状眉头一挑,抱着手臂故意说道。
“是啊,你赶紧回家吧,本便是关起门的家事,非要闹得人尽皆知?”
段母本来有些忌惮段文轩,但听到这话,又激起了斗志。
“你怕自己的奸夫被人发现,才不敢让人知道!我儿子没错,自然不在乎这些,对不对?!”
她说着,满眼傲气地看向段文轩。
段文轩却脸色一顿,没接话,只是让人把段母送回家,又让看热闹的邻居们都散了。
闹剧落下帷幕,他这才看向梁昕昕,有些头疼地叹了口气。
“我妈便是那样的性格,你又何必刺激她。”
梁昕昕望着他皱起的眉头,冷笑了一声。
“怎?你有胆子出轨,没胆子让别人知道你与苏欢的破事吗?”
“你妈那么相信你,你怎不敢说一句自己没错啊?”
她当然知道段文轩讨厌段母动不动便撒泼打滚的性格。
之前她或许会为了家庭和睦帮着在中间劝阻,当和事佬。
但现在,她心口梗着一口气,便是不想让段文轩好过。
段文轩果然脸色变得难看起来:“你一定要如此咄咄逼人?像个泼妇一样。”
梁昕昕心口一刺:“我像泼妇?”
段文轩紧接着又叹了口气,一副大度的样子放了话。
“我已被停职调查,那个本子也烧了,这件事便到此为止,别再吵了。”
听着这话,梁昕昕心中生出一丝荒唐之感。
她望着段文轩周身都是爱而不得的颓废模样,心里仿佛灌满了铅。
怎能到此为止?
段文轩的心早已不在她这了,她凭什么委屈求全?
梁昕昕正要开口,段文轩又开了口。
“我可以不计较你害我停职的事,但你还欠苏欢一个道歉。”
梁昕昕以为自己听错了:“我道歉?”
段文轩抿了抿唇,冷声说道:“你毕竟推了她,蓄意谋害军职人员是犯罪行为,公安同志随时可以抓你去坐牢。”
梁昕昕听着,心里又冷又气:“你是因为这个原因吗?你当我傻吗?”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当时她根本便没碰到苏欢。
段文轩只是不想心上人受委屈,才来让她道歉罢了。
但转瞬,梁昕昕还是点了点头:“好,我答应你。”
她转变得太快,段文轩愣了一瞬,才松开眉头。
“你能想通便好,做错了事便要勇于承认,积极担责,等你道了歉,我们还跟以前一样。”
梁昕昕扯了扯唇角,没再回话。
次日中午,梁昕昕便被段文轩带去了部队办公室。
苏欢额角贴了纱布,除了脸色有些苍白,其他并没什么不一样。
看到梁昕昕时,还弯了弯眼眸,笑着说:“嫂子、段营长,你们怎来了?”
段文轩望着她,眼神温柔了下来,正要开口。
梁昕昕便走到她面前,冷笑了一声。
“段文轩让我来跟你说声对不起,我便来了。”
“对不起,我没有你那么贱,和有妇之夫借文学谈情说爱。”
“也是我玷污了段文轩的肉体,借婚姻和孩子把他捆在身边,让你不能上位。”
“更对不起,我没有你那么不要脸,自己假摔,还敢栽赃嫁祸原配妻子……”
段文轩刚开始听得愣住了,直到看到周围人诧异的目光,他才猛然回过神,赶紧拦住了她。
“梁昕昕,你疯了?!”
梁昕昕一把甩开他的手:“我怎疯了?她自己做的事还怕人说!不是你们说的纯洁的柏拉图……”
话未说完,段文轩竟满面怒气地扬起了手:“你给我闭嘴!”
第5章
办公室里一下子陷入了死寂。
梁昕昕不可置信地望着段文轩扬起的巴掌:“你想打我?”
结婚五年,段文轩虽然冷淡,但很有教养,人也文明,从来不曾对她动过手。
哪怕是在床上,也都小心克制,怕弄疼了她。
现在他竟要为了苏欢对她动手!
心口的钝痛与委屈在这一瞬间盖过了怒火,让她红了眼眶。
段文轩也愣了一下,眼里的愤怒瞬间褪去,变成深深的懊悔。
他赶紧放下了手,有些愧疚地低声说道:“我不会打你,刚才只是一时生气,你别害怕……”
他顿了顿,又去拉梁昕昕的手:“行了,发泄完了便赶紧走,别再闹了,像疯子一样。”
梁昕昕心痛得呼吸都有些不畅,一把甩开了他的手。
“我是疯子?明明是你们把我逼疯的!”
她望着段文轩满眼不耐烦又不得不忍着的模样,心里没有丝毫快意。
“是你们背着我搞在一起,现在东窗事发,还要我忍下来,凭什么?!”
梁昕昕心里也为自己感到悲哀。
短短几天,她都有些不认识自己了。
如果可以,她也不想这样到处闹,可她咽不下这口气。
她这番愤怒又不甘的质问在办公室回荡,让段文轩与苏欢脸上都有些挂不住。
半个办公区的人都探出脑袋看热闹。
连领导也过来了。
“段文轩!你还在停职调查阶段,不好好待在家里反省,带家属来部队撒什么泼!”
他视线在梁昕昕身上打转,良久,才皱着眉头冷声说道:“赶紧带走!”
段文轩立刻应声说道:“是!”
但直到把梁昕昕带回家,他的脸都是阴着的。
连看梁昕昕一眼都不愿意,只觉得她格外丢脸。
梁昕昕却不在意。
她发泄完了,反而冷静了些许。
只坐在卧室的床上,望着客厅里的段文轩,盘算着什么时候去离婚。
却看段文轩犹豫了一下,过来主动拿走了他的枕头与被子,转身朝书房走去。
一边说:“这段时间我们分开睡,先不同房了,等你冷静下来再说。”
梁昕昕愣了下,随之而来的便是荒唐之感。
“你是觉得发生了这么多事,我还想与你上床?”
段文轩没说话,可眼里的不耐与倔强却显而易见。
仿佛梁昕昕是玷污他高尚灵魂的罪魁祸首,哪怕他回来了,也绝不会屈服。
梁昕昕扯了扯唇角移开目光。
“你想多了,我对不爱我的男人不感兴趣,更不耽误你为你的柏拉图情人守身如玉。”
这话一出,段文轩脸色便彻底沉了下来。
他的耐心彻底告罄:“我都跟你回家了,你还想怎样?几封信而已,吵了几天了还没吵够?”
梁昕昕被这话噎得一怔。
心里的怒气刚冒出头,便被深海般的无力感压了下去。
她什么都没再说,收拾了一下便出了门。
幼儿园快放学了,她要去接桃桃。
但没想到,段文轩也跟着去了。
他换了一身休闲服,身姿挺拔,冷峻的眉眼带上一丝温柔,一副居家好男人的模样。
在幼儿园门口一站,周围妈妈都说:“真是个好爸爸呀,还亲自来接孩子放学!”
梁昕昕听着,心中却觉得讽刺。
桃桃上了一年幼儿园,无论风雨,都是她去接送。
段文轩不过来接了一次,便成了好爸爸?
她心里难受,但没说什么。
毕竟他们便要离婚了,桃桃能多感受一下父爱也好。
很快,小朋友们在老师的带领下出了校门。
“桃桃!”梁昕昕扬起笑容,朝人群中的女儿招手。
可桃桃奔过来,却直直略过了她,红着眼扑进了段文轩的怀中。
梁昕昕顿时僵住。
下一瞬,她便听到桃桃哭着说道:“爸爸,小朋友们都不跟我玩!他们都笑我有个疯子妈妈!”
第6章
这话如同一把利刃,狠狠刺进梁昕昕的心脏。
她从没想到,大人之间的事会给小孩子造成这么大的影响。
听到那句“疯子妈妈”,她心痛的同时,也不禁自我怀疑:她真的做错了吗?
望着桃桃委屈哭泣的模样,梁昕昕的心也一阵抽痛。
她来不及多想,连忙蹲下身去哄:“怎会呢,妈妈不是……”
话未说完,桃桃却直接躲开了她的手,将段文轩抱得更紧。
一边哭喊着说道:“桃桃不要妈妈!妈妈只会让我丢脸,我只要爸爸!”
梁昕昕听着桃桃稚嫩的话语,心仿佛被浸入冷水中,冰得彻骨。
她还想解释什么,段文轩直接抱起了桃桃,温柔地为她擦去眼泪。
“桃桃不哭,爸爸在呢。”
说着,他带着责怪冷冷看了眼梁昕昕。
“非要提离婚,还要闹得人尽皆知,现在满意了?”
说完便抱着桃桃便走了。
只留梁昕昕望着两人离开的背影,心口满是酸涩。
分明是段文轩的心偏移了,她只是不想忍下去提了离婚。
为何所有人都觉得是她的错?
之后几天,桃桃都不让梁昕昕接送她上下学。
明明住在一个屋檐下,却连话都不跟她说。
甚至和连梁昕昕买的玩具都不玩,只缠着段文轩读书听故事。
还说:“我才不要像妈妈一样,做一个没文化的人,给家人丢脸!”
梁昕昕听到这话,心仿佛被一只手揪起,痛得难受。
她虽然读书不多,但擅长和数字打交道,很会算账。
曾经,桃桃还缠着她说以后要和妈妈一样,这么聪明。
现在,一切都变了……
这几天,梁昕昕都在想着该如何挽回和桃桃的关系。
毕竟她要和段文轩离婚的同时,也想争取桃桃的抚养权。
还没想出办法,段文轩的调查结果便出来了。
“段文轩恢复营长职位,七天后调去东南军区,家属随行。苏欢也保留原职,调往西北军区。”
梁昕昕听着这个处理结果,还想说什么,妇联的大姐便上来劝。
“那本子都已经烧了,两个人也没有实质性的接触,你何必再揪着不放呢?”
“两口子过日子,谁能不闹个几回,床头吵架床尾和,把日子过好比什么都强!”
梁昕昕听到这种话,只觉得憋屈。
所有人都在怪她闹、劝她忍,段文轩却只是停了几天职。
到底是谁做错了?
梁昕昕不想多说,也就没再反驳,把人打发走了。
隔天是桃桃的生日,梁昕昕特意做了一桌她爱吃的饭菜。
她也想趁这个机会和桃桃把一些事情摊开来讲清楚,问问桃桃自己的意见。
却没想到,一大早段文轩便带着桃桃出了门,直到天黑都没回来。
梁昕昕越等,心中越发不安。
她担心地想去寻找,刚出门,便看到段文轩和桃桃回来。
段文轩似乎问了什么,她没听清,急忙走上前正要叫他们。
却听到桃桃不假思索地回答:“当然是苏欢阿姨好!苏阿姨温柔,不像妈妈,是个疯子!”
“桃桃这几天和苏阿姨玩得特别开心,以后还想一直和苏阿姨玩!”
梁昕昕听到这话顿时僵在原地,浑身血液倒流,仿佛天塌了一样。
她忍不住想到以前,桃桃过生日都会把第一块蛋糕给她。
“是妈妈带我来到这个世界的,我最爱妈妈了!”
但现在,连她的心也偏向苏欢了。
梁昕昕知道,这离不开段文轩的引导。
她的心口冷得发疼,忍不住大步走上前,愤怒地质问段文轩。
“段文轩,你自己要跟苏欢搞在一起,还要带坏桃桃?”
“我们还没离婚,你就迫不及待给她找后妈!”
段文轩看到她愣了一下,听到这话顿时脸色一沉。
“我和苏欢同志什么都没有,不过是碰上了,才带着桃桃玩了会而已,你说话能不能别这么难听?”
他望着梁昕昕发疯的模样,眼中闪过一丝烦躁。
“更何况,苏欢性格温柔,怎是带坏了?总好过跟着你这样情绪不稳定的大人……”
没说完的话,在梁昕昕心里狠狠扎了一刀。
她闭了闭眼,压下上涌的泪意,不愿再去争执,只是蹲下身去抱桃桃。
一边哄着:“桃桃乖,跟妈妈回家,不要被苏欢带坏……”
话未说完,桃桃便哭了起来:“妈妈撒谎!苏阿姨才不是坏人!”
她狠狠推了梁昕昕一把,转身抱住了段文轩,大喊:“我才不要和妈妈走,我要苏阿姨做妈妈!”
梁昕昕跌坐在地,整个人如坠冰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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