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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站影视 韩国电影 2025-05-19 07:25 1

摘要:虽说“荔枝一出百果贱”,但每年这个时候,各地不同品种荔枝齐齐上场,仍会显得“舞台拥挤”。果王之争,是内部竞争,正应了如今所谓的“内卷”。有人卖得好价,有人卖不起价;有人脱销,有人滞销。果多的靠市场流转,果少的靠零星售卖,各显神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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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化荔枝角力记

文/杨子明

蝉鸣荔熟,广东从化,荔枝林间人来人往,农家推出入园尝荔,现摘现吃。走进集市,也几乎清一色荔枝,大喇叭播放着红线女的《荔枝颂》助兴。

虽说“荔枝一出百果贱”,但每年这个时候,各地不同品种荔枝齐齐上场,仍会显得“舞台拥挤”。果王之争,是内部竞争,正应了如今所谓的“内卷”。有人卖得好价,有人卖不起价;有人脱销,有人滞销。果多的靠市场流转,果少的靠零星售卖,各显神通。

荔枝红了 李福营 摄

荔农要做好销售,宣传推广从来不可少。清康熙三十二年(1693),县令郭遇熙为接待贵宾,自费修建了一个荔枝园。这位贵宾即进士毛际可,这个荔枝园就叫“观澜亭”,位于今日团星村一带。园里的荔枝都是附近农民种的老树。当时毛际可品尝后,为从化留下一篇传世文章——《观澜亭荔枝记》,为从化荔枝作了三百多年的宣传。

从化水厅桂味荔枝远近闻名。水厅,位于城区南5公里一个叫白田岗的地方,地处锦三、南方、新明三村交会处,环水而建。此处所栽荔枝,即水厅桂味,老树皆为黄姓族人所有。因果的皮色跟鸭头浅花绿的毛色相似,起俗名“鸭头绿”。果品优质,独秀一方。

村民尤自夸其核小优势:“水厅鸭头绿桂味,乜谁都唔能食满一茶杯核。”此话成了村民口头语。若换成文人骚客,则曰:“水厅桂味兮,鸭头绿。饱食吐核兮,不盈杯!”因为此果核小如米,数百粒核累不满杯,云云。

从化地处丘陵,难得大片平地,却有“大园荔枝”,谋求的是规模效应。荔枝种成连片,界定谓园,俗称“一园荔枝”。因多以单户种植为主,荔园不能算大。但满园荔枝成熟,场面依旧震撼。

高埗农场的“牛棚”园、“鸡仓”园,还有九里埗、凤院、石海一带的荔枝园,动辄几十上百株,堪称大园。更有太平场果园,当地人尤以“园大”自耀,号称:“每树食一只,人饱树未尽。”想当年东坡“日啖三百”,在此超东坡者或有之。据说从未有能尽树而食者,可见其园之大。未申报吉尼斯世界纪录,亦为可惜。

从化荔枝还曾多次参赛。荔枝的名气,少不了靠比赛一拼高下。

据说抗战前,从化在县城街口镇就举办过荔枝评选大赛。赛场人山人海,诸品陈列。鸭头绿因外观不佳,被评“低品”,水厅人当场痛哭流涕,大有卞和“荆山哭玉”之态。经过多年申诉、正名、推介,鸭头绿如今方得以正名,并得到公认。

“水厅人就像当年打败日本鬼子一样开心!”此话为水厅黄姓村民所说。说是当年抗战期间,日军占领区神岗,就在水厅以南数公里。日军经常四处扫荡,白田岗一带村民深受其苦。

抗战胜利后,广东人在广州举办首次荔枝展览时,鸭头绿亦代表从化“进军省城”。因担心交通不便导致运输时间过长,番禺名人伍观淇曾派出自己的专车帮从化人运荔枝,一次运了两百斤,确实比人担牛驮便捷太多。水厅人为吸取上次教训,以其量多,先请宾客遍尝,争取群众基础。果然,评判员以貌取人,认为鸭头绿个头偏小、色泽邋遢,状若病态,初评即入“低品”。

从化人不服,这回不用“荆山哭玉”,因为伍观淇在场——伍观淇在抗战期间曾是第七战区挺进第四纵队司令,坊间称“广东挺进司令”,与日军于番禺、增城、从化、花县、三水、清远等地进行多年游击战,战功赫赫——他正不停地吃荔枝,而且像偏食一样,只吃鸭头绿,一直吃到评委从惊讶到转变立场。

如果当年有直播,此君才是真吃货!难怪村民说:“伍观淇帮从化帮到出晒面(意即毫不遮掩)!”

众评判例行走完“反复对比”的品评程序,终评结果出炉,桂冠荣耀理所当然就是:水厅桂味兮,鸭头绿!

“东坡荔”

荔枝树下念亲恩

文/李晓明

暮春的雨水在瓦檐上敲了一整夜,清晨推窗时,忽见庭前那棵荔枝树缀满了细碎的白花。

我怔怔地望着这抹意外绽放的雪色,恍惚中,又见着三十年前那个扛着锄头种树苗的身影……

那是我的外公。外公的家就在我们家隔壁的巷子,每次外婆做上好吃的,在门口喊上一声,我便跑了过去。我的爷爷走得早,老一辈里我跟外公最是亲近。外公身形清瘦,面容严肃,话也不多,但我就是喜欢跟着他到处转。

我常跟外公去山上放牛。山间小道弯弯绕绕,野花烂漫,鸟鸣清脆。外公牵着牛绳,步伐沉稳,我跟在后面,一蹦一跳。每到一处野果树下,外公总会停下脚步,摘下几颗野果给我。“慢慢吃,小心有核。”他声音低沉却全都是宠溺,那双深邃的眼睛里满是温柔。

那时的山岭总浮着青雾。外公的竹笠在晨露里洇出了深色的水痕,牛铃铛撞碎林间的寂静。我常攥着他的衣角踩过湿润的苔径,看他用柴刀劈开横斜的枝杈。在山稔熟透的五月,他的蓝布口袋总像变戏法似的,能掏出熟得发黑的大稔子果,衣襟上还沾着山苍子的辛香。

外公家庭院里有棵老荔枝树,蝉鸣最盛的午后,外公喜欢坐在树荫里织粪箕。篾片在他指间游走如银鱼。那时候,我总疑心那双粗糙的手怎会这般灵巧?树影落在他灰白的鬓角上,斑斑驳驳的像未写完的信笺。有时我趴在他膝头打盹,蒙眬间听见有竹笛声在风里断断续续地飘,那调子似乎现在还在我耳边若有若无。

今年清明节,我特意去了一趟老家山脚下的果园地,那里有好大一片我跟外公一起种下的荔枝树。这片果园原是当年村里分田的时候,外公家和我们家一起领到的二十多亩田。如今这里已改成了果园。舅舅还在这里搞起了养殖,建了好几排石头房子。我还记得八岁那年的暮春,外公带着我在石屋后面种荔枝树的情形。

外公用锄头挖好坑,让我把小树苗轻轻放进坑里,他一边填土,一边教我种树苗:“根须要舒展着埋进土里,就像人一样,得先把脚踩实。”他的黑布衫上沾满红泥,可他说话的样子,总像山岩般沉稳。

挖坑、埋苗、浇水,每一步他都认真得如同在进行一场神圣的仪式。我站在一旁,好奇地盯着他看。种好果苗,外公摸着我的头说:“等这些树长大了,结了果,咱们就有荔枝吃啦。”说着,他的脸上露出少有的笑容。我更是眼睛发亮,满心期待地看着那小小的树苗在风中轻轻摇曳。

命运无常,后来外公因为一次意外从高处摔下,导致头部受伤。受伤引起的并发症让他原本硬朗的身体迅速消瘦,往昔的严肃也被病痛带来的无奈取代。那时,我还不懂生离死别的沉重,只看到外公越来越虚弱,越来越沉默。后来,我在外地上学时,家里突然传来了噩耗——外公走了。

听到这个消息,我像是被抽走了魂,无力又无助。那个夜晚,晚自习后,我跑到学校仅有的那棵荔枝树下,静静地发起了呆,想着那些与外公过往相处的画面,我潸然泪下。我朝着家的方向跪拜了三下,泪水连同对外公的思念,一同融入了荔枝树下的土地里。

今年,老家庭院里这株老荔枝树像是攒足了劲,突然绽放出了前所未有的繁花。我走到树下,静静地伸手触摸着那些柔软的花朵……亲爱的外公,您是否也看到了这满树繁花?这棵树依然活得坚强而繁盛,我看着它就像看到您一般。这盛开的荔枝花,是您捎来的思念吗?

从化荔枝 (资料图)

童年的“荔枝假”

文/梁毅兰

我读小学时,每年五月上旬,学校都会放一周“荔枝假”,让孩子们帮忙“抢收”荔枝。

我记得第一次跟父母摘荔枝时,天空正下着绵绵小雨,荔枝树浑身湿透,叶子还在往下滴水。父亲和母亲绕着一棵棵荔枝树转,或弯腰,或踮脚,或爬树——要摘下果子自然要与荔枝树亲密接触,而雨水因为父母的接触,从树上噼里啪啦地掉落下来,很快,我们都浑身湿透。

父亲是摘荔枝的主力,高处的荔枝需要他站在梯子上去摘。只见他将人字梯打开,摆在荔枝树旁,开始往上爬。母亲站在梯子边,一手扶着梯子,一手提着小篮子。父亲目光巡视着,看到又红又多的一串荔枝,便用一只手捧着,另一只手开始小心翼翼地将这串荔枝翻转着,检查另一面是否也够红。

如果够红,父亲就会用专门留了长指甲的拇指和食指小心地将它折下来,轻轻地放在母亲的小篮子里;如果还不够红,他就会轻轻放手,让它们继续生长。

我是个勤快的小帮手,一直站在父母身边递篮子、递铁钩。父亲将荔枝放到小篮子里后,一看差不多装满了,我就赶紧从母亲手里接过篮子,将荔枝转移到大箩筐里。有时,我还会辅助父亲将高处的荔枝用铁钩钩下来,让母亲去摘。

那时候,荔枝的集中收购点在隔壁镇。父亲要用大箩筐装着荔枝架在自行车后座,一个人骑自行车去隔壁镇卖荔枝。我上六年级时,已学会了骑自行车,母亲有时也会装一小箩筐荔枝,绑在我的小自行车架上,让我和父亲一起去卖。

那天刚好是我的农历生日。清晨,雨丝仍飘满天。我和父亲已骑着自行车出发了。路不好走,又下着小雨,小路很泥泞。正逢荔枝季,往来的车辆也很多。

我紧跟在父亲后面,经过河边窄窄的小路时,父亲怕我摔,让我下车,我们推着车往前走。现在想来,我都觉得那时的自己真的很勇敢,也很能吃苦。

到了收购点,卖荔枝的人真多,人挤人、车碰车的。父亲一边往前走,一边频频回头关注我,大声地交代我一定要紧跟着他。我们卖掉荔枝,往回走时,小雨也停了。

骑了差不多一半路程时,父亲突然停下来,对我说:“今天是你的生日啊,我们去买蛋糕吧。”我高兴地说:“真的吗?”我那时还从来没吃过生日蛋糕呢,心里充满了期待。父亲毫不犹豫地说:“真的。”他带着我立刻改变了方向,又往镇上去。

我们骑到镇上时,已经中午了。父亲找到唯一的一家面包店,问店家有没有蛋糕卖。店家指了指柜台,说“在那呢”。我们一看,那是一些三角形、淡黄色、边缘有一层薄薄棕色外皮、看起来很松软的小块蛋糕。

父亲说:“我要那种圆形的,有白色奶油的蛋糕。”店家这才明白是要生日蛋糕,说那个要定做,现在没有。最后,我们只好遗憾地买了五块小蛋糕。但我已经很高兴了,那时候,家长们谁有闲钱给孩子买这些吃不饱肚子的东西呢?

我们捧着蛋糕回到家时,母亲正焦急着呢,因为同去卖荔枝的邻居都回来了,她担心我们在路上遇上意外,也担心荔枝不好卖。

当我停好自行车,从箩筐里拿出蛋糕,献宝似的地给母亲看时,父亲也凑过来,咧着嘴巴笑说:“孩子今天生日,我和她去买蛋糕了。”母亲并没怪我们,也笑着说:“没出事就好。我们一起吃蛋糕吧……”那个生日,真是让我难忘啊。

那些年,学校年年都会放“荔枝假”。大人都在辛苦地抢摘荔枝,孩子自然也没能闲着,但我们总是忙碌又喜悦的,因为那是收获的季节。

原文载于《羊城晚报》2025年5月18日A7版

来源:羊城派一点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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