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87年我上山放牛,村花拉我进草丛,指着牛说:你看它们都知道快活
87年我上山放牛,村花拉我进草丛,指着牛说:你看它们都知道快活
一
手机屏幕的光,在深夜的高铁站候车厅里,像一块冰。
我盯着那几个字——常用同行人,小安。
小安。
多亲昵的备注。
我点开历史订单,一长串,从京州到沪市,从沪市到广城,几乎覆盖了林晓燕过去半年的所有差旅。
双人票,邻座。
我的指尖悬在屏幕上方,没有一丝颤抖,只是有点凉。
候车厅的广播在用一种毫无感情的语调播报着晚点信息,混杂着远处列车进站时,轮轨摩擦发出的、悠长而尖锐的轰鸣。
像谁的指甲,在用力地刮擦着一块生锈的铁皮。
我关掉屏幕,把手机揣回兜里。
兜里还有一枚冰凉的玉坠,是我妈托人从老家带来的,说是开了光,保平安。我原本打算等她回来,亲手给她戴上。
现在,那玉坠硌着我的大腿,像一块永远也捂不热的石头。
我和林晓燕结婚十二年。
从山沟沟里一起走出来,赤手空拳,到今天在京州有房有车,有各自还算体面的事业。
我是建筑设计师,她是上市公司的销售总监。
我们没有孩子。
试过很多年,从一开始的满怀期待,到后来的机械麻木,再到最后,我们默契地不再提起这件事。
它成了我们之间一个巨大的、沉默的黑洞,吞噬了许多本该存在的温情和连接。
但我以为,我们之间还有别的东西。
比如,战友情。
比如,从泥泞里一同挣扎出来的,刻在骨子里的相依为命。
直到两个小时前,我用她的身份证号登录12306,想帮她抢一张提前回来的候补票时,看到了“小安”。
风从候车厅巨大的玻璃幕墙缝隙里挤进来,带着雨水的潮气。
我抬起头,看着窗外被灯光切割得支离破碎的夜雨,忽然就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
那是1987年的夏天,在老家的大青山。
我也是在一个下着小雨的午后,赶着家里那头老黄牛上山吃草。
那时候的林晓燕,是我们村最好看的姑娘,名副其实的村花。
她穿着一件红色的碎花衬衫,辫子乌黑油亮,追上我,不由分说地把我拉进半人高的草丛里。
雨丝打湿了她的刘海,贴在光洁的额头上。
她的眼睛亮得像两颗星星。
她指着不远处,正在草地上追逐嬉戏的两头小牛,凑在我耳边,呵着热气说。
“陈默,你看它们。”
“它们都知道快活。”
那一刻,我闻到了她头发上的洗发膏香味,混着青草和泥土的气息,像一道闪电,劈开了我混沌蒙昧的少年时代。
我的心跳得像擂鼓。
我的人生,从那一刻起,才真正开始有了色彩和方向。
那个方向,就是她。
“开往京州南站的G174次列车,现在开始检票……”
广播声将我从三十多年前的回忆里拽了出来。
我站起身,随着人流走向检票口。
脸上没什么表情。
心里也没什么波澜。
真的,像一潭死水。
我只是觉得,有些东西,从根上烂掉了。
而我,作为一个以精准、严谨为职业操守的建筑师,最不能容忍的,就是结构性的腐烂。
那意味着,推倒,重建。
或者,精准地切割掉坏死的部分,然后用更坚固的材料,重新加固。
二
两天前。
那是一个再寻常不过的周二晚上。
林晓燕在视频会议,我在书房画图。
她比我晚一个小时结束。
走出来时,脸上带着疲惫,但眼睛里有种兴奋的光。
“搞定了,一个大单。”她扬了扬手机,对我笑。
“恭喜。”我放下笔,起身去厨房给她热牛奶。
这是我们多年的习惯。
她习惯性地走到客厅的落地窗前,一边接电话,一边望着窗外的车水马龙。
电话那头,应该是个年轻的男声,带着一点点雀跃和崇拜。
“林总,您太厉害了!”
“多亏了你,小安,这次你的数据分析做得特别好。”
林晓燕的声音很柔和,带着一种我很久没听过的、近似于“娇”的意味。
我端着牛奶的手,在厨房门口顿了一下。
小安。
我记得这个名字,她提过几次,是她团队里新来的管培生,名校毕业,很聪明,也很有冲劲。
“哪里哪里,都是林总您带得好。那我先不打扰您休息了,明天到沪市我提前去酒店等您。”
“好,路上注意安全。”
她挂了电话,脸上的笑容还没散去。
看到我,她才敛了敛,接过牛奶。
“公司新来的小孩,挺机灵的。”她解释了一句。
“嗯。”我没多问。
我们之间,早就习惯了这种相敬如“冰”的默契。
她不说,我不问。
她的事业,她的应酬,她的那些属于“林总监”的世界,对我来说,就像一扇关着的门。
我尊重她的领地。
一如她从不干涉我的图纸,我的模型,我的那些只有冰冷线条和数据的世界。
我们像两条平行线,在同一个叫做“家”的空间里,延伸着各自的人生。
那天晚上,她睡得很沉。
我却失眠了。
我看着天花板,那上面有盏我们刚搬进来时一起挑的水晶灯。
现在,它蒙了一层薄薄的灰。
我忽然觉得,我们的婚姻,也像这盏灯。
曾经璀璨过,但终究落了灰,光线也变得昏黄、模糊。
我甚至想不起来,上一次我们好好坐下来,不是为了讨论账单、不是为了应付亲戚、只是单纯聊聊天,是什么时候了。
或许,是从我们放弃要孩子开始。
又或许,更早。
第二天,她飞沪市。
我送她到机场。
她穿着一身干练的黑色西装套裙,踩着高跟鞋,走在前面。
我拖着行李箱,跟在后面。
在安检口,她转过身,抱了我一下。
很轻,很公式化。
“我走了,家里就交给你了。”
“嗯,落地发信息。”
她点点头,转身,汇入人流,没有再回头。
她的背影,决绝,利落。
像一把出鞘的刀。
我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通道尽头,心里忽然空了一下。
像什么重要的东西,被永久地带走了。
那天下午,我妈打来电话,说托人带了玉坠给我,让我去高铁站取一下。
我本来想让闪送去拿。
但鬼使神差地,我想起了林晓燕过两天也要从沪市坐高铁回来。
我想,或许可以给她一个惊喜。
我甚至想好了,我要买一束她最喜欢的白玫瑰,在她出站的时候,像很多年前我接她来京州时那样,在人群里,一眼就看到她。
于是,我查了她的车次。
然后,我看到了“小安”。
三
列车门打开。
林晓燕是第一批走出来的。
她还是那身黑色的西装,但外面罩了一件米色的风衣,头发挽了起来,露出修长的脖颈。
她一边走,一边低头看着手机,嘴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在她身后半步的距离,跟着一个年轻男人。
很高,很瘦,白衬衫,卡其色裤子,背着一个双肩包。
干净得像一张白纸。
他应该就是“小安”。
他看着林晓燕的眼神,是我刚才在回忆里看到的,三十多年前,我自己看她的眼神。
充满了光。
那种光,叫做崇拜,叫做倾慕,叫做……全世界我只看得到你。
我站在出站口的人群里,没有动。
像一尊雕塑。
他们并肩走着,穿过闸机。
林晓燕似乎在说什么,小安认真地听着,不时地点头,然后笑起来,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
阳光,开朗。
和我这种常年待在书房,身上只有墨水和图纸味道的中年男人,完全是两个物种。
他们走到地下车库的电梯口。
林晓燕停下脚步,转头对小安说了句什么。
小安摇摇头,又说了句什么。
林晓燕笑了,伸出手,很自然地帮他整理了一下被风吹乱的衣领。
那个动作,亲昵,熟稔。
像妻子对丈夫。
小安的脸,瞬间就红了。
他低下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林晓燕又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转身,走向了另一部电梯。
我看到小安站在原地,一直目送着她的背影消失,才恋恋不舍地转身离开。
整个过程,不过一分钟。
我却像看了一部完整的默片。
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眼神,都像慢镜头,在我脑子里反复播放。
我不是一个爱捉奸的丈夫。
我甚至觉得“捉奸”这个词,本身就充满了廉价的戏剧感和自我羞辱。
我只是一个来取证的当事人。
现在,证据确凿。
我转身,走向我停车的区域。
脚步很稳。
拿出车钥匙,解锁,上车,发动引擎。
一气呵成。
我没有给她打电话。
也没有发微信。
我知道她会回家。
那里,是我们的主场。
而我,需要一个绝对安静的,不受干扰的,可以用来进行一场严肃谈判的场所。
我回到家,脱掉外套,洗了手。
然后,我从冰箱里拿出两个西红柿,一个鸡蛋。
我准备做一碗西红柿鸡蛋面。
这是林晓燕以前最喜欢吃的。
她说,有家的味道。
我把西红柿切成丁,葱切成末,油锅烧热,下锅翻炒。
“刺啦”一声,香气瞬间弥漫了整个厨房。
我 methodical 地做着这一切,就像在搭建一个精密的建筑模型。
每一个步骤,都不能错。
因为我知道,今晚的这场谈话,就像一场手术。
而我,是主刀医生。
我需要绝对的冷静和精准。
不能有任何情绪的抖动,影响我下刀的准头。
面煮好了,我盛在两个碗里。
一碗放在我对面,一碗放在我面前。
然后,我坐在餐桌旁,静静地等待。
玄关处传来钥匙开门的声音。
林晓燕回来了。
“我回来了。”她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
“嗯。”我应了一声。
她换了鞋,走进来,看到餐桌上的两碗面,愣了一下。
“你……做了面?”
“嗯,给你做的。”我抬起头,看着她。
她的脸上还带着风尘仆仆的倦意,但妆容依旧精致。
她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脸上的表情微微一僵。
“怎么了?”她放下手里的包,在我对面坐下。
我没有说话,只是把我的手机,推到了她面前。
屏幕亮着。
停留在那个“常用同行人,小安”的界面上。
林晓燕的目光落在屏幕上,只一秒,脸色就白了。
是那种瞬间血色褪尽的,毫无生气的白。
她放在桌上的手,下意识地蜷缩了一下。
“这是什么?”她问,声音有些干涩。
“你觉得呢?”我反问。
空气,在这一刻,凝固了。
只剩下墙上挂钟,秒针走动的“滴答”声。
一声,一声,敲在人的心上。
“陈默,你查我?”她的声音陡然尖锐了起来,带着一种被侵犯的愤怒。
“我没有查你。”我平静地说,“我只是想帮你买张票,然后看到了我作为你的丈夫,本不应该看到的东西。”
“我和他只是同事!”她提高了音量,像是在说服我,更像是在说服她自己。
“同事?”我笑了笑,那笑意没有到达眼底,“需要几乎每一次出差,都买邻座的双人票吗?”
“同事?”我继续问,“需要你在出站的时候,那么自然地帮他整理衣领吗?”
我的每一句话,都像一颗钉子,钉进她的防线里。
她的脸色,由白转青,嘴唇紧紧地抿着,那条漂亮的唇线,此刻显得无比倔强和脆弱。
“你跟踪我?”她的声音里带上了颤抖。
“我没有跟踪你。”我摇摇头,“我只是碰巧,在同一个时间,同一个地点,看到了我不想看到的一幕。”
我把语调放得很平,很缓。
“林晓燕,我们结婚十二年了。”
“我以为,我们之间至少还剩下一样东西,叫做诚实。”
“现在看来,是我天真了。”
她猛地站起身,椅子和地板摩擦,发出一声刺耳的噪音。
“你到底想怎么样?”她瞪着我,眼睛里有愤怒,有慌乱,还有一丝我看不懂的……委屈。
“坐下。”我说,声音不大,但带着不容置喙的命令。
“我们把这碗面吃完。”
“然后,好好谈谈。”
她看着我,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我们对峙着,像两只在冰原上对峙的困兽。
良久。
她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缓缓地,重新坐了下来。
“我吃不下。”她说。
“那就看着我吃。”
我拿起筷子,夹起一筷子面,慢慢地,送进嘴里。
面的温度刚刚好,不烫嘴。
西红柿的酸甜,鸡蛋的鲜香,还是熟悉的味道。
但我吃在嘴里,却像在咀嚼一团棉花,没有任何滋味。
我逼着自己,一口一口地往下咽。
我知道,这一刻,谁先崩溃,谁就输了。
我不能输。
至少,不能在谈判开始前,就输掉所有的筹码。
我吃得很慢,很安静。
整个餐厅,只有我咀嚼和吞咽的声音。
林晓燕就坐在我对面,看着我。
她的眼神,从一开始的愤怒,慢慢变成了震惊,然后是茫然,最后,是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她大概从来没见过我这个样子。
在她眼里,我一直是个温和、内敛,甚至有些沉闷的男人。
我从不发火,从不争吵。
她可能以为,我没有脾气,没有底线。
她错了。
我不是没有脾气。
我只是习惯了把所有的情绪,都压在心里,用理智和逻辑,一层一层地包裹起来。
就像我设计的那些建筑。
外表可以简洁,可以朴素。
但内里的承重结构,必须绝对坚固,不容许一丝一毫的偏差。
而“忠诚”,就是我们这段婚姻的,最核心的那根承重柱。
现在,它裂了。
一碗面,我吃了整整二十分钟。
当我放下筷子的时候,碗里干干净净,连汤都喝完了。
我用餐巾纸,擦了擦嘴。
然后,我抬起头,重新看向她。
“现在,我们可以谈了。”
“第一,那个叫小安的男人,是谁?”
“第二,你们到了哪一步?”
“第三,你打算怎么办?”
我把三个问题,像三块石头,扔在了我们之间那张空荡荡的餐桌上。
字字千钧。
四
“他叫安宇。”
林晓燕终于开口了,声音低哑,像被砂纸打磨过。
“是我们公司新来的管培生,分在我这个组。”
“他很聪明,有才华,像……像一块璞玉。”
她说到“璞玉”两个字时,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的光。
有欣赏,有惋惜,还有一丝……温柔。
那丝温柔,像一根针,扎在我心上。
“所以,你就亲自雕琢他?”我问,语气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嘲讽。
她抬起头,看了我一眼。
“陈默,我知道在你看来,这很可笑,也很……不堪。”
“但在我这里,不是你想的那样。”
“不是我想的那样?”我重复了一遍,觉得这五个字,简直是本年度我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
“那是哪样?”
“我和他……”她顿住了,似乎在寻找一个合适的词。
“我们没有上床。”
她终于说出了这句话,像是一种宣判,也像是一种辩解。
说完,她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整个人都松弛了下来。
我看着她,没有说话。
我在等。
等她继续说下去。
“真的,陈默,我们没有。”她急切地补充道,“我承认,我对他有好感,他……他也喜欢我。”
“但我有分寸,我知道底线在哪里。”
“底线?”我轻轻敲了敲桌面,“你的底线,就是和他买邻座的票,在深夜的车站,帮他整理衣领,用那种……看情人的眼神看着他?”
我的话,让她再次陷入了沉默。
“林晓燕,你是个聪明人。”我缓缓地说,“不要用这种自欺欺人的话,来侮辱我的智商。”
“身体的出轨,和精神的出轨,哪一个更不可饶恕,我想我们不需要在这里辩论。”
“我只问你,你们到了哪一步。”
“是牵手,拥抱,还是接吻?”
我的问题,像一把手术刀,精准地剖开她用“没有上床”构筑起来的最后一道防线。
她的脸色,又白了一分。
嘴唇翕动了几下,却没有发出声音。
她的沉默,就是答案。
我懂了。
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地攥了一下。
疼。
是那种迟钝的,绵密的疼。
但我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
“好,我明白了。”
我点了点头,表示我已经了解了事实。
“那么,第三个问题。”
“你打算怎么办?”
我把选择权,交给了她。
这是我的骄傲,也是我的……残忍。
我想看看,在她心里,我和那个叫安宇的年轻人,孰轻孰重。
我们这段十二年的婚姻,和那段刚刚萌芽的,充满了新鲜感的“好感”,在她天平的两端,哪一边会下沉。
林晓燕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挣扎和痛苦。
“陈默……”她叫我的名字,声音里带上了哀求。
“我们……我们能不能不这样?”
“不哪样?”
“像审判一样。”她几乎是低吼了出来,“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样子,让我觉得很陌生,很可怕!”
“可怕?”我自嘲地笑了笑,“当我看到那些订单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
“当我站在出站口,像个傻子一样,看着你和另一个男人亲密互动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我有多难堪?”
“林晓燕,克制不是恩赐,是义务。”
“我没有在审判你,我只是在维护一份契约的基本条款。”
“契约?”她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我们的婚姻,在你眼里,就是一份契约?”
“不然呢?”我反问,“一份以爱情为基础,以忠诚为核心,以共同生活为目的的,终身制的,排他性的契约。”
“而你,违约了。”
我的话,像一盆冰水,兜头浇下。
她彻底愣住了。
她看着我,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也许,在她眼里,我此刻就是一个冷血无情的,只讲条款和逻辑的怪物。
但她不知道,我的心里,早已是一片废墟。
我只是撑着最后一口气,把这场该死的谈判进行下去。
“我……”她张了张嘴,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我给你两个选择。”我竖起两根手指。
“一,我们离婚。”
“房子归你,车子归我,存款一人一半。我们没有孩子,没有共同债务,很简单。”
“我明天就可以让律师起草协议。”
我每说一个字,她的脸色就更白一分。
“二。”我顿了顿,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
“如果你还想维持这段婚姻。”
“那么,明天上午十点,约那个叫安宇的男人出来。”
“我们三个人,一起,坐下来,谈一谈。”
“什么?”她失声叫了出来,满脸的不可置信。
“你疯了?”
“我没疯。”我平静地看着她,“我只是觉得,有些事情,必须当面说清楚。”
“我不是那种喜欢在背后搞小动作的人。”
“我要让他知道,你是谁的妻子。”
“也要让你自己,当着我们两个人的面,做出一个明确的选择。”
“这……这太残忍了!”她摇着头,眼泪终于掉了下来。
“对他,也对我。”
“残忍?”我冷笑一声,“当你享受着他带给你的新鲜感和崇拜感时,你有没有想过,这对我很残忍?”
“林晓燕,成年人的世界,没有‘容易’二字。”
“每一个选择,都有代价。”
“现在,是你支付代价的时候了。”
我站起身,不再看她。
“我给你一个晚上的时间考虑。”
“明天早上,告诉我你的答案。”
说完,我转身走进了书房,关上了门。
我靠在门背上,浑身的力气,像是瞬间被抽空了。
双腿一软,我顺着门板,滑坐在冰冷的地板上。
我把脸埋在膝盖里,肩膀开始无法控制地颤抖。
原来,冷静和克制,是需要耗费这么多心力的。
原来,心痛到极致,是哭不出来的。
书房的隔音很好。
我听不到客厅里的任何声音。
我不知道林晓燕是哭了,还是在发呆,或者,她已经离开了。
我也不在乎。
我只是觉得很累。
一种前所未有的,从骨头缝里渗出来的疲惫。
这十二年,像一场漫长的梦。
从大青山的草丛,到京州的高楼。
从那个眼睛亮晶晶的村花,到这个深夜痛哭的女人。
我们到底,是在哪里,走散了呢?
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天亮之后,无论她做出什么选择,我们之间,都回不去了。
五
第二天早上,我走出书房的时候,林晓燕正坐在餐桌旁。
她面前,放着那碗已经彻底凉透了的西红柿鸡蛋面。
她一夜没睡。
眼睛红肿,脸色憔悴,但眼神,却异常的平静。
看到我,她站了起来。
“我约了他。”她说。
“十点,在公司楼下的星巴克。”
我点了点头。
“好。”
没有多余的对话。
我们各自洗漱,换衣服。
像两个即将奔赴不同战场的士兵。
九点五十,我提前到了那家星巴克。
我选了一个靠窗的角落位置。
从这里,可以清楚地看到门口的动静,又不容易被来往的人打扰。
十点整,林晓燕和一个年轻男人走了进来。
那个男人,就是我昨天在车站看到的,安宇。
他今天穿了一件白色的T恤,牛仔裤,看起来更像个在校的大学生。
他的脸上,带着一丝掩饰不住的紧张和困惑。
大概,林晓燕并没有告诉他,今天的会面,还有第三个人。
当他看到我的时候,他明显地愣住了。
目光在我和林晓燕之间来回逡巡,然后,一种不安和局促,爬上了他年轻的脸。
“林总,这位是……”他小声问。
“他是我先生,陈默。”
林晓燕的声音很低,但很清晰。
安宇的脸色,“唰”地一下,白了。
他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像一只受惊的小鹿。
“坐。”我指了指对面的空位,语气平静。
安宇僵硬地坐了下来,双手紧张地放在膝盖上,背挺得笔直。
林晓燕在我身旁坐下,沉默不语。
一时间,三个人,相对无言。
空气里,弥漫着咖啡的香气,和一种令人窒息的尴尬。
我没有急着开口。
我在观察。
观察安宇的表情,观察林晓燕的姿态。
安宇的紧张是真实的。
他的眼神,不停地闪躲,不敢看我,也不敢看林晓燕。
而林晓燕,她低着头,看着自己面前的桌面,像一尊凝固的雕像。
她的手,紧紧地攥着衣角,指节泛白。
“安宇,是吗?”我终于开口,打破了沉默。
“是……是的,陈先生。”他结结巴巴地回答。
“不用紧张。”我说,“今天请你来,不是要兴师问罪。”
“我只是想跟你,也跟我太太,把一些事情,当面说清楚。”
我顿了顿,目光从安宇脸上,移到林晓燕脸上。
“我太太,林晓燕,她是一个非常有魅力的女性。”
“她聪明,能干,在工作上,光芒四射。”
“我能理解,像你这样刚刚步入职场的年轻人,会被她吸引。”
我的话,让安宇的头垂得更低了。
也让林晓燕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
“但是。”我话锋一转,声音冷了下来。
“这份吸引,应该有一个边界。”
“这个边界,就是她的身份——她是一个已婚女性,是我的妻子。”
“任何越过这个边界的言行,都是不被允许的,也是不道德的。”
我看着安宇,一字一句地说。
“我不知道我太太,有没有跟你明确地表示过什么。”
“或者,她给了你什么样的暗示,让你产生了误会。”
“但今天,我在这里,作为她的丈夫,明确地告诉你。”
“她和我,是合法夫妻。我们的婚姻关系,受法律保护。”
“你们之间,无论有过什么样的‘好感’,什么样的‘精神共鸣’,从今天起,都必须终止。”
我的话,像一把冰冷的尺子,在我们三个人之间,划下了一道清晰的界线。
安宇的脸,一阵红,一阵白。
他抬起头,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林晓燕,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
“陈先生,我……”
“你不用解释。”我打断了他。
“我不想听你们之间的故事,也不想知道你们的‘心路历程’。”
“我只关心结果。”
“今天之后,我不希望再在她的‘常用同行人’列表里,看到你的名字。”
“我不希望,再看到你们有任何工作之外的,不必要的接触。”
“你能做到吗?”
我的问题,直接,而又粗暴。
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安宇被我问得愣住了。
他求助似的看向林晓燕。
而林晓燕,从始至终,都没有抬头。
她像一个局外人,一个旁观者。
把所有的难堪和决断,都留给了我和这个年轻的男人。
我心里,闪过一丝失望。
但也只是一闪而过。
我早已不指望她能主动站出来,斩断这一切。
如果她能,就不会有今天的局面。
“陈先生,对不起。”
良久,安宇终于开口了。
他的声音很低,带着年轻人的坦诚和……一丝不甘。
“我承认,我喜欢林总。”
“她跟别的领导不一样,她会看到我的努力,她会鼓励我,她让我觉得,我不是一个微不足道的螺丝钉。”
“她……她让我觉得很明亮。”
“明亮?”我咀嚼着这个词。
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
原来,我在她身边,已经无法让她感到“明亮”了吗?
我们的生活,已经变成了让她窒息的黑暗了吗?
“但是,我从来没想过要破坏您的家庭。”安宇继续说,语气很真诚。
“我……我会保持距离的。”
“我保证。”
他说完,站起身,对我深深地鞠了一躬。
然后,他看了林晓燕一眼,眼神里,有失落,有难过,还有一丝解脱。
“林总,再见。”
说完,他转身,快步走出了咖啡馆。
像逃离一个让他窒息的现场。
他走了。
桌子这边,只剩下我和林晓燕。
沉默。
死一样的沉默。
我端起面前那杯已经凉掉的咖啡,喝了一口。
苦涩的味道,在舌尖蔓延开来。
“现在,轮到我们了。”我说。
六
“你满意了?”
林晓燕终于抬起了头,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声音沙哑。
“当着一个外人的面,把我们的婚姻,把我的脸面,踩在脚底下,你满意了?”
她的声音里,充满了屈辱和愤怒。
“脸面?”我看着她,觉得有些可笑。
“当你和别的男人精神出轨,享受着暧昧和追捧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我的脸面?”
“当你把我们的婚姻,置于这种危险的境地时,你有没有想过,我们共同的脸面?”
“林晓燕,我不是善良,我是不喜欢脏。”
“今天这件事,如果不一次性处理干净,它就会像一根刺,永远扎在我们中间。时不时地,就要冒出来,让我们疼一下,恶心一下。”
“我不想过那样的日子。”
我的话,让她哑口无言。
她脸上的愤怒,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不见底的疲惫。
“陈默。”她看着我,眼神空洞。
“我们之间,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这个问题,像一把钥匙,打开了我心里那个尘封已久的盒子。
所有的委屈,不甘,和痛苦,瞬间汹涌而出。
但我还是压住了。
“这个问题,你应该问你自己。”我冷冷地说。
“是我常年不回家,还是我在外面有了别人?”
“是我对你不够好,还是这个家,给你的压力太大了?”
“我不知道。”她摇着头,眼泪又一次滑落。
“我真的不知道。”
“我只觉得,很累。”
“每天开会,做方案,跑客户,应酬……我像一个不停旋转的陀螺,停不下来。”
“回到家,面对着你,面对着这个冷冰冰的房子,我觉得……更累。”
“我们之间,没有话说了。”
“除了讨论水电费,讨论今天谁做饭,我们还能聊什么?”
“你永远在你的图纸里,我在我的PPT里。”
“我们像两个合租的室友,而不是夫妻。”
她的话,像一把钝刀,一下一下地,割在我的心上。
原来,在她眼里,我们的家,是冷冰冰的。
我们的相处,是令人疲惫的。
“安宇的出现,像……像一束光。”
她终于说出了那个名字,说出了最残忍的真相。
“他年轻,有活力,他崇拜我,依赖我。”
“跟他在一起,我觉得自己又活过来了。”
“我觉得自己还是那个有魅力的,被人需要的林晓燕,而不是一个只会工作的女强人,一个……生不出孩子的失败的女人。”
最后那句话,她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
每一个字,都带着血。
我怔住了。
生不出孩子。
这个我们已经很久没有触碰的禁区,被她这样血淋淋地,撕开了。
我一直以为,我们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
我以为,我们已经和解了。
原来,没有。
它一直像一根毒刺,扎在她的心里。
让她觉得自己是失败的。
也让我们的婚姻,背上了一个沉重的十字架。
“所以,这就是你出轨的理由?”我问,声音有些发抖。
“因为我不能让你感受到‘明亮’?”
“因为我不能给你一个孩子?”
“不是的!”她激动地否认,“不全是……”
“那是什么?”我追问。
“是我自己的问题。”她痛苦地闭上眼睛,“是我贪心,是我虚荣,是我……迷失了。”
“陈默,对不起。”
她终于说了这三个字。
不是在被我逼问的压力下,而是发自内心地,承认了自己的错误。
我看着她满是泪痕的脸,看着她痛苦不堪的样子。
心里的那块坚冰,似乎有了一丝松动的迹象。
我累了。
我也倦了。
我不想再这样互相伤害下去了。
“林晓燕。”我叫她的名字。
“离婚,或者继续。”
“现在,你选。”
她猛地抬起头,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惊恐。
像一个即将被宣判死刑的囚犯。
“我……我不想离婚。”她哽咽着说。
“我不想失去你,不想失去这个家。”
“那只是我一时的糊涂,我……”
“好。”我打断她。
“既然你选择继续。”
“那么,从今天起,我们要重新订立一份‘合同’。”
我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一支笔,一张纸。
是在来的路上,在车里,我临时起草的。
我把它,推到她面前。
“婚姻关系存续期间,忠诚义务补充协议。”
她看着纸上那一行冰冷的标题,整个人都呆住了。
“第一条:财务透明。所有家庭共同财产,重大开支,必须经双方同意。”
“第二条:行踪报备。任何需要外宿的差旅、应酬,必须提前告知对方时间、地点、同行人员。”
“第三条:社交边界。禁止与任何异性,保持超出正常同事、朋友范畴的,一对一的,私密的联系。”
“第四条:违约责任。若再有任何形式的,无论是精神上还是身体上的出轨行为,违约方将自愿放弃所有夫妻共同财产,净身出户。”
我念着我自己写下的条款。
每一个字,都像一块石头,砸在死寂的空气里。
林晓燕看着那张纸,像在看一份天外来物。
她的眼神,从震惊,到屈辱,再到……绝望。
“陈默,你……”她指着那张纸,手抖得厉害,“你这是在羞辱我。”
“不。”我摇摇头,“我不是在羞辱你,我是在保护我们。”
“我需要看到你的诚意,需要看到你愿意为修复这段关系,付出的代价和决心。”
“我需要一个可以量化的,可以被执行的,看得见摸得着的保证。”
“我不再相信口头上的‘对不起’,也不再相信虚无缥缈的‘感情’。”
“我只相信白纸黑字。”
我把笔,放在了协议的旁边。
“签,还是不签。”
“你决定。”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窗外的阳光,透过玻璃,照在她苍白的脸上。
她看着那张纸,又看看我。
眼神里,千回百转。
有不甘,有挣扎,有痛苦,有怨恨。
最终,都化为了一片死寂。
她拿起了笔。
笔尖,在纸上,悬停了很久。
然后,她一笔一划地,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林晓燕。
那两个字,她签过无数份上千万的合同。
从未像今天这样,艰难,而又沉重。
当她放下笔的那一刻。
我知道,我们之间,有什么东西,彻底改变了。
我们不再是单纯的爱人。
我们变成了,拥有同一份,附带了严苛补充条款的合同的,合作方。
七
那份协议,我锁进了书房的保险柜。
林晓燕没有再提起它。
我也没提。
它就像一个幽灵,盘踞在我们之间,我们都假装看不见它,但我们都知道,它就在那里。
生活,在一种诡异的平静中,继续着。
林晓燕开始准时回家。
不再有深夜的应酬,不再有周末的加班。
她出差的频率,也明显减少了。
每一次出差前,她都会把航班信息,酒店地址,以及同行人员的名单,用微信发给我。
格式工整,一丝不苟。
像在提交一份工作报告。
我每次都只回复一个字。
“好。”
我们开始一起吃晚饭。
大多数时候,是沉默的。
她会问我工作累不累,我会问她今天忙不忙。
然后,就是碗筷碰撞的声音。
她开始学着做饭。
从最简单的煮粥,到后来,能做几道像样的家常菜。
有一次,她炖了一锅莲藕排骨汤。
她说,是我老家的口味。
我喝了一口,味道其实很一般,藕不够粉,排骨也炖得不够烂。
但我还是说了一句:“好喝。”
她听了,低着头,嘴角似乎弯了一下。
我们之间,像是在进行一场小心翼翼的,充满了试探的修复工作。
每一步,都走得异常谨慎。
生怕一不小心,又会触碰到彼此的伤口。
一天晚上,我画图到很晚。
她端了一杯热牛奶进来,放在我桌上。
“早点休息,别太累了。”她说。
我“嗯”了一声,目光没有离开电脑屏幕。
她没有马上走,站在我身后,看了一会儿。
“这个穹顶的设计,很漂亮。”她忽然说。
我有些意外,转过头看她。
“你……看得懂?”
“不太懂。”她摇摇头,笑了笑,“就是觉得,线条很美,很有……神圣感。”
那是我们之间,很久违的一次,关于工作的交流。
我给她讲了我的设计理念,讲了那个穹顶的结构力学。
她听得很认真。
虽然我知道,她可能百分之九十都没听懂。
但她的那种专注的姿态,让我心里,有了一丝暖意。
“你好像很久没这么……有激情地跟我讲你的工作了。”临走前,她轻声说。
我愣了一下。
是啊。
好像很久了。
从什么时候开始,我 перестала和她分享我工作中的喜悦和烦恼了呢?
是我觉得她不懂?
还是我觉得,她不关心?
或许,我们两个,都把对方,关在了自己的世界之外。
太久了。
周末,我们一起去逛超市。
她买了一个大石榴。
回家后,她坐在沙发上,很耐心地,一颗一颗地,把石榴籽剥出来,放在一个玻璃碗里。
晶莹剔D,像红色的玛瑙。
她把碗推到我面前。
“吃吧,很甜。”
我拿起勺子,舀了一勺,放进嘴里。
确实,很甜。
甜得,让我的眼眶,有点发酸。
我想起了很多年前,我们刚来京州的时候。
租住在没有暖气的地下室里。
那时候,我们很穷。
一个石榴,对我们来说,都是奢侈品。
她也是这样,把石榴籽一颗一颗剥好,大半碗都给我,自己只吃剩下的一点点。
她说:“你多吃点,补脑子,你好好的,我们家就好好的。”
那些记忆,像潮水一样涌上来。
我看着眼前这个,低着头,继续剥着石榴的女人。
她的眼角,已经有了细微的皱纹。
不再是当年那个,辫子乌黑油亮的村花了。
岁月,在我们每个人身上,都留下了痕迹。
也磨损了很多东西。
“晓燕。”我叫她。
她抬起头,有些惊讶。
我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叫她了。
我从兜里,拿出那枚一直没送出去的玉坠。
冰凉的玉,在我手心里,已经捂得温热。
我把它递给她。
“妈托人带来的,给你。”
她看着那枚玉坠,愣住了。
那是一块很普通的和田玉,雕成了平安扣的样式。
算不上名贵。
但玉质温润,触手生凉。
她接过去,拿在手里,看了很久。
“谢谢。”她说,声音有些哽咽。
“替我……谢谢妈。”
那天晚上,我们躺在床上。
没有像往常一样,隔着一个人的距离。
她把头,轻轻地,靠在了我的肩膀上。
她的身体,有些僵硬。
我的身体,也一样。
我们都太久,没有这样亲近过了。
“陈默。”她在我耳边,很轻很轻地说。
“我们……还能回去吗?”
我没有回答。
我只是伸出手,把她揽进了怀里。
她的身体,在我的怀里,慢慢地,放松了下来。
像一艘漂泊了很久的船,终于找到了可以停靠的港湾。
我不知道,我们还能不能回去。
回到那个,在青山草丛里,心跳如鼓的夏天。
我只知道,破镜,即便重圆,也还是有裂痕。
但或许,我们可以学着,带着这些裂痕,继续往前走。
就像我修复那些老建筑一样。
保留它受伤的痕迹,但用更坚固的方式,让它重新站立起来。
并且,比以前,更能抵御风雨。
八
生活,仿佛真的在一点点,回到正轨。
林晓燕申请了内部调岗,去了一个不需要频繁出差的部门。
虽然职位和薪水,都降了一些。
但她似乎,更轻松了。
她开始有时间,去学插花,去练瑜伽。
家里,也渐渐多了些烟火气。
我不再是每天对着一盏孤灯,一碗泡面。
她会做好饭,等我回来。
我们会一起看一部电影,会讨论一下新闻。
虽然,还是有些客气,有些疏离。
但那种冰冷到令人窒息的氛围,确实是消失了。
我甚至开始觉得,那场风波,像一场高烧。
烧得我们几乎丢了半条命。
但烧退了之后,身体里的一些毒素,似乎也被排出去了。
我们开始重新审视彼此,审视这段婚姻。
开始学着,去沟通,去表达。
而不是把所有的事情,都藏在心里,任其发酵、腐烂。
那份“补充协议”,依旧锁在保险柜里。
像一把达摩克利斯之剑。
提醒着我们,有些底线,永远不能触碰。
但也像一个锚。
在我们关系的小船,快要被风浪打翻的时候,死死地,定住了船身。
我以为,日子就会这样,不好不坏地,继续下去。
直到我收到那条短信。
那是一个周六的下午。
阳光很好。
林晓燕在阳台侍弄她新买的几盆兰花。
我坐在沙发上看书。
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我点开。
只有一句话。
“陈先生,我是安宇的朋友。关于他和林总监的事,你以为你看到的就是全部吗?有些事,你应该知道。”
我的手指,瞬间僵住了。
阳光,透过落地窗,洒在我身上,暖洋洋的。
我却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瞬间窜到了头顶。
我以为已经愈合的伤口,在这一刻,仿佛又被狠狠地撕开。
下面,是鲜血淋漓的,我未曾见过的,更深的黑暗。
我抬起头,看向阳台上,那个正在给兰花浇水的,温柔娴静的背影。
她哼着一首很老的歌。
岁月静好。
而我握着手机,像握着一颗刚刚启动了倒计时的炸弹。
我以为的“修复”,我以为的“风平浪静”。
原来,都只是假象吗?
那个叫安宇的年轻人,那场看似被我强势压下去的风波。
背后,还藏着什么?
我看到的,真的,不是全部吗?
来源:晨促情觉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