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当我和老公林建辉两个人,手牵手走在三亚的海滩上,感受着温热的海风拂过脸颊时,我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我们结婚八年,这还是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属于我们自己小家庭的旅行。没有小叔子一家理所当然的跟随,没有婆婆无时无刻的电话叮嘱,更没有那种被亲情绑架的窒息感。林建辉紧
当我和老公林建辉两个人,手牵手走在三亚的海滩上,感受着温热的海风拂过脸颊时,我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我们结婚八年,这还是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属于我们自己小家庭的旅行。没有小叔子一家理所当然的跟随,没有婆婆无时无刻的电话叮嘱,更没有那种被亲情绑架的窒息感。林建辉紧了紧我的手,轻声说:“苏晴,对不起,让你等了这么多年。”我摇摇头,眼眶有些湿润,我知道,这一刻的宁静与幸福,来得有多么不容易。
这一切的改变,都源于那次看似寻常的家庭聚餐,以及我一个“歪打正着”的无心之举。
林建辉是个老好人,尤其是在他原生家庭的事情上,他几乎有求必应。他总说,他爸妈走得早,长兄如父,他这个做哥哥的,就得替父母多照顾弟弟林建军一家。这份心情我理解,也一直支持着他。可这种照顾,渐渐变了味,演变成了一种无底线的纵容和理所当然的索取。
最让我无法忍受的,就是旅游这件事。从我们结婚第二年开始,每一次,无论我们计划去哪里,林建辉都会在最后关头,用一种商量又带着不容置喙的语气说:“要不,把建军他们一家也带上吧?人多热闹,还能帮我们带带瑶瑶。”
第一次,我答应了。我想,一家人,热闹点也好。可那次去青岛,本是我们俩的二人世界,硬生生变成了七口人的大型旅行团。小叔子林建军和他老婆刘芳,带着他们两个儿子,一个六岁,一个八岁,正是最闹腾的年纪。一路上,两个孩子不是抢零食就是打架,车厢里鸡飞狗跳。到了酒店,刘芳更是直接说:“嫂子,你们住大床房吧,我们带孩子,得要个套间,方便。”林建辉二话不说就去前台补差价换了房。整个旅程,我跟林建辉就像是导游加保姆,不仅要规划行程,还要时时刻刻看着三个孩子。而林建军和刘芳,则心安理得地享受着一切,拍照,购物,仿佛这趟旅行本就该由我们全权负责。
回来后我累得大病一场,委婉地跟林建辉提过,下次我们自己去。林建辉满口答应,可到了第二年计划去云南时,历史又重演了。“建军说孩子们没见过雪山,怪可怜的。”他又是那副表情。
那次云南之行,成了我的噩梦。刘芳看上了一套几千块的银饰,直接对林建军说:“让你哥给你买,他公司今年效益好。”林建军嘿嘿一笑,转头就对林建辉说:“哥,你看弟妹……”林建辉眉头都没皱一下就付了钱。我当时心里的火“噌”地就冒了上来,但我忍住了。我不想因为钱,让林建辉觉得我小气,不顾及他作为兄长的脸面。
可我的忍让,换来的却是变本加厉。他们一家把我们的付出当成了理所当然。吃饭专挑贵的点,住宿必须是最好的,买特产更是从不手软,最后都是林建辉结账。我私下算过一笔账,一次旅行下来,他们一家的开销,比我们自己一家三口还要多。我不是心疼钱,我心疼的是林建辉的辛苦钱,被这样毫不珍惜地挥霍。
我开始用理性的方式和林建辉沟通。我把每次旅行的开销明细列成表格给他看,告诉他,我们自己的房贷车贷,女儿瑶瑶的教育基金,都需要规划。我说:“建辉,帮扶弟弟是应该的,但不能是这种方式。这已经不是帮扶,是供养了。你是在害他,让他永远学不会独立。”
可林建辉听不进去。他涨红了脸,说我算计,说我没有亲情味。“苏晴,我就这么一个弟弟!我不对他好对谁好?钱没了可以再赚,兄弟感情没了就什么都没了!”他每次都用这句话来堵我的嘴。
价值观的巨大冲突,让我们之间爆发了无数次争吵。我感到前所未有的疲惫。我爱他,爱他身上的那份责任感和善良,可这份善良,一旦没有了边界,就成了一把刺向我们自己小家庭的利刃。
转折点发生在那次我们计划去日本的旅行前。这是我蓄谋已久的计划,瑶瑶喜欢动漫,我早就答应她,等她小学毕业,就带她去东京迪士尼和三鹰美术馆。我提前半年就开始做攻略,订机票,抢酒店,满心欢喜地期待着。
就在出发前一个月,那个熟悉的场景又来了。那天晚上,林建辉给我捏着肩膀,语气无比温柔:“老婆,这次去日本,你看……要不把建军他们也带上?签证我来想办法。他们还没出过国呢。”
那一瞬间,我心里的所有期待和热情,仿佛被一盆冰水从头浇到脚。我没有像以前那样歇斯底里地争吵,而是异常平静地抽回了身子,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林建辉,如果你坚持要带他们,那这次旅行,我和瑶瑶不去了。机票和酒店的损失,我自己承担。”
我的冷静让他有些措手不及。他愣住了,随即而来的便是愤怒:“苏晴你什么意思?你这是在威胁我?为了这点事,你连女儿的愿望都不顾了?”
“我不是威胁你,”我看着他的眼睛,感觉自己的声音都在发抖,但我努力维持着逻辑,“我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第一,我们的预算,支撑不起两个家庭在日本的高消费。第二,我不想我们精心准备的亲子旅行,变成又一次身心俱疲的‘扶贫之旅’。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我需要一个真正属于我们三个人的假期,一个能让我喘口气的假期。这个要求,过分吗?”
“什么叫扶贫之旅?你怎么能这么说我弟弟!”他被我的话刺痛了,声音也高了八度。
那晚我们不欢而散。接下来的几天,家里气氛降到了冰点。我知道,他又去找他弟弟了。果然,没过两天,婆婆的电话就来了。婆婆是个传统的妇人,在她眼里,长子照顾次子天经地义。电话里她没明说,但话里话外都是在指责我这个做嫂子的不够大度,不懂得维系亲情。
我挂了电话,心里一片悲凉。我觉得自己像个孤军奋战的士兵,所有人都站在我的对立面,包括我最亲密的爱人。
就在我几乎要妥协,准备取消整个行程的时候,事情出现了意想不到的转机。
那天是周末,林建辉说建军一家要来家里吃饭,算是为上次的事“缓和一下气氛”。我没什么心情,但还是准备了一大桌子菜。饭桌上,林建辉和林建军兄弟俩喝着酒,追忆着童年,气氛看起来其乐融融。刘芳则在一旁不停地夸我能干,说我把家里收拾得真好,把林建辉照顾得真好。
我只是淡淡地笑着,我知道,这些都是铺垫。
果然,酒过三巡,林建军搂着林建辉的肩膀,大着舌头说:“哥,听说你们要去日本?你可真行啊,都走出国门了。不像我们,这辈子估计都没机会了。我家那俩小子,天天看动画片,做梦都想去看看。”
林建辉看了我一眼,眼神里带着恳求和为难。我假装没看见,低头给瑶瑶夹菜。
这时,刘芳也开口了:“是啊,嫂子。孩子们羡慕得不行。建军也说,跟着哥嫂,我们也能长长见识。我们保证,这次绝对不给你们添乱,我们自己也换点钱,不能总让你们花钱。”
这话听起来似乎很懂事,但我心里冷笑。每次出行前他们都这么说,可结果呢?
林建辉显然被这番话打动了,他拍着胸脯说:“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出去玩,哪有让你们自己花钱的道理!放心,这事包在哥身上!”
我放下筷子,站起身,说:“我有点不舒服,你们慢用。”然后就走进了卧室。我能感觉到背后几道复杂的目光。
我确实不舒服,是心不舒服。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想着这件事到底该怎么了结。这时,瑶瑶跑了进来,手里拿着我的手机:“妈妈,你昨天答应给我录的摇篮曲还没录呢。”
我这才想起来,瑶瑶最近在学一首新的钢琴曲,想让我用手机录下来,她晚上听着睡觉。我坐起来,打开手机的录音功能,对瑶瑶说:“那你现在弹吧,妈妈给你录。”
瑶瑶坐在客厅的钢琴前开始弹奏。我把手机放在床头柜上,让收音效果好一点,然后就靠在床头发呆。客厅里,瑶瑶的琴声,夹杂着林建辉和林建军的说话声,断断续续地传来。我当时心烦意乱,根本没心思去听他们说什么。
过了大概十几分钟,瑶瑶弹完了,跑进来说:“妈妈,录好了吗?”我这才回过神,拿过手机,按下了停止键。瑶瑶拿走手机,心满意足地去自己房间听了。
晚上,林建军一家终于走了。家里恢复了安静,但气氛依旧尴尬。林建辉大概觉得理亏,没再提日本之行的事,只是默默地收拾着碗筷。
我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我想把白天录的瑶瑶的琴声删掉,毕竟只是个试录,里面杂音太多。我点开那段录音,戴上耳机,想听听效果。
一开始,是瑶瑶清脆的钢琴声。很快,林建军的大嗓门就插了进来。因为我把手机放在床头,离客厅的门很近,所以他们后半段的对话录得异常清晰。
“哥,还是你对我好!不像我那口子,天天跟我算计。你看嫂子,这次好像不太乐意啊。”这是林建军的声音。
“你别理她。她就是女人家,头发长见识短。总盯着那点钱。”林建辉的声音带着酒意,但更多的是一种维护,“我们是亲兄弟,打断骨头连着筋。她的想法,我慢慢做工作。日本,肯定带你们去!”
听到这里,我的心又沉了下去。原来在他心里,我就是个“头发长见识短”的女人。
我本想关掉录音,但接下来的对话,却让我攥紧了拳头。
是刘芳的声音,她压低了声音,但语气里的算计和得意却掩饰不住:“建辉哥,你可真是我们家的大恩人。建军没本事,不像你这么会挣钱。我们这次去日本,别的也不想,就是想给孩子买点东西。游戏机、模型什么的,国内太贵了。还有我的化妆品,嫂子皮肤那么好,用的肯定都是大牌,到时候让她给我推荐推荐。”
林建军立刻接话:“对对对!哥,你放心,我们绝对不跟你客气!你挣钱不就是给家人花的吗?你又不乱花,不给我们花给谁花?再说了,你那点工资算什么,你年底那个项目奖金,我可听说了,不是小数目。拿出一点来,够我们玩好几次了。你别听嫂子的,她一个女人懂什么项目,懂什么投资。钱放在银行里能生崽啊?还不如花了痛快!”
“就是!”刘芳的声音再次响起,“我跟建军说了,跟着你,我们下半辈子都不愁了。你现在是公司的顶梁柱,以后肯定更有出息。我们可就指望你了。不像苏晴,她娘家那边也没什么能帮衬的,她自己工作也一般,眼皮子浅,看不到长远。建辉哥,你可得想清楚,谁才是跟你最亲的人。”
录音到这里,就是一阵杯盘碰撞的声音,然后渐渐远去。
我摘下耳机,浑身冰冷。我一直以为,小叔子一家只是贪小便宜,爱占便宜。我从没想过,在他们心里,我老公林建辉的辛苦付出,只是一个可以无限透支的提款机。他们非但没有丝毫感激,反而觉得理所甚至还在背后嘲笑我“眼皮子浅”,挑拨我们夫妻的关系。
最让我心寒的,是林建军那句“你那点工资算什么,你年底那个项目奖金,我可听说了”。那个项目,是林建辉熬了整整半年,每天加班到深夜,牺牲了所有周末换来的。他累得胃病都犯了,人也瘦了一圈。我心疼得不行,想着等奖金下来,让他好好休息,给他报个最高端的体检。可在他弟弟眼里,这笔钱,只是他们去日本挥霍的资本!
那一刻,愤怒、委屈、心寒……所有的情绪交织在一起,我反而平静了下来。我知道,争吵是没用的。只有让林建辉自己听到,自己看清,他那座用“兄弟情”堆砌起来的美好城堡,才会彻底坍塌。
第二天早上,林建辉准备去上班。我叫住了他。
“建辉,我们谈谈吧。”我的声音很平静。
他以为我又要说日本的事,不耐烦地说:“不是说好了吗?我来处理。”
我没说话,只是把手机和耳机递给他。“你听听这个。这是昨天瑶瑶弹钢琴时,不小心录下来的。”
他狐疑地看了我一眼,接过去,戴上了耳机。
我看着他的表情,从一开始的不在意,到皱眉,到震惊,再到脸色铁青。他的手不自觉地握成了拳头,手背上青筋暴起。当录音播放到林建军说他项目奖金那一段时,我看到他的嘴唇在微微颤抖。
录音放完了。他沉默地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像一尊雕塑。过了很久,久到我以为他会像以前一样,为他弟弟辩解,说他们只是喝多了说胡话。
但他没有。他缓缓摘下耳机,抬起头看我,眼睛里充满了血丝,那是一种信念崩塌后的破碎和痛苦。他沙哑地开口,声音里带着我从未听过的疲惫和歉意:“苏晴……对不起。”
这三个字,比千言万语都重。我知道,他终于明白了。
他没有去上班,而是拿起手机,拨通了林建军的电话。电话一接通,他只说了一句话,声音冷得像冰:“建军,你下午来我公司一趟。”
下午,我接到了林建辉的电话,让我去他公司楼下的咖啡馆等他。我到的时候,他已经在了,面前放着一杯没动过的咖啡。他的神色很憔悴。
他告诉我,林建军来了。他把录音放给了他听。林建军一开始抵死不认,说是喝多了胡说八道,后来发现无法抵赖,就开始道歉,扇自己耳光,说自己不是人。
“我什么都没说,”林建辉看着窗外,眼神空洞,“我只是告诉他,日本,我们自己去。以后,我们家的任何旅行,都不会再有他们。我还告诉他,我给他的那张副卡,下个月会停掉。他是个成年人了,有两个孩子,他得自己撑起一个家。”
说到这里,他转过头看着我,眼眶红了。“苏晴,这么多年,我一直以为我在维系我们家最重要的感情。我怕别人说我当了项目经理就忘了本,忘了自己的亲弟弟。我总觉得,多付出一点,就能换来家庭和睦。现在我才明白,我一直在用我们小家的幸福,去填一个无底洞。我……我太混蛋了。”
我握住他冰冷的手,摇了摇头:“不晚,现在明白,一切都来得及。”
那之后,我们和小叔子一家的关系,降到了冰点。婆婆打来电话骂了林建辉一顿,说他不顾手足之情。林建辉只说了一句:“妈,建军不小了,我不能养他一辈子。”然后就挂了电话。
我们家的生活,前所未有地清净起来。林建辉把更多的精力和时间,都放在了我和瑶瑶身上。他会陪我逛街,会辅导瑶瑶做功课,会主动分担家务。我们之间的争吵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久违的温情和默契。
于是,便有了这次只属于我们三个人的三亚之行。我们没有去日本,因为林建辉说,他想先补偿我一个真正放松的假期。
海浪一遍遍冲刷着沙滩,也仿佛洗去了我心里积压多年的郁结。我看着身边这个男人,他或许曾经固执,曾经愚孝,但他本质里的善良和担当没有变。当他看清真相后,他没有逃避,而是勇敢地修正了自己的错误。
我想,这世上没有完美的家人,也没有一劳永逸的亲情模式。真正的家庭,不是靠无条件的牺牲和单方面的付出去维系的。它需要边界,需要尊重,更需要每一个成员都懂得感恩和承担。当亲情变成了绑架,及时挣脱,不是冷漠,而是对彼此的救赎。
林建辉拉着我的手,在沙滩上慢慢地走着。他说:“苏晴,等瑶瑶再大一点,我们去环游世界。就我们俩。”
我笑着点头,阳光洒在我们身上,暖洋洋的。我知道,我们真正的幸福生活,才刚刚开始。
来源:为梦想窒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