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当年和他一起在地下室啃了三个月馒头,写下远星科技第一行代码的兄弟。
声明: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已完结,请放心观看)
接上文:
当年和他一起在地下室啃了三个月馒头,写下远星科技第一行代码的兄弟。
电话接通,传来王磊粗犷的声音。
“顾远?
你小子还知道给我打电话?”
“老王,看到新闻了?”
“看到了。”
王磊的声音沉了下去,“那篇长文,我看了三遍。
放他妈的屁!”
“我一句话都没信。”
王磊继续说,“沈月是什么样的人,我们这帮兄弟不清楚?
当年我们几个凑钱给你启动,你说钱要先拿去给沈浩还赌债。
我们劝你,你还跟我们急眼。
她那篇东西里,怎么一个字都没提?”
顾远没有说话,只是听着。
“还有,公司刚有起色那年,你拿到的第一笔分红,五十万,一分没留,全给她父母,让他们在老家县城买了套新房。
她怎么也不说?”
“她弟弟沈浩来公司上班,不到一个月,把女同事的肚子搞大了,是你到处托人赔钱,才把事情压下去。
她怎么还是不说?”
王磊越说越气。
“顾远,这帮吸血鬼,你早就该跟他们断了!”
“老王,”顾远开口,“帮我个忙。”
“你说。”
“把你刚才说的这些话,原原本本,发到网上去。”
电话那头,王磊愣了一下,随即大笑起来。
“操!
我等这句话好久了!
你放心,不止我,老李,大鹏,我们几个,今天就当一回你的自来水!”
挂断电话,顾远又拨通了第二个,第三个……
每一个电话,得到的都是毫不犹豫的支持。
这些一起扛过枪,一起吃过苦的兄弟,才是他顾远最坚实的后盾。
沈月的那篇长文,用柔弱和委屈编织了一个巨大的谎言。
而顾远要做的,就是用最锋利的事实,把这个谎言撕得粉碎。
他打开远星科技的内部数据平台,看着屏幕上那张清晰的网络图谱。
启航科技,沈月,沈建国,刘芳,营销号,水军……
所有的棋子,都已就位。
顾远靠在椅背上,看着窗外的城市夜景。
启航科技以为这是一场公关战。
沈月以为这是一场家庭审判。
他们都错了。
这不是战争。
这是单方面的屠杀。
法庭内,空气凝滞。
旁听席上坐满了人,其中一大部分是闻风而来的媒体记者,闪光灯被禁止,但他们手中的键盘敲击声,像密集的鼓点,敲打着每个人的神经。
沈月坐在原告席上,面容憔悴,眼眶泛红。
她的父母沈建国和刘芳坐在她身后不远的地方,一脸的愤慨与悲痛,仿佛顾远不是他们的前女婿,而是不共戴天的仇人。
沈月聘请的律师,是业内有名的“金牌调解员”,最擅长处理婚姻财产纠纷,尤其擅长利用舆论和情感牌。
律师清了清嗓子,站起身。
“审判长,我的当事人沈月女士,在与被告顾远先生的婚姻存续期间,尽到了一个妻子所能尽到的全部义务。
她操持家务,孝顺公婆,为顾远先生的创业之路,提供了一个稳定、温暖的大后方。”
“远星科技成立于二人婚后,根据我国婚姻法规定,婚后所得应为夫妻共同财产。
我的当事人,为了家庭,放弃了自己的事业追求,全身心支持被告。
可以说,没有沈月女士的牺牲,就没有远星科技的今天。”
律师的声音抑扬顿挫,极富感染力。
“因此,我们要求,依法分割远星科技百分之五十的股权,这是我的当事人应得的!”
说完,他呈上了一大摞精心准备的“证据”。
有两人婚后的甜蜜合照,有沈月在厨房忙碌的背影,有她为顾远深夜加班准备夜宵的聊天记录截图,甚至还有一本她手写的“心情日记”,记录了她对顾远事业的担忧与支持。
一套组合拳下来,法庭内的气氛,明显开始向沈月倾斜。
旁听席上,甚至传来了几声压抑的啜泣。
刘芳更是当场表演,用手帕捂着嘴,身体微微颤抖,一副女儿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
沈月配合着律师的表演,泪水恰到好处地滑落,看向顾远的眼神,充满了被背叛的痛苦。
审判长看完材料,将目光投向了被告席。
顾远面无表情,甚至没有看沈月一眼。
他身边的季阳站了起来。
没有厚厚的材料,没有煽情的陈词。
季阳只是将一份文件,递交了上去。
“审判长,这是远星科技成立时的工商注册文件、股东协议以及验资报告。”
季阳的声音很平稳,像一台精密的仪器。
“文件明确显示,远星科技的注册资本金为五百万。
这笔资金,全部来源于被告顾远先生的个人婚前财产。
有银行转账记录为证,资金转出账户的开户日期,比二人结婚登记的日期,早了整整五年。”
此言一出,原告席上的律师,表情微微一变。
“并且,”季阳继续说道,“在公司成立之初的股东协议中,白纸黑字写明,公司股权归属与初始出资人绑定。
顾远先生作为唯一的出资人,持有公司百分之百的股权。
这一点,有法律效力,不因婚姻关系而改变。”
法庭内一片哗然。
记者们的键盘敲击声,瞬间密集了一倍。
沈月的律师立刻反驳:“反对!
即便启动资金是婚前财产,但远星科技的壮大,其巨大的资产增值部分,是发生在婚姻存-续期内的!
这部分增值,理应算作夫妻共同财产!”
这是标准的法律攻防。
所有人都看向季阳,想看他如何应对。
季阳推了推眼镜。
“审判长的确,资产增值部分的归属,在法律上存在讨论空间。”
他话音刚落,沈月和她的律师脸上,都露出了一丝得色。
“但是,”季阳的声音陡然转冷,“这个讨论空间,有一个前提。”
“那就是,双方没有就此进行过特殊约定。”
他从公文包里,取出了第二份文件。
那只是一张纸,被塑封在透明的保护套里。
“审判长,这是一份婚内财产协议。”
当“婚内财产协议”这六个字被说出口时,沈月的身体,肉眼可见地僵硬了。
她的脸色,开始发白。
季阳将文件呈递上去。
“这份协议,签署于三年前。
签署的背景,是被告顾远先生,刚刚为原告的亲弟弟沈浩,偿还了一笔高达八十万的巨额赌债之后。”
“轰!”
旁听席彻底炸了。
沈建国和刘芳的脸,涨成了猪肝色。
沈月浑身发抖,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季阳没有理会周围的骚动,他的声音清晰地传遍了整个法庭。
“协议第三条,写得非常清楚。”
“‘经双方友好协商,达成如下共识:远星科技(包括其全部股权、资产、收益及未来增值部分),均为顾远个人所有之独立财产,与妻子沈月无任何关系。
沈月自愿、永久性放弃对该公司任何形式的财产权利主张。
’”
季阳读完,整个法庭,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沈月身上。
那份协议,在法庭内部的屏幕上被清晰地展示出来。
末尾,是两个龙飞凤舞的签名。
顾远。
沈月。
旁边,还有公证处的红色印章。
沈月的律师,一把抢过协议的复印件,反复查看,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签名是真的。
公证也是真的。
这份协议,在法律上,无懈可击!
“不……”
沈月发出一声梦呓般的呻吟。
她想起来了。
三年前,沈浩在外面赌钱,欠了八十万,被人扣下,扬言要剁掉一只手。
是顾远,连夜开车,带着现金,把人赎了回来。
回来之后,顾远第一次对她发了火,也是唯一一次。
然后,顾远拿出了这份协议。
她记得当时顾远说的话:“我需要一个保证。
我不能让我拼死拼活挣来的钱,一次又一次,填进你家的无底洞里。
签了它,这件事就到此为止。”
当时,她母亲刘芳也在场,抱着她的胳膊哭喊:“月月啊,快签吧!
你弟弟都快被人打死了!
不就是一张纸吗?
他还能真跟你离婚不成?
这都是一家人啊!”
她脑子一热,为了快点平息事情,看都没看,就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她以为,这只是一张废纸。
是顾远在气头上,用来吓唬她的一种手段。
夫妻之间,谈什么协议?
她从没想过,这张她随手签下的“废纸”,会在今天,变成一把斩断她所有退路的利刃。
“这不是真的!”
沈月猛地站起来,歇斯底里地尖叫。
“是你骗我签的!
是你设下的圈套!
这份协议是无效的!”
她指着顾远,双目赤红。
“你这个骗子!
你从三年前就算计我!”
刘芳也从旁听席上冲了出来,不顾法警的阻拦,扑向被告席。
“顾远!
你这个白眼狼!
你不得好死!
你把我女儿当什么了?
你还我女儿的青春!”
法庭内,乱成一团。
审判长的法槌,重重敲下。
“肃静!”
“肃静!”
法警迅速上前,将情绪失控的刘芳带离。
沈月双腿一软,瘫倒在椅子上,目光呆滞,口中只是反复念叨着。
“是假的……都是假的……”
从始至终,顾远都没有说过一句话。
他只是平静地看着眼前这场闹剧,看着那个他曾经爱过的女人,如何在他面前,彻底崩溃,面目全非。
审判长宣布,因出现关键性新证据,本案暂时休庭,择日再审。
顾远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西装的下摆。
季阳跟在他身边。
两人走出法庭。
门口,无数的记者蜂拥而上,话筒和镜头几乎要戳到顾远的脸上。
“顾总!
请问您对沈月女士的指控有什么回应?”
“那份婚内协议是真的吗?
您是否从一开始就在算计您的妻子?”
“顾总!
远星科技会受到这次事件的影响吗?”
顾远停下脚步。
他看着镜头,表情没有一丝波澜。
“真相,不会被谎言掩盖。”
“法律,是唯一的准绳。”
说完,他在安保人员的护送下,穿过人群,坐上了早已等候在路边的车。
车门关上,隔绝了所有的喧嚣。
车窗外,是沈月被她父母搀扶着,失魂落魄走出法院大门的狼狈身影。
顾远收回目光,再也没有看第二眼。
屠杀,才刚刚开始。
车门关上,隔绝了所有的喧嚣。
顾远收回目光,再也没有看第二眼。
屠杀,才刚刚开始。
***
沈家。
“啪!”
一个耳光,响亮地甩在沈月脸上。
沈建国指着女儿的鼻子,手指都在发抖。
“没用的东西!
你看看你办的好事!
公司!
房子!
现在什么都没了!”
刘芳在一旁哭天抢地,捶着自己的胸口。
“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养了你这么个白眼狼女儿!
胳膊肘往外拐!
现在好了,你弟弟怎么办?
我们一家人以后怎么活啊!”
沈月捂着脸,脸颊火辣辣地疼,可心里的疼,比脸上重一百倍。
“爸,妈……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那份协议……”
“你不知道?”
沈浩从房间里冲出来,一把推开沈月,“你不知道你就签?
你猪脑子吗!
顾远那么大一个公司,你就这么白白送人了?
我不管!
你必须去把钱要回来!
至少一半!”
沈月看着这个从小宠到大的弟弟,只觉得陌生。
“要不回来了……协议是真的,公证也是真的……”
“我不管!”
刘芳猛地坐起来,抓住沈月的胳膊,“你去求他!
你去跪下求他!
你给他当了这么多年老婆,没功劳也有苦劳!
他不能这么绝情!”
“对!
去求他!
让他看在夫妻情分上,把公司分你一半!”
沈建国附和道。
一家人,没有一句安慰,没有一句关心。
他们只关心钱。
只关心远星科技那块肥肉。
就在这时,网络上的舆论也彻底引爆。
庭审现场的视频片段被泄露出去,那份协议的内容,清清楚楚地展示在所有网民面前。
《惊天反转!
百亿总裁离婚案,妻子竟早已签署财产放弃协议!
》
《扶弟魔的下场:为救赌鬼弟弟,亲手签下“卖身契”!
》
评论区,风向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我靠!
这协议……顾总牛啊!
三年前就防着这一手了!”
“笑死,之前还全网骂人家渣男,现在看来,简直是人间清醒好吗?”
“这家人就是吸血鬼吧?
弟弟欠赌债,让姐夫还,还逼着姐姐签这种协议,现在又反咬一口,真是绝了。”
“沈月也是活该,拎不清,这种原生家庭,不断干净,谁敢要?”
沈月看着手机上那些不堪入目的评论,身体摇摇欲坠。
她完了。
名声,财产,婚姻,所有的一切,都在今天,化为泡影。
“咚!
咚!
咚!”
沉重而急促的敲门声响起。
沈浩的脸色瞬间变化。
“谁啊?”
刘芳不耐烦地问。
“不开门是吧?
行!
给老子砸!”
门外传来一声暴喝。
下一秒,防盗门被一股巨大的力量踹开,几个满身纹身,手持钢管的壮汉闯了进来。
为首的光头男,一把揪住沈浩的衣领,将他提了起来。
“沈浩,可以啊,欠了我们虎哥五十万,还敢不接电话?”
沈浩吓得魂飞魄散,双腿打颤。
“我……我没钱……宽限几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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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那扇被踹得变形的防盗门,像一个咧开的丑陋嘴巴,吐出了几个满身煞气的壮汉。
为首的光头男,眼神狠戾如鹰隼,一把就揪住了试图往房间里缩的沈浩。
“沈浩,可以啊,欠了我们虎哥五十万,电话都敢不接了?”
光头男的声音不高,却带着冰冷的质感,让整个房间的温度骤降。
沈浩双腿抖得像筛糠,脸色惨白如纸:“彪……彪哥……再宽限几天,我……我姐夫有钱,他马上……”
“马上什么?”
被称作彪哥的男人嗤笑一声,手上用力,几乎将沈浩提离地面,“你那个姐夫,刚跟你姐离了婚,官司都打输了,新闻上都播了!
你还指望他?”
沈建国和刘芳吓得缩在沙发角落,刚才对沈月颐指气使的气焰消失得无影无踪。
刘芳试图上前,被彪哥一个眼神瞪了回去,只能捂着嘴发出呜呜的哭声。
“没钱是吧?”
彪哥另一只手挥了挥钢管,敲在旁边的鞋柜上,发出刺耳的“哐当”声,“虎哥说了,钱要是今天拿不回来,就卸你一条胳膊抵利息。”
“不要!
彪哥!
饶命啊!”
沈浩涕泪横流,裤裆处瞬间湿了一片,腥臊味弥漫开来。
他绝望地看向父母,又看向呆立在原地的沈月,“姐!
姐你救我!
你去找顾远!
他不能见死不救啊姐!”
沈月看着这个不成器的弟弟,看着他那副摇尾乞怜的丑态,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紧紧攥住,连呼吸都带着血腥味。
她救?
她拿什么救?
她自身都难保了。
刘芳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连滚爬爬地过来抓住沈月的胳膊,指甲几乎掐进她的肉里:“月月!
月月你听见没有!
你弟弟要被人打死了!
你快去求顾远!
跪下求他!
他那么有钱,五十万对他来说就是毛毛雨啊!”
沈建国也像是回过神,指着沈月骂道:“都是你这个丧门星!
连自己男人都留不住!
现在害得你弟弟也要被你连累!
我告诉你沈月,今天你要是不把钱要来,你弟弟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我跟你没完!”
指责,谩骂,哀求,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沈月死死缠住。
她看着眼前面目狰狞的父母,看着吓得失禁的弟弟,看着虎视眈眈的催债人,只觉得天旋地转。
世界怎么会变成这样?
明明不久前,她还是那个被顾远捧在手心的顾太太,住在宽敞明亮的房子里,衣食无忧。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是从她第一次默许父母向顾远要钱?
是从她偷偷拿走那二十万首付给弟弟买车?
还是从她一次次用眼泪和谎言,帮着娘家掏空那个曾经属于她和顾远的家?
悔恨像毒藤一样缠绕着她的心脏,越收越紧,几乎要让她窒息。
“姐——!”
沈浩又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彪哥已经示意手下的人把他往外拖。
“等等!”
刘芳尖叫一声,猛地冲回卧室,片刻后手里拿着一个用旧手帕包裹的小瓶子塞到沈月手里,压低的声音带着一种疯狂的决绝,“拿着!
这是以前老家带来的,据说……据说沾一点就……你就去找顾远!
告诉他,不给你钱,你就当着他的面喝了它!
他不敢不给!
他顾远还要脸!”
沈月低头,看着手里那个冰凉的小瓶子,手帕粗糙的质感磨蹭着她的掌心。
她认得这东西,小时候在老家见过,是那种用来毒老鼠的烈性农药。
用它……来威胁顾远?
沈月的心跳骤然停了一拍,随即又疯狂地鼓噪起来。
她看着母亲那双因为 desperation 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面没有对女儿安危的担忧,只有孤注一掷的疯狂。
“月月,妈求你了,就这一次,最后一次!”
刘芳用力摇晃着她的胳膊,“你弟弟不能有事啊!
我们沈家不能绝后啊!”
最后一次……又是最后一次。
沈月恍惚地想,这句话她听了太多太多次了。
彪哥那边已经不耐烦,沈浩像死狗一样被往外拖拽,哭喊声刺耳。
沈月握紧了手里那个致命的小瓶,冰凉的触感似乎顺着血液流遍了全身。
她抬起头,眼神空洞得没有一丝光彩,仿佛所有的生气都在这一刻被抽干了。
她推开母亲的手,没有再看任何人,像个被无形丝线操控的木偶,一步一步,僵硬地走向门口,走向外面那片沉沉的夜色。
身后,是沈浩绝望的哭嚎,是父母焦急的催促,是彪哥不耐烦的呵斥。
但这些声音,仿佛都离她很远了。
她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或者说,是一片麻木的空茫。
去找顾远。
做个了断。
【第9章】
深夜的远星科技大厦,只剩下顶楼总裁办公室的灯光还亮着,像一枚落在城市棋盘上的孤子。
顾远站在落地窗前,手里端着一杯早已冷掉的咖啡,俯瞰着脚下流光溢彩却冰冷无声的都市。
季阳刚刚汇报完,沈浩与启航科技之间那条隐秘的资金链已被完全锁定,证据确凿,足以将对方市场部副总监乃至更高层级的人送进去。
这是一场漂亮的狙击,只等他最后扣动扳机。
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是姜莱发来的消息,关于下周行业峰会的最终议程。
简洁,专业,不带多余情绪,却有一种并肩作战的默契。
就在这时,内线电话急促地响了起来,打破了办公室的宁静。
是楼下值班的保安队长,声音带着一丝紧张:“顾总,您……您前妻沈女士在楼下,她……她情绪很不稳定,手里好像拿着什么东西,说要见您。”
顾远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沈月。
他以为白天的法庭对峙已是终点。
“拦着她,我马上下来。”
他放下咖啡杯,拿起西装外套,同时对电话那头的季阳简短吩咐:“沈月在楼下,可能有事端,你准备一下。”
当他乘坐电梯直达一楼大堂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景象。
沈月被两名保安谨慎地拦在旋转门外,她头发凌乱,衣衫单薄,在夜风里瑟瑟发抖,脸上是一种近乎癫狂的麻木。
最刺眼的是她紧紧攥在右手里的那个小瓶子,在灯光下反射着不详的光。
“顾远!
你出来!
你给我出来!”
沈月看见他,空洞的眼睛里瞬间燃起一种扭曲的光,她试图冲破保安的阻拦,声音嘶哑,“你不出来我就喝了它!
我死给你看!”
大堂里值夜班的前台和偶尔出入的员工都停下了脚步,震惊地看着这一幕。
顾远步伐沉稳地走过去,隔着玻璃门,目光平静地看着她,那眼神里没有愤怒,没有厌恶,甚至没有怜悯,只有一种穿透一切的冰冷审视。
“沈月,把东西放下。”
“放下?
哈哈哈……”沈月神经质地笑了起来,眼泪却混着笑声一起涌出,“顾远,你好狠的心啊!
我爸妈被抓了,我弟弟也要被那些高利贷打死了!
你满意了?
你现在是不是特别得意?”
“他们的结局,是自己选的。”
顾远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像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
“自己选的?
顾远!
你有没有心!”
沈月用力拍打着玻璃门,瓶子在她手里晃动,“我跟你在一起五年!
五年!
就算我错了,我爸妈错了,我弟弟是个废物!
可这五年的感情呢?
就抵不过那些钱吗?
你就非要逼死我们全家吗?”
顾远看着她歇斯底里的样子,脑海中闪过的却是她偷走买房钱时心虚的眼神,是她一次次为沈浩求情时熟练的眼泪,是她在法庭上签下那份协议时的不以为然。
“逼死你们的,从来不是我。”
他缓缓开口,每个字都清晰无比,“是你们的贪婪,是无底线的索取,是你们自己。”
这句话像最后一根稻草,压垮了沈月紧绷的神经。
她一直赖以生存的道德绑架,在顾远绝对的理智和事实面前,彻底失效了。
她身体一软,顺着玻璃门滑坐在地上,手里的瓶子也滚落一旁,被一名眼疾手快的保安迅速踢开。
“不是我……不是这样的……”她抱住头,痛哭失声,不再是表演,而是情绪彻底崩溃后的绝望,“是他们逼我的……我爸,我妈,我弟……他们一直问我要钱,一直要……我不敢不给,我怕他们不要我了……我怕你也不要我了……”
她语无伦次,颠三倒四地诉说着多年的压抑和恐惧,诉说着在娘家和丈夫之间被撕扯的痛苦,诉说着那次偷走救命钱后夜不能寐的愧疚。
“我知道错了……阿远,我真的知道错了……我后悔了……”她抬起头,泪眼模糊地看着玻璃门后那个模糊而挺拔的身影,那是她曾经触手可及的温暖,如今却隔着无法逾越的鸿沟,“如果……如果当初我没有拿那二十万……如果我一直站在你这边……我们是不是就不会……”
就在这时,警车的鸣笛声由远及近。
季阳办事永远这么高效。
警察迅速控制了现场,捡起了那个小瓶,初步判断确实是危险物品。
一名女警试图搀扶起瘫软在地的沈月。
在被带上警车前的那一刻,沈月忽然挣扎着回头,用尽全身力气,朝着即将转身离开的顾远嘶吼出声,那声音破碎不堪,却带着最后一丝不甘的执念:
“顾远——!
你告诉我!
你到底……到底有没有爱过我?
!”
【第10章】
沈月的嘶吼像一根针,刺破了夜晚的寂静,也引来了周围所有警察和保安的目光。
顾远离开的脚步顿住了。
他缓缓转过身,夜风吹动他额前的碎发,那双深邃的眼眸在灯光下显得格外冷静,甚至带着一丝洞穿一切的疲惫。
他看着被女警搀扶着、狼狈不堪却执拗地望着他的沈月,仿佛透过她,看到了过去五年那些被一点点消磨掉的光阴。
他没有立刻回答,这短暂的沉默让沈月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一丝微弱的、可悲的希望在她死寂的眼底燃起。
然后,他开口了,声音不大,却像淬了冰的刀子,精准地扎进沈月最后的心防。
“爱过。”
沈月瞳孔猛地一缩。
但顾远接下来的话,将她刚刚燃起的火星彻底踩灭。
“但那份感情,早在你一次次选择你那个无底洞的娘家时,在你偷走我们买房钱的那一刻起,就被你们亲手,一点一点,磨得一干二净了。”
他的语气平静得可怕,没有怨恨,没有激动,只是在陈述一个他早已接受的事实。
“沈月,感情是会被耗尽的。
就像一口井,只汲取,不注入,总有一天会干涸。”
他看着她瞬间惨白如纸、彻底失去血色的脸,看着她眼中那点可怜的光彻底碎裂,变成一片死灰。
“我们之间,早就没有爱了。
剩下的,只有账本上冰冷的数字,和法律上需要厘清的关系。”
说完,他不再看她,径直转身,走向大厦内部。
背影决绝,没有一丝留恋。
“啊——!
!
!”
沈月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尖叫,身体剧烈地颤抖,几乎要瘫倒在地,全靠女警用力架着。
绝望,彻底的绝望,像冰冷的潮水将她淹没。
她连最后自欺欺人的借口都没有了。
顾远走进电梯,金属门缓缓合上,隔绝了外面的一切。
电梯上升的失重感传来,他靠在冰冷的轿厢壁上,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
心脏某个角落,似乎有什么东西随着刚才那句话,彻底断裂、消散了。
不是疼痛,而是一种……解脱。
电梯到达顶楼,门开。
季阳已经等在办公室门口,手里拿着一个平板电脑。
“顾远,”季阳的神色严肃中带着一丝锐利,“刚收到消息,启航科技那边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他们市场部那个副总监,正在紧急联系几个境外账户,试图转移资金。”
顾远睁开眼,眼底所有属于私人的情绪已经褪得干干净净,只剩下商场上惯有的冷厉和果决。
他接过平板,快速扫过上面的信息流和资金路径图。
“垂死挣扎。”
他冷哼一声。
“证据链已经完全闭合,包括他们通过沈浩那个地下钱庄账户走账的记录,以及雇佣水军攻击我们的所有IP和资金往来,都在这里。”
季阳点了点平板,“随时可以动手。”
顾远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看着窗外属于他的商业版图,眼神锐利如鹰。
被动挨打,从来不是他的风格。
他转过身,看向季阳,声音沉稳,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通知公关部和法务部,启动最高级别响应。”
“明天上午九点,召开全球新闻发布会。”
“这一次,我要让启航科技,彻底从这个行业里消失。”
【第11章】
上午九点,远星科技总部最大的发布会厅内,灯火通明,人头攒动。
长枪短炮对准主席台,几乎所有主流财经和科技媒体的记者都已到场,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山雨欲来的紧张感。
网络直播通道开启的瞬间,观看人数便呈指数级飙升。
顾远穿着一身剪裁考究的深色西装,步履沉稳地走上主席台,身后跟着季阳和公关总监。
他没有多余的寒暄,目光平静地扫过台下,直接切入正题。
“各位媒体朋友,早上好。
今天召集大家,是为了澄清近期围绕我本人及远星科技的一系列不实传闻,并就某些竞争对手的恶性商业行为,做出正式回应。”
他的声音通过麦克风清晰地传遍会场,不带丝毫情绪,却自有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首先,关于网络上流传的,所谓我‘抛弃妻子’、‘侵吞夫妻共同财产’等不实言论,相关诽谤案件已进入司法程序,法律自会给出公正的裁决。
我在此不再赘述。”
他略一停顿,台下鸦雀无声,所有记者都屏息凝神。
“其次,也是今天的重点。”
顾远侧身,示意身后的大屏幕亮起,“我要向大家揭露,启航科技为打击竞争对手,所进行的一系列有组织、有预谋的,严重违背商业道德与法律底线的不正当竞争行为。”
大屏幕上开始滚动展示证据。
第一份,是清晰的资金流向图,标注出启航科技市场部副总监的个人账户,通过数个海外空壳公司,最终流向多家知名网络水军公司和营销号的操作记录,时间戳与之前攻击顾远和远星科技的高峰期完全吻合。
台下响起一片低低的惊呼和相机密集的快门声。
第二份,是通讯记录截屏和部分录音文字稿,显示了该副总监如何指示水军头目,编造并放大关于顾远“出轨投资人姜莱”、“忘恩负义”等虚假情节,试图从道德层面摧毁顾远的个人形象,进而打击远星科技的市场信心。
第三份,也是最致命的一份,是沈浩与那个城东地下钱庄的转账记录,以及该钱庄与启航科技之间隐秘的资金往来证据。
一条清晰的链条被勾勒出来:启航科技利用沈浩的赌债和其家庭对顾远的索取无度,试图将水搅浑,甚至可能最初引诱沈浩深陷赌博泥潭,就带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我们有理由怀疑,启航科技试图利用我个人的家庭矛盾,进行商业上的恶意狙击,其行为已涉嫌商业诽谤、不正当竞争,甚至可能触及更严重的法律红线。”
顾远的声音依旧平稳,但每一个字都重若千钧,“所有证据,我们已同步提交给公安机关、证监会及相关市场监管部门。”
现场一片哗然!
记者们几乎炸开了锅,谁能想到,一场看似狗血的家族伦理剧,背后竟然隐藏着如此骇人听闻的商业阴谋!
“顾总,请问这些证据的真实性是否经过核实?”
“启航科技对此有何回应?”
“远星科技接下来会采取哪些法律行动?”
问题像连珠炮一样砸来。
顾远抬手,微微下压,示意安静。
“证据的真实性,经得起任何机构的检验。
至于启航科技的回应,”他嘴角勾起一丝冷冽的弧度,“我想,他们现在可能无暇他顾。”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话,有眼尖的记者已经发现,直播画面下方开始滚动推送快讯:
【快讯:启航科技股价开盘暴跌,触发熔断机制!
】
【快讯:证监会宣布对启航科技启动涉嫌操纵市场、信息披露违规的立案调查!
】
【快讯:多家投资机构宣布暂停与启航科技的合作,重新评估风险!
】
发布会现场的气氛达到了高潮。
与此同时,网络舆论彻底逆转。
之前骂得最凶的那批营销号开始悄悄删帖,网友的评论被“细思极恐”、“商业版宫心计”、“顾总杀疯了”等字眼刷屏。
远星科技的股价应声强势反弹,并一路飙升。
顾远站在台上,冷静地宣布:“远星科技已正式对启航科技及相关责任人提起多项诉讼,要求其停止侵害、消除影响,并赔偿由此造成的一切经济损失和商誉损失。
我们坚信,法律会维护公平竞争的市场环境。”
发布会圆满结束。
顾远在安保的护送下离开会场,将身后的喧嚣与震撼留给媒体去消化。
刚回到办公室,内线电话就响了。
秘书的声音传来:“顾总,启航科技的张总……请求与您通话,非常急切。”
顾远看着窗外明媚的阳光,眼神没有丝毫波动。
“告诉他,”他淡淡地说,“我没空。”
【第12章】
启航科技总部,此刻已是一片末日般的景象。
总裁张启航的办公室里,电话铃声、手机震动声此起彼伏,屏幕上公司股价的断崖式下跌曲线像一把锯齿,反复切割着他的神经。
他猛地将桌上的电脑显示器扫落在地,发出刺耳的碎裂声。
“废物!
都是废物!”
他双眼赤红,对着面前面如死灰的市场部副总监咆哮,“一点小事都办不好!
还让人抓住了尾巴!
现在全完了!
你告诉我现在怎么办?
!”
副总监抖如筛糠,嘴唇哆嗦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怎么会想到,顾远的手段如此狠辣精准,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是雷霆万钧,直接掐住了命脉。
“联系顾远!
快!
给他打电话!
无论什么条件,先让他把诉讼撤了!
把证据……”张启航像是抓住最后一根稻草,厉声命令。
秘书战战兢兢地回应:“张总……顾……顾远先生那边,直接拒接了。”
张启航身体晃了晃,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
拒接……这意味着连谈判的余地都没有了。
顾远这是要赶尽杀绝!
与此同时,季阳带领的法务团队,正配合相关部门,对启航科技及其关联方发起一连串的法律攻击。
证据链完整清晰,启航科技几乎毫无招架之力。
银行账户被冻结,主要资产被查封,合作方纷纷解约划清界限。
这个曾经在行业内叱咤风云的公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土崩瓦解。
而沈家的结局,同样在同步上演。
沈浩作为启航科技商业欺诈链条上的关键一环,且涉及巨额赌债和非法借贷,数罪并罚,审判程序走得飞快。
最终判决下来的那天,沈建国和刘芳相互搀扶着走出法庭,沈浩因非国家工作人员受贿罪、侵犯商业秘密罪,以及巨额赌资来源不明等问题,被判处有期徒刑七年。
他脸上再无往日的不羁,只剩下彻底的灰败和恐惧。
法院门口,闻讯赶来的媒体镜头像冰冷的眼睛,记录着这对老夫妻的狼狈。
“完了……全完了……”刘芳喃喃自语,眼神涣散。
沈建国猛地甩开她的手,积压已久的怨气终于爆发,他指着刘芳的鼻子,额上青筋暴起:“都是你!
都是你惯出来的好儿子!
从小到大,他要什么你给什么!
捅了篓子你就让月月去求顾远填!
现在好了!
儿子坐牢了!
家也没了!
你满意了?
!”
刘芳被骂得愣住了,随即像是被点燃的炮仗,尖声哭骂起来:“怪我?
!
沈建国你还有没有良心!
当初拿顾远的钱,你笑得比谁都开心!
现在出事了就全怪到我头上?
要不是你没本事,赚不到大钱,我们至于去指望女婿吗?
我当初真是瞎了眼嫁给你这个窝囊废!”
“我窝囊废?
你刘家又是什么好东西!
当初要不是你撺掇月月签那个什么鬼协议,现在至于一分钱都拿不到吗?”
“你放屁!
那协议是你也点头的!”
老夫妻在法院门口,不顾体面地互相指责、推搡,将多年的不满和此刻的绝望尽数倾泻到对方身上。
过往那点因为共同索取而维系的和睦,在真正的灾难面前,不堪一击,瞬间分崩离析。
周围的闪光灯亮成一片,记录下这丑陋而可悲的一幕。
他们失去了儿子,失去了女婿这棵摇钱树,最终,也失去了彼此。
刘芳气得浑身发抖,看着眼前这个面目可憎的丈夫,想到牢里的儿子和接受精神治疗的女儿,一股极致的怨恨和口不择言的冲动涌上头顶,她尖声叫道:
“是!
都是我不好!
我最大的错就是生了沈月这个没用的女儿!
连个男人都拴不住!
她活该!
她当初为了讨好你们,连怀了顾远的孩子都偷偷打掉了!
这事你们都不知道吧?
!
哈哈哈……”
沈建国猛地僵住,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你……你说什么?”
【第13章】
刘芳那尖利刺耳的叫嚷,如同一声惊雷,不仅炸懵了沈建国,也让周围原本喧闹的媒体区出现了片刻的死寂。
紧接着,是更加疯狂的快门声和骚动。
“孩子?
什么孩子?
!”
沈建国猛地抓住刘芳的肩膀,用力摇晃,声音都在发颤,“你说清楚!
什么时候的事?
!”
刘芳似乎也意识到自己失言,但泼出去的水再也收不回,在极度的怨恨和崩溃下,她反而破罐子破摔,哭笑着喊道:“什么时候?
就在他公司快不行那阵子!
月月查出来怀了,你们不是天天在她耳边念叨,说顾远要是垮了就是个穷光蛋,不能要孩子拖累她吗?
她……她听了你们的,偷偷去流了!
都没敢告诉顾远!
怕影响他……哈,真是笑话!
人家现在飞黄腾达了,你们倒想起问孩子了?
!”
这番颠三倒四却又信息量巨大的话,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激起了滔天巨浪。
记者们疯狂地记录着,这条新闻的价值,远超之前的商业窃密案!
这桩隐秘的往事,并未刻意传到顾远耳中,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尤其是在信息时代,一段发生在法院门口、被无数镜头记录下的激烈争吵,其关键片段很快便被整理出来,在某个圈层小范围流传。
季阳在得知这个消息后,犹豫了片刻,还是敲开了顾远办公室的门。
他将一个平板轻轻放在顾远桌上,上面是那段视频的静音播放画面,配以简短的文字说明。
“顾远,这个……我觉得你有必要知道。”
季阳的声音带着罕见的谨慎。
顾远正在批阅文件,闻言抬起头,目光落在平板上。
他平静地看完了那段文字说明,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的变化,甚至连眼神都没有一丝波动。
他没有问“真的吗”,也没有流露出震惊或愤怒。
办公室里安静了许久,久到季阳以为他不会对此发表任何看法。
然后,顾远放下了手中的钢笔,身体向后,靠在宽大的椅背上。
他抬手,轻轻捏了捏眉心,动作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释然。
“原来如此。”
他低声道,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这一刻,许多过去模糊的片段似乎骤然清晰。
为什么在他事业最低谷、压力最大的那段时间,沈月会表现得异常沉默和疏离,眼神里总带着他看不懂的复杂情绪。
为什么她后来偶尔会对着别人的孩子失神。
为什么她有时会在深夜莫名流泪,当他询问时,又总是借口说是担心他太累。
原来,在他不知道的时候,他们之间,曾有过一个未成形的生命。
而那个生命,被她,以及她身后的家庭,以“现实”和“为他好”为名,单方面地裁决了。
没有商量,没有告知,像一个不被需要的秘密,被悄然抹去。
顾远说不清此刻心里是什么感觉。
不是心疼,那个未曾谋面的孩子对他而言太过抽象。
也不是对沈月的恨,事到如今,恨都显得多余。
他感到的,是一种彻彻底底的,如释重负。
最后一丝因五年付出、因曾经真心错付而产生的不甘和残留的郁结,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他起身,走到办公室角落的那个防火保险柜前,输入密码,打开。
里面除了重要文件,还有一个不起眼的旧木盒。
他拿出木盒,走回办公桌旁。
盒子里东西不多,几张早期的合影,一枚她当年送他的廉价领带夹,还有……那本被他带走的离婚证。
他翻开离婚证,看着照片上曾经青涩笑着的两人。
那时,他是真的以为可以一生一世。
现在再看,只觉恍如隔世。
他没有丝毫犹豫,拿起桌上的打火机,点燃了照片的一角。
橘黄色的火苗迅速蹿起,贪婪地吞噬着相纸,吞噬着上面两张笑脸,也吞噬了他对那段婚姻最后一点具象的留念。
火光映在他平静无波的瞳孔里,跳跃,燃烧,最终化为灰烬,落在冰冷的烟灰缸中。
他拿起内线电话,接通秘书。
“帮我约个时间,清理一下别墅里不属于我的物品。”
他顿了顿,补充道,“所有。”
【第14章】
灰烬在烟灰缸中彻底冷却,最后一丝青烟散去,仿佛也带走了这间办公室里最后一点属于过去的尘埃。
顾远没有再看那灰烬一眼,他按下了内部通话键,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冷静与效率:“通知各部门负责人,十分钟后,第三会议室,季度财报分析会。”
“好的,顾总。”
当顾远走进会议室时,他已完全是那个掌控着商业帝国的决策者。
会议高效而专注,没有人敢,也没有人会再提起任何与总裁私事相关的话题。
远星科技在他的带领下,正以更强劲的势头,收复失地,开拓疆土。
几天后,各方最终的结局,如同被命运书写好的剧本,一一呈现。
启航科技因证据确凿的商业诽谤、不正当竞争、财务造假等多项罪名,被处以巨额罚款,主要责任人张启航及市场部副总监被批准逮捕,公司资产被陆续拍卖清算,这个曾经的名字,彻底从行业版图上被抹去。
沈浩在狱中开始了他的漫漫刑期,高墙之内,再无赌桌与奢靡,只有冰冷的现实与悔恨,只是这悔恨,不知是针对过错,还是仅仅针对被抓。
沈建国和刘芳,在儿子入狱、女儿精神崩溃、彼此关系破裂后,再也无法在熟悉的城市立足。
他们变卖了那套用顾远钱买的县城新房,灰头土脸地回到了破落的老家。
等待他们的,并非乡邻的温暖,而是指指点点的议论和“那家出了个坐牢儿子、被富豪女婿甩了”的标签。
他们在压抑和相互怨怼中,苟延残喘。
而沈月,经过精神鉴定,需要进行长期的心理干预和治疗。
她被送入了一家环境尚可的私立疗养机构。
大多数时候,她只是安静地坐在窗前,看着外面的树木花草,眼神空洞。
偶尔,她会低声呓语,内容模糊不清,有时是“阿远”,有时是“弟弟”,有时是“钱”……护工试图与她交流,她往往只是茫然地看着对方,仿佛隔着一层无法穿透的玻璃。
过去那个会哭、会求、会闹的沈月,似乎已经随着那场法庭上的崩溃和派出所前的彻底绝望,死去了。
剩下的,只是一具被抽空了灵魂的躯壳。
时间悄然流逝,一切尘埃落定。
这天,顾远正在审阅新一季度“方舟”系统的市场推广方案,桌上的手机震动起来。
屏幕上跳动的名字是——姜莱。
他划开接听。
“顾总,”姜莱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干练,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松,“下周的行业创新峰会,最终议程发你邮箱了。
主办方希望我们能有一个联合演讲,重点讲一下远星和华创在智能生态领域的未来布局。”
顾远目光扫过电脑屏幕上那份几乎完美的推广方案,嘴角微扬:“没问题。
议题很有前瞻性。”
“那就好。”
姜莱顿了顿,语气自然地发出邀请,“峰会结束后,有个小范围的交流酒会,来的都是顶尖的投资人和行业领袖。
顾总,有兴趣一起参加吗?”
顾远几乎没有犹豫。
“好。”
【第15章】
行业峰会的会场星光熠熠,汇聚了全球科技领域的顶尖人物。
当顾远和姜莱作为合作伙伴同台亮相,进行联合演讲时,全场目光聚焦。
他们配合默契,逻辑清晰,对行业未来的洞察深刻而独到,赢得了阵阵掌声。
台上的顾远,从容自信,挥洒自如,与数月前深陷家庭舆论漩涡时的阴郁判若两人。
演讲结束,酒会在一家顶级酒店的空中花园举行。
舒缓的音乐流淌,城市的璀璨夜景在脚下铺陈开来。
顾远端着一杯香槟,与几位重要的潜在合作伙伴寒暄过后,终于得了片刻清闲,走到露台的栏杆边。
姜莱拿着一杯酒,自然地走到他身边,与他并肩而立。
“很精彩的演讲,顾总。”
她侧头看他,眼底有欣赏,“‘方舟’系统经过这次风波,关注度和市场期待值反而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恭喜。”
“也有华创的功劳。”
顾远与她轻轻碰杯,“雪中送炭的情谊,我记得。”
姜莱笑了笑,抿了一口酒,目光投向远方闪烁的灯火:“商业世界就是这样,有时候危机处理得好,反而是一次最好的压力测试和品牌曝光。
你证明了远星的韧性和你的领导力。”
两人沉默了片刻,享受着这难得的宁静与俯瞰众生的视角。
夜风微凉,带着都市特有的气息。
“有时候觉得,这座城市就像一片丛林。”
姜莱忽然开口,声音很轻,“弱肉强食,适者生存。
能站在这里看风景的,都是经历了无数厮杀,自己爬上来的。”
顾远看着她被夜风吹拂的侧脸,线条优美而坚定。
“是啊,”他淡淡应道,“掉下去的人,不会有人回头去看。”
他们都明白,这指的不仅仅是商业。
姜莱转过身,正对着他,目光直接而坦诚,不再仅仅局限于商业伙伴的范畴。
“顾远,我记得你之前说过,信任是合作的基础。”
“是。”
顾远迎上她的目光。
“那么,在合作之外呢?”
姜莱微微歪头,唇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将手中的酒杯再次递向顾远,动作带着一种心照不宣的试探,“顾总,现在风波过去了,一切步入正轨。
有没有兴趣,聊聊除了合作之外的事情?”
她的眼神明亮,带着洞悉一切的敏锐,也带着一丝对他回应的期待。
没有矫饰,没有迂回,如同她一贯的投资风格,看准了,便直接出手。
顾远看着她递过来的酒杯,没有立刻去接。
他看着她眼中那份与自己相似的清醒、独立和强大,也看到了那层坚硬外壳下,流露出的、极其罕见的、属于私人领域的好奇与靠近。
他想起这段时间,她毫无保留的支持,精准的资源对接,以及在流言蜚语中最坚定的并肩。
那不仅仅是投资人的理性判断。
片刻的静默后,顾远伸出手,没有去接那杯酒,而是轻轻握住了她持杯的手腕。
他的动作很稳,带着不容置疑的温度。
然后,他就着她的手,低头,喝了一口她杯中的酒。
抬起眼时,他看向微微有些错愕但随即了然微笑的姜莱,脸上露出了一个真正轻松、甚至带着几分久违的、属于男人对女人的欣赏与兴趣的笑容。
“当然,”他的声音低沉而清晰,“有兴趣。”
夜空之下,城市之巅,新的故事,似乎在这一刻,悄然写下了第一个音节。
来源:小涵写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