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长姐离世之后,我竟被选为了继后。那一年,我才仅仅八岁,却要肩负起中宫之主的重任。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我内心满是惶惑与不安,可又隐隐觉得命运似乎在推着我走向一条未知的道路。
长姐离世之后,我竟被选为了继后。
那一年,我才仅仅八岁,却要肩负起中宫之主的重任。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我内心满是惶惑与不安,可又隐隐觉得命运似乎在推着我走向一条未知的道路。
成婚当日,皇上见到我时,脸上满是极为惊愕的神情,他忍不住脱口而出:“不是,他们当朕是什么禽兽吗?”那语气里,满是难以置信与无奈。
而我,却对此浑然不觉,天真无邪地指着那散发着诱人香气的桃酥饼,对着他嘿嘿地傻笑:“皇上姐夫,这种香香甜甜的糕点还有没有呀?”那模样,就像一个贪嘴的小娃娃,满心期待着能再吃到美味的点心。
皇帝见状,不禁仰天长叹,揉着额角,无奈地吩咐御膳房再给我做一份。那一刻,我满心欢喜,只想着又能吃到好吃的桃酥饼了,哪里会想到这背后隐藏着多少复杂的情感与责任。
晚间,我因为贪吃,一下子吃了太多,肚子撑得难受,开始哭闹起来。皇上无奈,只好在床边耐心地哄了我一宿。他的声音温柔而低沉,就像一阵温暖的春风,轻轻拂过我的心田,让我渐渐安静下来。
后来,大家都纷纷传言,说皇帝实在是可怜,年纪轻轻就二婚,还带着两个“娃”(虽然我年纪小,但在他们眼里也算一个),脾气不好那也是完全可以理解的。毕竟,他白日里要忙着处理繁杂的朝政,晚上还得教皇后和太子温书识字,这份辛苦,又有几人能体会呢?
1
我长姐可是皇帝的元后呢。在皇帝还是寂寂无名、默默无闻的皇子时,长姐便毅然决然地嫁与他为妻,陪他度过了那些艰难的岁月。他们曾经携手走过风风雨雨,感情深厚,那是旁人无法比拟的。
皇上登基三年,长姐却因为日夜操劳,熬空了身子,最终丢下三岁的小外甥,撒手人寰。那一刻,我仿佛听到了心碎的声音,长姐的离去,就像一道深深的伤痕,刻在了我的心里,让我久久无法释怀。
而我,则是大臣们给皇上姐夫千挑万选出来的继后。作为尚书府唯二的姑娘,我虽不是嫡母所出,但颇受父亲和嫡母的宠爱。在他们的呵护下,我度过了一个无忧无虑的童年。
姨娘虽不怎么得宠,但她深得嫡母信任。这些年,嫡母无心管家,府中一切杂事,便都交与姨娘处理。姨娘把府里的大小事务都打理得井井有条,让人挑不出一丝毛病。
我虽是庶出,但这些年过得和嫡出无异。就连嫡母,有时候也会忍不住感叹:“你父亲待你,胜过你姐姐不知有多少。”每当听到这话,我心里都会涌起一股暖流,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孩子。
父母爱子,那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我每每听了这样的话,总是不以为意,觉得这不过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罢了。倒是姨娘,总会含笑着对我说:“遇到了您和老爷这样慈父慈母,是荷荷之幸。”姨娘说话总是滴水不漏,让人挑不出半点毛病,可我却没有得到她的真传。
我自小养在嫡母处,嫡母溺爱孩子,从不舍得责骂于我。在她的呵护下,我不必依仗他人脸色,生活过得还算顺心如意。我可以自由自在地玩耍,可以随心所欲地做自己喜欢的事情,那是我人生中最美好的时光。
然而,我八岁那年的唯一波折,便是长姐的突然离世。这个消息如同一道晴天霹雳,瞬间打破了我原本安稳的生活,成为了我心中难以抹去的伤痛。
安稳的宣家,竟有了摇摇欲坠之势。我虽身在后院,但隐隐从父亲的言语中窥见一二。我能感觉到,父亲的话语里充满了忧虑和无奈,仿佛有一片乌云,笼罩在我们家的上空。
半年后,宫中传来懿旨,我被封为继后。这个消息如同一块巨石,投入了平静的湖面,激起了层层涟漪。父亲大为光火,迎接圣旨那天,他沉默不语,脸色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却也只得默默地接下。
嫡母是最后一个知道消息的,当晚,她在我的闺房里骂骂咧咧:“这杀千刀的皇家,霍霍完我家凝芷,又想祸害荷荷。我去和他拼了!”她的声音里充满了愤怒和不甘,仿佛要将心中的怒火全部发泄出来。
“夫人,慎言。”爹爹赶忙捂住嫡母的嘴,拉着她去了书房。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我心里五味杂陈,不知道未来等待我的将会是什么。
而那时的我,窝在姨娘的怀里,小声地问:“继后是不是就是太子的后母啊?”姨娘脸上挂着泪,紧紧搂着我,声音哽咽地说:“我苦心竭力为我儿谋了后半辈子的前程,到头来竟全无用处!只是苦了我儿要独自一人去那吃人的深宫里。”那一刻,我能感受到姨娘的不舍和担忧,她的泪水打湿了我的衣衫,也湿润了我的心。
我伸出手擦掉她脸上的泪珠,轻声说:“娘,不哭了。”自我三岁后,姨娘便不再让我喊“娘”了。每每我喊上一声,她的神色就会冷上一分。后来,我就不怎么喊了。如今,看着她伤心欲绝的样子,我觉得她是希望我喊她“娘”的。
姨娘总是很忙,不是忙着管教后院,就是督促我那几个不成器的舅舅学业。她就像一个陀螺,不停地转动着,为了这个家,为了我,付出了太多太多。我总觉得她生活里有很多东西,唯独没几分温情属于我。所以我和她并不亲近,很多时候,我都把嫡母当成了我的娘亲。
后来我方知,姨娘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她对我冷淡,嫡母才会毫无芥蒂地怜爱我。她用自己的方式,为我铺就了一条看似平坦的道路。
我入宫的那日,姨娘本不能来送我,但是嫡母硬是拽着她来了。我回头的时候,就瞧见她站在门后面,一错不错地盯着我,那眼神里充满了不舍和牵挂,好似要把我焊在眼眶里。嫡母的原话是:“以后也不知道能不能再见到那姑娘,还管这些老规矩干嘛呢?”我们这一家人都是极好的,唯一不好的就是我们是臣子,是棋子,无法掌控自己的命运。
我偷听过丞相和父亲谈话,他说:“令爱虽小,但却是太子姨母,只要她在那个位置上,太子的威胁便少上一分。”道理父亲都懂,他只是无能为力罢了。一边是太子,一边是女儿,我们根本就不在同一个天秤上。我好似懂了,后位就像一个茅坑,我只要占着就行,拉不拉的,无所谓。这种想法虽然有些粗俗,但却真实地反映了我当时的心境。
成婚当天,皇上见了我极为惊愕:“不是,他们当朕是什么禽兽吗?”皇上只知自己要娶宣氏女为继后,却不知继后竟才这么大点。他一贯泰然自若的神色出现了些许裂缝,那惊讶的表情仿佛在说:“这怎么可能?”
我却没管那么多,长姐还在时,嫡母偶尔也会带我入宫。我那时叫他“皇上姐夫”,嫡母吓得跪在了地上。她大概是被我的大胆举动吓坏了,生怕我会惹恼皇上。皇上却没生气,还摸了摸我的头说我是个好孩子。他的动作温柔而亲切,让我感受到了他的善意。后来我要是遇见了,也会甜滋滋地喊上一声,他往往会送我不少礼物。那些礼物精致而珍贵,让我爱不释手。
此时,我捏着一个桃酥饼,缺着牙对他嘿嘿笑:“皇上姐夫,这糕点还有吗?”我的眼睛里闪烁着期待的光芒,就像一个渴望得到糖果的孩子。皇帝无奈看着我,忽而一笑,凑上来捏了捏我的脸颊:“就知道吃的小东西。”他的笑容里充满了宠溺,让我心里暖暖的。
晚间,御膳房送来了各种各样的小点心,还有晚膳。那些点心五颜六色,香气扑鼻,让我垂涎欲滴。我贪多吃撑了,开始哼哼唧唧地掉眼泪,他又坐在床边给我揉了一宿肚子。他的动作轻柔而熟练,让我渐渐忘记了肚子的不适。睡着前,我捏着明黄色的衣角,心里想:“姐夫哪里有父亲说得那般可怕,他分明有一种……小爹爹的感觉。”那种感觉,就像父亲在身边一样,让我感到安心和温暖。
2
第二天,我醒来的时候,姐夫已经不在了。侍女说他上朝去了,临了还交代我,等他回来再宣后妃和臣妇觐见。我静静地躺在床上,脑海里还在回味着昨晚的温馨时刻。
可是太阳都升得老高了,姐夫还没有回来,偏偏那些人在琼华宫门口闹得厉害。底下的宫人们急得直冒汗,那些人,单拎出来一个,都是她们得罪不起的存在。她们就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却又无可奈何。
突然一个侍女走到我面前跪了下来:“娘娘,奴婢是先皇后殿里的女官盼雁,如今被分配过来统管琼华殿。各宫娘娘母族身份皆不容小觑,为了太子殿下,您放她们进来吧!您只需端坐着,她们见您年纪小,自是不会为难您。”她的声音急切而诚恳,眼神里充满了期待。
我认得她,姐姐曾不止一次说过,她冰雪聪明。我看着她,心里暗暗思考着她的话。我看了看太阳,又看着跪了一地的宫人,应了声“好”。那一刻,我仿佛觉得自己肩负起了一份重大的责任。
先来的是宫中的妃嫔,她们打扮得华丽又高贵,就像一朵朵盛开的鲜花,争奇斗艳。看着我的神情带着毫不掩饰的打量和不满。她们的眼神里充满了不屑和嫉妒,仿佛在说我这个黄毛丫头凭什么能坐上皇后的位置。
她们自是不忿,争了许久的皇后之位,竟输给了我这么个黄毛丫头。她们心里肯定充满了不甘和怨恨,觉得命运对她们太不公平了。她们很散漫地向我行了礼,然后坐在各自的位置上。甚至,都不需要我说一声免礼。她们的傲慢态度,让我心里有些不舒服,但我告诉自己要冷静。
我知道,该我讲话了。嬷嬷们都紧张地盯着我,生怕我讲出什么让人不齿的话。她们的眼神里充满了担忧和不安,仿佛在提醒我要小心行事。我学着曾经嫡母的样子,扯出一抹客气的笑:“让各位姐姐久等了,天气凉爽,本宫不免贪睡了些,倒是辛苦各位了。虽然我是皇后,但我其实是我们这群人里最小的,以后咱们私下里,我就叫你们姐姐们吧!”我的声音清脆而响亮,尽量让自己显得大方得体。
有了这句话,她们敛去脸上诧异的神色,笑着说不敢。她们的笑容里带着一丝勉强,但至少表面上还算客气。我又让嬷嬷拿出见面礼,让嬷嬷挨个递了过去。那些见面礼精致而贵重,是我精心挑选的,希望能给她们留下一个好印象。
小皇后也是皇后呀,纵使轻视我,她们也不敢表现得太明显。毕竟这么多人在场,要是落下了话柄,后宫又是一场腥风血雨。她们心里肯定清楚这个道理,所以都小心翼翼地收敛着自己的情绪。
坐在我下首的女人笑了一下:“皇后娘娘刚入宫不久,对宫里可能感到陌生,若是想家了,也可找我们说说话。”她长得好像仙女,说话也柔柔的,我顿时心生好感。她的笑容如同春日里的阳光,温暖而明媚,让我感到无比亲切。
“贵妃姐姐真好看,看着你,倒是让我想起了长姐。”我由衷地赞叹道。她的美丽和温柔,让我想起了长姐,她们都有着一种让人心安的气质。她闻言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承蒙娘娘谬赞,臣妾蒲柳之姿,怎敢和先皇后相提并论。”她的谦虚和低调,让我对她更加敬佩。
我指了指旁边的位置:“姐姐坐我跟前来吧,宫中诸位姐姐,还得劳烦您介绍一二,不然以后可得闹笑话了。”我真诚地邀请她,希望能和她更加亲近。她听了我的话从容上前,将下首的人都做了个简单的介绍。她的介绍清晰明了,让我对这些妃嫔有了初步的了解。
后宫妃嫔不多,但都是高门大户出来的女儿,个个不容小觑。她们就像一群隐藏在暗处的猛兽,随时都可能展现出自己的锋芒。桌上的茶放得久了,早已凉透,宫中的侍女又换上了新的茶盏。那新茶散发着淡淡的香气,让人心旷神怡。
我伸手去拿茶盏,谁料杯壁滚烫,我忍不住瑟缩一下,茶盏顿时倾倒。那一刻,我的心猛地一紧,生怕茶水会洒在自己身上。贵妃忙伸手捂住茶盏,才没让它掉在我身上。她的反应迅速而敏捷,让我对她更加感激。
皇上就是这个时候进来的,听见我的惊呼他快步向前把我捞了起来。他的动作迅速而有力,让我感受到了他的保护。他捏着我的手反复打量,确定没有烫伤才松了口气。他的眼神里充满了担忧和关切,让我心里暖暖的。
众妃嫔见了他纷纷行礼,他却没有应声,伸手摸了摸桌上的茶水。他的动作优雅而从容,仿佛在审视着什么。忽而冷笑:“嬅贵妃就是这么协理六宫的?偌大个琼华宫,连个上茶的奴才都干不好事。滚烫的茶水就这么端上来了?”他的声音冰冷而严厉,让在场的人都感到一阵寒意。
嬅贵妃跪在地上,轻声道:“是臣妾失职!”她的声音低沉而颤抖,充满了自责和愧疚。
“既然贵妃一个人管不好,那就让贤妃和冯昭仪协助一二吧。”皇上的决定果断而坚决,不容置疑。众人伏地称是。
我看着这一幕不知所措,原来天子之怒,竟这般恐怖。他的愤怒就像一场暴风雨,让人猝不及防。我的手被他捏住,此刻很是纠结要不要跟着一起跪下。我心里充满了恐惧和不安,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这种情况。
他又开口了:“以后若无要事,不可打扰皇后。”他已经说得够明确了,赶人的意思也很明显。他的语气坚定而冷漠,让人不敢违抗。
嬅贵妃把自己烫伤的手往袖子里藏了藏,扯出一抹温和的笑:“诺,臣妾告退。”她的笑容里带着一丝苦涩,但依然保持着应有的礼仪。等他们都走了,皇上这才放下牵着我的手。
“小孩,有没有吓着?”他关切地问道。他的眼神里充满了温柔和怜惜,让我渐渐放松下来。
我干巴巴道:“没有。”我努力让自己看起来镇定一些,不想让他担心。
他捏了捏我的脸,笑:“以后不要搭理这些坏阿姨,你只管快乐地长大。”他的笑容里充满了宠溺,让我感受到了他的关爱。
“可是皇上姐夫,嬷嬷说,我是皇后,皇后是不可以这样的。”我认真地说道。我觉得自己既然坐上了皇后的位置,就应该承担起相应的责任。
“别听她胡说,你只管做自己。小朋友就要有小朋友的样子。”他鼓励我说。他的眼神里充满了期待,希望我能保持自己的天真和快乐。
可是……
我心里有些疑惑,可是父亲说我要快点长大,只有长大了,才可以庇护太子。如果我还是个孩子,如何能庇护得了我的小外甥呢?这么想着,我也这么问了出来。我的心里充满了迷茫和困惑,不知道该听从谁的话。
皇上笑了出来:“朕的孩子,朕自己会护着。大人的事情,小孩少操心。”他的笑容里充满了自信和坚定,让我感到无比安心。
哦。
师傅们教的宫斗之术还没用上,就被皇上扔去了学堂。这让我有些哭笑不得,感觉自己的一番“准备”都白费了。他还贴心地给我捏造了一个假身份,安乐郡主,是太子表姐。这个身份让我在学宫里少了很多麻烦。
白天我和太子一块在学宫学习,晚上则接受姐夫的考核。那段日子,虽然忙碌,但却充满了乐趣。太子小小年纪已经开始背论语了,而我,背三字经。我还在磕磕巴巴的时候,太子已经背完了,和他的父皇一脸嫌弃地看着我!!!他们的表情让我有些尴尬,但也激发了我的斗志。
以前在宣家,从来不会有人强迫我读书,父亲总是说我识字就好。至于读书,若是不喜便算了,女孩子也不用考取功名,学那些个做什么?父亲的想法在当时的社会环境下,或许是很常见的,但我却觉得有些遗憾。
嫡母闻言总是冷笑:“那你逼凝芷学什么?”她的冷笑里充满了讽刺和不满,对父亲的做法表示质疑。父亲气势一下矮了一截:“她是家中嫡女,能一样吗?家族兴盛的重担,她得扛一半。”父亲的话里充满了无奈和期望,希望长姐能为家族做出贡献。
嫡母是不喜我读书的,她总说,女孩子读的书多了,会很痛苦。书里有万千世界,但是女子困于高墙之间,哪里也去不得。不若一开始就不知外面世界广阔多彩,也省得一辈子遗憾不甘。嫡母的话里充满了对女子的同情和无奈,她深知女子的命运往往身不由己。
嫡母饱读诗书,才华不输男子,但是她不敢有丝毫的展露,皆因她是世家贵女。世家贵女是不需要才华横溢的,只需做个合格的主母就行。她的命运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操控着,无法挣脱。当然,这些都是我在闲谈之间猜的,也不知对错。
我终究还是踏上了这条既定的道路,在这深宫之中,努力寻找着属于自己的位置。
嫡母并不希望我拥有过多的学识与见识,然而姐夫却截然不同,在他的认知观念里,似乎全然不存在男女之间的差异与界限。
太子需要读书学习,我便也得一同捧起书本;太子要练习武艺,我也不能例外,必须跟着操练。在他看来,我与太子仿佛处于同等的地位,并无高低之分。
每当旁人瞧见我读书的模样,总是会皱起眉头,那神情仿佛在说我乃是世间少有的愚钝之人。这可把我气得不轻,就连在梦里,我都还在争分夺秒地温习书本、练习写字。我心里暗暗想着:小外甥明明还比我小整整五岁呢,难道我竟连他都比不上吗?
说起太子,我的内心不由自主地涌起一阵寒意。长姐还在世的时候,小太子自幼便对我极为依恋。每次我进宫,他都会像个小尾巴似的跟在我身后,奶声奶气地喊着“姨母”。可如今,大半年过去了,太子见到我时,态度变得客气了许多,总是带着一种疏离感,称呼我为“母后”。我还是更钟情于他喊我“姨母”,毕竟小团子喊“姨母”的时候,声音总是甜滋滋的,不像现在这般冷漠淡然。
我和太子就这样不冷不热地一同学习着,后宫里倒也没有什么需要我操心的事情。后妃们不会主动前来找我,偶尔在宫中偶然相遇,她们也只是远远地行礼打个招呼便匆匆离去。我暗自猜测,大概是因为皇上姐夫说了些什么吧。
那天,我和太子一同学习射箭。太子年纪尚小,身高比那弓箭高不了多少,看着他那副吃力的模样,我忍不住直乐呵。许是我笑得太过欢畅了,太子有些懊恼,小脸涨得通红。教射箭的将军见状,挠了挠头,说道:“太子今日先看看郡主怎么练习,明日臣为太子做一把尺寸小些的弓箭来。”
那弓箭着实沉重,我起初也很不适应。但我是宣家的二娘,向来以力气大而闻名,即便扛不起,我也硬着头皮扛。远处看着的侯爷眯了眯眼睛,啧了一声,说道:“可惜啊,是个女娃。”
他不知道的是,我除了力气大,耳力也格外好。我顺着他的话接道:“可惜啥呀,男娃能做到的事,我女娃一样可以做到。”说着,我拉弓射箭,只听“嗖”的一声,箭稳稳地正中靶心。
这一箭射出去,现场的人都愣住了,仿佛都被我这一箭的威力给震住了,觉得我好像还挺厉害的。老侯爷本来眼睛半闭着,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此刻却瞪得大大的,看着我,似乎不太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我冲他嘿嘿直乐,那缺着的门牙还有点漏风。这件事不知道怎么就传到了皇上姐夫的耳中,晚间他端详了我许久,才说道:“不错啊小孩,还是个女将军的苗子啊!你与你姐姐倒是有所不同。”
他要是见过我那几个不成器的舅舅,大概就会知道我这身蛮力究竟是从哪里来的了。我心里美滋滋的,说道:“姐夫,等我以后当将军保护你啊!”
“好啊,朕等着。”姐夫笑着回应道。
姐夫并不拘泥于我是女子,而是让我文武两手都要抓。小太子被我刺激得,天刚亮就起来跑步。后来被姐夫直接抓住,丢回了房间。
“裴鸿雁,你爹还年轻着呢,不需要你这么拼命努力,你还小,要好好长大。”
别家的小孩在这个年纪还窝在母亲怀里撒娇要抱抱呢,皇家的小孩却已经懂得自立自强了。可能小太子也想得到娘亲的抱抱,可是他的娘亲已经不在了。虽然有个后娘,但后娘也正是需要别人抱抱的年纪呢。
小太子记得母后走了没多久,就有嬷嬷告诉他,今后会有人替母亲照顾他。那个时候,他十分抗拒,说道:“我只要母亲。”对于后娘,他毫无期待。然后,他姨母我就这样水灵灵地入宫了。他心里或许在想:这么小的姨母能照顾我什么呀?不和我抢爹就不错了。
以前父皇只需要哄他一个人,现在不一样了,这个小姨母似乎比他还喜欢哭。父皇大部分时候都在哄姨母,而他搞不好还得跟着哄两句。但是,好像多了姨母之后,生活确实没那么孤单了。不过嬷嬷说过,未来姨母也会有自己的孩子。罢了,以后的事,就以后再想吧!
一转眼,我已经入宫两年了。过十岁生日的前一天,恰好皇上姐夫三十岁寿辰。我满脸堆笑地祝他三十岁大寿快乐的时候,他的脸色瞬间就黑了下来。
“宣凝荷,不会说话就少说点。”
啊?我这是马屁拍在马腿上了?我心里一阵懊恼。侍女小声提醒道:“皇上还年轻,您怎么能这么说呢。”
我似有所悟,赶忙说道:“哦,三十岁正是奋斗的好年纪!那我就祝你明年再有两个皇嗣吧!”
他一脸嫌弃地叫我滚出去。得,他这是年纪大了,可能是更年期到了吧?
后宫这两年多了两位小公主,大公主出生时我特意去看了。她瘦瘦小小的,像个猴子似的,看完回来我难受了一整天。嬷嬷安慰我说:“婴儿刚出生时就是那样的。”我听完心里更难受了,忍不住嘟囔道:“这也太丑了吧。”
二公主出生时我不敢去看了,生怕又看到什么让我难受的场景。后来满月时见过一面,白白胖胖的,像个糯米团子,可爱极了。我和太子都很喜欢二公主,每每得了空就要去秋华殿看看她。
冯昭仪性子柔和,对我们也极为和善,每每我们去了,她总拿出不少新奇的花样来招待我们。这日我因为骑马跑得太快,被教习师傅罚了面壁思过,因此去得晚了。
我到的时候,小太子已经吃上了。我抢过他手中的茶盏,一饮而尽,然后瘫坐在椅子上,有气无力地说道:“这老侯爷是越来越凶残了!训练起来一点情面都不讲。”
小太子斜睨了我一眼,说道:“你说你没事老惹他做什么?”
我嘿嘿笑,心想:人有时候就是这么犯贱,非得去招惹一下别人才舒服。冯昭仪抱着小公主走过来,笑着说:“小公主一听见二位的声音,觉也不睡了,闹着就要出来。”
我正想去接,突然感觉胸腔一痛,一口血就这样喷了出来。我摸了摸嘴巴,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手中的血迹,小声开口:“有毒啊?”说完便一头栽了过去。
冯昭仪抱着二公主向我冲来,撕心裂肺地喊了一声:“皇后娘娘?”“来人,快传太医!”然后我就在小太子惊恐的眼神中晕了过去。
皇后中毒,放在哪个朝代都是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霎时间,冯昭仪的宫里乱成了一团。裴清赶到的时候,宣凝荷还倒在血泊里,太医们跪在一边给她请脉。
看着她小小的身子蜷缩成一团,裴清的心脏像是被人狠狠捏了一下,疼得厉害。他想不明白,早上还活蹦乱跳的人,怎么一会儿工夫就中毒了。他看了一眼身边的内侍,内侍秒懂,即刻下令封了昭和宫。
太医们转身行礼,皆被他拦住。好在周院正知他心里所想,跪地从容道:“娘娘中毒时间尚短,还未伤及肺腑,应当还有救。”
“皇后不容有失,还请院正全力以赴。”裴清一脸凝重地说道。
周院正也不含糊,拉起皇后的手,在指尖划了几刀放血排毒,又喂了几粒药丸。半炷香后他摸了摸脉象,松了口气。
裴清抱着刚捡回一条命的小皇后,胸腔那颗过分活跃的心脏逐渐归于平静。路过那方红墙时,他脑子里出现了前些年看到的画面:下了朝的宣大人徘徊在墙的那边,趁着无人时,努力踮起脚尖眺望高墙内院。瘦瘦小小的他每跳一下都显得特别滑稽。为官清正的他每日都往小太监手里塞一些碎银,只为打听自家小女在宫中是否习惯。
若是小皇后真的出了什么问题,他着实不知该如何面对岳丈,面对先皇后。小太子抽抽搭搭哭成了泪人,他被宫人抱着,紧紧跟在身后。
“父皇,姨母她,不会死吧?”小太子带着哭腔问道。
“不会的。鸿雁,我向你保证。”裴清坚定地说道。
“可是母后当年就是这样……”小太子哭得更厉害了。
先皇后当年走得突然,宫内统一口径对外说是病逝。其实只有裴清知道,她亦是中毒身亡。他紧紧抱住小皇后,快步朝乾清宫走去。
“不会的,朕不会让她有事。”裴清喃喃自语道。
我醒来的时候,太阳正好从窗缝照了进来。我摸了摸心脏,有些感慨,这样好的阳光,差点就看不到了。我好像做了好长一个梦,梦里我的长姐拿着鸡毛掸子打我,叫我回家去。
回家?我还可以回家吗?我还没有想明白,就被她推着离开。然后我就醒了。
屋外依稀有争论的声音,听起来还有些耳熟。“荷荷可不喜欢娇气的花花草草,你若实在闲得慌不如去给她整个练武场。”好像是嫡母的声音,但是嫡母怎么会知道我喜欢练武呢?明明这些都是我在皇宫里学的呀。
“老爷,您就别忙活了,去上朝吧!您这都五天没上朝了!”“若是荷荷醒了,定会差使小厮第一时间给您递话的。”是……娘的声音。
这些年其实我已经很努力地克制自己不想家了,但是听到她们的声音我还是忍不住起身去看看。万一,万一真的是她们呢。
我推开门第一眼看到的是嫡母,她紧紧捏着帕子,对着四方院落祈祷,嘴里碎碎念。隐约是求菩萨保佑我之类的。
“母亲。”我轻声喊道。
她听见我的声音惊喜地睁开眼:“荷荷,你终于醒了。菩萨显灵了!”
姨娘背着我,此时听到我的声音愣愣地转头,见了我,眼泪即刻掉了下来。她丢下手中的账本,几步就走到我面前:“好荷荷,你可算是醒了!”
我爹挺矜持的,站在一边背着手,笑呵呵:“我就知道我宣家的孩子吉人自有天相。”
她们围着我说了许多话,又念在我刚醒不敢说太多,说了几句就叫我赶紧休息。等我躺下,她们才离开,屋外我听嫡母调侃爹爹。
“国丈,鼻涕掉胡子上了。”
爹爹气急败坏:“休得胡言!”
我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随后又窝在被子里呜呜哭了起来。有家人的感觉真好。
离宫的第十天,我听我爹说冯昭仪被打入冷宫了,二公主也被交给了嬅贵妃抚养。我有些不解:“害我的人怎么会是冯昭仪呢?她怎么会做这么蠢的事?”
爹爹抚摸着小胡子嫌弃地看了我一眼:“自然是替罪羊了,真正的凶手,怕是只有皇上知道了。”
是啊,我们都知道她是替罪羊,但是谁也救不了她,我有些难过。冯昭仪是很好的人,她做的糕点很好吃,总是笑眯眯的好像生活里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在别的宫妃都对我避而远之的时候,只有她会在我摔跤的时候牵起我的手,说我是个乖孩子。她明明最心疼我和小太子不过了,她怎么可能下毒呢?
“荷荷,你是皇后,在这个位置,最忌讳的就是心慈手软。”爹爹语重心长地说道。
我:“知道了爹爹。”
闲下来时,我也会想:“是谁,敢这么光明正大地谋害皇嗣呢?”心里有些猜测,也不知是不是对的。我喝了太子的茶,替他挡了一劫。
小太子挺内疚的,我在房间里看到他伸着小脑袋,想进来找我,又不好意思的样子。
“裴鸿雁,扭扭捏捏的像个姑娘似的。”我趴在窗子上笑话他,他这才慢吞吞地挪进了屋子。
“姨母,你好些没有?”小太子一脸关切地问道。
「怎么突然不唤我母后啦?」我挑了挑眉,故意逗趣地问道。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挠着头,嘿嘿地笑着,那模样憨态可掬,我瞧着,也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心中觉得这孩子真是可爱。
爹爹告知我们,皇上去忙极为重要的大事了,让我们这两个在他眼中如同小累赘般的“拖油瓶”,先暂且寄住在此处。还安慰我们,等日后皇上回宫了,自然会接我们回去。
我听了,心里却暗暗祈祷,那皇上还是晚些回来吧!没了皇上太傅那严厉的管教,我和裴鸿雁就像两只从峨眉山跑出来的野猴子,彻底没了约束。
我们整日里上蹿下跳,闹腾得不行。起初,爹爹还客客气气地称呼我们为皇后娘娘、太子殿下,那恭敬的模样,让我们还有些不自在。可后来,在我们差点把祠堂给点了之后,爹爹直接被气得病倒了,躺在床上,嘴里一直念叨着我是个逆子,那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让我心里有些愧疚,可愧疚归愧疚,玩闹的心还是收不住。
等我们把宅子里的花草树木折腾得差不多了,素来以涵养著称的嫡母,也难得地发了飙。她气得脸色涨红,拿着鸡毛掸子就追着我跑,嘴里还喊着:“你们这两个小兔崽子,都给我滚去祠堂跪着!”
我看着拿着鸡毛掸子追我的嫡母,瞪大了眼睛,满脸震惊,脱口而出:“母亲,我可是皇后啊!您怎么能这样对我!”
嫡母却丝毫不为所动,大声说道:“太子我也打得!都给我去好好跪着!”
我心里不禁嘀咕,这感情真是淡了,以前那疼爱我的模样都哪儿去了。
皇上回来的那日,恰逢中秋佳节。那天,我正准备爬墙出去玩,心里还想着外面的热闹场景,可没站稳,一个踉跄,刚好掉进了他的怀里。
他掂了掂我,脸上带着一丝感慨,说道:“小孩,重了不少啊!”
我抱着他的脖子,心里满是惊喜,说道:“皇上姐夫,你回来得刚刚好,正好赶上吃月饼的好时候呢。”
我仔细端详着他,发现他瘦了不少,人也显得十分憔悴,但那双眼睛却亮亮的,仿若嵌了细细碎碎的流光,好看极了。
我忍不住夸赞道:“姐夫真好看,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人啦!”
他却笑着调侃我:“那你因为你见的人太少了,井底之蛙。”
我好奇地问道:“什么是井底之蛙?”
皇上姐夫牵着我的手,带着我从后门走去,边走边说道:“你这种被困住,见识短浅的小孩,就是啊!”
我听了,连忙摇头,坚定地说道:“那我可不要被困住!姐夫,我以后可是要当大英雄的人呢!”
他笑着摸了摸我的头,说道:“好,我等着。”
可话音刚落,他却突然倒了下去。
“姐夫!”我惊慌失措地喊道,心里害怕极了,生怕他出什么事。
皇上受伤的事,爹爹不敢透露半分,前半生出走的脑子这一刻好似突然归位了。他为了掩盖皇上受伤的真相,竟然拿刀在自己身上划拉了一口,然后对外称自己和夫人吵架,不小心被夫人刺伤了。
皇上这次伤得很重,身上有不少伤口,鲜血染红了衣衫。爹爹把大夫扣在院里,一连扣了五日,生怕皇上的病情有什么闪失。
等到第六日清晨,皇上才彻底清醒过来。我和小太子这些天也不敢再闹了,安安静静地蹲在屋外,像两只鹌鹑一样,大气都不敢出。
这也是我第一次意识到,一直庇佑我的大树,也会有倒下去的那一天。看着苍白无力的皇上,我心里一阵心疼,趴在床沿,轻轻地捏了捏他的手,说道:“荷荷会快点长大,以后也会护着你的。”
时光匆匆,我十三岁那年,发生了一些惊天动地的大事。嬅贵妃的娘家冷氏被指谋害皇嗣,意图造反,这可是犯了大忌。
那时,我和裴鸿雁正在嬅贵妃宫里与二公主玩耍。嬅贵妃在一旁静静地打着珞子,一边还不忘嘱咐二公主小心些,别磕着碰着。
她是极为喜欢孩子的,不管是对二公主,还是对我们,都关怀备至。自从出了冯昭仪的事件,皇上已经不怎么让我们和宫妃相处了,就连独立的宫殿我们也不配拥有了。每天早上,我们要去宫学学习,晚上回养心殿温书,然后到点还得回乾清宫偏殿睡觉。
我和小太子年纪轻轻,就已经和帝王作息同步了,心里不禁感叹,这少走了三十年弯路,可这日子也过得着实有些无趣。
但是架不住嬅贵妃热情,她总是抱着二公主,眼巴巴地看着我们,说能不能让二公主和我们玩会儿。看着那奶乎乎的团子,我们也不忍心拒绝,皇上姐夫虽不满意我们和嬅贵妃走得太近,却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我们把二公主抱回来的时候,他也会逗弄一番,可一旦二公主回了嬅贵妃手里,他就冷漠得像个继父,那态度转变之快,让我们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皇上不喜嬅贵妃,这些年尤甚。但是我听嬷嬷说,皇上和嬅贵妃曾经可是青梅竹马,当年为了娶她,还在御前跪了一晚上,那决心,可见一斑。
后来先皇把长姐赐给了皇上,把贵妃赐给了当时的太子做侧妃。两人的姻缘本该就此断了,却在权力的更迭下重新拾起。皇上登基后,冷家给贵妃换了个身份又塞进了宫里。
嬅贵妃入宫后的确盛宠了一些日子,但是元后离去那一年,一切都变了。似乎从那时起,一切早有预兆,命运的齿轮开始悄然转动。
随着冷家的倒台,嬅贵妃谋害先皇后的事情也被翻了出来。嬅贵妃被关进了冷宫,那个温柔又漂亮的女子,从此在清冷的宫殿里,孤独地等待命运的审判。
我悄悄去看她的时候,她正坐在月光底下,静静地喝着冷茶。凌乱的头发也遮不住她惊艳的脸庞,那曾经的风华绝代,如今却只剩下落寞。
“我知道你会来的,小皇后。”她淡淡地说道,那语气仿佛早已看透了一切。
是啊,我会来的,我心里想着,可我想不通,是什么样的原因,才会让一个女子不顾一切地去算计自己娘家呢?
“自从我发现你在偷偷接济管晴晴,我就知道你不如你姐姐。你太善良了,如何坐得住这个位置。”她看着我,眼神里带着一丝不屑。
我并没有接话,开始打量四周,这里虽然偏僻,却干净整洁,应当每天有人打扫。环视四周后,我问她:“我姐姐的死,和你有关吗?”
“我并不想害你姐姐的,那杯茶我是端给皇上的。是她,是她自己明知道有毒还喝下了那杯茶。”她开始变得激动起来,一手推开桌上的茶盏,那茶盏碰撞的声音,在寂静的冷宫里显得格外刺耳。
“宣凝芷她把自己都算计进去了,就是为了扳倒冷家,瓦解废太子的势力!她恨冷家,恨我们牺牲了冷卿辞!我也恨冷家啊,我明明都有了五个月的身孕!他们为了讨好皇上,竟然硬生生地给我灌了堕胎药,我的孩子明明还有几个月就出生了。”她的声音越来越大,情绪也越来越激动,仿佛要把心中的委屈和怨恨都发泄出来。
“我恨皇上,恨他对我的利用,恨冷家对我的步步算计。所以我给他下了药,我想让他厌弃我的!结果呢,被你姐姐将计就计地喝下去了,她这出将计就计用得好啊!连我都是这一环里的重要角色,她把所有的证据都给了我,让我亲手送他们上路!哈哈哈哈哈!”她疯狂地笑着,那笑声在冷宫里回荡,让人毛骨悚然。
我听得云里雾里的,这里面似乎有太多我不知道的隐情。而这一切昭示着我姐姐的死因,并没有那么简单。
看着她逐渐癫狂的神情,我扯开话题:“那你几年前谋害太子又是为何?”
她笑了一下,那笑容里带着一丝神秘:“谋害太子?那可不是我做的。你要抓的人,或许还没露出水面。小皇后,听我的,利用裴清对你的同情心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吧!这后宫可不是什么干净的地方。”
我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东西,歪头笑道:“走?我走得了吗?”我顿了顿,继续说道:“我若没了用处,第一个杀了我的,大抵是宣家吧!”
她有些惊讶地看着我,随后也笑了起来:“事情变得有趣起来了,我们的小皇后,似乎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人畜无害呢!”
她还是不懂,这些年我跟着裴鸿雁一起学习是什么意思,他学的帝王之道,我亦在学。后宅手段,我亦在宫里见识一二,我怎么会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呢。我分明什么都知道啊!
皇上给嬅贵妃赐了毒酒,却没有褫夺她的封号,也算是全了她最后的体面。念在二公主无人抚养,皇上又把她还给了冯贵人,她如今依旧住在冷宫里。除去不能出门,其他的也不算太差。
小太子亲自送自己的妹妹进了冷宫,我远远瞧着,品出了些手足情深的滋味。我又想到了长姐,她也会在雪夜里牵着我的手,把我送往归家的马车。
我与她最后一次对话,她摸着我的头叫我乖一点。我现在很乖的,不知她看到没有。没看到也行吧,因为以后,大抵乖不了一点。
十三岁那年,我和皇上说我要去边关。皇上斥责我胡闹,我不死心,每天都去闹一闹,心里想着,总能让他改变主意的。
身边的宫女说我傻,她不死心地劝诫我,现在应该做的就是早日及笄,怀上龙子,这样才能在这后宫站稳脚跟。
我瞧了她一眼,只觉得烦闷,心里想着,身边这些探子是时候清一清了,留着他们只会坏我的事。
嬅贵妃失势,皇后尚小,宫妃凋零。大臣纷纷劝谏扩充后宫,好为皇室开枝散叶。对比起先帝,当今圣上子嗣算是极为稀少,冷冷清清的就三个幼崽,也难怪大臣们操心。
这一次皇上妥协了,选秀的差事交给了贤妃娘娘。如今她代管六宫,皇上欲提她的位分,谁料被她拒绝了。
她拒绝的理由也很有意思:“皇后即将及笄,皇上又爱重皇后。以后这权柄还是得交予皇后,我只是代管两年,何须如此兴师动众提位分。”
皇上听完也蒙了一下,他素日把小皇后当孩子养,竟未想过他们实际的身份是夫妻。她日后的首要任务不是当英雄,而是统管后宫,做一个合格的皇后。
他罕见地失眠了,想了一宿,第二日决定让老侯爷把人带去边关。他精心养大的向日葵,怎么忍心让她困在这吃人的深宫里。
来源:说梦听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