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有件事说出来,多少有点意思:你拿安岳地图随手一按,八成不会相信,这座县城能走出个中国工程院院士。四川中部,盆地一角,出了名的农业县,最近的热闹地儿都在成都和重庆。可偏偏就是这样一块地,被时光磨得有点土气,却也更实在,竟送出一个年年和小麦“打架”的康振生。
康振生:一把锄头,撑起中国麦田的一线天
有件事说出来,多少有点意思:你拿安岳地图随手一按,八成不会相信,这座县城能走出个中国工程院院士。四川中部,盆地一角,出了名的农业县,最近的热闹地儿都在成都和重庆。可偏偏就是这样一块地,被时光磨得有点土气,却也更实在,竟送出一个年年和小麦“打架”的康振生。
要问康振生的故事,其实跟很多中国人身上,都能找到点影子。他家世没什么传奇;小时候赶上那个年代,日子苦,也是常有的事。几十年前的安岳县,还没有现在这些高楼车水马龙。光是名字倒是好,安居于山岳——真要说稳当,也只有土地最靠谱。从娃娃到少年,康振生大概也没少在田边转,摸着土地,看人种粮,生活仿佛迟缓得只有黄牛喘息的节奏。
1975年,康振生才十八岁,被派去陕西石泉一个山村“劳动锻炼”。那年头,这样的“锻炼”带着点苦涩,更多却是命运的推动。换成现在的年轻人,大多叫苦连天,可康振生没别的选择。也许每天天色未亮他就起,随村民下地干活,鞋上总是带着土。彼时彼地,谁会想到,这个干活埋头的年轻人心里,竟然已经埋下了后来“植物病理学家”的种子?
插一句闲话,四川的孩子很会过日子。康振生爱动脑筋,遇事喜欢琢磨,用现在的话说,是个“有点想法”的人。从乡下磨出来的倔劲儿,后来一直跟着他。
赶上恢复高考,康振生考进了西北农学院,专读植物保护。说起来,“植物保护”这名字一点不仙,甚至有点土气。但你在田里待得多了,才懂麦苗的娇气——病一场,满田金黄瞬间能成枯草。康振生的大学时光,大半泡在试验田里,沾泥搅水都当家常便饭。天一旱,作物打蔫,他心也跟着发紧。
本科毕业后,康振生没有急着往外跳,他又读了研究生,再留在西北农学院教书。那时候,能有块自留地安安稳稳做研究,是不少人的小梦想。康振生却更像是钻进牛角尖,专和病害较劲。师从李振岐教授,干的是没人瞧得上眼的“小麦条锈病”——一听病名都觉得拗口,谁都当它只是一门“冷门”。
可你别小瞧了“条锈病”三个字。在农民眼里,它能让一年收成化为乌有。康振生懂,因此他琢磨起条锈菌的脾气秉性去哪儿藏身、啥时大闹天宫来。有时候,他和同事天没亮就骑自行车去田里采样。这种枯燥的活儿,不是靠书本能耐得住,得真心在乎。
时间翻到80年代末,他又继续深造,一路读到博士。三十出头的康振生,已经把自己的青春交给了麦田和实验室。外人看他,是没啥波澜,可内心的坚持,有时候也只有自己知道。
90年代末,他有机会去了德国霍恩海姆大学进修。那是另一个世界。外国的田更宽广,仪器也先进,但小麦病害却没有国界。康振生在那儿学了不少新法子,却越发觉得,自己的路还是长在中国泥土上。
说到这儿,不得不提康振生“较真儿”的一点。他带着研究团队,从没觉得自己是在“搞科研”,更像是在替天下种麦子的老乡守门。“小麦条锈病”这名字听着冷,可康振生认死理:“能帮老百姓少损失一把粮,就是正事。”
他们琢磨出“条锈菌越夏易变区”的玄机,哪儿能藏、怎么传播都一一摸清楚。别人想着怎么发论文,他先想到怎么通知一线的农技员,“今年要早防早治,小种又活跃了!”从田头到实验室,又从实验室回到田头,他带着学生一茬一茬地下乡。
康振生是有点抠细节的人。有一次检查条锈菌扩散路线,一身泥点儿,回去同事还打趣他:“院士也是一身土。”可他说:“田里没土,还研究啥病?”
团队搞的“小麦条锈病治理体系”,其实就是一套完善的组合拳:调结构、选抗病品种、药剂防治、田间阻断,连条锈菌喜欢藏的小灌木——小檗,他都组织人手清除。一套下来,有多少细节,只有他和团队能体会:“每年能帮农民守住的那几万吨粮,没白忙。”
说到底,科研这东西,离开了现实土壤,就是空中楼阁。康振生偏不。他做的另一个“大事”——赤霉病防治,也是一门冷板凳技术。打破国际老法子、重新界定病菌侵染时机,把复杂的过程嚼碎,做成农民听得懂、用得上的“傻瓜管理法”。从起先几十亩试点,到后来全国大面积推广,几十亿斤小麦因此“转危为安”。每次谈到成果,康振生倒是不太说自己,只是眯眼一笑:“农民没少赚粮,咱这事儿值。”
外头人看康振生,头衔一大串——教授、院士、博士生导师。可老熟人知道,他还是那个四川安岳的康家小子。下田,他喜欢撸起袖子,鞋子沾着泥才踏实。夜里写论文、开会,第二天一大早他又风风火火带着学生下地查麦子。偶尔见到农民,他总还是耐心解释:“播种时这一步要记住,别偷懒,病害就少。”
有时候,人会问他:“你为啥能坐得住这冷板凳?”康振生摇头低笑:“我不觉得冷。只要田里有收成,当一天农民的‘守门人’,心就热乎。”
如今安岳县年年收成不错,病害少了,农民乐,研究还在继续。康振生也老了点,头发花得多了,却还是时不时同年轻人絮叨麦子的事。小县城路过的旁人,或许不会想起这么一号人物,但说不定哪天,他正猫着腰在田里蹲麦苗。
这世上总有人选热闹,也有人守寂寞。康振生,偏爱后一种。他让我们看见一颗心,从安岳山野出发,绕了一圈世界,最后竟落回家乡黄土——静静为一地麦田守候。你说,这叫不叫一种“了不起”?
麦子尚且有病,人心委实也常有“虫害”。只是不知还有多少像康院士这样的人,一辈子不声不响,把自己的光和热都埋进这不声不响的土地?
来源:泉眼边取水的担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