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书接上回。且说吴用瘫坐在山寨书库的尘埃中,魂不守舍,那本洪武二十七年的《郓城县风土人物志略》仿佛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得他心口剧痛。窗外夜色如墨,山风呜咽,吹得油灯灯火摇曳不定,将他失魂落魄的影子长长拖在布满蛛网的墙壁上,恍如鬼魅。
吴用连夜翻阅那本洪武县志,竟发现每位好汉名下还缀着细密小字。
“宋江,遇鸩而亡,终四十二”;“林冲,风瘫殁于六和寺”;“鲁智深,钱塘江听潮圆寂”……
正当他手脚冰凉时,窗外传来阴恻恻的笑声:“吴学究,可知窥破天机的代价?”
第三回 宿命簿冷汗透衣襟 夜雨亭杀机隐弦音
书接上回。且说吴用瘫坐在山寨书库的尘埃中,魂不守舍,那本洪武二十七年的《郓城县风土人物志略》仿佛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得他心口剧痛。窗外夜色如墨,山风呜咽,吹得油灯灯火摇曳不定,将他失魂落魄的影子长长拖在布满蛛网的墙壁上,恍如鬼魅。
“不可能……绝不可能!”吴用嘴唇哆嗦着,喃喃自语。他挣扎着爬起,颤抖着重新拾起那本泛黄脆硬的志书,指尖冰涼。就着昏暗的灯光,他强迫自己再次看向那页记录梁山“巨寇”三十六天罡的名录。方才惊骇过度,只瞥见名姓,此刻细看,果然每个名字之下,竟还用更细小的楷书,缀着寥寥数语!
他凑近灯前,几乎将眼珠子贴到纸面上,一字一字读去:
“宋江,字公明,郓城押司。聚义梁山,兵败受招安,征方腊后,饮御赐鸩酒,卒于楚州,终四十有二。”
“卢俊义,号玉麒麟,北京大名府富户。梁山第二把交椅,招安后征方腊,功成班师,误饮水银,坠淮河而亡。”
“吴用,号智多星,郓城生员。梁山军师,随宋江招安征讨,后闻宋江死讯,与花荣共缢于宋江墓前楚州蓼儿洼。”
“公孙胜,号入云龙,蓟州道人。征方腊前辞别归山,修道以终,然其师罗真人批语‘逢汴而殆’,后竟不知所踪。”
“林冲,号豹子头,原东京八十万禁军教头。招安后征方腊,胜却染风瘫,留杭州六和寺,由武松照料,半载而亡。”
“鲁智深,号花和尚,原渭州经略府提辖。征方腊后于杭州六和寺歇马,八月十五钱塘江大潮至,闻潮信圆寂。”
“武松,号行者,清河县人。征方腊断左臂,于杭州六和寺出家,封清忠祖师,寿至八十。”
……
一行行,一列列,清晰无比地记载着每个人的结局!招安、征方腊、毒酒、水银、自缢、风瘫、圆寂……时间、地点、方式,言之凿凿,仿佛有一只无形的眼睛,早已穿透百年时光,将他们的命运轨迹看得分明,并冷冰冰地记录在案!
吴用的额头上,豆大的冷汗涔涔而下,瞬间浸湿了头巾。他感到一阵天旋地转,浑身力气都被抽空。这已非简单的“预言”,这是一份早已写定的“死亡名单”!他们如今在梁山泊的一切挣扎、谋划、厮杀,在那未知的“大明”看来,岂非如同戏台之上的傀儡,按着早已编排好的剧本,一步步走向注定的终点?
“遇鸩而亡……共缢于墓前……”吴用看着自己和宋江的结局,只觉得一股寒气从尾椎骨直冲头顶,四肢百骸一片冰凉。他素以智谋自诩,算无遗策,此刻却感到前所未有的渺小与无力。智谋再高,又如何能与这冥冥中早已注定的命运抗衡?
就在他心神激荡,几乎要窒息之时,书库那扇破旧的窗外,忽然传来一声极其轻微,却又清晰无比的冷笑!
“嗤——吴学究,好学问啊。这般秉烛夜读,可是窥破了什么天机?”
那声音阴恻恻的,带着一股说不出的寒意,仿佛毒蛇的信子,舔舐着人的耳膜。在这深更半夜、荒山古寨、刚刚发现惊世骇俗秘密的时刻,骤然响起,直吓得吴用魂飞魄散!
“谁?!”吴用猛地站起,厉声喝问,顺手抓起了案上一方沉重的砚台。他心跳如擂鼓,目光死死盯向窗外。只见窗外树影摇曳,黑暗中似乎有个人影一闪而过。
那阴冷的声音再次飘来,带着几分戏谑与威胁:“天机不可泄露。学究是聪明人,当知窥破天机者,往往不得善终。这簿子上写的,或许……还会提前呢?呵呵呵……”
笑声渐远,融入夜风,再也听不真切。
吴用僵立原地,半晌动弹不得。冷汗已湿透重衣,紧贴在背上,一片冰凉。他不是林冲那等万人敌的猛将,只是个文弱书生,此刻只觉得杀机四伏,那黑暗之中,仿佛有无数双来自百年后的眼睛,正冷冷地注视着他,随时可以取他性命。
他强压下心中恐惧,吹熄油灯,蹑手蹑脚走到窗边,透过缝隙向外窥视。月色朦胧,万籁俱寂,只有风吹过竹林发出的沙沙声,哪里还有半个人影?但那冰冷的威胁,却如同实质般缠绕在心头。
吴用心知,此地不宜久留。那锦衣卫既能神不知鬼不觉潜入山寨核心,来到书库窗外,其身手和对山寨的熟悉程度,远超想象。他不敢再将志书放回原处,匆匆将其塞入怀中,紧紧掩好衣襟,定了定神,方才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推开书库门,快步走向自己的住处。每一步,都觉得背后如有芒刺。
这一夜,吴用辗转反侧,难以成眠。怀中那本薄薄的志书,仿佛有千斤之重,压得他喘不过气。宋江的雄心,林冲的警觉,还有那神秘锦衣卫的威胁,交织在他脑海中。他必须尽快将此事告知宋江,但又恐骤然说出,会令宋江崩溃,引发山寨大乱。
与此同时,山寨东南角,有一处僻静小亭,名曰“夜雨亭”,平日少有人至。亭中,一条黑影悄然独立,望着吴用住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正是昨夜与林冲交手那黑衣人。她低声自语:“种子已经种下,只待发芽。梁山泊……哼,不过是历史缝隙里的一缕尘埃。” 她抬手,指间一枚铜钱大小的令牌在月光下一闪而过,上面隐约刻着“北镇抚司”四字。身影一晃,便如青烟般消失在亭柱之后。
而忠义堂后密室中,宋江亦未安寝。他屏退左右,独自对着那方“洪武三年制”的玉玺发呆。最初的恐惧过后,一股强烈的不甘与疑虑涌上心头。“莫非……这真是天命?只是这天命,来自后世?若我逆天改命,不按那簿子所写行事,又会如何?” 他伸出手,想要触摸那冰凉的玉玺,指尖却在半空停住,眼中充满了挣扎与迷茫。
山寨的夜,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深沉。命运的齿轮,似乎在这一刻,发出了刺耳的摩擦声,开始向着未知的方向偏移。而那来自百年后的目光,依旧冷冷地注视着这一切。
来源:眞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