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时我背叛两次,丈夫都假装不知,如今我瘫痪在床

B站影视 港台电影 2025-10-27 17:47 1

摘要:风一吹,那股子甜丝丝的香气就顺着窗户缝挤进来,钻进我的鼻子里。

窗外那棵老槐树,又开花了。

一串一串的,白白的,像雪。

风一吹,那股子甜丝丝的香气就顺着窗户缝挤进来,钻进我的鼻子里。

他正给我翻身,动作很轻,像是怕碰碎了一件瓷器。

我的身子早就不是瓷器了,是块石头,又冷又硬的石头。

他把一个软枕塞进我后腰,垫得稳稳当当。

“舒服点没?”他问,声音有点哑。

我眨了眨眼。

这是我们之间唯一的交流方式。

眨一下,是“是”。

眨两下,是“不是”。

有时候我眨得快了,他就分不清,会停下来,凑近了看我的眼睛,像是在研究什么复杂的学问。

他的呼吸喷在我脸上,带着一股淡淡的烟草味,混着外面飘进来的槐花香。

这味道,我闻了几十年。

以前,我讨厌这味道。

现在,这味道是我的命。

他见我眨了一下眼,就直起身子,去给我倒水。

房间里很安静,只有他走动时拖鞋摩擦地板的沙沙声,还有墙上那只老掉牙的挂钟,滴答,滴答,不紧不慢地走着。

每一声,都像是在我心上凿一下。

水杯是带吸管的,他试了试水温,才小心地送到我嘴边。

温热的水滑过我干涩的喉咙,像是久旱的土地终于迎来了一滴雨。

可我知道,这块地,再也长不出庄稼了。

他喂完水,就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拿起一本书,给我念。

他的声音不高,有点沉,像老式收音机里传出来的调子,听着让人犯困。

可我不敢睡。

我怕一睡着,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我怕我闭上眼,就再也看不见他了。

他念的是一本很老的诗集,书页都泛黄了。

“……当众人爱你年轻欢畅的时辰,爱慕你的美丽,假意或真心,只有一个人爱你那朝圣者的灵魂,爱你衰老了的脸上痛苦的皱纹……”

他念得很慢,像是在品味每一个字。

我的眼泪,就这么毫无征兆地流了下来。

顺着眼角,滑过太阳穴,浸湿了枕头。

咸的,涩的。

他没有停下来,也没有看我,只是念诗的声音,好像更沉了些。

他知道我哭了。

他什么都知道。

就像很多年前,他什么都知道一样。

第一次,是在我二十八岁那年。

那时候,我在一所中学当语文老师。

他还在工厂里当技术员,每天穿着一身油乎乎的蓝色工作服,手上全是洗不掉的机油味。

我们结婚五年,日子过得像一杯白开水,无色无味。

每天早上,他给我做好早饭,然后骑着那辆除了铃铛不响哪儿都响的二八大杠去上班。

晚上,他回来,买菜,做饭,洗碗。

我们之间的话很少。

吃饭的时候,他会问我学校里有没有什么事。

我说,没什么事。

然后就是一阵沉默,只有碗筷碰撞的声音。

那时候,我觉得自己快要发霉了。

我觉得我的人生,就像墙上那张已经开始褪色的结婚照,一眼就能望到头。

直到那个人的出现。

他是新来的美术老师,刚从美院毕业,白衬衫,牛仔裤,头发有点长,身上有股好闻的肥皂味。

他会画画,会弹吉他,会写诗。

他看我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幅蒙了尘的油画,充满了探究和欣赏。

他说我的眼睛里有故事。

他说我的声音像江南的雨,淅淅沥沥,能滴进人的心里。

这些话,我丈夫从来没对我说过。

我沦陷了。

就像一个在沙漠里走了很久的人,突然看到了一片绿洲。

我们开始偷偷地约会。

在学校后面的那片小树林里,在城郊那条废弃的铁轨上,在美术教室昏黄的灯光下。

他给我念他写的诗,字字句句都像带着火。

他拉着我的手,在画纸上勾勒出我的轮廓。

他说,我是他的缪斯。

我感觉自己又活过来了。

那种感觉,就像是春天里第一棵破土而出的嫩芽,充满了生命力。

我开始变得爱打扮,我买了新裙子,涂了口红。

我回家的时间越来越晚。

我对他撒谎,说学校要开公开课,要备课。

他从来不怀疑。

他只是在我回来晚的时候,把饭菜在锅里热了一遍又一遍。

然后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等我。

客厅的灯是关着的,只有他手里的烟头,在黑暗里一明一暗。

我一推开门,他就把烟掐了。

“回来了?”他站起来,去厨房给我端菜。

“嗯。”我心虚地应着,不敢看他的眼睛。

我身上,还残留着那个人的气息。

有一次,我回来得特别晚。

那天是我的生日。

那个人在美术教室里,给我点了一屋子的蜡烛。

他弹着吉他,给我唱了一首情歌。

他说他爱我。

我信了。

我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快十二点了。

一进门,就看到他坐在沙发上,面前的茶几上,放着一个蛋糕。

蛋糕不大,上面用红色的果酱写着“老婆,生日快乐”。

旁边,还放着一碗长寿面,已经坨了。

我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揪了一下。

“怎么才回来?面都凉了,我去给你热热。”他站起来,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疲惫。

“不用了,我不饿。”我低着头,换鞋。

那天晚上,我躺在床上,背对着他。

我能感觉到他的目光,像针一样,扎在我背上。

很久,他叹了口气,给我掖了掖被子。

那声叹息,像一把锤子,砸在我心上,又闷又疼。

我以为我隐藏得很好。

直到有一天,我洗衣服的时候,在他那件蓝色工作服的口袋里,发现了一张揉得皱巴巴的电影票。

是半个月前的。

那家电影院,就在我们学校附近。

那天下午,我没课,我骗他说要去市里听课。

其实,是那个人约我去看电影。

我清楚地记得,那天我们坐在最后一排。

在黑暗里,他偷偷地握住了我的手。

我捏着那张电影票,手抖得厉害。

原来,他什么都知道。

他只是在装不知道。

他是在给我机会。

那天晚上,我第一次主动抱住了他。

我把脸埋在他宽阔的背上,闻着他身上熟悉的烟草和机油混合的味道,哭得像个孩子。

他没问我为什么哭。

他只是转过身,把我紧紧地搂在怀里。

他的怀抱,很暖,很结实。

他说:“睡吧,明天还要上班。”

从那以后,我跟那个美术老师断了。

他来找过我几次,我都没见。

后来,听说他辞职了,去了南方。

日子又回到了从前,像那杯白开水。

但不知道为什么,我开始觉得,这杯白开水,喝着有点甜。

我开始试着去了解他的工作。

我知道了他画的那些复杂的图纸,叫什么零件。

我知道了他手上那些厚厚的茧子,是怎么磨出来的。

我开始在他下班回家的时候,给他递上一杯热茶。

我开始在吃饭的时候,主动跟他说学校里的趣事。

他话不多,但每次都听得很认真。

他会看着我笑,眼睛里有光。

我以为,我们就会这样,平平淡淡地过一辈子。

直到我三十九岁那年。

那时候,我已经评上了高级教师,在学校里也算是个不大不小的领导。

他还是那个技术员,只是眼角的皱纹多了,头发也开始白了。

我们买了房子,搬离了那个老旧的家属院。

生活好像越来越好了。

可我的心,又开始不满足了。

我觉得他配不上我了。

他不懂我说的那些教育理念,也听不懂我参加的那些学术会议。

他跟我去参加同事的婚礼,穿着一身不合体的西装,局促地站在人群里,像个外人。

我的同事们,都带着他们的丈夫。

那些男人,要么是大学教授,要么是企业高管。

他们谈笑风生,意气风发。

而我的丈夫,只会默默地坐在角落里,给我剥虾。

我觉得丢人。

我的虚荣心,像一棵疯狂生长的藤蔓,缠住了我的心。

就在这个时候,我遇到了他。

他是一个学生的家长,自己开了家公司,很有钱。

他开着一辆黑色的轿车,手腕上戴着一块金表。

他来学校给我送锦旗,感谢我对他儿子的教导。

他请我吃饭,在市里最高档的餐厅。

他说话很风趣,很会恭维人。

他说我一点都不像老师,像个艺术家,有气质。

他说我这样的女人,应该过更好的生活。

他的话,说到了我心坎里。

我又一次,鬼迷心窍了。

我们开始以家校沟通的名义,频繁地见面。

他带我出入各种高档场所,给我买名牌的包,昂贵的首饰。

我沉浸在那种被物质和赞美包围的虚幻的幸福里,无法自拔。

我骗我丈夫,说要去外地开研讨会。

其实,是跟着他去了海边。

我们在沙滩上散步,看日出日落。

他给我拍了很多照片。

照片上的我,笑得很开心,像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

我把那些照片藏在办公室的抽屉里,上了锁。

我以为,这次,我做得天衣无缝。

我丈夫,还是跟以前一样。

我晚归,他等我。

我出差,他给我收拾行李。

他会把我的胃药,放在行李箱最显眼的位置。

他会提醒我,那边天气冷,多带件衣服。

他的关心,像一张网,密不透风。

有时候,我会觉得窒息。

我觉得他很烦,很啰嗦。

有一次,我跟着那个人去参加一个酒会。

我穿了一条很漂亮的晚礼服,化了精致的妆。

那个人挽着我的手,把我介绍给他的朋友们。

“这是林老师,我儿子的恩师,也是我的……红颜知己。”

我听着那些人的吹捧,喝着杯子里的红酒,感觉自己像是站在了云端。

酒会结束,他送我回家。

车子停在小区门口,他没有马上让我下车。

他从副驾驶的储物盒里,拿出一个丝绒盒子。

打开,是一条钻石项链。

“送给你的。”他说。

我看着那条项链,在昏暗的灯光下,闪着刺眼的光。

我的心,跳得很快。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

是我丈夫打来的。

我挂断了。

手机又响了。

我又挂断了。

第三次,我直接关了机。

“你先生?”那个人问。

“嗯。”我有点烦躁。

“要不要,跟我走?”他看着我,眼神里带着一丝蛊惑。

我的心,动摇了。

就在那一瞬间,我看到了车窗外,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我丈夫。

他撑着一把黑色的伞,站在雨里。

我们小区的路灯坏了,周围一片漆黑。

只有他手里的手机屏幕,亮着微弱的光。

他在给我打电话。

雨水打湿了他的裤脚,他的肩膀。

他就那么站着,像一尊雕塑。

我不知道他站了多久。

我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地攥住了。

疼得我喘不过气来。

“我……我该回去了。”我推开车门,逃也似的下了车。

我没敢拿那条项链。

我狼狈地跑到他面前。

“你怎么在这儿?”我问,声音在发抖。

“我看下雨了,怕你没带伞。”他把伞举到我头顶,自己大半个身子都露在雨里。

“我……”我想解释什么,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好像没看见那辆停在不远处的黑色轿车。

也好像没看见我身上这条不属于我的昂贵的裙子。

他只是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我身上。

“快回家吧,别着凉了。”

他的外套上,还是那股熟悉的烟草味。

那一刻,我所有的虚荣,所有的欲望,都被这场大雨浇得一干二净。

我跟着他回家。

一路上,我们谁也没说话。

只有雨水落在伞面上的声音,啪嗒,啪嗒。

回到家,他给我放了热水,让我洗澡。

等我出来的时候,他已经给我煮好了一碗姜汤。

“趁热喝了,去去寒。”

我端着那碗姜汤,手一直在抖。

我看着他,他的头发还在滴水,嘴唇有点发白。

“你……都知道了?”我终于问出了口。

他沉默了很久。

久到我以为他不会回答了。

他拿起毛巾,擦了擦头发,说:“早点睡吧。”

他还是没有戳穿我。

他还是给了我体面。

那天晚上,我把那个人送我的所有东西,都装进一个袋子里,扔了。

也删掉了他所有的联系方式。

我像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终于知道回家了。

我以为,这辈子,我都不会再犯错了。

我以为,我会用我的余生,来补偿他。

可是,老天爷没有给我这个机会。

三年前,我下楼梯的时候,不小心踩空了。

从楼上滚了下来。

等我醒来的时候,我就躺在这张床上了。

医生说,我伤到了中枢神经,高位截瘫。

脖子以下,都不能动了。

连话都说不了。

我的世界,在那一刻,塌了。

我成了一个废人。

一个只能吃喝拉撒在床上的废人。

我开始发脾气。

我不能说话,不能动,我就用唯一的武器——眼睛,来发泄我的愤怒和绝望。

他喂我吃饭,我把头扭到一边,紧紧地闭着嘴。

饭菜洒了一身,一床。

他也不生气,就拿毛巾,一点一点地给我擦干净。

然后再重新喂我。

他给我翻身,按摩,我用眼神狠狠地瞪着他。

那眼神里,全是怨毒。

我觉得,是老天在惩罚我。

惩罚我过去犯下的错。

可是,为什么要连累他?

他那么好,他不应该被我这么一个废人拖累。

我开始绝食。

我想死。

我想用死,来解脱他,也解脱我自己。

我三天没吃东西,没喝水。

我的嘴唇干裂得像要烧起来。

他跪在床边,求我。

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一个在我面前从来没掉过一滴眼泪的男人,哭得像个孩子。

他的眼泪,一滴一滴,掉在我脸上。

滚烫滚烫的。

“你吃一点,就吃一点好不好?你想让我怎么办?你走了,我一个人怎么办?”

他的声音,碎了。

我的心,也碎了。

我看着他布满血丝的眼睛,看着他一夜之间又白了许多的头发。

我妥协了。

我张开了嘴。

他颤抖着手,用勺子喂了我一口粥。

那口粥,是我这辈子吃过的,最咸的东西。

从那以后,我再也没闹过。

我开始配合他。

吃饭,翻身,按摩。

他每天都像照顾一个婴儿一样,照顾我。

给我擦身,换尿布,倒屎倒尿。

这些最脏最累的活,他从来没有一句怨言。

他怕我躺在床上无聊,就给我买了个小电视,挂在天花板上。

他怕我肌肉萎缩,就每天雷打不动地给我按摩两个小时。

他的手,本来就粗糙,现在更是磨出了一层又一层的新茧。

他怕我与世隔绝,就每天给我念书,念报纸,跟我说外面发生的事。

他说,楼下王大爷家的孙子考上大学了。

他说,小区门口新开了一家超市,东西很便宜。

他说,窗外那棵槐树,又开花了。

他努力地,想让我觉得自己还活着。

可我知道,我早就死了。

死在我从楼梯上滚下来的那天。

现在活着的,只是一具会呼吸的躯壳。

一具,拖累着他的躯壳。

有时候,夜深人静的时候,我会听到他偷偷在阳台上咳嗽。

一声接着一声,像是要把肺都咳出来。

我知道,他的身体,早就被我拖垮了。

可他白天在我面前,永远都是精神抖擞的样子。

他会笑着跟我说:“今天天气不错,我推你出去晒晒太阳。”

他会把我的头发梳得整整齐齐,给我别上一个好看的发卡。

他说:“我老婆,就算躺在床上,也是最漂亮的。”

我听着他的话,心如刀割。

我欠他的,太多了。

这辈子,都还不清了。

挂钟又响了,滴答,滴答。

他念完了一首诗,合上了书。

“想不想听歌?”他问。

我眨了眨眼。

他从床头柜里,拿出一个很旧的MP3。

是我很多年前,淘汰下来的。

没想到,他一直留着。

他给我戴上耳机。

音乐响起来。

是一首老歌。

“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慢慢变老,一路上收藏点点滴滴的欢笑,留到以后坐着摇椅慢慢聊……”

我的眼泪,又一次汹涌而出。

慢慢变老。

我们,真的能一起慢慢变老吗?

我看着他,他正低着头,给我削苹果。

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户,洒在他身上,给他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

他的背,不再像年轻时那么挺拔了,有点驼。

他的头发,在阳光下,白得刺眼。

我突然很想,很想抱抱他。

我想告诉他,对不起。

我想告诉他,我爱你。

可是,我说不出口。

我只能看着他,任凭眼泪肆意地流。

他削好了一个苹果,切成一小块一小块的,用牙签扎着,喂到我嘴边。

苹果很甜,很脆。

我看见他削苹果的时候,不小心划到了手。

一道小小的口子,渗出了血。

他没在意,只是把手指放在嘴里吮了一下,然后继续给我切苹果。

我的心,疼得快要裂开了。

这个男人,他把所有的苦,都自己咽了下去。

却把所有的甜,都留给了我。

我何德何能?

我闭上眼睛,不敢再看他。

我怕我再看下去,会心疼死。

耳机里的歌,还在唱着。

“直到我们老的哪儿也去不了,你还依然把我当成手心里的宝。”

手心里的宝。

我曾经,是他的宝。

可是,我亲手把这件宝贝,摔碎了。

然后,他用他的一辈子,来一片一片地,把碎片粘起来。

我常常在想,如果当初,我没有犯错。

如果当初,我能安分守己地跟他过日子。

我们现在,会是什么样子?

我们是不是也会像歌里唱的那样,在晚饭后,牵着手去散步。

他会给我讲厂里的笑话,我会跟他抱怨学校里的烦心事。

我们会一起,看着我们的孩子长大,成家。

然后,我们会一起,慢慢变老。

可是,没有如果。

人生,是一场无法回头的单行道。

走错了,就是走错了。

我付出了代价。

只是,这个代价,太沉重了。

沉重到,需要他用他的一生,来替我偿还。

夜深了。

他给我擦完身,换好干净的衣服,就躺在我旁边的陪护床上。

房间里很暗,只有窗外透进来的一点月光。

我能听到他均匀的呼吸声。

我知道,他很累了。

白天照顾我,晚上还要时刻注意着我的情况。

他几乎没有睡过一个整觉。

我转动着眼球,贪婪地看着他的侧脸。

在月光下,他的轮廓显得那么柔和。

我多想,能伸出手,去摸一摸他脸上的皱纹。

我多想,能开口,跟他说一声“晚安”。

可是,我什么都做不了。

我只能在心里,一遍一遍地,喊着他的名字。

陈默。

陈默。

你的名字,叫陈默。

你的人,也像你的名字一样,沉默。

你把所有的爱,都藏在了沉默里。

而我,却用了半辈子的时间,才读懂你的沉默。

如果,有来生。

陈默,换我来照顾你,好不好?

我一定,不会再让你这么辛苦了。

我一定,会好好地爱你。

一定。

日子就这么一天一天地过。

窗外的槐花,开了又谢。

院子里的石榴树,结了果。

秋天来了,天气渐渐凉了。

他给我换上了厚一点的被子。

每天早上,他都会推开窗,让新鲜的空气流进来。

“今天降温了,风有点大。”他一边说,一边给我掖好被角。

他的手,总是暖暖的。

有时候,他会握着我的手,给我讲以前的事。

讲我们刚结婚的时候,住的那个小筒子楼。

冬天没有暖气,他会提前把被窝给我捂热。

讲我第一次怀孕的时候,吐得天昏地暗。

他学着给我做各种好吃的,想方设法地哄我多吃一口。

讲我们的儿子,小时候有多调皮。

爬树掏鸟窝,下河摸鱼,没少让他操心。

他讲这些的时候,脸上会带着笑。

那种笑,很温暖,像冬日的太阳。

可我听着,心里却是一阵阵地发酸。

那些曾经被我忽略的,被我嫌弃的,平淡无奇的过往。

现在回想起来,却是那么的珍贵。

原来,我一直都活在幸福里。

只是,那时候的我,被猪油蒙了心,看不见。

儿子在国外工作,很忙。

他想回来照顾我,被我丈夫拒绝了。

他说:“你妈有我呢,你好好工作,别分心。”

他总是什么事都自己扛。

他不想给任何人添麻烦,尤其是我们的儿子。

儿子每个星期都会打视频电话回来。

他会把手机举到我面前,让我看屏幕里的儿子和孙子。

儿子在那头,总是报喜不报忧。

“妈,我这边都挺好的,您放心。爸,您也要注意身体,别太累了。”

我看着屏幕里,儿子那张和我丈夫越来越像的脸,眼泪就忍不住。

我多想跟他说,妈妈想你。

我多想跟他说,你爸爸,太辛苦了。

可是,我只能眨着眼睛,看着他。

他会把镜头转向我,笑着说:“看,你妈精神头不错吧?胖了点呢。”

他总是在替我,粉饰太平。

有一次,视频的时候,我听到他那边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嗽声。

他赶紧把手机拿开,走到一边。

等他再回来的时候,脸上带着不自然的潮红。

“爸,您是不是感冒了?”儿子在那头,担心地问。

“没有,呛了口水。”他轻描淡写地带过。

我知道,他在撒谎。

他的咳嗽,越来越厉害了。

尤其是在晚上。

我常常在半夜里,被他的咳嗽声惊醒。

我能听到他压抑着,不想吵醒我。

可那撕心裂肺的声音,还是穿过黑暗,传到我耳朵里。

像一把钝刀子,在一下一下地割我的心。

我开始害怕。

我怕他会比我先倒下。

如果他倒下了,我该怎么办?

这个念头,像一条毒蛇,缠绕着我,让我夜不能寐。

我开始用我的方式,关心他。

他喂我吃饭的时候,如果看到他碗里的肉,我就会紧紧地闭着嘴,不肯吃。

直到他把那块肉夹到自己碗里,我才肯张嘴。

他给我念书的时候,如果念的时间长了,声音哑了,我就会不停地眨眼睛。

他知道,我是让他休息,喝口水。

他会笑笑,说:“不累。”

可他还是会放下书,去倒水。

我们之间,形成了一种奇怪的默契。

不需要语言,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能明白对方的意思。

我甚至觉得,我们现在的心,比以前任何时候,都要近。

这算不算,是因祸得福?

我宁愿不要这样的福气。

我宁愿,我还是那个能跑能跳,能跟他吵架,能跟他拌嘴的女人。

哪怕,我们一辈子都像两条平行线,没有交集。

也比现在这样,他用他的命,来延续我的命,要好得多。

那天,天气很好。

秋高气爽,阳光明媚。

他说要推我出去,到院子里晒晒太阳。

他给我穿上厚厚的外套,戴上帽子和围巾。

把我从床上抱到轮椅上。

他的动作,很熟练,但也很吃力。

我能感觉到,他的胳膊在发抖。

我能听到,他沉重的喘息声。

我的心,又开始疼了。

他把我推到院子里那棵石榴树下。

树上的叶子,已经开始黄了。

有几片叶子,悠悠地飘落下来,落在我的膝盖上。

阳光透过稀疏的枝叶,洒在我脸上,暖洋洋的。

有几个老邻居,在院子里聊天。

看到我们,都热情地打招呼。

“老陈,带媳妇出来晒太阳啊?”

“是啊,今天天气好。”他笑着回应。

“你媳妇气色看着不错啊,都是你照顾得好。”

“应该的,应该的。”

他推着我,在院子里慢慢地走着。

他跟我说,东边那家,儿子娶媳妇了。

西边那户,添了个大胖孙子。

他说着这些邻里间的琐事,语气很平淡。

我却听出了,一丝羡慕。

如果我没有倒下。

我们现在,也应该当爷爷奶奶了。

我们也可以,抱着孙子,在这里,跟邻居们聊天。

可是……

我看着他被阳光晒得眯起的眼睛,看着他眼角那深刻的皱纹。

我觉得,我偷走了,本该属于他的,幸福的晚年。

我是一个罪人。

那天晚上,他咳嗽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厉害。

我躺在床上,心急如焚。

我拼命地想发出声音,想叫他,想让他去医院。

可是,我的喉咙里,只能发出一阵“嗬嗬”的怪声。

他听到了。

他从陪护床上坐起来,走到我床边。

“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他问,声音沙哑得厉害。

我看着他,拼命地眨眼睛。

我想告诉他,是你,是你该去医院。

他好像明白了我的意思。

他笑了笑,那笑容,在黑暗中,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我没事,老毛病了,睡一觉就好。”

他给我掖了掖被子,又躺了回去。

可是,那一晚,他几乎咳了一夜。

第二天,我怎么都不肯吃饭。

我用我的方式,跟他抗议。

他知道我的犟脾气。

他叹了口气,说:“好,好,我去医院,我去还不行吗?”

他给社区的护工打了电话,让她来暂时照顾我一下午。

他走的时候,一步三回头。

“我很快就回来,你乖乖的,听话。”

我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口。

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恐慌。

那一下午,我度日如年。

墙上的挂钟,每响一下,都像是在敲打我脆弱的神经。

我害怕。

我怕他这一去,就再也回不来了。

我怕那些电视剧里的狗血情节,会发生在我身上。

我不敢想下去。

终于,在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我听到了钥匙开门的声音。

是他回来了。

我的心,一下子就放回了肚子里。

他走到床边,脸色有点差,但精神看着还好。

“医生怎么说?”我用眼神问他。

“没事,就是有点支气管炎,开了点药。”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药盒,在我面前晃了晃。

我看着他,想从他脸上,看出点什么。

可是,他的表情,跟平时一样,很平静。

我信了。

日子,又恢复了平静。

他每天按时吃药,咳嗽好像真的好了一些。

我也就放心了。

转眼,就到了冬天。

下了第一场雪。

那天早上,我一睁眼,就看到窗外白茫茫的一片。

“下雪了。”他说,语气里带着一丝欣喜。

他把我的床,摇高了一点,让我能看到窗外的雪景。

雪花,一片一片,从灰蒙蒙的天空,飘落下来。

给那棵老槐树,披上了一件白色的外衣。

整个世界,都变得很安静。

“真好看。”他说。

我眨了眨眼。

是啊,真好看。

如果,能跟他一起,在雪地里走一走,该有多好。

哪怕,只是走一小段路。

哪怕,会留下两行深浅不一的脚印。

我也愿意。

那天,他给我念了一下午的书。

念的是《红楼梦》。

他念到宝玉和黛玉,在雪地里联诗那一段。

“琉璃世界,白雪红梅,脂粉香娃,割腥啖膻……”

他的声音,和着窗外的雪声,有一种说不出的韵味。

我听着听着,就睡着了。

那一觉,我睡得很沉,很香。

我做了一个梦。

我梦见,我的病好了。

我能站起来了,能走路了。

我穿着一件红色的羽绒服,和他手牵着手,在雪地里奔跑。

雪花落在我们的头发上,眉毛上。

我们笑着,闹着,像两个孩子。

他抓起一把雪,捏成一个雪球,朝我扔过来。

我笑着躲开。

然后,我也捏了一个雪球,回敬他。

我们的笑声,在空旷的雪地里,回荡着。

后来,我们走累了。

就坐在路边的长椅上。

他把我的手,放进他的大衣口袋里。

“冷不冷?”他问。

“不冷。”我摇摇头,把头靠在他肩膀上。

那一刻,我觉得,我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我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房间里没有开灯。

他坐在床边的椅子上,静静地看着我。

“醒了?”他问。

“嗯。”我眨了眨眼。

“做梦了?”

我眨了眨眼。

“梦到什么了?笑得那么开心。”

我看着他,眼泪,又流了下来。

我多想,把那个美好的梦,告诉他。

可是,我不能。

我怕,梦说出来,就不灵了。

我更怕,给他希望,又让他失望。

他好像知道我在想什么。

他伸出手,轻轻地,擦掉我眼角的泪。

他的手指,冰凉。

“傻瓜。”他低声说。

那天晚上,他没有去陪护床睡。

他搬了把椅子,就坐在我床边。

他握着我的手,一夜未眠。

我能感觉到,他的手,一直在抖。

我不知道,他在害怕什么。

第二天,他起得很早。

给我洗漱,喂饭,一切都跟平时一样。

只是,他今天的话,特别多。

他跟我说,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情景。

是在一个朋友的婚礼上。

我穿了一条白色的连衣裙,扎着马尾。

他说,他当时就觉得,这个姑娘,真好看。

他跟我说,他第一次来我家提亲的时候,有多紧张。

紧张到,手心全是汗,话都说不利索。

他跟我说,我们结婚那天,他有多高兴。

他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运的男人。

他说了好多好多。

都是以前,他从来没说过的。

我静静地听着。

像是在听一个,很长很长的故事。

故事的主角,是我们。

故事里,有我们所有的,喜怒哀乐。

他说着说着,就停了下来。

他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不舍。

“如果……如果我有什么事,你一定要好好地,听儿子的话,知道吗?”

我的心,咯噔一下。

我看着他,拼命地摇头。

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不停地往下掉。

不,不,你不会有事的。

你答应过我,要跟我一起,慢慢变老的。

你不能食言。

他笑了,笑得比哭还难看。

“我就是……随便说说。”

他伸出手,想给我擦眼泪。

可是,他的手,刚抬到一半,就垂了下去。

然后,他整个人,就从椅子上,滑了下去。

倒在了地上。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时间,在那一刻,仿佛静止了。

我看着他,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我疯了一样,想喊,想叫。

可是,我的喉咙里,发不出任何声音。

我拼命地,想动一下。

哪怕,只是动一下手指。

可是,我的身体,像被灌了铅一样,沉重。

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

看着他的脸,一点一点,变得灰白。

绝望,像潮水一样,将我淹没。

我从来没有那么恨过自己。

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恨自己的,这副残破的身体。

不知道过了多久。

楼下的邻居,好像听到了响动,上来敲门。

门被撞开了。

然后,是嘈杂的人声,是救护车的鸣笛声。

我被一起,送到了医院。

他被推进了抢救室。

我躺在走廊的病床上,看着抢救室那盏亮着的红灯。

我的心,也像被放在火上烤一样。

儿子从国外,连夜飞了回来。

他跪在抢救室门口,哭得像个泪人。

我看着他,心如刀绞。

几个小时后,抢救室的门,开了。

医生走了出来,摘下口罩,对我们摇了摇头。

“对不起,我们尽力了。”

肺癌晚期。

癌细胞,已经扩散到了全身。

医生说,他能撑到现在,已经是个奇迹了。

是靠着,强大的意志力。

我看着儿子,从医生手里,接过那张死亡通知单。

我的世界,彻底崩塌了。

原来,他一直在骗我。

什么支气管炎。

他早就知道,自己不行了。

他怕我担心,怕我承受不住。

所以,他一个人,默默地,承受了所有的痛苦。

他把最后的时间,都留给了我。

用他最后的气力,来照顾我。

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陈默。

你好傻。

你真的,好傻。

我没有哭。

因为,我的眼泪,早就流干了。

我的心,也死了。

跟着他,一起死了。

他的葬礼,很简单。

按照他的遗愿,没有大操大办。

儿子把我推到他的遗像前。

照片上的他,穿着那件蓝色的工作服,笑得很憨厚。

还是我记忆里,年轻时的样子。

我看着他,他也看着我。

我们之间,隔着生与死的距离。

我多想,跟他一起走。

可是,我不能。

他临走前,让我好好地,听儿子的话。

我不能,再让他失望了。

儿子处理完他的后事,就要带我去国外。

他说,那边的医疗条件好,也许,我的病还有希望。

我摇了摇头。

我不想走。

我想留在这里。

留在这个,有他的气息的家里。

儿子拗不过我,只好请了一个专业的护工,二十四小时照顾我。

他把家里,重新布置了一下。

把他的房间,收拾了出来。

在整理他遗物的时候,儿子发现了一个上锁的铁盒子。

是放在床底下的。

儿子找了很久,才找到钥匙。

打开盒子,里面,是两本厚厚的日记。

还有一些,零零碎碎的东西。

一张揉得皱巴巴的电影票。

一张我跟着那个商人,去海边拍的照片。

照片的背面,是我丈夫的字。

写着:只要你回来,就好。

还有一沓厚厚的,医院的诊断报告。

从最早的,到最近的。

儿子把日记,拿给我看。

日记,是从我生病那天,开始写的。

第一篇,是这样写的:

“今天,她从楼上摔下来了。医生说,以后可能都站不起来了。我看着她躺在床上,像个破碎的娃娃。我的心,也碎了。老天爷,你为什么要这么对她?所有的错,都让我一个人来承担,好不好?只要她能好起来,我愿意,用我的命去换。”

“今天,她开始不吃饭了。她想死。我求她,我跪下来求她。她终于肯吃东西了。看着她把那口粥咽下去,我哭了。只要她肯活下去,让我做什么都行。”

“今天,我给她念诗。是她最喜欢的那首。她哭了。我知道,她心里苦。可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我只能,笨拙地,用我的方式,陪着她。”

“今天,我去医院复查了。结果,很不好。医生说,我剩下的时间,不多了。我不能告诉她。她已经够苦了,我不能再让她,为我担心。我要撑下去。我一定要撑到,她能好起来的那一天。”

“今天,下雪了。真好看。我推她到窗边看雪。她睡着了,睡得很香,还笑了。她一定,是做了个好梦。真好。希望她的梦里,没有病痛,没有折磨。”

最后一篇日记,是他去世的前一天写的。

“我的身体,快撑不住了。我好怕,怕我走了,她一个人怎么办。儿子在国外,也指望不上。我好不放心。如果,我能再多陪她一天,该有多好。哪怕,只有一个小时,一分钟。

老婆,对不起。我可能,要食言了。不能,陪你一起,慢慢变老了。

如果有来生,你一定要好好的。不要再遇见我这样,没本事的男人了。

要找一个,能让你一辈子,都开开心心的男人。

我爱你。”

我看着日记本上,那一个个,因为手的颤抖而变得歪歪扭扭的字。

我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了。

像决了堤的洪水,汹涌而出。

我发出了声音。

是那种,压抑了很久很久,从胸腔里撕裂出来的,野兽般的哀嚎。

原来,他什么都知道。

他知道我那两次的出轨。

他知道我心里的不甘和虚荣。

他知道我所有的,不堪和丑陋。

可是,他从来没有,指责过我一句。

他只是,用他的沉默,包容了我的一切。

用他的生命,爱了我的一生。

而我,都做了些什么?

我伤害他,背叛他,嫌弃他。

我把他对我的好,当成理所当然。

我把他对我的爱,踩在脚下,肆意践踏。

我才是那个,最该死的人。

陈默。

陈默。

我的爱人。

我终于,读懂了你。

可是,太晚了。

一切,都太晚了。

窗外,那棵老槐树,又开花了。

一串一串的,白白的,像雪。

风一吹,那股子甜丝丝的香气,就顺着窗户缝挤进来。

我知道,那是你回来看我了。

你放心。

我会好好地活着。

带着你的爱,带着我的忏悔,活下去。

我会等到,我们再相遇的那一天。

到时候,我再把欠你的,一点一点,还给你。

我会告诉你,陈默,这辈子,能嫁给你,是我最大的福气。

如果,还有来生。

我不想再遇见,别人了。

我只要你。

我只要,我的陈默。

来源:朴实船帆55Hou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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