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坑故事‖酒杯中的父爱

B站影视 欧美电影 2025-10-23 22:09 1

摘要:小时候的冬天,很冷。一到夜晚,母亲便把火炉捅开,烧得旺旺的。父亲喜欢喝两口小酒。他掂出半瓶泥坑酒,倒进小锡壶,放到火炉边上,等滋啦啦冒出热气,父亲便掂起来,倒一盅。他慢慢地咽下那些酒,喃喃自语说:“这泥坑酒啊,喝起来口感绵甜,越喝越待见!这酒像咱们老农民一样实

酒杯中的父爱

作者|内丘 闫梦

小时候的冬天,很冷。一到夜晚,母亲便把火炉捅开,烧得旺旺的。父亲喜欢喝两口小酒。他掂出半瓶泥坑酒,倒进小锡壶,放到火炉边上,等滋啦啦冒出热气,父亲便掂起来,倒一盅。他慢慢地咽下那些酒,喃喃自语说:“这泥坑酒啊,喝起来口感绵甜,越喝越待见!这酒像咱们老农民一样实在厚道。”

父亲向来不善言辞,待人接物更是直来直去,从不懂什么弯弯绕绕。他这份耿直,恰似手中这杯泥坑酒——质朴纯粹,不掺半点虚假。岁月流转间,父亲与这酒竟渐渐生出一种无言的默契。他的疲惫,泥坑酒能消融;他的欢欣,泥坑酒能承载。借助泥坑酒,他能说出平时说不出的爱。

父亲一边品着酒,一边笑呵呵地给我们讲他当兵打仗的故事。橘黄的灯光下,父亲脸颊微红,目光澄澈。他喝下去的也许是辛酸,泛出来的,却是幸福。这时候,他会颤颤巍巍地从上衣的口袋里掏出一把水果糖,掖到我们枕头底下。

父亲开了一个小卖部,他最喜欢喝泥坑酒,总是把泥坑酒摆在最显眼的位置。父亲只喜欢自己喝点酒,从不参加酒局,他只顾在地里干活,去城里带货,一趟趟像老鸹叼树枝,像燕子啄新泥一般,只为给我们造一个温暖的家。

小时候我特别羡慕别人有奶奶,总是缠着父亲要奶奶。那一次父亲多喝了几盅酒,夸下海口说:“等改天赶会的时候,给你买个奶奶!”


后来才知道,我奶奶去世时,父亲才六岁,他坐在牛车上,一路嘤嘤地哭着,送别他的母亲。可父亲从来不谈苦难,不说想念。


夏天的中午,在门外椿树下乘凉时,喝了一点酒的父亲光着膀子,我给他在后背上抓痒,玩累了就会躺在他怀抱里,他拿着扇子给我扇风,一边扇一边给我讲故事,那时我感觉他很像奶奶。


父亲脾气好,从来不打骂我们,就算我们做错了事,他也不会大声斥责。


记得那一次,家人都去地里干活了,我突发奇想在家里包饺子,等晚上煮好饺子,尝的时候才发现,竟然忘了放盐。父亲又掂出了泥坑酒,斟满一杯,说:“饺子就酒,越喝越有!”父亲特意倒了酱油,往里边加了盐:“这样蘸着吃,挺香!”一杯酒下肚,父亲的话匣子就打开了,一直在夸我饺子包得好看,像在夸一个高级厨师,很满足,很骄傲的样子。这让我愈发感到愧疚自责,但心里却暖暖的!


八十年代,我家承包了苹果园。那一年秋天,苹果丰收了,卖了不少钱。中秋节的晚上,父亲又照例掂出半瓶泥坑酒,他一边喝酒,一边给我们聊天:“今年挣钱了,准备买个电视机。”


电视机在那个年代是多么稀有的奢侈品。偌大的一个村子里,只有四宝奶奶家有电视机。我常常跑到人家家里看电视。有一次回来的时候,因为天黑摔倒了,碰破了膝盖。回到家,父亲慌忙带我去包扎。那晚,父亲就说,将来,我们也买个电视机。


后来,父亲去石家庄用被单背回了一台环宇牌黑白电视机。


我接到中师录取通知书的那晚,父亲又掂出一瓶泥坑酒:“俺妮儿考上学了,要庆庆”。母亲炒了一盘豆角,又切了一盘西红柿,还开了一瓶午餐牛肉。酒桌上,喝得微醺的父亲做了一个决定,要带我去石家庄买一些零用的东西。我也喝了一盅,感觉那酒滑过喉咙,温温的,有热泪,从眼中溢出。

第二天,父亲真的带我去石家庄了。在百货大楼,一向节俭的父亲给我买了枣红色带金丝的毛衣,黑色的健美裤,枣红的挎包,白色的高跟鞋,一共花了64元,那年是1988年。 如今,总是回味起来那酒的味道,绵远悠长,像父亲的爱。


中师毕业那年,我被分配到距离我村六里地的邻村教学,那时候家里只有一辆自行车,我都是步行去的。记得那天周末,正好是我的生日,父亲又喝了一些泥坑酒,他两眼放光,鼻子使劲一吸, 笑眯眯地说:“妮儿,咱去城里给你买辆自行车吧!”


父亲带着我,一路颠簸来到县城。当时在东街有一个轻工商场,我相中了一辆三枪牌的变速自行车,需要430元,普通的自行车只要200多元。我一听价格,就说算了吧,还是看看别的吧。父亲看我喜欢,二话不说,从口袋里掏出了430元钱。那时候我一个月才挣110多元,相当于我四个月的工资。那是我一生中最昂贵的生日礼物。


我出嫁那天,小雨淅沥,我担心雨下大。父亲倒了一盅泥坑酒,慢慢品味,微笑着说:“下点雨好,这是天地之合呀!”我知道,这是父亲借着酒劲儿,对我说出的最美的祝福。


父亲病中的一个生日,乡亲们来祝福,他痛苦地挤出一丝笑容,转着圈地看了我们兄妹几人:“大家吃好喝好,今个儿喝泥坑酒,泥坑就是‘你康’,祝你们都健康呀!”我别过头,悄悄试去了眼角的泪花……


我倒了半杯父亲最爱的泥坑酒,酒面上浮现他微驼的背影。原来这世上最浓的酒,是化不开的父爱;最深的醉,是醒不来的思念。


此刻我才懂,泥坑酒解的不是愁,是藏在粗粝掌心下的牵挂,是说不出口的骄傲与担忧。那泥坑酒,早成了父亲与世界对话的语言,而每一口饮下的,都是未说尽的父爱……

[本文获2025年“父亲的泥坑情缘”征文活动二等奖]

来源:一品姑苏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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