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国徽最后定下来了:天安门在中间,正上方一颗五角星,底下是齿轮,左右各一束谷穗,底部用红绶带连成一体。主色红配金,看一眼就知道这是国家的标识,能挂在礼堂门楣,印在护照里,也能出现在国际会议的背景板上。
国徽最后定下来了:天安门在中间,正上方一颗五角星,底下是齿轮,左右各一束谷穗,底部用红绶带连成一体。主色红配金,看一眼就知道这是国家的标识,能挂在礼堂门楣,印在护照里,也能出现在国际会议的背景板上。
那是1950年,新中国刚站稳脚跟,中央下了个令,全国征集国徽设计。热闹得很,学界、画坛都在动,稿子堆成山。问题不是没人画,而是能“用”的少:很多方案好看,但远看糊了、缩小一弄细节全没了,或者符号太含蓄,国际场合别人看不懂。中央想要的是一个能放到大礼堂、外交背景、证件上都靠谱的“脸”,既要有气场又得被老百姓认得。
最终把活交给两拨专业队伍:中央美术学院主攻视觉冲击力;清华建筑系那队有人脉、有人文底子,梁思成、林徽因都参与。林徽因那阵子身体不太好,但她没缺席,常来讨论,改图细到每一笔的弧度。她那套方案把大玉璧放中间,心口有红星,下面齿轮,两边麦穗,底部红绶带缠绕。走的是传统文化路线,线条柔和,色彩不张扬,气质偏古典,玉璧在中国文化里本就是礼制、信用的象征,有和平的意味,审美深度高。
另一套是中央美院的天安门方案。天安门对当时的人来说很直接:它指向政权和历史起点,识别度强,政治意味明确。画面够硬、够直观,但在透视、厚度上有问题,立面得稳、线条得沉,不能光讲漂亮。梁思成那队从建筑学角度把这些问题一项项挑出来,叫画面别“软塌塌”,要能站得住。
两队你来我往,互相借鉴。图上一点一滴都被推敲:五角星要放多大才合适?齿轮要怎么画才像工业而不显生硬?谷穗颗粒怎么概括既有乡土感又不散?绶带绕法该细还是粗?有人担心麦穗只代表北方,南方人怎么办。这个问题在现场搁了半天,周恩来拍板:稻和麦并列,南北都有了。就这么一刀切,不但回应了地域敏感,还让画面更完整。
从原稿到定稿不是一次两次的事。画稿被拿去反复试印:护照上那么小的面积,线条得是几号笔才不会糊;大幅背景板上又要有气势,不能平板。有人主张用简笔概括麦穗,便于缩小后识别;建筑师坚持分明的形体,显得稳重。最后折中成一种既能在小尺寸清楚呈现、又有大尺度冲击力的表现方法。绶带的花纹也被讨论了好几轮,复杂花纹在低分辨率印刷下会消失,反而影响识别,最后选了简洁的走向。
政治语境往往左右美学抉择。那时国家要强调人民性和工农联盟,图像里必须能读出工农基础和领导核心的地位。于是五角星放在天安门之上,齿轮和谷穗并列,颜色以红金为主,既庄重又容易传播。设计不只是画得好看,更是要能在外交场合让外国人一看就懂,这是实用主义在主导。
林徽因那队并没有被作为主方案采用,但他们的审美功夫并没白费:稻麦的形态、绶带的走向、色彩和线条的拿捏,很多细节被吸收到最后的版本里。设计讨论里有个小插曲挺有意思——争稻麦颗粒时,画家想用几笔带过,建筑师要分明颗粒,争得面红耳赤,最后大家妥协成既简洁又有分量的笔法。还有一次试印,护照上那一小块金边和麦穗,设计师们围着放大镜盯了好一阵,结果那几笔在缩小后竟然比想象中更清晰,大家都松了口气。
整个过程可以看成是专业性和实用性反复交锋、互相让步的结果。每改一处都有人拿出不同的使用场景来检验:护照、章印、礼堂门楣、大幅背景、外交文件。把这些需求同时放在桌面上讨论,图稿才从“好看”变成了“能用”。有时候争论的焦点很细微——线条粗一毫米会不会影响远距离识别?谷穗多一颗会不会导致比例失衡?这些看似小的事最后决定了图形在不同场景下的表现。
设计的讨论里既有学术味儿,也有现实考量。建筑师带来的稳重和结构感,画院带来的冲击力,林徽因团队的文化审美,都在最终稿里留下了痕迹。有人在改图间隙感叹,说这东西不像画一幅画,更像在搭一个能走天下的工具。那话没错:一个符号要“上得了台面”,还得经得起放大、缩小和各种材质的考验。
有一回,试印出来的样张被拿到外交部去看,放在布满红旗的大背景板上,五角星和天安门都很抢眼。设计者们站在一旁,盯着那一小块护照样本和那面大幅背景,谁也没笑出声,但都知道那些争执不是白费的。最后的定稿就是在这么一圈圈的推敲里慢慢成形,很多细节在实际应用时被证明是对的。
来源:率真小红花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