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子每次回父母家过年都丢失现金,等我换成假币后,终于揪出小偷

B站影视 内地电影 2025-10-28 23:22 2

摘要:当我把那沓几可乱真的假币从岳母手里接过来,放在大哥林伟面前时,他那张瞬间煞白的脸,成了我此后许多年里,关于那个春节唯一的记忆。

当我把那沓几可乱真的假币从岳母手里接过来,放在大哥林伟面前时,他那张瞬间煞白的脸,成了我此后许多年里,关于那个春节唯一的记忆。

整整五年,从我们结婚后的第一个春节开始,妻子林舒每次带回娘家的现金,都会不多不少地消失一两千。它像一根看不见的刺,扎在团圆的锦袍之下,我们心知肚明,却谁也不愿去揭开那块溃烂的皮肉,生怕看见下面是已经腐坏的亲情。

林舒总是说,“算了吧,陈阳,也许是我记错了。”可我知道,她比谁都清楚。她只是在用自己的隐忍和退让,维护着那个叫做“娘家”的,看似完整的瓷器。

而我,作为她的丈夫,看着她一年又一年地在除夕夜里辗转难眠,看着她面对娘家人时那双藏着疑虑却又强装欢笑的眼睛,我终于明白,有些脓疮,不挤破,它永远不会好。

所以,这一切,都要从那个飘着毛毛细雨的除夕上午说起,那是我决定亲手拔掉这根刺的时刻。

第1章 看不见的刺

又是一年除夕。

窗外的雨丝细密地斜织着,给这个南方的冬天平添了几分湿冷的寒意。客厅里,林舒正蹲在行李箱前,仔细地清点着一沓崭新的百元大钞。那是她特意从银行取出来的“压岁钱”,一部分给岳父岳母,一部分给大哥林伟家的孩子。

“两万,不多不少。”她把钱用一个红色的布包装好,塞进行李箱的内袋里,然后抬起头看我,脸上带着一丝惯有的、回娘家前的雀跃。

我走过去,帮她拉上行李箱的拉链,轻声说:“小舒,今年……要不我们别带现金了?直接转账给爸妈,不是更方便吗?”

林舒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又化开,像水面漾开的涟Kuo,短暂而无奈。“你知道我妈那个人,她就喜欢摸着新钱的感觉,说那才有年味儿。转账冷冰冰的,她总觉得不像回事。”她顿了顿,补充道,“再说了,年年都这样,今年突然改了,他们会多想的。”

我知道她说的“多想”是什么意思。

这根刺,第一次扎进我们心里,是在我们婚后的第一个春节。

那年,我们俩都刚工作不久,没什么积蓄。林舒东拼西凑,凑了五千块钱,用一个信封装好,准备孝敬岳父岳母。回到她家,那个坐落在老城区、有着一个小小天井的两层小楼,她兴高采烈地把信封塞进了她出嫁前睡的那个房间里,床头柜最下面的抽屉里。那是她从小到大的“小金库”,藏着压岁钱、零花钱,是她少女时代最私密也最安全的地方。

可两天后,大年初二我们准备离开时,她去拿钱,信封还在,里面的钱却少了整整一千块。

我至今还记得她当时煞白的脸和难以置信的眼神。她反复地数,一遍,两遍,三遍。最后,她把信封捏得死死的,转头对我说:“陈阳,我是不是记错了?我……我可能就装了四千。”

我看着她微微颤抖的嘴唇,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我清楚地记得,出发前她在我面前数过,是五十张崭新的人民币。但我什么也没说,只是揽过她的肩膀,说:“可能吧,最近年底忙,记错了也正常。没事,四千就四千,心意到了就行。”

回家的路上,她一言不发,头靠着车窗,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我知道,她心里比谁都难受。那不是一千块钱的事,而是她心中那个最安全、最温暖的港湾,裂开了一道缝。

从那以后,这道看不见的裂缝,每年春节都会准时被撕开一次。

第二年,我们带了一万,放在她房间衣柜里的一件旧大衣口袋里。走的时候,少了两千。林舒发现后,只是默默地把剩下的钱塞给了她妈,说公司发了点奖金,给二老买点好吃的。

第三年,她学聪明了,把钱放在我们随身带来的双肩包里,包不离身。可年夜饭的时候,家里人多,闹哄哄的,大家都在客厅看春晚、打牌,包就放在沙发上。等我们回房睡觉时,她习惯性地检查了一下,拉链开着一道缝,里面的红包又轻了两千。

那晚,她第一次在我面前哭了。不是嚎啕大哭,而是那种压抑的、无声的抽泣,肩膀一耸一耸的,像一只受伤的小兽。

“陈阳,为什么啊?”她哽咽着问我,“到底是谁?家里就这么几个人,我爸妈,我哥,我嫂子,还有小侄子……他们谁会缺这两千块钱?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我抱着她,一下一下地拍着她的背,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是啊,为什么?

岳父是退休的老教师,为人耿直,一生清廉,绝不可能。岳母是典型的家庭妇女,善良琐碎,爱占点小便宜,但让她从女儿包里偷钱,我也觉得不可能。

那就只剩下大哥林伟和嫂子李娟了。

林伟在一家私企做销售,业绩平平,前两年听说还跟着朋友投资亏了点钱。嫂子李娟在商场做导购,人有点咋咋呼呼,爱攀比,嘴也碎。他们俩的日子过得不算宽裕,但也绝没到需要偷妹妹过年钱的地步。更何况,林舒每年回去,给他们儿子航航的压岁钱都是两千起步,比给很多亲戚的都多。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会在心里疯狂地生根发芽。

第四年,我特意留了心。我看着林舒把装钱的包放在卧室的床上,然后借口上厕所,在门缝里偷偷观察。我看见嫂子李娟进去过一次,说是帮航航找玩具。看见大哥林伟也进去过一次,说是找充电器。岳母也进去过,说是帮我们铺床。每个人似乎都有合理的理由。

结果,钱还是少了。不多不少,依旧是两千。

那一刻,我感到一种深深的无力感。这个“小偷”就像一个鬼影,他(她)太熟悉这个家了,熟悉到知道林舒的每一个习惯,熟悉到能在年夜饭的热闹和混乱中,精准地找到下手的时机和地点。

而林舒,在经历了四年的失望和痛苦后,似乎选择了妥协。她不再把钱藏起来,而是直接放在明面上,甚至故意跟她妈说:“妈,我包里放了两万块,您看着点啊,别让航航乱翻。”

她像是在用这种方式进行一种无声的抗议,又像是在进行一场豪赌,赌那个亲人的良知。

结果,她又输了。第五年,钱还是少了。

也是从那一年开始,我发现林舒变了。她回娘家,话变少了,笑容也变得程式化。她会陪着岳母聊天,会给岳父捶背,会给小侄子买最贵的玩具,但她的眼神里,多了一层我能读懂的疏离和疲惫。

那根刺,已经扎得太深,开始影响她对整个家庭的爱了。

我不能再让她这样下去了。亲情这件华美的袍子,不能因为藏着几只虱子,就连袍子都不要了。我要做的,是把这些虱子,一只一只地,从袍子上捏出来,放到阳光下。

所以,今年,当我看到林舒再次把那沓厚厚的现金装进包里时,我下定了决心。

“小舒,”我握住她的手,她的手有些凉。我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今年,我们把这个‘贼’抓出来,好不好?”

林舒的身体猛地一颤,眼神里充满了惊恐和抗拒。

“陈阳,你……你想干什么?别乱来!那是我家……”

“正因为那是你家,是我们的亲人,才不能让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汤。”我打断她,语气不容置疑,“你相信我,我不会让场面变得难堪,我只是想让这件事有个了结。否则,这根刺会跟着我们一辈子。”

我凝视着她,许久,她眼中的慌乱渐渐褪去,取而代代的是一种长久压抑后的疲惫和决绝。

她点了点头,声音很轻,却很坚定。

“好。”

第2章 道具与舞台

做出决定后,我和林舒进行了一次长谈,这是五年来我们第一次如此开诚布公地讨论这件事。

我把我的计划和盘托出。很简单,也很冒险——用假币做诱饵。

“假币?陈阳,你疯了!这是犯法的!”林舒的第一反应是惊恐,她压低了声音,好像生怕隔墙有耳。

“不是你想的那种能乱真的假币,”我安抚她,“我找了个在影视公司做道具的朋友,让他帮忙弄一些拍戏用的‘道具钞’。外观看起来一模一样,但手感、水印、安全线都完全不同,上面还印着‘道具专用,禁止流通’的小字。不仔细看,很容易被糊弄过去。但只要拿出去用,百分之百会被发现。”

我的想法是,如果小偷只是把钱偷走藏起来,我们可能永远找不到证据。但如果他(她)把钱拿出去花,那道具钞就是铁证。春节期间,用钱的地方多,小偷很可能会按捺不住。

林舒沉默了,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我能感觉到她的内心在激烈地斗争。这个计划像一把双刃剑,成功了,可以揪出内鬼,但那血淋淋的场面,对她、对整个家庭都是一种巨大的伤害;失败了,或者说,如果今年对方没有动手,那我们就像两个跳梁小丑,用卑劣的手段去揣度自己的亲人。

“如果……如果今年没事呢?”她小声问,语气里带着一丝侥幸。

“那最好不过。”我握住她的手,认真地说,“如果没事,就证明我们以前都是误会,或者那个人已经收手了。那这些道具钞,就当是我们买了个心安。小舒,我们不能再自己骗自己了。这件事,必须有一个结果,好的坏的,我们都得接着。”

最终,她同意了。

朋友的效率很高,第二天就把一个厚厚的牛皮纸袋交给了我。里面是两沓用银行腰条捆好的“百元大钞”,崭新得像是刚从印钞机里出来。我抽出一张,在灯下仔细看,确实,在“中国人民银行”下面,有一行极小的字,不凑近看根本发现不了。手感也偏光滑,不像真钞那样有凹凸感。

我把这两万“钱”装进林舒准备的那个红色布包里,又从自己的钱包里抽出三百块真钱,塞在了最上面。

“为什么放三百真钱?”林舒不解地问。

“做戏要做全套。”我解释道,“如果对方只是想拿点小钱,比如买包烟、买点零食,他可能会从最上面抽几张。三百块,足够他花销,也足够让他放松警惕。我们的目标,是那个贪心的人。”

林舒看着我,眼神复杂。她大概从没想过,一向温和的我,会有如此缜密甚至有些冷酷的一面。

除夕那天,我们开车回了岳父母家。

老房子还是老样子,门口挂上了红灯笼,门上贴了新的春联,空气里弥漫着油炸和炖肉的混合香气。岳母系着围裙,满脸是笑地迎出来,接过我们手里的年货,嘴里念叨着:“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路上堵不堵?”

岳父坐在客厅的藤椅上,捧着一杯热茶,看着我们,眼神温和。小侄子航航从房间里冲出来,扑到林舒腿上,大声喊着:“姑姑!姑姑你给我买的变形金刚呢!”

大哥林伟和嫂子李娟也在,正帮着岳母在厨房里择菜。

“哟,小舒和陈阳回来啦!”嫂子李娟嗓门最大,人未到声先到,“今年公司效益不错吧?看陈阳这气色,又升职了?”

“哪有,瞎忙活。”我笑着应付,把礼物一一分发。

一切都和往年一样,热闹、亲切,充满了过年的烟火气。如果不是心里藏着那个沉甸甸的秘密,这本该是一个完美的团圆日。

按照计划,林舒走进她以前的房间,当着刚跟进来的岳母的面,打开行李箱,拿出那个红色的布包。

“妈,这里是两万块,您和爸留着买点东西,别不舍得花。”她把布包递给岳母。

岳母连忙推辞:“哎哟,你们挣钱也不容易,自己留着花。我们俩有退休金,够用了。”

“您就拿着吧,这是我们俩的心意。”林舒坚持着,把包塞到她手里,然后状似无意地说,“我先放您房间那个老樟木箱子里,跟您放存折的地方搁一块儿,最安全了。等会儿要用再拿。”

这是我们计划的关键一步。

岳母房间的那个老樟木箱子,是家里的“保险柜”。岳母的存折、房产证、一些金银首饰,都锁在里面。钥匙,岳母自己有一串,常年挂在腰间。岳父也有一把备用的,放在他书房一个带锁的抽屉里。

把钱放在这里,有两个目的。第一,缩小嫌疑人的范围。能接触到这个箱子的人,只有岳父岳M母。如果钱少了,问题就可能出在他们身上,尽管我们内心深处一万个不相信。第二,也是更重要的一点,是制造一种“绝对安全”的假象,引蛇出洞。

如果小偷是我们怀疑的林伟夫妇,他们必然知道那个箱子的重要性,也知道钥匙在哪。往年,钱都放在我们自己房间,他们下手还有些顾忌。今年,钱进了爸妈的“保险柜”,反而可能会让他们觉得,这是个撇清自己嫌疑的好机会——谁会怀疑到父母头上去呢?

岳母没多想,乐呵呵地接过布包:“行,那就先放我那儿。你这孩子,就是实诚。”

她转身走出房间,我们跟在后面。我用眼角的余光看到,正在客厅和儿子玩耍的大哥林伟,和在厨房门口张望的嫂子李娟,眼神都在那一瞬间,不约而同地瞟向了岳母手中的红色布包。

我的心,沉了一下。

舞台已经搭好,道具也已就位。现在,我们只需要等待,等待那个我们最不愿意见到的演员,自己走上台来。

年夜饭丰盛而热闹,一大家子人围坐在一起,推杯换盏。岳父喝了点酒,话多了起来,拉着我聊国家大事。岳母则不停地给林舒夹菜,嘘寒问暖。林伟和李娟也频频举杯,说着各种吉祥话。

航航在旁边跑来跑去,把气氛搞得更加热烈。

我努力地笑着,应和着,但我的注意力,却始终像雷达一样,扫描着饭桌上的每一个人。

林伟的酒喝得有点多,脸颊通红,话也变得有些大。“陈阳,你现在混得好啊,听说你们公司去年年终奖发了不少?不像我,,累死累活一年,到头来就那么点,还不够给领导送礼的。”他话语里带着几分酒后的牢骚和掩饰不住的嫉妒。

嫂子李娟在桌子底下踢了他一脚,嗔怪道:“喝多了就胡说八道!大过年的,说这些丧气话干嘛!”

我打着哈哈:“哪里哪里,都是给老板打工。哥你做销售的,自由,路子广。”

一顿饭,吃得暗流涌动。

饭后,男人们在客厅看春晚,女人们在厨房收拾。我和林舒交换了一个眼神,彼此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紧张。

好戏,就快开场了。

第3章 鱼儿上钩了

等待的过程,无疑是种煎熬。

除夕夜,春晚的喧闹声从客厅传来,我和林舒躺在她曾经的闺房里,谁也睡不着。房间的隔音不好,我们能清晰地听到客厅里家人打牌的喧哗声、电视里小品的笑声,以及厨房里嫂子李娟和岳母洗洗涮涮的谈笑声。

每一种声音,都像是在提醒我们,外面那个看似和谐的集体中,可能潜藏着一个我们至亲的“贼”。

“陈阳,我是不是做错了?”林舒翻了个身,面对着我,在黑暗中轻声说,“万一……万一我们真的冤枉了谁,以后这个家,我该怎么面对?”

“我们没有冤枉谁。”我把她揽进怀里,轻拍着她的背,“我们只是在寻找一个真相。如果最后证明什么事都没有,那我们就真诚地向每一个人道歉。总比现在这样,看谁都像贼,心里堵得慌要好。”

我知道,她最怕的不是丢钱,而是亲情的破碎。可她不明白,被蛀虫侵蚀的木头,如果不把虫子揪出来,迟早会腐朽坍塌。

这一夜,我们几乎没怎么合眼。

大年初一,起了个大早。按照习俗,要去给长辈拜年。岳母喜气洋洋地从樟木箱子里拿出那个红色的布包,抽出三张崭新的人民币,连同另外准备好的压岁钱一起,包了几个大红包。

她把红包递给航航时,航航高兴得又蹦又跳。林伟和李娟站在一旁,脸上堆着笑,连声道谢。

我注意到,岳母拿出钱后,并没有把布包立即放回箱子,而是顺手放在了床头柜上。那是一个开放式的柜子,谁进房间都能一眼看到。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这是岳母无心之举,却恰好为我们创造了一个绝佳的机会。

一整天,家里人来人往,亲戚们络绎不绝地来拜年。客厅里永远坐满了人,瓜子壳、糖果纸扔了一地。岳父岳母忙着招待客人,林伟和李娟也跟着忙前忙后,我和林舒则负责给孩子们发红包。

混乱,是最好的掩护。

我一直用眼角的余光留意着岳母的房间。我看到嫂子李娟进去过,说是给客人拿拖鞋。林伟也进去过,说是手机没电了,找充电器。甚至连岳父,也进去拿过他珍藏的好茶叶。

每个人都有进入那个房间的理由,每个人看起来都那么正常。

下午三点多,家里稍微清静了一些。岳母想起床头柜上的钱,便走进房间,准备把它锁回箱子里。

几秒钟后,房间里传来她“咦”的一声。

我和林舒的心同时咯噔一下。

我们立刻走进房间,只见岳母正捏着那个红色的布包,脸上满是困惑。“奇怪了,我早上拿了三百,这里应该还有一万九千七才对啊,怎么感觉……轻了这么多?”

她说着,把布包里的钱全部倒在了床上。

那两沓用银行腰条捆着的“钱”,静静地躺在被子上。从外观上看,没有任何问题。

“没少啊,妈。”林舒走过去,拿起一沓,掂了掂,然后故作轻松地说,“这不是好好的吗?可能是您记错了。”

“是吗?”岳母将信将疑地拿起另一沓,用手指捻了捻,“可能是我老糊涂了吧。”她嘟囔着,把钱重新装回布包,然后拿出钥匙,打开了樟木箱子,把包放了进去,“咔哒”一声落了锁。

我和林舒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涛骇浪。

钱,确实少了。但不是两千,而是一整沓,一万块。

对方的胃口,比我们想象的要大得多。他(她)没有抽走几张,而是直接拿走了一沓。这说明,他(她)对自己的行为有着绝对的自信,自信不会被发现。

会是谁呢?

我的目光下意识地投向了客厅。大哥林伟正靠在沙发上,一边剔着牙,一边看着电视,一副百无聊赖的样子。嫂子李娟则在阳台上打电话,声音尖细,似乎在跟谁炫耀着什么。

一切看起来,风平浪静。

但我知道,水面之下,那条贪婪的鱼,已经咬钩了。现在,我们只需要等待他浮出水面。

机会很快就来了。

大年初二,嫂子李娟提议说,一家人去市里新开的那个大型购物中心逛逛,给航航买几件新衣服,也给二老添置点东西。

“我听说那边的金店搞活动,过年买黄金最划算了。”李娟兴致勃勃地说,“小舒,陈阳,你们俩也去看看呗,陈阳今年肯定挣了不少,给小舒买个金镯子!”

林舒笑了笑,没接话。

我心里却猛地一动。金店?这倒是个让假币现形的绝佳场所。

一家人浩浩荡荡地出发了。到了商场,李娟像只花蝴蝶,拉着岳母直奔金饰柜台。林伟则有些心不在焉,一直低头看着手机,时不时地皱起眉头。

“爸,妈,你们看这个福字牌怎么样?多喜庆!”李娟指着柜台里一个金光闪闪的吊坠,对岳父岳母说。

岳父摆摆手:“不看不看,一把年纪了,戴这些干嘛。”

岳母则有些心动,但看了看价格,又咂了咂嘴:“哎哟,这么一小块,要好几千,太贵了。”

“不贵不贵!”李娟大手一挥,显得格外豪爽,“难得过年,喜欢就买了!钱的事你们别操心!”

说着,她转头看向林伟,大声说:“老公,付钱!”

林伟愣了一下,脸色有些不自然,支吾道:“我……我手机上没那么多钱。”

“谁让你用手机了!”李娟白了他一眼,然后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了一个信封,从里面抽出了一沓崭新的百元大钞,啪地一声拍在柜台上,豪气干云地对销售员说:“就这个,还有那对耳环,给我妈包起来!”

我的心跳,在那一瞬间,几乎停止了。

那沓钱,太眼熟了。虽然隔着一段距离,但我几乎可以肯定,那上面捆着的银行腰条,和我从朋友那里拿来的一模一样。

林舒也看到了,她下意识地抓住了我的胳膊,手指冰冷,微微颤抖。

销售员满脸堆笑地接过钱,开始点钞。

周围的顾客都被李娟的豪气吸引,纷纷侧目。林伟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尴尬地站在一旁,想说什么又不敢说。

“一共是九千八百六,收您一万,找您……”销售员的话说到一半,突然停住了。她拿起一张钞票,对着灯光照了照,又用手搓了搓,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固。

她又拿起第二张,第三张……

柜台周围的空气,仿佛在这一刻被抽空了。

“不好意思,女士,”销售员抬起头,表情变得严肃而警惕,“您这个钱……好像有点问题。”

第4章 图穷匕见

销售员的一句话,像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瞬间激起千层浪。

周围的目光“唰”地一下,全都聚焦在了李娟的脸上。她脸上的得意和豪爽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错愕和愤怒。

“你说什么?什么叫钱有问题?你把话说清楚!”李娟的嗓门一下子拔高了八度,引来了更多人的围观。

“我的意思是,您这个钱……我们收不了。”销售员显然受过专业训练,语气虽然客气,但态度很坚决。她把那沓钱推回到李娟面前。

“你什么意思?你是说我用假币?”李娟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下子炸了毛,“你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这钱是我刚从银行取出来的,崭新崭新的,怎么可能是假的!”

她一边嚷嚷着,一边抓起那沓钱,想证明什么。可当她的手指触摸到纸币那异常光滑的质感时,她自己的脸色也变了。她慌乱地拿起一张,凑到眼前,似乎想找到反驳的证据。

这时,商场的保安已经闻讯赶来。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她说我的钱是假的!”李娟指着销售员,恶人先告状。

岳父岳母的脸已经涨成了猪肝色,他们一辈子都是本分人,何曾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丢人现眼。岳父气得嘴唇都在哆嗦,岳母则一个劲地拉着李娟的胳膊,小声说:“算了算了,娟儿,我们不买了,快走吧……”

“走什么走!今天必须把话说清楚!”李娟还在嘴硬,但她的眼神已经开始躲闪,不敢看我们。

而大哥林伟,从头到尾都像个木头人一样杵在那里,脸色煞白,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他看着李娟,眼神里充满了惊恐和绝望。

看到他这个样子,我心里最后一点侥P幸也消失了。

我知道,不能再让场面失控下去了。我走上前,对保安和销售员说:“不好意思,各位,可能是一场误会。我是她家人,这钱我们先不付了,我们自己先核实一下。”

我从不知所措的李娟手里拿过那沓钱,甚至没有仔细看,就直接揣进了口袋。然后,我对脸色铁青的岳父说:“爸,我们先回家吧,有话回家说。”

岳父重重地哼了一声,转身就走。岳母赶紧跟上。

林舒扶着摇摇欲坠的李娟,林伟失魂落魄地跟在最后。一家人,在周围人指指点点的目光中,狼狈不堪地逃离了商场。

回家的路上,车里的气氛压抑得能拧出水来。没有人说话,只有发动机的嗡鸣和每个人沉重的呼吸声。岳父闭着眼睛,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岳母则在旁边小声地啜泣。

李娟像斗败的公鸡,缩在后座的角落里,头埋得很低。林伟则一直看着窗外,仿佛要把车窗玻璃盯出一个洞来。

我知道,审判的时刻,即将来临。

一回到家,岳父就把客厅的门重重地关上,然后转身,死死地盯着林伟和李娟。他一辈子没对子女发过这么大的火,声音都在颤抖。

“说!这钱,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娟吓得一哆嗦,下意识地看向林伟。

林伟的身体猛地一颤,他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我问你们话呢!哑巴了?”岳父拿起桌上的茶杯,狠狠地摔在地上,瓷片四溅。

岳母吓得哭声都大了:“老林!你干什么呀!有话好好说……”

“好好说?”岳父指着林伟,手指因为愤怒而弯曲,“你看看他!你看看他做的好事!大过年的,拿着假钱去买东西,我们林家的脸,都被他丢尽了!”

“爸,不是的,我……”李娟还想狡辩。

“你闭嘴!”我开口了,声音不大,但很冷。这是我第一次用这种语气和她说话。

我从口袋里掏出那沓道具钞,扔在他们面前的茶几上。然后,又掏出手机,调出一段视频,放在桌上。

视频里,是岳母房间的画面。画面有些晃动,角度也很刁钻,是从床对面的一个书架缝隙里拍的。视频中,大哥林伟鬼鬼祟祟地走进房间,迅速拉开床头柜,拿起那个红色的布包,从里面抽出一沓钱塞进自己的口袋,然后把布包放回原处。整个过程,不超过三十秒。

这是我的后手。在决定用假币的时候,我就想到了,万一对方不上当,或者不承认,我需要更直接的证据。我提前一天过来,借口帮岳父整理书房,在那个正对着床的旧书架上,用一本书挡着,藏了一个小型的针孔摄像头。

我本不愿做得这么绝,但现实逼得我不得不如此。

视频播放完毕,客厅里死一般的寂静。

李娟看着视频,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她瘫坐在沙发上,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而林伟,“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他没有看视频,也没有看我们,只是低着头,对着冰冷的地板,肩膀剧烈地颤抖着。

“爸,妈,我对不起你们……”他的声音嘶哑,充满了绝望和羞愧,“小舒,陈阳……我对不起你们。”

真相,就以这样一种最残酷、最不堪的方式,被揭开了。

岳父看着跪在地上的儿子,身体晃了晃,幸好我及时扶住了他。他一瞬间像是老了十岁,眼神里满是失望和痛苦。

岳母已经哭得说不出话来。

林舒站在我身边,眼泪无声地滑落。她看着自己的亲哥哥,那个从小带她玩、保护她的哥哥,眼神里有震惊,有愤怒,但更多的是一种深可见骨的悲伤。

我走过去,把茶几上的那沓假币收了起来。

然后,我看着跪在地上的林伟,平静地问:“大哥,我想知道,这是第几次了?”

林伟的身体抖得更厉害了。他抬起头,满脸泪痕,嘴唇嗫嚅着,却发不出声音。

“从我们结婚第一年开始,是不是?”我替他说了出来,“第一年一千,后面几年,每年两千。今年,胃口更大了,直接拿了一万。五年,一共一万七千块。大哥,我说的对不对?”

每说一个数字,林伟的头就低下一分。

到最后,他的额头,重重地磕在了地板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

“对不起……对不起……”

除了这三个字,他再也说不出别的话来。

第5章 溃烂的伤口

客厅里的空气凝重得像一块铁。

岳父扶着我的手,缓缓地坐回沙发上,他看着跪在地上的儿子,眼神里翻涌着失望、愤怒,还有一丝为人父母的痛心。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化作一声长长的、沉重的叹息。

“林伟,你……你怎么能干出这种事啊!”岳母终于从震惊和悲伤中回过神来,她扑到儿子面前,捶打着他的后背,声音凄厉,“那是你亲妹妹的钱啊!你怎么下得去手啊!我们家是缺你吃了还是缺你穿了?你要钱,你跟我们说,你跟妹妹说,我们能不给你吗?你为什么要用偷的啊!”

每一句质问,都像一把刀子,扎在林伟心上,也扎在屋里每一个人的心上。

李娟在一旁哭哭啼啼,却一句话也不敢说。她很清楚,今天这事,她也脱不了干系。就算钱不是她偷的,但她拿着这笔来路不明的钱在商场里炫耀,也是同谋。

林伟跪在地上,任由母亲捶打,一动不动,只是反复地说着:“妈,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你错在哪了?你跟我说,你错在哪了!”岳父的声音沙哑地响起。

林伟抬起头,满脸泪痕,眼神空洞。他看了一眼林舒,又迅速低下头,声音断断续续地,开始讲述这几年发生的一切。

原来,林伟这几年过得一直不顺。他在公司做销售,业绩总上不去,眼看着跟自己一同进去的同事一个个升职加薪,他却还在原地踏步。为了跑业务,拉关系,他花了不少钱,可单子没谈下来几个,反而欠了一屁股的人情债。

前几年,他又听信朋友的话,把家里仅有的一点积蓄投到了一个所谓的“高回报”项目里,结果血本无归。这件事,他一直瞒着家里人,包括李娟。

“我不敢说……”林伟的声音里充满了羞愧,“我怕你们看不起我,怕李娟跟我闹,更怕……更怕在陈阳面前抬不起头。”

他看了一眼我,眼神复杂。“陈阳,你和小舒,你们俩都有本事,工作好,收入高,每次回来都大包小包的,给我们买这买那,给爸妈的钱也一年比一年多。我……我看着心里不是滋味。”

“我不是嫉妒,真的,”他急忙解释道,“我就是觉得……我这个做哥哥的,太没用了。我连自己的老婆孩子都养不好,还要靠妹妹妹夫接济。我心里憋屈,我难受……”

第一次动手,是在林舒他们婚后第一年。那天,他无意中看到林舒把钱放进了她房间的抽屉。年关将至,他手头正紧,一个鬼迷心窍的念头就冒了出来。他对自己说,就拿一千,先周转一下,等手头宽裕了,再神不知鬼不觉地还回去。

可这道口子一旦撕开,就再也合不上了。

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第三次。每年春节,林舒带回来的现金,就成了他心照不宣的“应急款”。他拿得心安理得,甚至有了一种病态的依赖。他觉得,这是妹妹该“孝敬”他的,谁让他这个哥哥过得不如意呢?

而今年,他因为一笔业务欠款被催得紧,对方威胁说再不还钱就要闹到公司去。他走投无路,才铤而走险,直接拿走了一整沓。他以为和往年一样,妹妹会选择息事宁人。他甚至还想着,用这笔钱,给爸妈和老婆买点贵重的东西,好在家人面前挣回一点面子。

所以,才有了商场里那荒唐的一幕。

听完他的讲述,整个客厅陷入了更深的沉默。

这是一个多么可悲又可笑的理由。不是因为穷困潦倒,不是因为走投无路,而是源于那点可怜的、扭曲的自尊心和攀比心。他偷的不是钱,而是他自以为失去的“体面”。

“就为了这个?”岳父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就为了你那点狗屁面子,你就偷自己妹妹的钱?林伟啊林伟,我教书育人一辈子,怎么就教出你这么个没出息的东西!”

林舒一直站在我身旁,静静地听着。此刻,她缓缓地走到林伟面前,蹲了下来,看着他的眼睛。

“哥,”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千钧之力,“你还记不记得,小时候,有一次我被邻居家的孩子欺负,你为了帮我出头,跟人打架,把头都打破了,缝了五针。回家你不敢跟爸妈说,是我帮你瞒着的。”

林伟的身体一僵,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妹妹。

“还有一次,我上初中,想要一辆自行车,爸妈不给买。是你,偷偷把你攒了半年的零花钱都给了我,还骗我说是你捡的。哥,这些事,你都忘了吗?”

林舒的眼泪,一颗一颗地掉下来,砸在冰冷的地板上。“钱,没了可以再挣。可你偷走的,不是那一万七千块钱。你偷走的,是我对你这个哥哥,最后一点念想和尊重。”

“你让我以后,怎么再相信你?怎么再管你叫一声‘哥’?”

林舒的这几句话,比岳父的打骂,比任何的指责,都更像一把利刃,狠狠地插进了林伟的心脏。

他再也控制不住,嚎啕大哭起来,像个迷路的孩子。

“小舒……我对不起你……哥错了……哥真的错了……”

看着眼前这崩溃的一幕,我心里五味杂陈。这个春节,注定要在眼泪和忏悔中度过了。这个家的伤口,被我们亲手揭开,露出了里面溃烂的皮肉。虽然疼痛,但至少,阳光可以照进来了。

我知道,愈合,将会是一个漫长而艰难的过程。

第6章 余波与抉择

那场压抑的家庭审判,最终在岳母的哭声和林伟的忏悔声中,不了了之。

岳父把自己关进了书房,一整天没出来。晚饭,谁也没吃。那个本该充满欢声笑语的家,被一层厚重的、令人窒息的阴云笼罩着。

我和林舒没有多待,当晚就收拾东西准备离开。临走前,岳母拉着林舒的手,老泪纵横。

“小舒,是妈对不起你,没教好你哥……你别往心里去,别记恨他……”

林舒摇了摇头,眼圈红红的,她抱了抱母亲,说:“妈,我没有记恨谁。我只是……需要点时间。”

李娟也过来道歉,她哭得眼睛肿得像核桃,一个劲地跟我说“对不起,陈阳,都怪我虚荣心太强,是我害了林伟”。我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在这个时候,任何安慰或者指责,都显得苍白无力。

真正让我意外的,是林伟。

他送我们到门口,不敢看我们的眼睛,只是低着头,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银行卡,塞到我手里。

“陈阳,这里面有两万块钱。一万七是这些年拿你们的,另外三千,算是我给你们赔罪的利息。密码是航航的生日。”他声音沙哑,“我知道,这点钱弥补不了什么。但……这是我目前能拿出来的所有了。我把车卖了。”

我愣住了,看着他手里的车钥匙,确实不见了那辆他平时很宝贝的二手大众。

“你……”

“你们放心,这笔账,我会一辈子记在心里。”他抬起头,眼睛里布满了血丝,但眼神却比之前任何时候都清明,“从今天起,我会踏踏实实做人,把这个家重新撑起来。欠你们的,不只是钱,还有情分,我会用下半辈子,一点一点还。”

说完,他深深地给我们鞠了一躬。

我和林舒对视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复杂的情绪。我们没有收那张卡。

“钱的事,以后再说。”我对他说,“你现在要做的,是怎么让爸妈重新信任你,怎么当好一个丈夫和父亲。这比还钱重要。”

林舒也开口了,她的声音还带着一丝哽咽,但很平静:“哥,我希望你说的是真心话。”

说完,我们便转身离开了。

回家的路上,林舒一直沉默着。车窗外,城市的灯火璀璨,充满了节日的喜庆。可这份热闹,却与我们格格不入。

“陈阳,”她忽然开口,“我们是不是做得太绝了?”

我知道她在想什么。用假币、用摄像头,这些手段确实不够光明磊落,甚至有些冷酷。我们像两个冷静的猎人,布下陷阱,等待着自己的亲人掉进去。

我腾出一只手,握住她的手,说:“小舒,如果一间屋子生了病,我们是应该假装看不见,任由它从里到外烂掉,还是应该打开窗户,刮骨疗毒?过程可能会很痛,但至少,它还有痊愈的希望。”

“我们揭开的,不只是他偷钱的秘密,更是他内心深处的懦弱、虚荣和逃避。如果今天不把他彻底打醒,他可能会在这条路上越走越远,直到无法回头。到那时,毁掉的就不仅仅是兄妹情,而是他整个人生。”

林舒没有再说话,只是把我的手握得更紧了。

那个春节,我们过得异常冷清。没有走亲访友,没有聚会娱乐。我们只是待在家里,看书,看电影,偶尔聊聊天。我们在用这种安静的方式,慢慢消化着那场风暴带来的冲击。

大年初五,岳父给我打了个电话。

电话里,他的声音苍老而疲惫。他先是为儿子的行为向我们道歉,然后又感谢我,说我用一种虽然激烈但却有效的方式,挽救了他的儿子,也挽救了这个家。

“陈阳啊,”他在电话那头叹了口气,“养不教,父之过。林伟走到今天这一步,我这个当爹的,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这些年,我只关心他的成绩,他的工作,却很少关心他的内心。我总拿他跟你比,觉得他没出息,对他总是打压多过鼓励。是我,把他逼到了那条死胡同里。”

我静静地听着,心里百感交集。

“他把车卖了,把欠的债都还清了。昨天,他跟我说,他准备辞职,去学一门手艺,踏踏实实地从头开始。李娟也像变了个人,不再嚷嚷着要买名牌,开始学着记账过日子了。”岳父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欣慰,“虽然这个年过得糟心,但我觉得,这可能是我们家这些年来,过得最‘明白’的一个年。”

挂掉电话,我把岳父的话转述给了林舒。她听完,沉默了许久,然后走到阳台,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空,轻声说:“天快晴了。”

是的,天快晴了。

那场风暴过后,一切似乎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林伟真的辞了职,去一个老师傅那里学起了木工。他每天早出晚归,手上磨满了水泡和老茧,人晒黑了,也瘦了,但眼神却变得踏实而有光。

李娟也找了一份更稳定的文职工作,虽然工资不高,但她不再抱怨。她开始学着做饭,把家里收拾得井井有条,对公婆也孝顺了许多。

他们开始真正像一个“家”一样,齐心协力地过日子。

我和林舒,也慢慢地恢复了和娘家的联系。一开始只是电话,后来,岳母会时不时地给我们送些自己做的包子、腌的咸菜。再后来,林舒开始主动回去看望他们。

只是,谁也没有再提那件事,那笔钱。它像一道深刻的疤痕,虽然不再流血,但永远留在了那里,提醒着每一个人,曾经的疼痛和教训。

第7章 新年的味道

转眼,又是一年春节。

当林舒再次开始准备回娘家的年货时,我发现,今年的行李箱里,没有了那个熟悉的红色布包,也没有了那沓厚厚的现金。取而代之的,是她亲手织的两条围巾,一条给岳父,一条给岳母。还有我托人从乡下买来的土特产,以及给航航的一套科普读物。

“今年……不给爸妈钱了?”我试探着问。

林舒正在叠衣服,她头也没抬,说:“给了。昨天我直接转到我爸卡上了。然后给他发了条信息,说‘爸,这是我和陈阳的一点心意,您和我妈想买什么就买什么’。”

她停下手中的动作,抬起头看着我,笑了笑。“我爸回了我四个字:‘孩子,懂了’。”

那一刻,我看到她眼里的光,是那种真正轻松、释然的光。我知道,她心里的那根刺,终于被彻底拔掉了。

除夕那天,我们再次回到了那个熟悉的老房子。

门口的灯笼依旧红火,屋里依旧飘着饭菜的香气。不同的是,今年的气氛,多了一丝沉静和坦然。

岳父岳母看到我们,脸上的笑容比往年任何一次都真切。岳母拉着林舒的手,摩挲着她脖子上自己织的围巾,嘴里不停地说:“真暖和,真好看,比买的强多了。”

大哥林伟正在厨房里帮着岳父杀鱼,他的动作很娴熟,手臂上多了几块结实的肌肉。看到我们,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手上沾着鱼鳞,就在围裙上擦了擦,说:“回来了?快坐。”

嫂子李娟端着一盘刚洗好的水果出来,热情地招呼我们:“快吃水果,都新鲜着呢。航航,快叫姑姑姑父!”

航航从房间里跑出来,手里拿着我们送他的那套书,兴奋地跟我讨论着关于恐龙的问题。

一切都变了,又好像什么都没变。

年夜饭,依旧是满满的一大桌子菜。但今年的主厨,换成了林伟。他做了一道拿手的红烧鱼,一道清蒸排骨,还有几样家常小炒。虽然卖相不如饭店,但味道却出奇的好。

“哥,你什么时候学会做菜的?真好吃!”林舒惊喜地称赞道。

林伟有些得意,又有些腼腆:“瞎琢磨的。跟着视频学的,想着以后能给你们露一手。”

李娟在一旁补充道:“他现在可厉害了,我们家基本上都是他做饭。他说,以前亏欠我和孩子太多了,现在要补回来。”

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吃着饭,聊着家常。聊林伟的木工手艺,聊李娟的新工作,聊航航的学校趣事,也聊我和林舒的工作近况。

没有人再提钱,没有人再攀比谁混得好,谁挣得多。大家聊的,都是生活本身,是那些琐碎、真实、带着烟火气的日常。

饭后,林伟从房间里拿出一个包装得很精致的木盒子,递给林舒。

“小舒,这是哥给你做的。新年礼物。”

林舒疑惑地打开,里面是一个小巧玲珑的首饰盒,用上好的花梨木做的,打磨得光滑油亮,上面还雕刻着一朵含苞待放的兰花。手工精巧,看得出是花了极大的心思。

“哥……”林舒的眼圈一下子就红了。

“别哭,大过年的。”林伟挠了挠头,憨厚地笑着,“我知道,这东西不值钱。但这是哥亲手做的,算是一点心意。以后,哥每年都给你做一个。”

林舒抱着那个木盒子,像抱着一件稀世珍宝。她抬起头,看着林伟,许久,终于叫出了那声迟到了一年的称呼:

“谢谢你,哥。”

那一刻,窗外正好有烟花升起,在夜空中绽放出绚烂的光彩。屋子里,电视里传来新年钟声的倒计时,岳父岳母脸上挂着欣慰的笑容,航航在旁边拍着手欢呼。

我看着眼前这幅景象,心里忽然明白。

真正的年味儿,不是那沓厚厚的压岁钱,不是丰盛的年夜饭,也不是华丽的新衣服。

真正的年味儿,是当一家人经历过风雨,撕开过伪装,正视过彼此的伤口和不堪后,依然选择坐在一起,用心去弥补,用爱去和解。是那种洗尽铅华后,沉淀下来的,最质朴、最真诚的亲情。

我转头看向林舒,她也正看着我,眼睛里亮晶晶的,像落满了星辰。我们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那个曾经被金钱和猜忌蒙上阴影的春节,终于在这一刻,找回了它本该有的,温暖的味道。

来源:一心一意扑克一点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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