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我叫陈建国，今年三十二岁，在一家互联网公司做项目经理。我和妻子林晚结婚五年，有一个三岁的儿子，豆豆。我们住在一座繁华的一线城市，房贷、车贷压得我喘不过气，但看着身边熟睡的妻儿，我觉得一切都值得。

我叫陈建国，今年三十二岁，在一家互联网公司做项目经理。我和妻子林晚结婚五年，有一个三岁的儿子，豆豆。我们住在一座繁华的一线城市，房贷、车贷压得我喘不过气，但看着身边熟睡的妻儿，我觉得一切都值得。

生活原本像一台精准运行的机器，直到三个月前，我妈的到来，让这台机器的齿轮开始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我妈叫赵秀兰，一个典型的传统北方妇女，勤劳、嗓门大，认定的理儿九头牛都拉不回来。她在我爸去世后一个人在老家生活，前段时间不小心摔了一跤，虽然不严重，但我不放心，便和林晚商量，把她接来同住，方便照顾。

林晚当时没有任何犹豫，一口答应了。她说：“你妈就是我妈，来了我照顾，你安心上班。”我心里感动得一塌糊涂，觉得娶到林晚是我这辈子最大的福气。

我妈住进来的第一周，矛盾的种子就开始悄然发芽。起因，竟然是饭桌上的一盘菜。

“建国，你看看，你看看这桌子上的菜！”那天我刚下班回家，我妈就把我拉到饭桌前，指着桌上的一盘清炒西兰花，声音里满是压抑不住的火气，“我来一个星期了，天天晚上就这么一个素菜！你媳妇这是虐待我这个老婆子啊！我辛辛苦苦把你拉扯大，不是让你来城里天天啃草的！”

我看着那盘翠绿的西兰花，旁边还有一碗排骨汤和一盘清蒸鱼，有些哭笑不得：“妈，这不是还有汤和鱼吗？怎么就一个素菜了？”

“汤是汤，鱼是鱼，那能算菜吗？正经菜就一个！”我妈的逻辑让我无法反驳，“你以前在家，妈哪顿不给你做四菜一汤？现在倒好，娶了媳妇忘了娘，连口像样的炒菜都吃不上了！”

我夹了一筷子西兰花放进嘴里，味道清淡爽口，很不错。我劝道：“妈，林晚下班回来还要带豆豆，能做这么多已经很辛苦了。而且现在城里人都讲究健康，少油少盐挺好的。”

“健康？我看她是懒！是抠门！”我妈的声音拔高了八度，“她自己工资那么高，舍不得给我这个婆婆吃点好的！建国，你可不能被她骗了，这女人心眼多着呢！”

我听着头疼，林晚正好端着豆豆的儿童餐从厨房出来，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显然是听到了我妈的话。她什么也没说，默默地给豆豆喂饭。

那晚的气氛很压抑。饭后，林晚在厨房洗碗，我走进去，从背后抱住她，轻声说：“老婆，辛苦你了，我妈说话直，你别往心里去。”

林晚的身体僵了一下，然后慢慢放松下来。她关掉水龙头，转过身看着我，眼睛里有我读不懂的复杂情绪。“建国，我没事。妈年纪大了，可能不习惯这边的饮食。”她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得让我有些心慌。

从那天起，我妈的抱怨就像背景音一样，每天在我耳边循环播放。

“哎哟，今天的青菜怎么又是白灼的？一点油水都没有，刮嗓子！”

“这豆腐就不能红烧吗？非要弄个什么汤，寡淡无味的。”

“林晚啊，你是不是不会做饭啊？要不妈来教你？我们老家的锅包肉、地三鲜，那才叫菜！”

林晚每次都只是微笑着说：“妈，这些菜清淡，对您身体好。”然后默默地承受我妈的白眼和挑剔。

为了缓和气氛，我试过很多方法。我给家里订了生鲜配送，每天都有新鲜的肉类和蔬菜送上门；我周末主动下厨，做一桌我妈爱吃的重口味饭菜；我还私下跟林晚说，让她多做两个我妈爱吃的菜，钱不够我来给。

林晚听了我的话，只是沉默了很久，然后点点头说：“好，我知道了。”

之后的一段时间，晚饭的桌上果然丰盛了起来，红烧肉、溜肉段、干煸豆角……我妈的脸色好看了不少，饭桌上的气氛也终于不再那么剑拔弩张。我松了一口气，以为这场家庭风波总算过去了。

我甚至有些自责，觉得是自己之前不够体谅母亲的口味，才让林晚受了委屈。我还特意买了一条项链送给林晚，感谢她的通情达理和包容。

我万万没有想到，这短暂的和平，只是更大风暴来临前的宁静。

转折发生在一个月后。那天我因为一个紧急项目，在公司加了通宵的班，第二天早上七点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

家里静悄悄的，我妈和豆豆应该还在睡觉。我轻手轻脚地走进卧室，想看看林晚。床上是空的，被子叠得整整齐齐。我猜她可能在厨房准备早餐。

我走进厨房，却看到让我震惊的一幕。

林晚背对着我，正站在灶台前。她没有开火，只是从冰箱里拿出了昨晚剩下的半盘红烧肉。她小心翼翼地把每一块肉上的酱汁用清水冲洗干净，洗得干干净净，只剩下白花花的肥肉和瘦肉。然后，她拿出一个小碗，把这些洗过的肉放进去，倒上开水泡着。做完这一切，她才从橱柜里拿出一个馒头，就着那碗泡着肉的白开水，一口一口地吃起来。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户照在她身上，她的背影显得那么单薄，甚至有些佝偻。她吃得很慢，很安静，仿佛在完成一个神圣的仪式。

我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血液冲上头顶。我以为自己加班出现了幻觉。那是红烧肉啊！昨天晚上我妈还夸这道菜做得地道，肥而不腻。林晚为什么要把肉洗干净了再吃？她这是在干什么？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我脑海里闪过，我不敢深想，但脚步却不受控制地走向了她。

“林晚……”我开口，声音沙哑得不像自己的。

林晚的肩膀猛地一颤，像受惊的小鹿。她迅速转过身，看到是我，脸上的惊慌失措还没来得及褪去，眼神躲闪着，下意识地想把手里的碗藏到身后。

“你……你怎么回来了？”她勉强挤出一个笑容，但比哭还难看。

我的目光死死地盯着她手里的碗，那碗里漂着几块被洗得发白的肉块，还有几粒米饭，应该是她从锅里刮出来的剩饭。

“你在吃什么？”我一步步逼近，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无法呼吸。

“没……没什么，就是昨晚的剩菜，我热热吃。”她还在撒谎，眼神飘忽不定。

“剩菜需要用清水洗了再用开水泡着吃吗？”我几乎是吼出来的，胸中的怒火和心痛交织在一起，快要把我烧成灰烬。我一把夺过她手里的碗，狠狠地摔在地上。

“啪”的一声脆响，瓷碗四分五裂，混着肉块和汤水的狼藉溅了一地。

林。。。晚。。。被。。。我。。。的。。。举。。。动。。。吓。。。住。。。了，。。。她。。。呆。。。呆。。。地。。。站。。。在。。。原。。。地，。。。眼。。。圈。。。一。。。下。。。子。。。就。。。红。。。了。

“你到底在干什么？为什么要这么作践自己？”我抓住她的肩膀，用力地摇晃着，“我们家是缺钱了还是缺肉了？你要吃这样的东西？！”

林晚的眼泪终于决堤，像断了线的珠子，一颗颗砸下来。她哽咽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拼命地摇头。

我的心痛得无以复加。我松开她，蹲下身，看着地上的碎片，脑子里乱成一团。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她明明是家里的女主人，却在清晨的厨房里，像个乞丐一样吃着被洗掉味道的剩肉。

突然，我想起了什么，猛地站起来，冲向客厅的储物柜。我记得那里放着一个药箱。我发疯似的翻找着，把里面的东西一件件都扔了出来。

“你在找什么？”林晚跟了过来，声音里带着哭腔和惊恐。

我没有理她，终于在药箱的最底层，翻出了一个牛皮纸袋。袋子没有封口，我颤抖着手伸进去，摸出了一沓纸。

那是一叠医院的化验单和诊断报告。最上面的一张，赫然写着“慢性肾功能不全”几个大字。患者姓名：林晚。诊断日期，四个月前。

我的手抖得几乎拿不住那几张薄薄的纸，但上面的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烫在我的心上。低盐、低脂、低蛋白饮食建议……定期复查……避免劳累……

所有的线索在这一刻都串联了起来。

为什么我妈来之前，我们家的饭菜虽然简单，但营养均衡，荤素搭配？因为那是林晚按照自己的病情，精心调配的健康餐。

为什么我妈抱怨只有一个素菜？因为那些所谓的“汤”和“鱼”，其实都是林晚给自己准备的。那盘唯一的素菜，才是炒给我们吃的。她把肉、把好吃的都留给了我和我妈，自己只吃符合病情的食物。

为什么后来我让她多做几个肉菜，她会沉默？因为那些重油重盐的菜，她一口都不能吃！她每天闻着菜香，看着我们大快朵颐，自己却只能咽下那些寡淡无味的“营养餐”。

而今天早上，她吃的那些被洗掉味道的肉，恐怕是她心疼剩下太多，又或者是馋得受不了，只能用这种方式，尝一点点肉的味道，还不敢带着那些对她病情有害的盐分和油脂。

我拿着那叠诊断报告，感觉天旋地转。我这个丈夫，当得有多失败！我只看到了我妈的抱怨，只想着息事宁人，却从来没有真正关心过我的妻子！她生了这么重的病，自己默默扛着，为了不让我们担心，为了照顾我妈的口味，她竟然这样委屈自己，作践自己！

我转过身，看着泪流满面的林晚，这个我发誓要爱护一生的女人，此刻却因为我的疏忽和愚孝，被折磨得如此憔悴。

“为什么不告诉我？”我的声音嘶哑，充满了无尽的悔恨和自责，“为什么一个人扛着？”

林晚再也控制不住，扑进我怀里放声大哭起来。“我怕你担心……怕影响你工作……医生说只要好好控制饮食，注意休息，就没什么大事……我不想让家里气氛不好……妈刚来，我想让她高兴点……”

她断断续续的哭诉，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刀，在我心上反复切割。

“高兴？她高兴了，那你呢？你怎么办！”我怒吼着，却是在对自己怒吼。我这个瞎了眼的混蛋！

就在这时，卧室的门开了，我妈揉着眼睛走了出来，一脸不高兴地嚷嚷：“大清早的吵什么吵？还让不让人睡觉了！建国，你回来了？正好，跟妈说说，你媳妇是不是又作什么妖了？”

她看到相拥哭泣的我们，以及一地的狼藉，愣了一下，随即把矛头对准了林晚：“好啊你个林晚，建国一回来你就告状是不是？我就说你天天炒个素菜不安好心，怎么，现在还想挑拨我们母子关系？”

我慢慢松开林晚，擦干她脸上的泪，然后一步步走到我妈面前。我的眼神冰冷得像西伯利亚的寒风。

我把我手里的诊断报告，狠狠地摔在我妈的面前。

“妈，你睁大眼睛看看这是什么！”

我妈被我的气势吓了一跳，低头捡起那几张纸，看了半天，一脸茫然：“这……这是什么？谁病了？”

“是林晚病了！慢性肾衰竭！医生让她必须吃低盐低脂的食物，一口重口味的都不能碰！”我指着厨房的方向，声音因愤怒而颤抖，“你抱怨她天天只炒一个素菜，你知道吗？那盘唯一的素菜，是她专门炒给你和豆豆吃的！她自己，只能吃那些你看不上眼的白水煮菜、清蒸鱼！”

“你知道她为了让你满意，让你能吃上所谓的‘像样的菜’，每天晚上闻着肉香，自己咽口水吗？你知道她今天早上，因为想尝尝肉味，又怕对身体不好，把昨晚的红烧肉用开水洗了再吃吗？”

我的声音越来越大，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胸腔里喷薄而出的岩浆。

我妈彻底呆住了，她难以置信地看着我，又看看满脸泪痕的林晚，嘴唇哆嗦着，说不出一句话。

“你总说她抠门，舍不得给你吃。可她把我们这个月的生活费，一大半都花在了给你买各种你爱吃的食材上！她自己连件新衣服都舍不得买！”

“你总说她懒，不会做饭。她每天下班接孩子，回来还要想着怎么给你调配口味，怎么瞒着自己的病情，她累不累？”

“妈，你来这里，我们是想孝顺你，照顾你。可是你的孝顺，是建立在儿媳妇拿命去换你的满意的基础上吗？”

我看着我妈那张由震惊、愧疚、不知所措交织在一起的脸，心中最后一点犹豫也消失了。这个家，已经因为我的无能和稀里糊涂，变得畸形而不健康。林晚的病，不能再拖，更不能再受这样的精神折磨。

我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说出了那句我从未想过会说出口的话。

“妈，收拾东西吧。我明天就买票，送你回老家。”

我妈浑身一震，像是被雷击中了一样，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建国……你……你说什么？你要赶我走？”

“不是赶你走。”我的心也很痛，但语气却异常坚定，“是送你回去。这个家，现在需要安静。林晚需要治病，需要休养，她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我也需要时间，好好反省我自己是个多么不称职的丈夫。”

“我在老家给你请个护工，每个月给你足额的生活费，我会经常回去看你。但是现在，你不能再待在这里了。为了林晚，也为了我们这个家。”

我妈瘫坐在沙发上，浑浊的眼睛里第一次流露出真正的悔意和慌乱。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化作一声长长的叹息，整个人像是瞬间老了十岁。

我没有再看她，转身走回厨房，把哭得快要虚脱的林晚紧紧地、紧紧地抱在怀里。

“对不起，老婆，对不起……是我不好，是我混蛋……以后，我来给你做饭，我陪你一起吃健康餐，我陪你去看病。这个家，有我呢。”

林晚在我怀里，用力地点了点头，压抑了几个月的委屈和痛苦，终于在这一刻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窗外的天已经大亮，阳光照亮了屋子里的每一个角落，也照亮了我心中的迷雾。我知道，送走母亲的决定或许会让我背上“不孝”的名声，但比起孝顺的形式，我更明白，守护好自己的小家，保护好与我共度一生的爱人，才是我作为男人，最根本的责任。有些爱，看似伟大，实则自私；有些牺牲，看似无声，却重于泰山。从今天起，我要学着做一个真正能为妻子撑起一片天的丈夫。

来源：花与爱丽丝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