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清澈无比的盘龙古井,突然涌出恶臭的黑水,把水抽干傻了眼

B站影视 韩国电影 2025-10-15 20:52 1

摘要:我盯着他通红的眼睛,心里忽然明白了,盘龙古井底下埋着的,根本不是什么秘密,而是足以将我们这个家彻底毒穿的陈年旧怨。

那天,大哥陈建国一拳砸在八仙桌上,震得茶杯粉碎,滚烫的茶水溅了我一手。

我盯着他通红的眼睛,心里忽然明白了,盘龙古井底下埋着的,根本不是什么秘密,而是足以将我们这个家彻底毒穿的陈年旧怨。

三十年了,我守着这口井,就像守着自己的命。我以为井水的清冽,映照的是我陈建社的问心无愧。我以为远走高飞的大哥,早就忘了这井水的甘甜,就像忘了我这个守着祖宅的弟弟。可到头来,我发现自己错得离谱,错得彻头彻尾。

这一切,都要从那个再寻常不过的周二清晨说起。一个本该和过去一万多个日子一样,平淡无奇的清晨。

第1章 盘龙吐秽

我们盘龙村,之所以叫盘龙村,就因为村口这口盘龙古井。

井口由九块巨大的青石板合围而成,石板上被岁月和井绳磨出的沟壑,深得能卡住小孩的手指。老人们说,这井是唐朝传下来的,井下通着东海的龙脉,所以井水冬暖夏凉,清澈甘甜,大旱之年也从未干涸过。

我叫陈建社,今年六十有二。从我记事起,我爹每天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古井挑回一担水。他总说,盘龙井的水,养着我们全村人的根。后来爹老了,这活儿就传到了我手上。大哥陈建国年轻时也挑过几年,但他心思活,早早地就去了城里闯荡,如今是个人人羡慕的大老板了。

这一晃,我挑了四十多年的水。每天天蒙蒙亮,我都会扛着扁担,挂着两只油亮的木桶,踏着青石板路走向村口。那“吱呀——吱呀——”的扁担声,和井边辘轳转动的“咯吱——咯吱——”声,是盘龙村几百年来不变的晨曲。

可今天,一切都变了。

离井口还有十几米远,一股难以形容的恶臭就钻进了我的鼻子。那味道,像是烂鱼烂虾混着淤泥,在太阳下暴晒了三天三夜,熏得人头晕脑胀。我心里“咯噔”一下,加快了脚步。

井边已经围了三三两两早起的村民,个个都捂着鼻子,对着井口指指点点,脸上是和我一样的惊愕与不解。

“建社,你快来看看,这井……这井是咋了?”邻居王婶看到我,像是找到了主心骨,急忙喊道。

我放下水桶,挤到井边,探头往下一看,整个人都僵住了。

记忆里,盘龙井的水清澈见底,能清楚地看到井底细沙上游动的小鱼。阳光好的时候,水面就像一面镜子,能照出天上的云和我头上的白发。可现在,井里翻涌的,根本不是水,而是一汪浓稠如墨的黑汤!那股恶臭,正是从这黑汤里散发出来的。

“这……这是怎么回事?”我喃喃自语,手脚一阵冰凉。

这口井,是我爹交到我手上的,是我向他保证过会一辈子守护好的。它不只是一口井,它是我们村的魂,是我的根。如今它变成了这副模样,就像有人在我心口上狠狠地剜了一刀。

村长德泉叔闻讯赶来,他拄着拐杖,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他趴在井沿上闻了闻,又用一根长竹竿伸下去搅了搅,竹竿提上来时,上面裹着一层滑腻腻、黑乎乎的东西,臭气更重了。

“不像是有死掉下去了。”德泉叔沉着脸,下了结论,“倒像是……像是从底下冒出来的。”

从底下冒出来的?

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盘龙井的水源自地下活泉,千年清澈,怎么可能从底下冒出这种污秽之物?

“不会是龙王爷发怒了吧?”有迷信的老人开始小声嘀咕。

“瞎说啥呢!我看八成是附近哪个新开的厂子偷排污水,污染了地下水!”年轻人立刻反驳。

村子周围确实有几家化工厂,但这几年环保抓得严,应该不敢这么明目张胆。再说,要是地下水污染,也该是慢慢变浑,怎么会一夜之间,就变成了这副模样?

各种猜测在人群中发酵,恐慌和不安像这黑水一样,开始在村里蔓延。

我一言不发,只是死死地盯着井里。我的脑子很乱,父亲临终前拉着我和大哥的手,反复交代的话语又在耳边响起:“建国,建社,这口井,这间祖屋,是咱们陈家的根。你们兄弟俩,一个在外,一个在内,要相互扶持,把根守好……”

大哥在外面功成名就,守根的责任,自然就落在了我这个当弟弟的身上。三十年来,我自问没有半点懈怠。可现在,根出问题了。

“建社,你看这事咋办?”德泉叔拍了拍我的肩膀。在村里,我们陈家是守护这口井的世家,出了事,大家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我。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慌乱,说:“叔,不管是什么原因,得先把这黑水抽干了看看。不看到井底,谁心里都没底。”

“抽干?”德泉叔愣了一下,面露难色,“这井深不见底,水又旺,村里那几个小水泵怕是顶不住用啊。”

“顶不住也得抽!”我的语气异常坚定,“砸锅卖铁,我也得把这井给弄明白!”

这不仅仅是为了给村民一个交代,更是为了给我自己,给九泉之下的父亲一个交代。

德泉叔看着我眼里的决绝,点了点头,叹了口气说:“行,我这就去联系镇上的抽水队。不过建社,这事……要不要跟你哥说一声?”

提到大哥陈建国,我的心猛地一沉。

自从父亲去世后,我们兄弟俩的关系就变得很微妙。他每年清明会回来上个坟,扔下几千块钱,吃顿饭就匆匆离去。我们之间的话越来越少,除了几句不痛不痒的问候,剩下的就是长久的沉默。他觉得我守着这几亩薄田和破旧的祖屋是没出息,我觉得他满身铜臭,忘了本。

我们就像这井上的两根井绳,虽出自同一口井,却永远朝向不同的方向,一上一下,难得碰头。

这件事,告诉他,他会关心吗?或许在他眼里,这口井,连他公司里的一笔小生意都比不上吧。

我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摇了摇头:“算了,别拿这点小事去烦他了。他忙。”

德泉叔看了我一眼,没再多说。他知道我们兄弟俩的隔阂。

抽水的决定就这么定了下来。我心里憋着一股劲,一股不把事情弄个水落石出誓不罢休的劲。我有一种强烈的预感,这井底藏着的,不仅仅是黑水的源头,可能还有更多我不知道的东西。

第2章 沉默的铁箱

镇上的抽水队效率很高,第二天一早,两台大功率的柴油抽水机就拉到了村口。粗壮的黑色胶管像两条巨蟒,一头扎进古井深处,另一头远远地伸向村外的排污渠。

“突突突突……”

随着柴油机巨大的轰鸣声响起,一股股恶臭的黑水被抽了上来,顺着管道奔流而去。全村的男女老少几乎都围了过来,大家交头接耳,神情紧张,仿佛在等待一场审判。

我和德泉叔站在最前面,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井口。水位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下降。原本深不可测的井,一点点露出了它被黑水浸泡过的、挂满污泥的井壁。

抽水整整持续了一天一夜。

到了第三天上午,抽水机的声音变得断断续续,水流也越来越小。负责操作的师傅喊道:“陈师傅,水快见底了,下面好像有东西,把泵头给堵了!”

我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关掉机器!”我冲着师傅大喊,然后对身边几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说,“搭梯子,我下去看看!”

“建社,你年纪大了,危险!让我下去!”德泉叔的儿子,村里的民兵队长王强拦住了我。

“不行,这井我最熟,必须我下去!”我态度坚决,不容置疑。这是我的责任。

王强拗不过我,只好让人把结实的长竹梯放了下去,并在我腰上系了根粗麻绳,以防万一。

我戴上头灯,顺着湿滑的梯子,一步步往下探。越往下,那股恶臭越是浓烈,熏得我几欲作呕。井壁上长满了青苔,被黑水泡过后,滑腻腻的,黏糊糊的。

终于,我的脚踩到了井底的淤泥。淤泥很厚,一脚下去能没过脚踝。我打开头灯,强光刺破黑暗,照亮了这方寸之地。

井底比我想象的要宽敞一些。除了淤泥和一些碎石,并没有什么大型的死物。我用脚四处探了探,很快就感觉到了堵住泵头的硬物。

我弯下腰,伸手在冰冷的淤泥里摸索。触手是一个冰凉、坚硬的棱角。我心里一动,用尽全身力气,将那东西从淤泥里往外拔。

那东西很沉,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它拖出了一半。头灯的光照在上面,我看到了一抹暗沉的金属光泽。

是一个箱子。

一个上了锁的,锈迹斑斑的铁箱子。

箱子不大,也就一尺见方,但分量极沉。箱体上刻着一些模糊的纹路,看起来年代久远。一把同样锈蚀的铜锁,牢牢地锁着箱盖。

我愣住了。谁会把一个铁箱子沉在井底?这口井,我们村用了上千年,祖祖辈辈都说井水是神水,谁敢往里面扔东西?

“建社,下面怎么样了?”井上传来德泉叔焦急的喊声。

“没事!找到堵住泵头的东西了!是个铁箱子!”我仰头回应。

井上的人一听,顿时炸开了锅。

“铁箱子?是不是藏着什么宝贝?”

“肯定是以前哪家地主藏的金银财宝!”

在村民们的帮助下,铁箱子被吊了上去。当它“哐当”一声落在青石板上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这个神秘的“不速之客”身上。

箱子上的淤泥被冲洗干净后,露出了它的本来面目。这箱子做工很精巧,虽然锈迹斑斑,但依旧能看出当年的考究。那把铜锁,更是古朴厚重。

“打开看看!”有人催促道。

我蹲下身,仔细端详着那把锁。不知为何,这把锁的样式,我总觉得有些眼熟,像是在哪里见过。

“建社,这锁……好像跟你家老屋里那个樟木箱子上的锁是一样的。”德泉叔突然开口说道。

他一提醒,我脑子里“嗡”的一声。没错!一模一样!我家祖屋里,有一个传了几代的樟木箱,里面放的都是些地契、族谱之类的老物件。那个箱子上,就有一把这样的铜锁!

这个铁箱,是我家的?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我自己都吓了一跳。我家怎么会有个铁箱沉在井底?我爹在世时,从未提起过。

“强子,去拿把大锤来,把锁砸开!”有人已经等不及了。

“等等!”我猛地站起来,拦住了他们,“不能砸!”

我的声音很大,所有人都被我镇住了。

“建建社,你这是……”

我死死地护住箱子,胸口剧烈地起伏着。一个可怕的、但我不敢去深想的猜测,在我心里疯狂滋生。这箱子,这锁……还有这突如其来的黑水……这一切之间,会不会有什么联系?

“这是我们陈家的东西。”我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一些,“在没弄清楚之前,谁也不能动它。”

我的态度很坚决,村民们面面相觑,虽然好奇,但也没再说什么。毕竟,陈家守护这口井是村里不成文的规矩。

我让几个年轻人帮忙,把铁箱抬回了我家。那一路,我走得异常沉重。铁箱不重,重的是我心里的疑惑和不安。

回到家,我把铁箱放在院子里的石桌上,一个人对着它发呆。母亲走得早,家里就我一个人。空荡荡的院子,只有我和这个沉默的铁箱。

我走进老屋,翻出了那个樟木...箱。箱子上的铜锁,和铁箱上的一模一样。我拿起挂在脖子上的一串钥匙,那上面有一把小小的、已经磨得发亮的黄铜钥匙,是我爹临终前亲手交给我的,说是用来开这个樟木箱的。

我的手有些颤抖,拿着那把小钥匙,走回院子,对准了铁箱上的锁孔。

插进去,严丝合缝。

我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

我不敢转动,也不想转动。我怕打开的不是一个箱子,而是一个我无法承受的真相。

就在我犹豫不决的时候,我的手机响了。屏幕上跳动的两个字,让我浑身一震。

大哥。

第3章 不速之客

电话接通,大哥陈建国那熟悉又陌生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焦急:“建社,我听说村里的井出事了?还从井里捞上来一个铁箱子?”

他的消息倒是灵通。我心里泛起一丝苦涩,回道:“是。你怎么知道的?”

“村里你堂弟告诉我的。你没把箱子打开吧?”他的语气很急,像是在命令。

我心里顿时生出一股无名火。这么多年,他对家里的事不闻不问,现在一个电话打回来,就是这种质问的口气。

“没打开。我正准备打开。”我硬邦邦地回了一句。

“别动!”电话那头的声音陡然拔高,“千万别打开!等我回来!我已经在路上了,最快明天中午到!”

说完,不等我再问,他就“啪”地一声挂了电话。

我握着手机,愣在原地。大哥的反应太不正常了。一个沉在井底几十年的箱子,怎么会让他如此紧张?难道他知道这箱子的来历?

这个念头让我心里更加不安。我看着眼前的铁箱,它就像一个潘多拉的魔盒,充满了未知的凶险。大哥越是不让我打开,我心里的好奇和疑虑就越是疯长。

那个晚上,我彻夜未眠。

我把铁箱搬进了屋里,就放在堂屋的八仙桌上。我坐在太师椅上,一遍遍地抚摸着箱子冰冷的表面,脑子里乱成一团麻。

我想起了很多往事。想起小时候,大哥是如何带着我掏鸟窝、下河摸鱼。他总是把最大的果子给我,把最肥的鱼给我。那时候,他是我的天。

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我们之间就隔了一堵墙。或许是从他决定去城里闯荡开始,或许是从父亲去世,他把所有担子都甩给我开始。我们渐渐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

父亲临终时,曾单独把大哥叫到床前,谈了很久。我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只看到大哥出来时,眼睛是红的,脸色却异常坚决。从那以后,他回家的次数就更少了。

难道,这箱子和父亲当年的嘱托有关?

第二天中午,一辆黑色的奥迪车在村口停下,卷起一阵尘土。车门打开,穿着一身挺括西装,头发梳得油光锃亮的大哥陈建国走了下来。他身后还跟着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是他的女儿,我的侄女陈瑶。

陈瑶看到我,礼貌地喊了声:“二叔。”

我点了点头,目光却落在大哥身上。他瘦了些,但精神很好,眉宇间带着久居上位的气势。他看到我,只是微微颔首,便径直朝屋里走去,仿佛回的不是家,而是他公司的一个下属部门。

“箱子呢?”他进屋后,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我指了指桌上的铁箱。

他三步并作两步走过去,双手按在箱盖上,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确认铜锁完好无损后,才像是松了一大口气。

“二叔,这井怎么会突然变黑了?我听爸说,这可是咱们村的宝贝。”陈瑶好奇地打量着屋子,随口问道。

我还没回答,大哥就冷冷地打断了她:“小孩子家别多问。”

他转过头看着我,语气不容置疑:“建社,这个箱子,不能开。”

“为什么?”我压抑了一天一夜的火气终于窜了上来,“大哥,这箱子是从盘龙井里捞出来的,井水变成这样,八成跟它有关系!现在全村人都等着我给个说法,你说不能开就不能开?”

“村里那边我去解释。”陈建国皱着眉头,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厚厚的信封,拍在桌上,“这里是五万块钱,你拿去,请人把井清了,再重新安个净化设备。跟村里人说,就说是我陈建国出钱,为了造福乡里。”

他的话,像一根根针,扎在我的心上。

又是钱。在他眼里,是不是所有的事情,都可以用钱来解决?亲情、责任、乡情……都可以明码标价?

“我不要你的钱!”我猛地把信封推了回去,声音因为愤怒而颤抖,“陈建国,我问你,这箱子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你不用知道。”他避开我的目光,语气生硬,“你只要记住,把它放回原处,或者找个地方埋了,就当没见过它。”

“放回原处?埋了?”我气得笑了起来,“陈建国,你把我当成什么了?三岁的孩子吗?这箱子是我家的,钥匙也在我手上,我说要开,就一定要开!”

我说着,就拿出那把黄铜钥匙,准备去开锁。

“你敢!”陈建国一把攥住了我的手腕,力气大得惊人。他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死死地瞪着我,那眼神,像一头被激怒的狮子。

我们兄弟俩,就这么僵持着。空气仿佛凝固了,紧张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爸,二叔,你们别吵了……”陈瑶被我们的样子吓到了,怯生生地劝道。

“你闭嘴!”陈建国冲着女儿吼了一句。

我看着他,心里最后一点兄弟情分,似乎都在这僵持中被磨掉了。我用力甩开他的手,一字一句地说道:“陈建国,今天这个箱子,我开定了!不为别的,就为我守了这口井三十年,就为爹临终前那句‘把根守好’!我要看看,这井底的根,到底烂成了什么样子!”

说完,我不再理他,将钥匙插进锁孔,用力一拧。

“咔哒”一声。

那清脆的声响,在死寂的堂屋里,显得格外刺耳。

它打开的,不仅仅是一把锁。

第4章 父亲的信

铜锁被打开的那一刻,陈建国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踉跄着后退了两步,靠在了门框上,眼神里充满了绝望和……解脱?

我没有理会他,深吸一口气,缓缓地掀开了沉重的铁箱盖。

箱子里没有金银财宝,也没有什么惊世骇俗的东西。

里面只有两样东西,被油纸包得严严实实。

我的手有些颤抖,小心翼翼地拿起上面那个较薄的油纸包,一层层打开。里面是一张泛黄的、毛边已经破损的纸。

是房契。

我们陈家祖屋的房契。

但这房契上的名字,户主那一栏,清清楚楚地写着两个字:陈建国。

我脑子“嗡”的一下,一片空白。怎么可能?这祖屋,父亲在世时就说过,谁守着家,就归谁。我为这个家操劳了一辈子,为父母养老送终,守着这老宅子,怎么房契上的名字会是大哥的?

我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陈建国。

他闭上了眼睛,脸上满是痛苦。

“二叔,这……这是怎么回事啊?”陈瑶也凑过来看到了,一脸的震惊。

我没有说话,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又拿起了下面那个更厚实的油纸包。打开后,里面是一叠信纸,和一个小小的、用红布包着的东西。

信纸上的字迹,我再熟悉不过了。是父亲的笔迹。

“建国、建社吾儿:”

信的开头,是父亲对我们兄弟俩的称呼。

“当你二人看到此信时,为父或已不在人世。盘龙井之事,乃我一人所为,与你大哥建国无关,切莫怪他。”

看到第一句话,我的心就沉了下去。

我强忍着内心的震动,继续往下读。

“我们陈家,世代守护盘龙井,此乃祖训。然家道中落,至我这一代,已是贫困潦倒。你二人年幼,你母亲又常年多病,家中早已是捉襟见肘。那年,你大哥建国考上了大学,是咱们陈家几代人里出的第一个大学生,是光宗耀祖的大事。可那高昂的学费,却如一座大山,压得为父喘不过气来。”

“为父无能,借遍了亲友,仍是杯水车薪。眼看你大哥就要失学,为父走投无路,动了不该动的心思。”

“盘龙井下,并非龙脉,而是埋着我陈家先祖留下的一笔‘应急钱’。祖训有云,非到家族生死存亡之际,不得动用。为父为了你大哥的前程,破了祖训。我将那笔钱取出,换成了金条,藏于此铁箱之中,以备不时之需。又恐后人效仿,便对外宣称井下乃龙脉所在,任何人不得亵渎。”

读到这里,我抬头看了一眼那个红布小包。打开一看,里面果然是几根沉甸甸的小黄鱼。

原来,所谓的龙脉,只是一个谎言。

我继续读信。

“你大哥上大学的钱,便是用了其中一根金条换来的。为父心中有愧,既愧对列祖列宗,也愧对你,建社。你大哥是家里的希望,他去上大学,守家的重担便全落在了你的身上。你为了这个家,早早辍学,跟着我下地干活,吃了太多苦。为父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为父自知时日无多,心中最放不下的,便是你兄弟二人日后的生计。这祖屋,按理说该留给你。但你大哥大学毕业,要在城里立足,更需要一个根基。为父思虑再三,做了一个自私的决定。我将祖屋的房契,改成了你大哥的名字。想着他日后若有出息,定不会忘了你这个弟弟。这剩下的金条,也一并留给他,作为他创业的本钱。”

“为父知道,这对你极不公平。你为这个家付出了所有,到头来却一无所有。所以,我给你留了一样东西,一样比这祖屋、比这金条都更宝贵的东西。”

“这个铁箱,我沉于井底,并告诉你大哥,除非到了万不得已,或是他功成名就,有能力十倍、百倍偿还你之时,方可将此箱取出,将一切告知于你。否则,这个秘密,将永沉井底。井水之所以变黑,是为父在箱子外层涂抹了特制的草药混合物,一旦箱子因故移动,药粉溶于水,便会使井水变黑,以此示警。”

“我走后,让你大哥给你立个字据,承诺他日若事业有成,盘龙村的所有建设,他需一力承担,且祖屋的收益,你占七成。此乃为父对他唯一的强制要求,也是对你唯一的补偿。”

信读到这里,我全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空了。我瘫坐在椅子上,手里捏着那张写着大哥名字的房契,感觉无比的讽刺。

原来,我守了一辈子的家,根本就不是我的。

原来,我敬了一辈子的父亲,为了大哥的前程,如此不公地牺牲了我。

原来,大哥每年回来扔下的那几千块钱,不是施舍,而是他对我这个“债主”的敷衍。

我以为的问心无愧,我以为的恪尽职守,都成了一个笑话。

我抬起头,目光像刀子一样,射向陈建国。

“字据呢?我爹让你立的字据呢?”我嘶哑着声音问。

陈建国浑身一颤,他不敢看我的眼睛,嘴唇哆嗦着,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我问你字据呢!”我猛地站起来,冲到他面前,揪住了他的衣领。

“二叔,你别这样!”陈瑶吓得哭了出来,想上来拉开我。

“没……没有字据……”陈建国终于开了口,声音轻得像蚊子叫,“当年……当年我觉得爹偏心,他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我身上,却用这种方式来束缚我……我一气之下,没立……”

“没立?”我气血上涌,眼前一阵发黑,“陈建国,你……你真是我的好大哥啊!”

我松开他,连连后退,指着他,气得浑身发抖:“所以,你就心安理得地拿着爹给你的本钱,用着我的名分去城里当你的大老板?你就眼睁睁看着我守着这个破屋子,种着那几亩薄田,给你爹妈上坟,给你守着这个所谓的‘根’,守了三十年?”

“三十年啊!你知道我是怎么过来的吗?你知道村里人怎么在背后戳我脊梁骨,说我没出息,一辈子离不开这穷山沟吗?我不在乎!因为我觉得我守的是咱陈家的根!我守得理直气壮!”

“可现在你告诉我,这一切都是假的!我就是个给你看家护院的下人!一个彻头彻尾的傻子!”

我的声音越来越大,最后几乎是吼出来的。积压了三十年的委屈、不甘、愤怒,在这一刻,尽数爆发。

“啪!”

一声脆响。

不是我打他,而是他自己,狠狠地给了自己一个耳光。

“建社,对不起……我对不起你……”他通红着眼,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我知道,这些年我混账……我不是人……”

“对不起?”我冷笑一声,“你的‘对不起’值几个钱?能换回我这三十年的青春吗?”

就在这时,大哥做了一个让我意想不到的举动。他“扑通”一声,对着我,直挺挺地跪了下去。

一个在外面叱咤风云的大老板,一个年近七旬的老人,就这么跪在了我的面前。

“爸!”陈瑶惊呼着要去扶他。

“别动!”陈建国吼住了女儿,他抬起头,满脸泪痕地看着我,“建社,我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晚了。这些年,我不是不想补偿你。我赚的每一分钱,都像是在提醒我,我欠你的。我不敢回来,我没脸见你。我怕看到你,就会想起爹临终前的眼神,想起我欠你的那份字据。”

“我以为,只要我不说,这个秘密就能永远埋下去。我给你钱,给你儿子安排工作,我想用这些来弥补我的愧疚。可我错了,大错特错。我越是这样,心里的窟窿就越大。”

他一边说,一边从西装内袋里掏出一个文件袋,双手举过头顶,递到我面前。

“这是什么?”我没有接。

“这是我公司的股权转让协议,我把我名下百分之三十的股份,转到你儿子陈磊的名下。还有这栋祖屋,以及我在城里的三套房产,全都转到你的名下。我知道这些都弥补不了什么,但这是我……我唯一能做的了。”

我看着他,看着他手里的文件袋,心里五味杂陈。

我恨他吗?恨。

恨他心安理得地享受着本该属于我的东西,让我像个傻子一样被蒙在鼓里三十年。

可我真的能眼睁睁看着他跪在我面前,而无动于衷吗?

他毕竟是我的亲大哥。是那个小时候会把糖偷偷塞给我,被人欺负了会第一个冲上去替我打架的大哥。

父亲的信,像一把刀,剖开了我们家最丑陋的伤疤,但也让我看到了父亲当年的无奈和大哥这些年的煎熬。

原来,他不是忘了本,而是不敢回家。

第5章 迟到的字据

堂屋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大哥陈建国就那么直挺挺地跪在地上,双手高举着那个文件袋,像一个等待审判的罪人。侄女陈瑶在一旁捂着嘴,无声地哭泣。

我看着他斑白的鬓角,看着他那张被岁月和内疚刻满皱纹的脸,心里的那股滔天恨意,不知不觉间,竟然消散了大半。

是啊,我恨他,可我也明白,这一切的根源,在于父亲那个无奈而又自私的决定。父亲为了一个儿子的前程,牺牲了另一个儿子的半生。而大哥,就在这份沉重的“偏爱”和愧疚中,挣扎了三十年。

他或许是个自私的受益者,但同样也是个背负着枷锁的囚徒。

“你起来吧。”我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得厉害。

陈建国身子一震,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我。

“我说,你起来。”我重复了一遍,走过去,将他从地上拉了起来,“一把年纪了,像什么样子。让爹在天有灵看见了,还不得从坟里爬出来骂你。”

我的力气不大,但他顺着我的力道站了起来。或许,他等的,就是我这个台阶。

“建社,你……”他嘴唇翕动,想说什么。

我没有接他的话,而是将桌上的那张祖屋房契,和那个装金条的红布包,一股脑地塞进了他怀里。

“爹的东西,还是你拿着。我守了三十年,守的是陈家的根,不是一张纸,几根金条。”我转过身,不去看他的眼睛,淡淡地说道,“至于你公司的股份,还有城里的房子,你自己留着。我儿子有手有脚,他要的东西,让他自己去挣。我陈建社穷了一辈子,不想老了老了,还落个贪图富贵的骂名。”

我的话,让陈建国和陈瑶都愣住了。

“二叔……”陈瑶哽咽着开口,“我爸他是真心的……”

“我知道。”我打断她,目光重新落在大哥身上,“大哥,我不怪爹,他也是为了这个家。我也不全怪你,当年的事,换做是我,或许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我说的是真心话。在那个贫穷的年代,一个大学生对一个家庭意味着什么,我比谁都清楚。那是全家的希望,是跳出农门的唯一机会。

“但是,”我话锋一转,语气变得严肃起来,“有一样东西,你必须给我。”

陈建国一愣:“什么?”

“爹信里说的那份字据。”我盯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道,“你欠我的,不是钱,不是房子,是爹让你立下的那份承诺。现在,你补给我。”

陈建国浑身剧震,他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有震惊,有感动,但更多的是无地自容的羞愧。

他明白了。我不要他的财产,我要的,是他的一个态度,一个迟到了三十年的交代。我要的,是让他亲手写下对这个家,对这个生他养他的村子的责任。

“好……好!我写!我马上就写!”他连声应道,激动得声音都变了。

他让陈瑶去车里拿来纸笔。他就站在那张八仙桌前,像个小学生一样,一笔一划,郑重地写下了那份迟到的字据。

他不仅写下了信里父亲要求的内容,还自己加上了许多。他承诺,将出资重修村里的公路,建一个敬老院,再成立一个助学基金,资助村里所有考上大学的孩子。

写完后,他吹干墨迹,双手将那张纸递给我。

我接过来,从头到尾,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然后,我走到堂屋正中,对着墙上挂着的父母遗像,将那张字据,用火柴点燃了。

“建社,你这是……”陈建国大惊失色。

“爹,大哥把欠我的东西还了。你们在天有灵,也该安息了。”我看着那张纸在火光中化为灰烬,轻声说道。

火光映在我的脸上,也映在大哥的脸上。他看着那跳动的火焰,眼泪再次夺眶而出。这一次,不是因为愧疚,而是因为释然。

我转过身,对他说道:“大哥,字据烧了,就代表过去的事,一笔勾销。从今往后,我们还是亲兄弟。”

“建社……”他走过来,一把抱住了我。

两个加起来快一百四十岁的老头子,就这么在父母的遗像前,相拥而泣。积压了三十年的隔阂与怨怼,在这一刻,终于烟消云散。

我们兄弟俩的和解,像一阵春风,吹散了笼罩在陈家上空的阴霾。

第6章 盘龙清泉

心结解开后,剩下的事情就简单了。

大哥陈建国没有食言。他没有再提给我钱或者房子的事,而是把精力都放在了兑现那份“烧掉的字据”上。

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彻底解决盘龙井的问题。

他请来了市里最好的地质勘探专家和环保工程师。经过几天的检测,结果出来了。井水之所以变黑,确实是父亲当年涂抹在铁箱上的草药混合物导致的。那种混合物的主要成分是一种罕见的植物汁液,无毒,但见水后会迅速发酵,产生大量黑色悬浮物和异味。因为铁箱沉在井底淤泥深处,几十年都未曾挪动,所以井水一直无事。这次抽水,搅动了淤泥,才让它彻底爆发。

至于井水发臭,除了药粉的原因,还因为井底淤泥积累太厚,影响了地下活泉的自净能力。

原因找到了,解决办法也就有了。大哥花大价钱,请来专业的清淤队伍,将井底几十年甚至上百年的淤泥全部清理干净。又在专家的指导下,用特殊的材料重新铺设了井底的过滤层,并在井口加装了一套小型的、太阳能驱动的循环净化系统。

整个工程持续了半个多月。

当盘龙井重新蓄满水,再次对村民开放的那天,全村人都沸腾了。

新的井水,比以前任何时候都要清澈,舀一瓢上来,在阳光下甚至能看到七彩的光晕。喝一口,甘甜清冽,沁人心脾。

村民们围着井,脸上洋溢着失而复得的喜悦。他们不知道井底到底发生了什么,只知道是陈家兄弟俩,齐心协力,让这口神井重获新生。

德泉叔拍着我和大哥的肩膀,感慨万千:“好啊,好啊!兄弟同心,其利断金!老祖宗的话,一点都没错!”

大哥笑了,那是我三十年来,第一次见他笑得那么轻松,那么发自内心。

井的事情解决后,大哥又马不停蹄地开始了他对村子的承诺。他捐资修建的水泥路,从村口一直铺到了镇上,彻底解决了村民们“晴天一身土,雨天一身泥”的出行难题。村里的敬老院也很快破土动工,孤寡老人们终于有了安享晚年的好去处。

而我,则成了“盘龙村助学基金”的第一个管理者。大哥把一笔钱交给我,让我负责村里孩子们的上学补助。每当有孩子考上大学,我都会亲手把助学金交到他们父母手上,告诉他们:“这是你们陈建国大伯的一点心意,他希望你们走出大山,将来有出息了,别忘了家乡的根。”

大哥回来的次数也越来越多了。他不再是那个来去匆匆的大老板,而是变回了陈家的长子。他会陪我下地,虽然农活干得笨手笨脚;他会和我坐在院子里喝茶,一聊就是一下午,聊我们小时候的趣事,聊他这些年在外的打拼。

我们的话,好像怎么也说不完。

那栋祖屋,我们兄弟俩商量后,决定把它改建成一个“盘龙村史馆”。我们把家里那些老物件,包括那个被打开的铁箱,父亲的信(我誊抄了一份),都陈列在里面,向村里的后辈们讲述盘龙井的故事,讲述我们陈家的故事。

我们想告诉他们,一个家庭,一个村庄,最重要的不是金钱,不是名利,而是那份血脉相连的亲情,那份守望相助的乡情。

一个周末,大哥带着陈瑶,我带着儿子陈磊,我们一家人,一起来到父母的坟前。

我们清除了坟头的杂草,摆上了祭品。

大哥点燃一沓纸钱,看着跳动的火苗,轻声说:“爹,娘,你们看到了吗?建社他……原谅我了。我们兄弟俩,和好了。你们放心吧,陈家的根,我们一起守着,再也不会断了。”

我站在他身边,看着墓碑上父母慈祥的笑容,眼眶有些湿润。

一阵山风吹过,松涛阵阵,仿佛是父母在天有灵的回应。

回去的路上,我们又经过了那口盘龙古井。阳光下,井水波光粼粼,清澈见底。几个孩子在井边嬉笑打闹,清脆的笑声传出很远。

我停下脚步,回头望去。

这口井,它曾经因为一个善意的谎言而变得神秘,也曾因为一个被掩盖的秘密而变得污浊。但最终,是亲情的谅解和责任的回归,让它重新变得清澈。

它不仅仅是一口井,它更像一面镜子,照出了人性的复杂,照出了父辈的无奈,也照出了我们这一代人的迷失与回归。

我想,父亲当年沉下那个铁箱时,或许就已经预见到了今天。他用一种近乎残酷的方式,给我们兄弟俩上了一堂关于亲情、责任和选择的课。这堂课,我们迟到了三十年,但幸好,我们最终都及格了。

井水依旧在静静地流淌,就像我们陈家的血脉,就像盘龙村的日子,虽然经历过波折,但终将清澈而长久地,延续下去。

来源:清闲的湖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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