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子随母姓,公公变更遗嘱两套房给侄子,儿子:你别断绝自己后路

B站影视 韩国电影 2025-10-28 22:05 1

摘要:刀刃贴着果皮,薄薄的一层红色螺旋着往下掉,一圈,又一圈,果肉的清香丝丝缕缕地钻进鼻子里。

那通电话打来的时候,我正给我儿子削苹果。

刀刃贴着果皮,薄薄的一层红色螺旋着往下掉,一圈,又一圈,果肉的清香丝丝缕缕地钻进鼻子里。

我儿子小驰仰着脸,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我,满是崇拜。

他说,爸爸,你好厉害,皮都不会断。

我笑了笑,正想把这小小的虚荣心再放大一点,手机就响了。

是个陌生的号码。

我划开接听,开了免提,手里的活儿没停。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一个有点熟悉,又有点生分的声音响起来。

“是周延吗?我是你爸的律师。”

我手里的水果刀顿了一下,在光洁的苹果上划出一道浅浅的伤痕。

“嗯,我是。”

“周先生,你好。我受你父亲周建国的委托,通知你一声,关于他名下两处房产的遗嘱,今天上午已经做了变更公证。”

我停下了手里的刀。

苹果滚到桌上,带着那道新鲜的伤口。

“变更?怎么变更了?”我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得像一块冰。

电话那头的声音也一样,没有丝毫情绪,像一台宣读指令的机器。

“周建国先生决定,将他名下位于城南和城西的两套房产,在他身故后,全部赠予他的侄子,林墨先生。”

侄子,林墨。

这三个字像三颗钉子,狠狠地钉进了我的耳朵里。

我感觉自己的血,一下子就凉了。

“全部?”我重复了一遍,像是不敢相信。

“是的,周先生,全部。”

我没再说话,直接挂了电话。

屋子里很安静,静得能听见小驰小心翼翼的呼吸声。

他看着我,有点害怕。

“爸爸?”

我深吸一口气,把那股从脚底板蹿上来的寒气压下去,重新拿起苹果,把那道伤痕削掉,然后把完整的苹果递给他。

“吃吧。”

他接过苹果,小口小口地啃着,眼睛还是一眨不眨地看着我。

我摸了摸他的头,他的头发软软的,像春天的柳絮。

“没事,爸爸在。”

我对我老婆说,我出去一趟。

她正在厨房里忙活,闻言探出头来,脸上还沾着一点面粉。

“去哪儿啊?饭马上好了。”

“去我爸那一趟。”

她脸上的笑意淡了些,点了点头,“那你快去快回,路上小心。”

我没开车,就那么走着。

初秋的风已经有了凉意,吹在脸上,像砂纸在打磨。

路两边的梧桐树,叶子已经开始泛黄,一片一片,像写满了心事的信纸,风一吹,就飘飘摇摇地落下来。

我爸住的老房子,在城西。

那是一片很旧的小区,墙皮都剥落了,露出里面深色的砖。

楼道里堆满了杂物,空气中常年弥漫着一股潮湿和陈旧混合的味道。

我一级一级地往上走,脚步声在空旷的楼道里回响,咚,咚,咚,每一下都像是踩在我的心上。

我爸的门虚掩着,我推开门,一股浓重的中药味扑面而来。

他正坐在那张吱呀作响的旧藤椅上,手里端着一个紫砂壶,小口小口地抿着茶。

夕阳从窗户里照进来,给他灰白的头发镀上了一层金边,也把他脸上的皱纹照得一清二楚,每一道都像刀刻上去的。

他看见我,眼皮都没抬一下。

“来了。”

“嗯。”

我在他对面坐下,那张小木凳也是几十年的老物件了,坐上去会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我们之间隔着一张小茶几,上面摆着一副象棋,楚河汉界,分明。

我们就这么沉默着,谁也不先开口。

只有墙上的老挂钟,滴答,滴答,不紧不慢地走着,仿佛在丈量着我们之间那段无法逾越的距离。

最后还是我先开了口。

“我接到律师电话了。”

他“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为什么?”我问,声音里带着我自己都没察觉到的颤抖。

他终于抬起眼,看了我一眼。

他的眼睛已经有些浑浊了,但那眼神,还是像年轻时一样,像一把锥子,能扎进人心里去。

“你儿子,为什么不姓周?”

来了。

我就知道,绕来绕去,还是会绕到这件事上。

我儿子,周驰,哦不,现在叫林驰。

随我老婆姓。

这件事,是我心里的一根刺,也是我爸心里的一座山。

“这事我跟你解释过了。”我的语气有些不耐烦,“小敏家就她一个女儿,她爸妈身体不好,一辈子就盼着有个后,能延续他们家的香火。我们商量好的。”

“商量?”他冷笑一声,把手里的茶杯重重地放在桌上,茶水溅出来几滴。

“你跟外人商量,倒挺痛快。你跟我这个当爹的商量过吗?你问过我这个当爷爷的没有?”

“周家的根,到你这儿,就要断了?”

他的声音不大,但每一个字都像一块石头,砸在我的胸口,闷得我喘不过气。

“爸,现在都什么年代了?孩子跟谁姓,不都是一样的吗?他身上流的,不还是你的血,不还是我的血吗?”

“不一样!”他猛地一拍桌子,那副象棋被震得跳了起来,兵卒车马,乱作一团。

“周这个姓,是你爷爷传下来的,是你太爷爷传下来的!是我们周家的脸面!你把它当成什么了?一件可以随便送人的东西?”

他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脸色涨得通红。

我知道,他的高血压又犯了。

但我心里的火,也压不住了。

“脸面?脸面就比你孙子还重要?就为这个,你把两套房子都给林墨?那是你攒了一辈子的心血!”

“我的东西,我愿意给谁就给谁!”他吼道,声音嘶哑,“他林墨,虽然不是我亲生的,但他知道孝顺!他逢年过节,知道提着东西来看看我这个大伯!你呢?你一年到头,除了管我要钱,你还知道什么?”

我的心,像是被一只大手狠狠地攥住了。

疼。

疼得钻心。

“我管你要钱?”我自嘲地笑了,“我什么时候管你要过钱?我结婚买房,你给了我多少?三万。那房子一百多万。剩下的,不都是我自己贷款,跟我岳父岳母借的?”

“我创业失败,欠了一屁股债,我跟你开口了吗?没有!是我老婆,把她的嫁妆钱拿出来,陪着我一起还的!”

“小驰出生,你来看过几次?你抱过他几次?你给他买过一件衣服,一个玩具吗?”

我一口气把这些年积压在心里的话全都吼了出来。

我觉得自己像个怨妇。

可我就是委屈。

他愣住了,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屋子里又恢复了死一样的寂静。

只有那口老挂钟,还在滴答,滴答,像是在无情地嘲笑着我们这对可悲的父子。

过了很久,他才缓缓地坐回到藤椅上,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

“你走吧。”他摆了摆手,声音里满是疲惫。

我站起身,看着他佝偻的背影,夕阳的余晖把他拉得很长很长,那么孤独,那么苍老。

那一瞬间,我心里的火,忽然就灭了。

只剩下一片冰冷的灰烬。

我走到门口,拉开门,外面的冷风灌了进来。

我停住脚步,没有回头。

“爸,”我说,声音很轻,“你别把自己的后路,全都切断了。”

说完,我走了出去,把门轻轻地带上。

身后,是无尽的沉默。

回家的路上,我的脑子一团乱麻。

我爸那张布满皱纹的脸,他愤怒又无助的眼神,还有他说的那句“我的东西,我愿意给谁就给谁”,像电影画面一样,在我脑海里反复播放。

我不明白。

我真的不明白。

就算他怨我,怨我让小驰随了母姓,可那两套房子,是他一辈子的积蓄。

一套是他和我妈结婚时单位分的,后来房改买了下来。

另一套,是我妈去世后,他用所有的赔偿款和积蓄买的,就在老房子旁边那个小区,他说,离得近,有个照应。

我妈走得早,一场车祸,说没就没了。

那年我才上大学。

我爸一夜之间,头发白了一半。

从那以后,他就变得更加沉默寡言,像一块被风干了的石头。

我们父子之间的交流,少得可怜。

他不说,我也不问。

我以为,我们之间,就是这样了。

像两棵在同一片土地上长大的树,各自朝着不同的方向伸展,根在地下,看不见,也摸不着。

可我从没想过,他会做得这么绝。

林墨。

我的堂弟。

我叔叔的儿子。

我叔叔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婶婶一个人把他拉扯大,很不容易。

我爸确实对他很好,比对我还好。

小时候,但凡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我爸总是先让我想着林墨。

我一度以为,我才是那个没爹的孩子。

长大后,林墨很出息,考上了名牌大学,留在了大城市,工作体面,收入不菲。

他确实像我爸说的那样,很孝顺。

每年都会回来看我爸,大包小包地提着东西,陪我爸下棋,喝茶,聊天。

而我呢,就住在同一个城市,开车不到一个小时的路程,却很少回去。

不是我不想,是我不敢。

每次回去,我们都相对无言。

那份尴尬和疏离,像一堵看不见的墙,横在我们中间。

我以为,他不在乎。

原来,他都记在心里。

回到家,老婆已经把饭菜都端上了桌。

四菜一汤,都是我爱吃的。

小驰已经吃过了,正在客厅的地垫上玩积木。

“回来了?”老婆给我盛了碗饭,“跟你爸谈得怎么样?”

我接过饭碗,扒拉了两口,却一点胃口都没有。

“他把房子,都给林墨了。”

老婆的筷子停在了半空中,脸上的表情,是掩饰不住的震惊。

“都?两套都?”

我点了点头。

“为什么啊?就因为小驰的姓?”

“嗯。”

她沉默了,低着头,默默地吃着饭。

我知道,她心里也不好受。

当初决定让小驰跟她姓,她也犹豫了很久。

是我劝她,我说,没关系,我爸那边,我去说。

现在想来,我真是太天真了。

我根本不了解我的父亲。

“要不……我们把小驰的姓,改回来吧?”她忽然抬起头,看着我,眼睛里带着一丝恳求。

我看着她,心里五味杂陈。

我知道,她是为了我。

为了我们这个家。

可我,能这么做吗?

为了两套房子,就出尔反尔,把我岳父岳岳母的期盼,我当初的承诺,全都抛在脑后?

那我成什么了?

我摇了摇头。

“不行。”

“那怎么办?那可是你爸一辈子的心血啊!”她有些急了。

“我再想想办法。”

那一晚,我失眠了。

我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脑子里乱糟糟的。

我爸的脸,林墨的脸,我老婆的脸,小驰的脸,像走马灯一样,不停地转。

我开始反思自己。

我是不是真的做错了?

我是不是真的,像我爸说的那样,不孝?

我好像,真的很少关心他。

我不知道他每天吃什么,不知道他的高血压药按时吃了没有,不知道他晚上会不会一个人对着我妈的照片发呆。

我只知道,他是我爸。

他应该,也必须,爱我。

可我忘了,爱是相互的。

第二天,我做了一个决定。

我要去找林墨谈谈。

我没有他的电话,就打给了我婶婶。

电话接通的时候,婶婶的声音听起来很惊讶。

“周延?你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

“婶,我找林墨有点事,你把他电话给我一下。”

婶婶沉默了一会儿。

“他……他出差了,不在家。”

她的语气,有些闪躲。

我心里咯噔一下。

“婶,你别骗我了。我爸把房子都给他的事,你知道吧?”

电话那头,是长久的沉默。

然后,是一声轻轻的叹息。

“延儿,这事……这事是你爸自己的决定,跟我们没关系。”

“我知道。我就是想找他聊聊。”

“有什么好聊的?你爸的脾气你不知道吗?他决定的事,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婶,把电话给我吧。”我的语气很坚决。

她又叹了口气,最后还是把林墨的手机号告诉了我。

我拨通了林墨的电话。

响了很久,他才接。

“喂,哥?”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

“是我。”

“哥,我知道你为什么找我。”他开门见山。

“那我们见一面吧。”

“好。”

我们约在了一家茶馆。

就是我爸最喜欢去的那家,离他家不远。

我到的时候,林墨已经在了。

他坐在靠窗的位置,穿着一件白衬衫,很干净,很斯文。

他比我小三岁,但看起来比我成熟稳重得多。

我们点了壶茶,碧螺春。

也是我爸最喜欢喝的。

茶香袅袅,氤氲了我们之间的沉默。

“哥,大伯的决定,我事先真的不知道。”他先开了口,语气很诚恳。

“他把遗嘱改完,才告诉我的。我也劝过他,但他不听。”

我看着他,想从他的脸上,看出一丝一毫的虚伪。

但是我没有。

他的眼神很清澈,很坦然。

“那两套房子,我不会要的。”他接着说,“我会找律师,做一份放弃继承的声明。”

我愣住了。

我没想到,他会这么说。

我来之前,设想过无数种可能。

他可能会假惺惺地推辞,可能会跟我哭穷,也可能会理直气壮地接受。

但我唯独没想到,他会这么干脆地拒绝。

“为什么?”我问。

他苦笑了一下。

“哥,那本来就应该是你的。我拿了,算怎么回事?”

“再说了,我在那边有房有车,生活也还过得去,不缺这点东西。”

“我只希望,大伯能开开心心的。你别再跟他置气了。”

他的话,像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了我的心上。

我忽然觉得,自己很可笑。

我气势汹汹地来找他,以为他是个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小人。

结果,他比我想象的,要高尚得多。

也比我,更像一个儿子。

“他为什么对你这么好?”我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

这个问题,困扰了我很多年。

林墨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滚烫的茶水似乎也无法温暖他眼底的那一丝凉意。

他看着窗外,那棵老槐树的叶子,已经被秋风染成了金黄色。

“可能……是因为我爸走得早吧。”他轻声说,“大伯觉得,他有责任照顾我。”

是这样吗?

真的是这样吗?

我总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这里面,一定还有我不知道的隐情。

从茶馆出来,我没有回家,而是又回到了我爸那儿。

门还是虚掩着。

我推开门,那股熟悉的中药味又传了过来。

他不在客厅。

我走到他卧室门口,看见他正躺在床上,睡着了。

他的呼吸很轻,胸口微微起伏着。

床头柜上,放着一个相框。

是我妈的照片。

照片上的她,笑得很灿烂,像一朵盛开的向日葵。

我走进去,轻轻地坐在床边的椅子上。

我看着他熟睡的脸。

他真的老了。

眼角的皱纹,像干涸的河床。

嘴角的法令纹,深得像两道沟壑。

我的记忆里,他一直是个很高大,很强壮的男人。

他能把我举过头顶,能一口气把一袋米扛上五楼。

可现在,他躺在那里,瘦小得像个孩子。

我忽然想起一件事。

他床底下,一直藏着一个上了锁的木箱子。

很旧的箱子,上面雕着一些看不懂的花纹。

我小时候问过他,里面装了什么。

他总是很严肃地告诉我,小孩子别乱问。

越是不让看,我就越是好奇。

我曾经趁他不在家,偷偷地撬过那个箱子,但没成功。

后来长大了,也就忘了这件事。

现在,这个念头又冒了出来。

那个箱子里,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会不会,和我心里的那个疑问有关?

我鬼使神差地弯下腰,把那个木箱子从床底下拖了出来。

箱子上面积了一层厚厚的灰。

我吹了口气,灰尘弥漫开来,呛得我咳嗽了两声。

那把铜锁,已经生了锈,泛着暗绿色的光。

钥匙在哪儿呢?

我站起身,开始在屋子里翻找。

衣柜,抽屉,书架……

我把他所有可能藏东西的地方都找遍了,也没有找到钥匙。

就在我快要放弃的时候,我的目光落在了墙上那张我爸妈的结婚照上。

我走过去,把相框取下来。

果然,在相框的背面,用胶带粘着一把小小的,已经发黑的铜钥匙。

我的心,开始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

我拿着钥匙,手有些抖。

我把钥匙插进锁孔,轻轻一拧。

“咔哒”一声。

锁开了。

我深吸一口气,缓缓地打开了箱盖。

箱子里,没有我想象中的金银珠宝,也没有什么惊天动地的秘密文件。

只有一沓厚厚的信,用一根红绳捆着。

还有一张已经泛黄的黑白照片。

我拿起那张照片。

照片上,是三个人。

一个年轻的男人,一个年轻的女人,还有一个襁褓中的婴儿。

那个男人,是我爸。

照片上的他,比我记忆中任何时候都要年轻,英俊,笑得一脸灿烂。

那个女人,很陌生,我从没见过。

她也很美,梳着两条长长的辫子,眼睛像一汪清泉。

她依偎在我爸的怀里,脸上带着幸福而羞涩的微笑。

而那个婴儿……

我的目光,落在了那个婴儿的脸上。

我的呼吸,瞬间就停滞了。

那个婴儿的眉眼,和林墨,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我的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我颤抖着手,解开那根红绳,拿起最上面的一封信。

信封已经很旧了,上面的字迹也有些模糊。

收信人,是周建国。

寄信人,是苏晚。

苏晚。

照片上那个女人的名字吗?

我抽出信纸。

信纸很薄,也很脆,仿佛一碰就会碎掉。

上面的字,是娟秀的钢笔字。

“建国:

见字如面。

我走了,带着我们的孩子。

请原谅我的不辞而别。

我不想破坏你的家庭,也不想让这个无辜的孩子,背负着不该有的骂名。

我会把他抚养长大,让他成为一个正直,善良的人。

你不要来找我们。

就当我们,从来没有认识过。

忘了我吧。

祝你,和你的家人,幸福安康。

苏晚 绝笔”

信的落款日期,是我出生的前一年。

我的手,抖得像风中的落叶。

我一张一张地往下看。

那些信,都是那个叫苏晚的女人写给我爸的。

从信的内容来看,他们曾经深爱过。

但是,因为我奶奶的阻挠,他们最终没能在一起。

我爸被迫娶了我妈,一个他并不爱的女人。

而那个叫苏晚的女人,在他结婚后,才发现自己已经怀了他的孩子。

她没有告诉我爸,一个人悄悄地离开了。

直到孩子出生,她得了重病,自知时日无多,才写了那封信,托人带给我爸。

我爸收到信,疯了一样地去找她。

但是,等他找到的时候,她已经去世了。

只留下那个嗷嗷待哺的孩子。

那个孩子,就是林墨。

我爸没法把他带回家。

那个年代,这种事,是天大的丑闻。

他只好求他的亲弟弟,也就是我的叔叔,收养了这个孩子。

我叔叔答应了。

对外,就说这孩子是他们自己生的。

而我爸,只能以大伯的身份,默默地关心着自己的亲生儿子。

他把所有的爱,所有的愧疚,都倾注在了林墨的身上。

所以,他对他好,是应该的。

所以,他把房子给他,也是应该的。

那是我爸,欠他们母子的。

我终于明白了。

所有的一切,都明白了。

我爸为什么那么沉默寡言。

我爸为什么对我那么冷淡。

我爸为什么,对林墨那么好。

因为,我,是我妈生的。

那个他不得不娶,却不爱的女人生的。

而林墨,才是他心爱之人,为他生下的孩子。

我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了,大颗大颗地砸在信纸上,晕开了一片片墨迹。

我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

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我爸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就站在我身后,静静地看着我。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既没有愤怒,也没有惊讶。

仿佛,他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都看到了?”他问,声音沙哑。

我点了点头,喉咙里像是堵了一团棉花,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看完了,就烧了吧。”他说,“这些事,烂在肚子里,对谁都好。”

我看着他,看着他那张苍老而疲惫的脸。

我忽然觉得,他好可怜。

他这一辈子,都在为别人活着。

为了父母的期望,娶了一个不爱的女人。

为了所谓的名声,不敢认自己的亲生儿子。

他把所有的痛苦和秘密,都一个人扛着,扛了几十年。

“爸。”我终于开了口,声音哽咽,“对不起。”

他愣了一下,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波澜。

“你有什么对不起我的。”

“我不该……不该跟你吵。”

“我也不该,逼你。”

他转过身,慢慢地走回到藤椅上坐下。

“其实,小驰跟谁姓,我不是真的那么在乎。”他看着窗外的夜色,轻声说。

“我只是……只是想找个借口。”

“找个借口,把本就该给林墨的东西,名正言顺地给他。”

“我欠他们母子俩的,太多了。”

“他妈妈走的时候,拉着我的手,求我,一定要让孩子过上好日子,一定要让他,堂堂正正地做人。”

“我没做到。”

“我让他从小就没有亲生父亲,让他被人指指点点。”

“我这个爹,当得不称职。”

他的声音里,带着深深的自责和悔恨。

我走到他身边,蹲下身子,把头靠在他的膝盖上。

就像我小时候一样。

我已经很多年,没有跟他这么亲近过了。

我能闻到他身上那股淡淡的中药味,和他衣服上阳光的味道。

“爸,你没有不称职。”我说,“你已经尽力了。”

“你给了他,你能给的,最好的东西。”

他没有说话,只是伸出那只布满老茧的手,轻轻地,放在我的头上。

一下,又一下,慢慢地抚摸着。

他的手,很粗糙,但很温暖。

就像他这个人一样。

外表坚硬如石,内心,却柔软得像一团棉花。

那天晚上,我们父子俩,聊了很多。

聊我妈,聊林墨的妈妈,聊我的童年,聊他的过去。

那些尘封了几十年的往事,像一部黑白电影,在我们面前缓缓展开。

我才知道,我妈其实早就知道苏晚和林墨的存在。

是她,在我爸最痛苦,最绝望的时候,陪在他身边,劝他,安慰他。

也是她,偷偷地去看林墨,给他买吃的,买穿的。

她把我爸的儿子,当成了自己的儿子。

而我爸,也因为这份恩情和愧疚,对我妈,对我,都多了一份沉重的责任。

他不是不爱我。

他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去爱。

他的爱,太深沉,太复杂,也太压抑。

他把所有的温柔,都给了那个远在天边的儿子。

把所有的严厉和苛责,都留给了我这个近在眼前的儿子。

他以为,这就是对他最好的补偿。

也是对我最好的保护。

天快亮的时候,我爸对我说:“周延,把林墨叫回来吧。”

“我们一家人,该在一起,吃顿团圆饭了。”

我点了点头,眼眶又湿了。

我给林墨打了电话。

我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了他。

电话那头,是长久的沉默。

我能听到他压抑的,粗重的呼吸声。

“哥,”过了很久,他才开口,声音已经完全变了调,“我……我现在就买票回去。”

三天后,林墨回来了。

我带着老婆和小驰,去机场接他。

他从出口走出来,还是那件白衬衫,但人憔悴了很多,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

他看到我,脚步顿了一下。

然后,他快步走过来,给了我一个用力的拥抱。

“哥。”他把头埋在我的肩膀上,声音闷闷的。

我拍了拍他的背。

“回来就好。”

小驰从我身后探出个小脑袋,好奇地看着这个陌生的叔叔。

“爸爸,他是谁呀?”

我蹲下身,把他抱起来。

“小驰,快,叫二叔。”

小驰很乖,奶声奶气地叫了一声:“二叔好。”

林墨松开我,看着小驰,眼圈一下子就红了。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红包,塞到小驰手里。

“乖,这是二叔给你的见面礼。”

我们一起回了老房子。

我爸已经等在门口了。

他穿了一件新衣服,头发也梳得整整齐齐。

他看到林墨,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林墨看着他,眼泪,瞬间就流了下来。

他“扑通”一声,跪在了我爸面前。

“爸!”

这一声“爸”,他等了三十年。

我爸也等了三十年。

我爸的眼泪,也下来了。

他颤抖着伸出手,想去扶他,却又缩了回来。

最后,他只是用那双布满皱纹的手,轻轻地摸了摸林墨的头。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那一天,我们家的那张小小的饭桌,第一次坐得这么满。

我爸,我,林墨,我老婆,还有小驰。

我老婆做了一大桌子菜。

我爸拿出了他珍藏了多年的好酒。

他亲自给林墨倒了一杯,也给我倒了一杯。

“来,”他举起酒杯,眼睛红红的,“我们爷儿仨,喝一个。”

我们碰了杯。

清脆的响声,像是某种仪式的开始。

那顿饭,我们吃得很慢,很长。

谁也没有提过去那些不开心的事。

我们聊工作,聊生活,聊小驰的趣事。

我爸的话,也变得多了起来。

他不停地给林墨夹菜,给小驰夹菜,嘴里念叨着:“多吃点,多吃点,都瘦了。”

他的脸上,露出了我从未见过的,那种发自内心的,轻松的笑容。

阳光从窗户里照进来,洒在饭桌上,暖洋洋的。

我看着眼前这幅景象,忽然觉得,这才是家的样子。

饭后,我爸把我和林墨叫到了房间。

他拿出一份文件,放在我们面前。

是一份新的遗嘱。

“这两套房子,你们俩,一人一套。”他说。

“城南那套,大一点,采光好,留给周延。你们一家三口住,宽敞。”

“城西这套,离我近,就给林墨。以后回来,也有个落脚的地方。”

林墨连忙摆手。

“爸,我不能要。我……”

“你什么你!”我爸瞪了他一眼,“我是你老子,我给你的,你就得拿着!”

这是我第一次,听见他用这么理直气壮的语气,说自己是“老子”。

林墨不说话了,眼圈又红了。

我看着他们,心里暖暖的。

“爸,”我说,“房子怎么分,我们听你的。但是,你得跟我们一起住。”

“对,”林墨也说,“你一个人住,我们不放心。”

我爸愣了一下,看着我们,浑浊的眼睛里,像是起了雾。

“我……我住这儿习惯了。”

“不行,”我拉着他的手,“以后,我跟林墨,轮流照顾你。我们不能再让你一个人了。”

他看着我,又看看林墨,嘴唇哆嗦着,最后,重重地点了点头。

从那以后,我们家,好像一切都变了。

又好像,什么都没变。

林墨没有回他工作的那个城市。

他申请了调动,回到了这里。

我们一起,把城南那套大房子,重新装修了一下。

我爸一个房间,我们一家三口一个房间,林墨一个房间。

我们真的,成了一家人。

我爸的身体,也一天比一天好。

他不再是那个沉默寡言,满腹心事的老头了。

他会陪着小驰搭积木,会教他下象棋,会给他讲那些我从来没听过的,他年轻时候的故事。

他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多。

有时候,我看着他和小驰在一起玩闹的样子,会觉得有些恍惚。

仿佛那些年,我们父子之间那道冰冷的墙,从来没有存在过。

有一天,我们一家人去公园散步。

阳光很好,风也很温柔。

小驰在前面跑跑跳跳,像一只快乐的小鸟。

我、林墨,还有我老婆,陪着我爸,在后面慢慢地走。

“爸,”我忽然问,“如果……如果我当初,没有发现那个箱子,你是不是就打算,把这个秘密,带进棺材里?”

我爸停下脚步,看着远处正在放风筝的小驰,沉默了很久。

“是。”他轻声说。

“为什么?”

“因为,我怕。”

“我怕你知道了真相,会恨我。”

“我怕林墨知道了真相,会不认我。”

“我怕这个家,会散。”

他说,“我宁愿你们都误会我,也不想看到那样的结果。”

我看着他被岁月侵蚀的侧脸,心里一阵酸楚。

这个男人,用他自己认为最正确的方式,爱着我们每一个人。

虽然,这种方式,笨拙,甚至有些残忍。

“我们不会的。”我说,“我们是你的儿子。”

林墨也走过来,握住我爸另一只手。

“爸,不管发生什么,我们都是一家人。”

我爸看着我们,笑了。

那笑容里,有欣慰,有释然,还有一丝,我从未见过的,孩子气的狡黠。

“其实,”他说,“我早就想好了。”

“就算你没发现那个箱子,等我哪天快不行了,我也会把所有事,都告诉你们。”

“我不能,带着遗憾走。”

我愣住了。

原来,我当初在门口说的那句“你别切断自己的后路”,他都听进去了。

他不是在切断自己的后路。

他是在用一种最笨拙,也最决绝的方式,为我们,为他自己,重新铺一条路。

一条通往家的路。

夕阳西下,把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我看着我爸,看着林墨,看着不远处的老婆和孩子。

我忽然明白了。

一个人的姓氏,一套房子的归属,其实,都无所谓。

真正重要的,是流淌在我们身体里,那份无法割舍的血脉亲情。

是那些争吵,误会,和解之后,依然紧紧握在一起的手。

这,才是家。

这,才是我们每个人,最终的归宿。

也是我们,最重要的,后路。

来源:福莉育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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