邻居盖楼越界占我家天井,父亲摆手让三米,三月后他家傻眼了

B站影视 日本电影 2025-10-25 03:54 4

摘要:是裹挟着初秋清晨第一声挖掘机的咆哮,硬生生砸进我梦里的。那声音,像一头钢铁巨兽在啃噬砖石,震得我书桌上的水杯都在微微颤抖。

我叫陈默,一个靠敲代码为生的自由职业者。

隔壁孙家要动工的消息,是裹挟着初秋清晨第一声挖掘机的咆哮,硬生生砸进我梦里的。那声音,像一头钢铁巨兽在啃噬砖石,震得我书桌上的水杯都在微微颤抖。

我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把刚调试到一半的程序界面最小化。客户的邮件提示音还在不断响起,像催命的鼓点。

早上7点整。

孙家施工队的时间,精准得令人发指,比我设定的咖啡机启动时间还早半小时。

我爸陈实,正戴着老花镜,坐在院子里那张磨得发亮的藤椅上,不紧不慢地擦拭着他那套紫砂茶具。对墙那边地动山摇的动静,他恍若未闻,嘴里甚至还哼着不成调的梆子戏。

我推开窗户,试图让噪音分散一些,却只觉得那轰鸣声更直接地撞在耳膜上。

“爸,隔壁这动静也太大了点吧?这才几点?”

他抬起头,从老花镜上方看了我一眼,眼神里是惯常的温和与……一丝不易察觉的回避。

“老孙家要起新楼,是好事,动静大点难免。忍忍就过去了。”

“忍?”我差点气笑,“这怎么忍?我这边还要工作!客户催得急!”

“哎呀,乡里乡亲的,互相理解一下嘛。”他端起小巧的茶杯,呷了一口,语气轻飘飘的,“做人,格局要大。”

又是“格局”。

这两个字是我爸的口头禅,也是我从小到大听得最多,却最无法认同的处世哲学。它仿佛一个万能的筐,什么委屈、退让、隐忍都能往里装。

我憋着一肚子火,重重地关上了窗户,回到电脑前,戴上了顶级降噪耳机。世界的喧嚣被隔绝了,但我心里的那团火却越烧越旺。

接连几天,都是如此。挖掘机的轰鸣、工人的吆喝、建材卸车的哐当声,组成了一曲永不停歇的“施工交响乐”。

转折发生在大概一周后。那天下午,我正被一个棘手的BUG搞得焦头烂额,窗外传来我妈略显激动的声音,不是平时温软的语调,带着明显的焦急。

我心头一紧,立刻起身冲了出去。

院子里,我妈正指着隔壁已经挖得颇深的地基基坑,对着孙家当家人孙富贵说道:“孙大哥,你这地基线是不是画错了?怎么看着……看着往我们家这边偏了这么多?”

孙富贵穿着沾满灰泥的工装,手里夹着烟,闻言只是咧嘴一笑,露出被烟熏黄的牙齿:“大妹子,你看错了吧?我这都是按图纸来的,一分不差。”他旁边那个包工头模样的汉子也帮腔:“是啊婶子,这墙基都在线上,准着呢。”

我走过去,没看他们,直接蹲下身,目光沿着那根醒目的白色石灰线仔细查看。我们两家院子之间,原本有一排半埋的旧条石作为界限,虽然不甚清晰,但大致方位老住户都清楚。此刻,那根白线,赫然越过了旧条石的内侧,侵占的宽度,目测绝对不止三十公分,恐怕得有将近一米!

一米,意味着我家这个小小的天井,几乎要被吞掉三分之一。更重要的是,我爸精心打理的那个小小的玻璃阳光房,一角正好处于被侵占的区域内。

我站起身,看向孙富贵,尽量让语气平静:“孙叔,这线越界了,而且越了不少。这不太合适吧?”

孙富贵把烟头扔在地上,用脚碾灭,似笑非笑地看着我:“小默啊,你们年轻人就是眼神好。不过啊,这盖房子是大事,差个一星半点不影响啥。以后楼盖起来了,你们家靠着我们这堵新墙,不是更暖和、更安全?”

“孙叔,话不是这么说……”我试图讲道理。

“哎呀,老陈都没说啥呢!”孙富贵直接打断我,目光越过我,看向我身后。

我回头,只见我爸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屋檐下,手里还拿着他那只宝贝茶壶。

“怎么了这是?”他慢悠悠地走过来,看了看那根白线,又看了看孙富贵,脸上居然又露出了那种我无比熟悉的、近乎谦和的笑容。

“老孙,动工呢?顺利吧?”

“顺利,顺利!就是嫂子和小默好像对这线有点误会。”孙富贵立刻接话。

我爸摆摆手,浑不在意地说:“嗨,我以为多大点事。线嘛,画在地上而已,房子盖起来谁还看这个?老孙你尽管按你的规划盖,没事儿!要是觉得这边地方紧,我们这边再退一点也行,方便你们施工嘛,凑个整,让出个一米来,大家都方便!”

他这话一出,别说我,连孙富贵都愣了一下,随即脸上绽开一个巨大的、毫不掩饰的笑容。

“哈哈哈!还是老陈哥明白事理!通透!你看看,这才是老邻居,这才是真正的格局!”他得意地瞟了我一眼,那眼神分明在说:小子,学着点,你爸都发话了。

我看着我爸那张堆满笑意的脸,胸口像被一块巨石堵住,沉甸甸的,几乎无法呼吸。他不是在维持和气,他这是在毫无底线地出让自家的权益,去换取对方那点虚伪的奉承。

我猛地转身,一言不发地回了屋。房门在我身后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我听见我妈在外面带着哭腔埋怨:“陈实!你疯了吗?那是一米地!不是一厘米!你就这么让了?”

我爸的声音依旧不温不火:“你懂什么?地是死的,人是活的。邻里关系处好了,比那一米地值钱!再说,那地方本来也就是堆点杂物……”

“堆杂物?我爸的阳光房怎么办?”我在屋里隔着门低吼,但他显然没听见,或者假装没听见。

我一拳砸在键盘上,屏幕上闪烁的代码仿佛都在扭曲、嘲笑我的无能和无力。这个家,在我爸这种无原则的“格局”下,正一点点失去应有的边界和尊严。

孙家果然“从善如流”。

我爸亲口允诺的“一米”,他们一丝不苟地全数笑纳。新的地基墙体开始浇筑,冰冷的水泥沿着越界的白线迅速攀升,像一道不断生长、不断挤压我们生存空间的灰色壁垒。

我家那个朝南的、原本采光极佳的天井,瞬间变得狭窄而压抑。最要命的是,那个用了我大半年积蓄给我爸搭建的、让他冬天可以惬意喝茶晒太阳的玻璃阳光房,其靠近邻居家的一角,地基边缘几乎紧贴着新砌的墙根,显得岌岌可危,仿佛随时会被那堵灰色的高墙吞噬。

墙壁的阴影提前笼罩了半个天井,下午时分,原本满室的阳光现在只剩下可怜的一小条。天井的地面和墙壁开始泛潮,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挥之不去的霉味。

我爸依旧每天去阳光房坐坐,擦拭他的茶具。但他不再像以前那样一坐就是半天,常常待不了多久就皱着眉头出来。那几盆他精心养护的、喜欢充足光照的茉莉和三角梅,开始出现黄叶,花苞也稀稀拉拉。

他沉默地看着,偶尔会伸手去摸一摸那堵新墙,冰凉的触感让他迅速缩回手,眼神里是掩不住的失落和一丝……懊悔?或许是我的错觉。

我的工作受到了严重影响。敲代码需要绝对的专注,而墙那边传来的电钻声、敲打声、工人的大声喧哗,像一把把钝刀子,反复切割我的神经。更糟糕的是,一次重要的跨国视频技术讨论会,背景里持续的“交响乐”让对方的工程师频频皱眉,最后半开玩笑地说:“陈,你的工作环境听起来很……工业风。”

我只能尴尬地道歉,解释是邻居施工。项目组长的眼神里写满了不信任。会后,我收到邮件,原本计划交由我主导的一个核心模块,被委婉地建议“暂由团队其他成员协作完成”。

我看着那封邮件,感觉那“咚-咚-”的敲墙声,不是敲在墙上,是直接敲在我的职业尊严和收入来源上。

我再次拿起手机,拍下了被阴影笼罩的天井、萎靡的植物、紧贴墙根的阳光房角落,以及电脑屏幕上那封让我倍感屈辱的邮件,一股脑地发给了我爸。

我依旧什么都没说。

这一次,他的微信久久没有回复。

直到晚上,他才在饭桌上,像是自言自语般说了一句:“老孙家……估计也快盖好了吧。”

我妈把碗筷弄得叮当响,没好气地说:“盖好?楼盖好了,我们家的晦气也盖结实了!”

我放下筷子,看着我爸:“爸,这不是快盖好的问题。是我们的家,因为你的‘大方’,正在变得不适合居住,我的工作也受到了实质性的影响。”

“那你要我怎么办?!”我爸突然提高了音量,脸色涨红,“当时是我亲口答应让的!现在再去反悔?你让我这张老脸往哪儿搁?让全村人看我们陈家出尔反尔的笑话吗?”

“面子比里子重要?比我们住得舒不舒服重要?比我的工作重要?”我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你……你就是不懂!”他气得手指微微发抖,“人活一张脸,树活一张皮!把关系搞僵了,以后几十年怎么相处?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人!”

“他用实实在在的一米地来打你的脸,你却还在担心虚无缥缈的‘唾沫星子’?”我站起身,感觉和他沟通无比困难,“爸,你的‘格局’,代价太大了。大到要用我们家的阳光、安宁、我的事业前景来支付。我承担不起。”

饭桌再次不欢而散。家里压抑得如同外面的天气,山雨欲来。

我决定不再坐以待毙。我想到了街道办事处的城建科。我们这片属于老城区,虽然归街道管,但很多宅基地的历史遗留问题,城建科应该有权过问。

我整理好资料,找到了城建科。接待我的是个姓赵的科长,看起来四十多岁,有点谢顶,说话带着官腔。

听我说明情况,并展示了之前拍下的界限对比照片后,赵科长摸了摸下巴,面露难色。

“小陈同志啊,你这个情况呢,我了解了。但是呢,这种邻里之间的宅基地纠纷,最是头疼。你们又没有非常明确的、双方签字画押的界线图,靠那些老石头,说服力不够啊。”

“赵科长,事实很清楚,他们就是越界了!而且是在我父亲……在不甚清醒的情况下默许的,这不能作数吧?”

“哎,话不能这么说。”赵科长摆摆手,“你父亲是户主,他的口头承诺,在法律上……嗯,比较难界定。除非你们有确凿证据证明对方是强迫或者欺诈。而且,孙家那边,手续大体上是齐全的,我们强行干预,缺乏依据啊。”

“那就没办法了?只能任由他们侵占?”

“我的建议呢,还是以调解为主。”赵科长打着官腔,“你们两家坐下来,好好协商。远亲不如近邻嘛,对不对?我这边呢,也先记录在案,有机会呢,帮你们问问情况。”

又是“调解”,又是“远亲不如近邻”。我感觉自己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所有的力气和道理都被软绵绵地弹了回来。

从街道办事处出来,心情灰败。刚走到巷口,就碰到了孙富贵的老婆,周彩凤。她正和几个邻居妇女在聊天,看见我,声音立刻拔高了几分,带着明显的炫耀和挤兑。

“哟,这不是老陈家的大学生吗?听说去街道告状啦?啧啧,真是有出息了,学会用官帽子压人了。”

我没打算理会,想径直走过去。

“告也没用!”她在背后高声说,“白纸黑字……哦不,是白线黑土,你爸当初可是点头同意的!现在想反悔?门都没有!读书多有什么用,还不讲信用了?”

我猛地停住脚步,回头冷冷地看着她:“周婶,占便宜就是占便宜,别说得那么冠冕堂皇。至于信用,是对讲道理的人讲的。”

周彩凤被我的话噎住,脸一下子拉了下来:“你什么意思?说谁不讲道理呢?小兔崽子,跟你爹妈一个德行,窝里横!”

“你说谁德行不好?”我往前逼近一步,眼神锐利。

她大概被我的气势吓到,下意识后退了半步,嘴上却不饶人:“哼,等着瞧!有你们好看的!”

回到家,我把去街道办事处的结果和遇到周彩凤的事告诉了妈妈。妈妈听完,更加忧虑。

“默啊,这下可把孙家彻底得罪了。他们家人……唉,以后怕是要处处给我们小鞋穿。”

“妈,不得罪,他们就会对我们手下留情吗?你看那堵墙,都快杵到我们客厅门口了!”

正争论着,我爸阴沉着脸从外面回来了。他显然已经听说了什么。

“你去街道告状了?”他声音低沉,压抑着怒火。

“是。我去反映情况。”

“谁让你去的?!你怎么就这么不省心!”他终于爆发了,额头青筋凸起,“我好不容易把这事按下来,你非要闹得人尽皆知!现在好了,全街道都知道我陈实说话不算话,儿子跑去告黑状!我的老脸都被你丢尽了!”

“你的脸面重要,还是我们家的实际利益重要?”我毫不退让地直视着他,“你所谓的按下来,就是牺牲我们家的利益去换一时的平静?这平静是真的吗?”

“你这个混账东西!我现在说话你是一句都听不进去了是吧?”

“对!在涉及这个家根本利益的事情上,我不能再听你的!”

我们父子俩像两只好斗的公鸡,剑拔弩张。我妈在一旁急得直抹眼泪,劝也劝不住。

就在这时,院门被“哐当”一声狠狠踹开。

孙富贵带着他两个牛高马大的儿子,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周彩凤跟在后面,一脸幸灾乐祸。

“陈实!你个老东西!给脸不要脸是吧?”孙富贵一指我爸,唾沫星子横飞,“当面一套背后一套!让你儿子去街道抹黑我?你想干什么!”

我爸的脸瞬间变得惨白,嘴唇哆嗦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一生注重颜面,何曾被人如此当众指着鼻子辱骂。

我一步跨前,将我爸护在身后。

“孙叔,有事说事。去街道是我个人行为,跟我爸无关。你们越界占地是事实。”

“事实个屁!”孙富贵的大儿子,孙强,粗声粗气地吼道,“我爸说了,是你爸自愿让的!你们想反悔?问问我的拳头答不答应!”说着还晃了晃粗壮的胳膊。

周彩凤尖着嗓子帮腔:“就是!一家子无赖!老的说话当放屁,小的就会告刁状!”

“你们嘴巴放干净点!”我妈气得浑身发抖,冲上前理论。

场面瞬间失控。孙家两个儿子围上来,推搡着我,我爸拼命想拉开他们,我妈和周彩凤互相指责,吵作一团。左邻右舍被惊动,纷纷围在门口看热闹,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我爸站在那里,身体微微佝偂,脸上血色尽失,眼神空洞。他一生维护的体面和“格局”,在这一刻,被彻底撕碎,践踏在地。而这一切的根源,正是他最初那轻率的“退让”。

就在这混乱到了极点,几乎要上演全武行的时刻,意外发生了。

并非来自我们剑拔弩张的院子,而是来自隔壁孙家的工地。

先是听到工人一声惊恐的喊叫:“水!漏水了!”

紧接着,是某种东西断裂的“咔嚓”声,以及水流急速涌出的“哗哗”声。

然后,我们所有人都清晰地看到,孙家刚砌好的地基基坑里,浑浊的水正在快速上涨,同时,一股明显的、带着铁锈味的湿气,从我们家天井靠近边界的地面下弥漫开来。

更让人心惊的是,紧邻着孙家新墙的我爸那个阳光房的一角,钢化玻璃的连接处,发出了细微却清晰的“嘎吱”声,一道裂纹,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蔓延。

施工队的工头连滚带爬地跑过来,脸色煞白,语无伦次:

“孙……孙老板!坏……坏了!挖……挖到暗河的老水管了!好像……好像还把旁边这家的地基给……给搅松了!”

所有的争吵声,叫骂声,在这一刻,戛然而止。

孙富贵脸上的嚣张和怒气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惊慌。

周彩凤也傻了眼,张着嘴说不出话。

他们意识到,事情的性质变了。这不再仅仅是邻里间关于一米的争执。这是施工事故,涉及到了公共设施(疑似老水管)和相邻建筑的安全!

我看着基坑里不断上涌的浑水,看着阳光房玻璃上那道刺眼的裂纹,看着孙家人精彩纷呈的脸色,心中没有恐惧,反而涌起一股冰冷的清明。

我缓缓掏出手机,调整到录像模式,对准了混乱的现场,断裂疑似的水管(或暗河渗水点)、开裂的阳光房、惊慌的工头,以及面如土色的孙富贵一家,清晰地记录下这一切。

风暴,似乎终于开始转向了。

孙富贵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他猛地推开挡在身前的儿子,几步冲到地基坑边。浑浊的地下水夹杂着泥沙,正从一个被挖掘机铲斗撕裂的破口不断涌出,水位上涨的速度快得吓人。更让他心惊的是,旁边陈家阳光房那角传来的“嘎吱”声和蔓延的裂纹,像一把锤子砸在他心上。

“快!快关电闸!找东西堵!堵住啊!”孙富贵对着工头声嘶力竭地吼叫,自己也差点跳进泥水里。

工头和几个工人手忙脚乱,试图用沙袋、木板去堵,但那压力显然不小,泥水依旧汩汩外冒。更糟糕的是,随着基坑积水,靠近陈家那边的坑壁土壤,开始出现细微的松动和滑落。

我举着手机,冷静地记录着这一切。镜头扫过惊慌失措的工人,扫过面无人色的孙富贵和周彩凤,扫过我家阳光房那道刺眼的裂痕,最后,定格在我爸脸上。他怔怔地看着那片混乱,看着自家受牵连的阳光房,嘴唇翕动,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后怕,还有一丝……终于看清现实的恍然。

“别拍了!小兔崽子你拍什么拍!”孙强反应过来,冲过来想抢我的手机。

我侧身避开,镜头依旧稳稳对着他。“孙强,我这是在保留证据。你们施工造成公共设施损坏,危及相邻建筑安全,这是安全事故。不拍下来,难道等你们毁灭证据吗?”

“你他妈胡说八道!”孙强气急败坏。

“是不是胡说,等相关部门来鉴定就知道了。”我语气冰冷,“现在,请你们立刻停止施工,保护现场。否则,一切后果你们承担。”

“陈默!你……”孙富贵喘着粗气,指着我,又看看我爸,最后目光落在那不断涌水的坑里和开裂的阳光房上,那股嚣张气焰彻底熄灭了,取而代之的是巨大的恐慌。他知道,这事真要闹大了,赔钱是小,万一被认定是重大安全事故,或者影响到整片区域的地基稳定,他的房子就别想盖下去了,甚至可能面临严厉处罚。

“老陈……老陈哥……”孙富贵的声音带上了哀求,转向我爸,“你看这……这真是意外啊!我……我马上让人修!一定给你们修好!保证恢复原样!”

我爸张了张嘴,还没说话,我已经抢先开口。

“修?孙叔,现在不是修水管和补块玻璃那么简单了。”我走到阳光房旁边,指着那道裂缝和微微有些下沉的地基角,“这涉及到结构安全,需要专业的鉴定。还有,这涌水点,看样子不是普通水管,很可能是以前的老河道或者废弃的供水管,万一影响到整条巷子的地下结构,这个责任,你担得起吗?”

我的话像一盆冷水,浇在了孙富贵头上,也浇在了周围看热闹的邻居头上。

“影响到整条巷子?”

“我说怎么感觉我家墙根最近也有点潮……”

“老孙家这施工也太野蛮了!”

“赶紧找街道,找城建来看看吧!别把我们大家的房子都搞坏了!”

邻居们的议论声让孙富贵的脸彻底变成了灰白色。周彩凤也慌了神,扯着孙富贵的袖子:“当家的,这……这可咋办啊……”

我收起手机,看着孙富贵,给出了选择,语气不容置疑:

“孙叔,现在两条路。一,我立刻报警,并同时向街道办事处、城建、安监甚至水务部门举报,申请全面鉴定,一切按法律程序走。二,你立刻、主动联系上述部门报告情况,申请权威机构进行安全鉴定和损失评估,在此期间全面停工。所有鉴定费用、修复费用、对我们家房屋造成的损失赔偿、以及我们因此事产生的所有额外支出(比如暂时搬出去住的费用),全部由你承担。”

我顿了顿,加重语气:“你选。”

孙富贵看着我,眼神复杂,有愤怒,有怨恨,但更多的是恐惧。他明白,我已经不是那个他可以凭借蛮横和我爸的退让就拿捏的“小辈”了。我手里握着的证据和可能引发的连锁反应,足以让他陷入巨大的麻烦。

他咬了咬牙,腮帮子鼓了鼓,最终像只泄了气的皮球,颓然道:“……我……我选二。我……我这就去打电话……”

他拿出手机,手都有些颤抖。那个黑胖子工头也面如死灰,知道这次麻烦惹大了。

我转向还在发愣的我爸,轻声说:“爸,我们先回屋吧,这里让他们处理。”

我爸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那一片狼藉,默默地点了点头,第一次,没有提出任何反对意见,跟着我转身回了屋。我妈也赶紧跟了进来,关上了门,隔绝了外面的混乱。

屋里,一片寂静。

我爸坐在藤椅上,双手扶着膝盖,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他久久没有说话。

我妈给我倒了杯水,小声说:“默啊,刚才……刚才真是吓死我了。你说,会不会真把咱家房子搞塌了?”

“妈,别自己吓自己。等专业鉴定出来再说。但无论如何,这次必须让孙家付出代价,不能再像以前那样糊弄过去。”我安慰道,目光却看向我爸。

过了好一会儿,我爸才长长地叹了口气,声音沙哑:“我……我是不是真的做错了?”

这句话,像是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

我没有立刻回答。我知道,他需要的不是简单的指责或安慰,而是真正认识到问题所在。

“爸,”我拉过凳子,坐在他对面,“你不是错在想要和气,而是错在没有底线的退让。你的‘格局’,在不懂尊重、得寸进尺的人眼里,不是美德,是软弱,是要让他们更进一步。你看,我们让了一米地,他们感激了吗?没有。他们只觉得我们好欺负,变本加厉。直到现在,出了事,触及到他们自己的根本利益了,他们才害怕,才肯低头。”

“可是……几十年的邻居……”我爸喃喃道,观念的改变并非一朝一夕。

“邻居之间,互相帮助、互相体谅是应该的。但这不等于要牺牲自己的核心利益和尊严。真正的和睦,是建立在相互尊重和明确边界之上的。我们守护自己的边界,不是为了与人为敌,恰恰是为了能更平等、更有尊严地相处。”

我爸抬起头,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有困惑,有挣扎,也有一丝开始松动的迹象。

“那……现在怎么办?真让他们赔?会不会……太狠了?”他下意识地又露出了旧有的思维。

“这不是狠不狠的问题,这是责任和公平的问题。”我坚定地说,“他们施工违规,造成损失,赔偿是天经地义。如果我们这次再轻易放过,下次呢?他们会吸取教训吗?不会,他们只会觉得我们陈家好糊弄,以后说不定还会出什么更离谱的事。我们必须让他们知道,我们的底线在哪里,侵犯我们的利益,是要承担严重后果的。”

我妈这次也站在了我这边:“儿子说得对!老陈,你不能再糊涂了!这次要不是儿子坚持,我们这亏就吃定了!那阳光房可是儿子花了不少钱给你弄的!”

我爸看着我们,沉默了良久,最终,缓缓地点了点头。“好……这次,听你们的。我……我不说话了。”

我知道,这对于他来说,是一次极其艰难的观念转变。但这是一个好的开始。

接下来的几天,我们家门口前所未有地“热闹”起来。

街道办事处、城建科、安监部门,甚至水务公司的人都来了。勘察现场,询问情况,做笔录。孙富贵像个孙子一样,跟在各个部门的人后面,点头哈腰,递烟倒水,但脸色一天比一天难看。

初步的鉴定结果很快出来了:

1. 孙家施工确实严重越界,且未对相邻建筑采取有效保护措施。

2. 挖掘破坏了地下一条废弃多年的老供水管道(属于历史遗留问题,但施工方有责任在动工前探明情况),导致渗水,并对周边土层稳定性造成了一定影响。

3. 陈家的阳光房一角地基确实因孙家施工及渗水影响,出现了不均匀沉降和结构损伤,存在安全隐患。

4. 要求孙家立即制定并实施有效的边坡支护和止水方案,确保不再对陈家及周边环境造成进一步影响,并对已造成的损失进行全面赔偿。

正式的损失评估报告需要更专业的技术单位来做,但这初步结论,已经让孙家彻底陷入了被动。

赔偿谈判被提上日程。孙富贵和他老婆周彩凤,第一次拎着水果和礼品,正式登门拜访。态度与之前的蛮横判若两人。

“老陈哥,嫂子,小默……之前是我们不对,我们混蛋!”孙富贵一进门就作揖道歉,脸上堆着尴尬又讨好的笑,“你看这事闹的……我们认赔!一定认赔!只求你们……高抬贵手,别把事再往大了闹了,行不?”

周彩凤也在一旁附和:“是啊是啊,千错万错都是我们的错。咱们毕竟几十年邻居,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我爸看着他们,嘴唇动了动,似乎又想说什么“算了”之类的话,但我轻轻咳嗽了一声,他看了我一眼,把话咽了回去,端起茶杯,低下头,一言不发。

我知道,该我出面了。

“孙叔,周婶,”我开口,语气平静但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道歉我们接受。但赔偿问题,必须按照权威机构的评估报告来,一分不能少,也一分不会多要。这包括:阳光房的拆除、地基加固、重新建造的费用;我们家天井地面和墙壁因渗水潮湿需要修复的费用;鉴定费;以及,在修复期间,如果我们认为不适合居住,需要暂时搬出去产生的租房和相关费用。”

我拿出早就准备好的清单:“这是初步估算,最终以评估报告为准。另外,你们必须按照要求,完成边坡支护和止水工程,并确保未来不会对我们家的房屋安全造成任何潜在威胁。所有这些,都需要白纸黑字写在调解协议里,由街道见证。”

孙富贵听着这一项项列出的赔偿,嘴角抽搐,脸色发苦,但又不敢反驳,只能连连点头:“应该的,应该的……就按小默你说的办……”

谈判过程并不轻松,孙家总想在一些细节上讨价还价,比如认为阳光房重建费用太高,认为暂时租房没必要等等。但我态度坚决,寸步不让,所有要求都以鉴定结论和安全为由,有理有据。

最终,在街道办事处工作人员的协调下,一份详细的赔偿和修复协议还是签署了。孙家需要支付一笔数额不小的赔偿金,并负责按照标准完成所有修复和加固工程。

签完字的那一刻,孙富贵像是虚脱了一般,瘫坐在椅子上。周彩凤更是心疼得直抽冷气,那笔赔偿金,几乎掏空了他們因为盖房而本就不太宽裕的积蓄,后续的修复工程更是雪上加霜。他们家的二层小楼,因为这次事故和赔偿,工期无限期拖延,成了个烂摊子。

三个月后。

我们家的阳光房已经拆除,受损的地基部分得到了加固,天井的潮气问题也因为孙家做了有效的止水工程而彻底解决。我们用赔偿金,不仅重新建造了一个更大、更坚固漂亮的阳光房,还将天井整体修缮了一番,铺了新的地砖,加了排水系统,甚至在一角给我爸弄了个更专业的的小小花圃。

初夏的阳光洒满焕然一新的天井,我爸坐在新的阳光房里,摆弄着他的新茶具,旁边花圃里的茉莉花开得正盛,香气沁人心脾。他的脸上,不再是以前那种带着隐忍和讨好的平和,而是一种真正的、舒心的安宁。

“这下敞亮了。”他抿了口茶,满足地叹了口气,“以前……确实是爸想岔了。”

我妈在旁边一边浇花,一边笑着说:“早该这样了!还是儿子有主意!”

我坐在电脑前,窗外不再有恼人的噪音,只有微风和鸟鸣。我的工作也回到了正轨,那个因为环境噪音而丢失的客户,在我展示了新的、安静的工作环境后,又重新给了我机会。

偶尔在巷子里碰到孙家人,他们总是眼神躲闪,低着头匆匆走过,再也没有了往日的嚣张。他们家的二层小楼,至今还是个只有底层结构的“半成品”,孤零零地立在那里,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贪婪和蛮横的代价。

有一天,街道办事处的赵科长来回访,看着我们修缮一新的天井和阳光房,感慨地说:“老陈啊,你们家这事,虽然过程不愉快,但结果倒是给咱们这片提了个醒。邻里相处,光讲和气不行,还得讲规矩,讲法律。以前那种和稀泥的老办法,现在行不通喽!”

我爸笑了笑,给赵科长倒了杯茶:“是啊,吃一堑,长一智。以后啊,该守的规矩得守,该争的理也得争。”

我站在一旁,看着我爸脸上那份豁达而坚定的神情,知道他是真的想通了。他的“格局”并没有消失,而是去芜存菁,摈弃了无原则的退让,保留了与人为善的初心,但更增添了守护自身边界的力量。

“爸,喝茶。”我把一杯新沏的茶递到他手边。

他接过,吹了吹热气,惬意地喝了一口,阳光透过玻璃顶棚,在他花白的头发上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色。

风波过后,这个家,终于找回了它应有的阳光、安宁和尊严。而那条被坚守住的“边界”,也成为了未来与所有邻居平等、和睦相处的真正基石。

来源:小杨和老纪的诗与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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