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苏晴安静地坐在那里，像一尊没有生气的瓷娃娃。她面前放着一杯早已凉透的拿铁，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杯壁。窗外车水马龙的声音，邻座低语的笑声，对她而言，都是一片模糊的背景音。她的世界，只剩下深浅不一的灰暗光影，以及耳边持续不断的、细微的耳鸣。这是一百天前那场车祸留下的
上篇
那天在咖啡馆，他的女助理“不小心”把咖啡泼在我身上。
“林太太，不好意思，我忘了你看不见。”
周围传来窃笑声，我摸索着桌面，将一杯冰水准确泼在她脸上。
江辰冲过来给了我一巴掌：“苏晴，你疯了？快给薇薇道歉！”
“我不。”我仰起头，声音很轻，“她活该。”
第二巴掌来得更狠，我听见牙齿碎裂的声音。
“跪下道歉，否则我们现在就离婚！”
血和牙齿碎片被我咽了回去，在昏倒前，我只说了一句话：“好，离婚。”
醒来后，我再也没开口说过一个字。
心理医生诊断我为创伤后失语症。
江辰终于慌了：“老婆，你说句话，骂我打我都行，别这样沉默......”
我只是静静地递上离婚协议书。
他疯了一样撕碎协议：“不可能！你明明最爱我，你离不开我的！”
直到有一天，他发现了那本盲文日记——
“今天，是我失明的第100天，也是江辰说会永远爱我的第100天。”
“他女助理的眼睛，很像曾经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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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泼错的咖啡
深秋的午后，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给“转角咖啡馆”靠窗的卡座镀上一层暖融融的金边。
苏晴安静地坐在那里，像一尊没有生气的瓷娃娃。她面前放着一杯早已凉透的拿铁，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杯壁。窗外车水马龙的声音，邻座低语的笑声，对她而言，都是一片模糊的背景音。她的世界，只剩下深浅不一的灰暗光影，以及耳边持续不断的、细微的耳鸣。这是一百天前那场车祸留下的馈赠，永恒的黑暗与嘈杂。
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由远及近，带着一种刻意张扬的节奏感，停在他们的卡座前。苏晴能闻到一股浓烈的、带着攻击性的香水味，是江辰的女助理，李薇。
“林太太，久等了吧？”李薇的声音甜得发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辰哥临时有个视频会议，让我先过来陪您。”
苏晴没有回应，只是将脸微微转向声音的来源。她的眼睛依然漂亮，瞳仁是清浅的褐色，只是失去了焦距，空洞地映着窗外的光。
李薇自顾自地在苏晴对面坐下，将手中的文件袋放在桌上，发出轻微的“啪”声。服务员很快端上来一杯热美式。李薇端起来，手腕却像是突然一软，整杯滚烫的、深褐色的液体，带着汹涌的热气，精准地泼洒在苏晴浅米色的针织衫上。
“哎呀！”李薇惊呼一声，声音里却没有半分真正的歉意，反而带着一种如愿以偿的恶意，“真是不好意思啊，林太太，我忘了您……看不见。没烫着您吧？”
周围几桌的客人被这边的动静吸引，目光齐刷刷地投过来。窃窃私语声如同蚊蚋般响起，夹杂着几声压抑的低笑。那些目光如同实质的针，刺在苏晴被咖啡浸透、紧紧贴在皮肤上的衣衫，刺在她骤然苍白的脸上。
黏腻、滚烫的液体渗透衣物，灼烧着皮肤，带来一阵尖锐的痛感。鼻腔里充斥着咖啡苦涩的香气，混合着李薇身上那令人作呕的香水味。苏晴的身体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搁在膝盖上的手猛地收紧，指甲深深陷进掌心。
她没有去擦拭身上的污渍，也没有理会皮肤的灼痛。在一片昏暗和嘈杂中，她异常冷静地、缓慢地伸出手，精准地摸到了自己面前那杯冰水。玻璃杯壁凝结的水珠，冰得她指尖一颤。
然后，在所有人，包括李薇那带着看好戏意味的目光中，苏晴端起那杯水，手腕稳定，动作清晰，毫不犹豫地朝着李薇声音的方向，泼了过去。
“哗——”
冰水劈头盖脸，浇了李薇满身。她精心打理的刘海湿漉漉地贴在额头上，水珠顺着她惊愕的脸颊往下淌，滴落在她昂贵的套装前襟，晕开深色的水渍。那声做作的尖叫卡在喉咙里，变成了一声短促的抽气。
整个咖啡馆瞬间陷入一片死寂。之前的窃笑和低语全都消失了，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第二章 碎裂的牙齿
死寂仅仅持续了几秒钟。
咖啡馆的门被猛地推开，风铃发出急促凌乱的声响。江辰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显然是刚结束会议赶过来，额角还带着细微的汗珠。他一眼就看到了卡座这边剑拔弩张的景象——李薇浑身湿透，狼狈不堪，而苏晴端坐着，身前桌面上还有泼溅出的水渍。
“苏晴！你又在发什么疯？！”江辰几个大步冲过来，脸色铁青，声音里是毫不掩饰的怒火和厌烦。他甚至没有先看一眼苏晴被咖啡弄脏的衣服，目光直接钉在李薇身上，带着显而易见的关切。
李薇像是瞬间找到了主心骨，眼圈一红，委委屈屈地喊了一声：“辰哥……”声音哽咽，恰到好处地展示着她的柔弱与无辜。
苏晴抬起头，凭借声音，将空洞的视线投向江辰的方向。她的脸颊因为刚才的紧绷还有些僵硬，声音却很轻，像是一片羽毛，却又带着某种斩钉截铁的决绝：“我不。”她顿了顿，清晰地吐出三个字，“她活该。”
“她活该？”江辰像是被这三个字彻底激怒了，他猛地抬手，带着一阵风，狠狠扇在苏晴的脸上！
“啪！”
清脆的巴掌声在寂静的咖啡馆里回荡，显得格外刺耳。
苏晴的头被打得偏向一边，半张脸瞬间麻木，随即是火辣辣的剧痛。耳朵里嗡嗡作响，比平时的耳鸣要强烈百倍，几乎盖过了外界所有的声音。一股腥甜的味道在口腔里迅速弥漫开来。
“给薇薇道歉！现在！立刻！”江辰的咆哮声穿透耳膜的嗡鸣，砸进她的脑海里。
苏晴缓缓地、极其艰难地，将头摆正。左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肿起来，清晰的五指印浮现在苍白的皮肤上，触目惊心。她尝试扯动了一下嘴角，想给他一个嘲讽的笑，却发现半边脸都僵硬得不听使唤。血沫从嘴角溢出，她下意识地舔了舔，尝到了牙齿碎裂后的粗糙感。
她没有说话，只是用那双没有焦距的眼睛，空洞地“望”着江辰。
她的沉默，在江辰看来无疑是另一种挑衅。尤其是在李薇和这么多外人面前。他的面子，他的权威，都被这沉默碾得粉碎。
“跪下！”江辰的眼睛因为暴怒而布满血丝，他指着地面，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给薇薇跪下道歉！否则，苏晴，我们现在就离婚！”
离婚。
这个词像是一把冰冷的锥子，猝不及防地刺穿了苏晴早已千疮百孔的心脏。那一瞬间，她甚至感觉不到脸上的疼痛了，只觉得胸口闷得厉害，几乎无法呼吸。
口腔里，那颗碎裂的牙齿碎片混合着浓重的血腥味，被她用舌头艰难地抵着，然后，猛地咽了下去。粗糙的碎片划过喉咙，带来一阵剧烈的恶心感和刺痛，但她硬生生忍住了。
她慢慢地站起身，身体因为虚弱和打击而微微摇晃。她面向江辰的方向，整张脸肿得可怕，嘴角还挂着未干的血迹。
在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中，在江辰惊怒交加和李薇隐隐得意的目光注视下，苏晴用尽全身力气，扯动声带，发出微弱却清晰的声音：
“好。”
“离婚。”
说完这两个词，她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骨头和力气，眼前最后一点模糊的光影也彻底被黑暗吞噬。身体一软，在江辰骤然变色的神情和周围人的惊呼声中，直直地倒了下去，重重地摔在冰冷的地面上。
第三章 沉默的苏醒
苏晴是在医院消毒水的气味中醒来的。
眼前依旧是一片熟悉的、永恒的黑暗。脸上的剧痛已经变成了沉闷的胀痛，左脸颊高高肿起，口腔里充斥着碘伏和血腥混合的怪异味道。喉咙干得发疼，像是被砂纸磨过。
她试着动了动手指，发现手被人紧紧握着。那双手很大，指节分明，带着她曾经无比熟悉的温度和力度。是江辰。
“晴晴？你醒了？”江辰的声音立刻在耳边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和……疲惫？“感觉怎么样？脸还疼吗？医生说你急火攻心，加上轻微脑震荡，需要好好休息……”
他的语气是这几个月来从未有过的温和，甚至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讨好。
苏晴静静地听着，没有任何反应。她甚至没有偏头避开他凑近的呼吸。只是在他话音落下后，缓慢地、却异常坚定地，将自己的手，从他的掌心抽了出来。
动作不大，却带着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
江辰的手僵在半空，脸上的表情也凝固了一瞬。他看着她空洞睁着的双眼，那里面再也没有了往日看到他时的依赖、爱恋，或者哪怕是争吵时的愤怒，只剩下了一片死寂的荒芜。
这种彻底的空白，让他心里莫名地慌了一下。
“晴晴？”他又喊了一声，试图再去握她的手。
苏晴却已经转开了头，面向白色的墙壁，闭上了眼睛。仿佛他只是空气，是不值得投注丝毫注意力的存在。
医生很快进来做检查。检查完毕，医生对江辰说：“林先生，林太太身体上的伤需要时间恢复，尤其是口腔和面部软组织损伤比较严重。另外……”医生顿了顿，看了一眼病床上毫无反应的苏晴，压低声音，“我们建议请心理科医生会诊。林太太醒来后，一直没有开口说过话，对任何外界刺激反应都很迟钝，这可能是创伤后应激反应的一种表现。”
“不说话？”江辰愣了一下，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从苏晴醒来到现在，确实没有发出过任何声音。甚至连吃痛闷哼都没有。
他当时只顾着担心她的身体，竟然忽略了这一点。
第四章 失语的确诊
心理科的陈医生是一位四十岁左右、气质温和的女性。她坐在苏晴病床边，声音轻柔得像是一片云。
“林太太，能告诉我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苏晴靠坐在床头，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她“听”着医生的问话，手指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然后缓缓松开。她摇了摇头，动作轻微，却清晰无误。
陈医生继续尝试了各种方式引导，问及咖啡馆的事件，问及她的感受，问及她和江辰的关系……苏晴始终沉默。她像是把自己完全封闭在了一个无形的隔音罩里，外界的一切声音、询问、关怀，甚至是江辰偶尔控制不住拔高的、带着焦躁的嗓音，都无法穿透那层屏障。
她偶尔会点头或摇头，回应一些最简单的是非问题，但更多的時候，她只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用那双失焦的眼睛，“看”向虚空中的某一点。
陈医生和江辰在病房外沟通。
“江先生，根据我们的评估，您太太的身体机能，包括声带，并没有器质性病变。她目前的失语状态，很大程度上是由于强烈的心理创伤导致的。咖啡馆发生的事件，当众的羞辱、身体的伤害，尤其是来自最亲密伴侣的暴力，成为了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陈医生的语气很严肃，“这在心理学上，被称为创伤后应激障碍中的转换性障碍，也就是我们常说的癔症性失语。”
“心理创伤？失语？”江辰皱紧眉头，语气带着一丝难以置信，以及潜藏的不耐烦，“医生，你的意思是，她是自己不想说话？不是因为被打坏了哪里？”
“不是‘不想’，而是‘不能’。”陈医生纠正道，“她的潜意识关闭了语言功能，这是一种自我保护机制，以避免再次遭受无法承受的痛苦。要恢复，需要时间，需要极大的耐心和包容，更需要消除导致她创伤的根源性压力。”
江辰的脸色变得很难看。根源性压力？是指他吗？
他送走医生，回到病房。苏晴依旧维持着之前的姿势，一动不动，像一尊没有灵魂的美丽人偶。
江辰走到床边，俯下身，双手握住苏晴的肩膀，强迫她面对自己。他的声音带着一种压抑的、濒临失控的急切：“苏晴！你说话！你骂我啊！打我啊！像以前一样跟我吵跟我闹！别这样装神弄鬼的沉默！我告诉你，这没用！你听见没有？！”
他的手指用力，几乎要嵌进她的肩胛骨。
苏晴疼得微微蹙了一下眉，但依旧没有出声，也没有挣扎。她只是抬起那双空洞的眼睛，平静地“望”着他。那目光里，没有恨，没有怨，甚至没有波澜，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冰冷的沉寂。
仿佛他所有的愤怒、焦躁、命令，在她面前，都只是一场无关紧要的滑稽表演。
江辰被她这种眼神看得心底发寒，一股莫名的恐慌如同藤蔓般缠绕住他的心脏，越收越紧。他猛地松开手，像是被烫到一样，后退了两步。
“好，好……你不说是吧？”他喘着粗气，眼神阴鸷，“苏晴，我看你能沉默到什么时候！你迟早得开口！”
第五章 递出的协议
一周后，苏晴出院了。
回到那个曾经充满欢声笑语，如今却冰冷得像样板间一样的别墅。江辰试图恢复以前的生活模式，他让佣人做了一大桌苏晴以前爱吃的菜，试图跟她聊天，哪怕得不到任何回应。
他甚至笨拙地想要喂她吃饭，被苏晴平静地偏头避开。她拿起勺子，自己安静地、缓慢地进食，动作精准得不像一个失明的人，仿佛所有的动作都已经在黑暗中练习了千百遍。
她的沉默，像一道无形的墙，将江辰彻底隔绝在外。
江辰开始变得焦躁易怒。他摔过东西，对着苏晴咆哮过，也曾在深夜抱着她，语无伦次地道歉、忏悔、祈求。
“老婆，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那天我是气昏头了，我不该打你，更不该那样逼你……你看不见之后，我压力也很大，公司的事情很多，薇薇她工作能力很强，帮了我很多……我只是一时糊涂……”
“你说句话好不好？就一句？骂我混蛋，骂我人渣都行！求你了……”
“我们以前不是这样的，我们那么相爱，你忘了你说过永远都不会离开我的吗？”
无论他是暴怒还是哀求，苏晴始终没有任何回应。她按时吃饭、吃药，在佣人的搀扶下在花园里散步，听盲文阅读器里的新闻和书籍，生活规律得近乎刻板。她存在于这个空间里，却又好像早已抽身离去。
直到有一天晚上，江辰应酬回来，带着一身酒气。他推开卧室的门，看到苏晴坐在靠窗的沙发上，身上穿着干净的睡衣，长发披散在肩头，侧脸在月光下显得格外苍白柔和。
那一刻，她安静美好的样子，几乎让江辰产生了一种错觉，仿佛一切都还没有变，他的苏晴还是原来的样子。
他心头发热，踉跄着走过去，想要抱住她。
“晴晴……”他含糊地喊着她的名字。
苏晴似乎早就感知到他的靠近。在他伸出手之前，她缓缓地转过身，面向他。然后，将一直放在膝盖上的一个牛皮纸文件袋，递到了他的面前。
江辰醉眼朦胧地接过来，下意识地打开。
抽出里面的文件，顶端一行加粗的黑体字，像是一把烧红的匕首，瞬间刺穿了他的酒精麻醉——
离婚协议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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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更年期一点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