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那个下午，我像个蹩脚的间谍，躲在阳台的阴影里，手里攥着一个注射器和一瓶刚开封的辣椒油。
01
那个下午，我像个蹩脚的间谍，躲在阳台的阴影里，手里攥着一个注射器和一瓶刚开封的辣椒油。
几分钟前，我在妻子林晓的包里翻找充电宝，指尖却触到一个冰凉的小方盒。拿出来的瞬间，我浑身的血都凉了——是一盒计生用品。
不是我们常用的牌子，生产日期是上个月。
我和林晓结婚七年，儿子五岁。近一年来，因为生意失败，我开起了网约车，每天早出晚归，身心俱疲。我们的夫妻生活，屈指可数。
这个发现，像一把淬了毒的匕首，精准地捅进了我心里最柔软的地方。
愤怒、羞耻、背叛感，像岩浆一样冲上头顶。我没有当场发作。我想知道，她想干什么。
我拿出了儿子感冒剩下的针管，抽了满满一管辣椒油，对着那 foil 封口，小心翼翼地注射了进去。每一个小方盒，我都没放过。
做完这一切，我瘫在沙发上，手还在抖。
我到底干了什么？我是在捍卫我的尊严，还是在滑向一个更深的深渊？
02
晚上，林晓回来了，脸上带着疲惫，却还是笑着问我：“今天跑得怎么样？累不累？”
我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还行，老样子。”
她没察觉到我的异常，放下包就去厨房忙活。我跟进去，靠在门框上，看着她的背影。那个我曾经觉得无比温暖、可以依靠的港湾，此刻却显得那么陌生。
饭桌上，我心不在焉地扒拉着米饭。林晓给我夹了一筷子红烧肉：“多吃点，你太瘦了。”
“嗯。”我含糊地应着，心里却在想，这肉，是不是也是她为了补偿我，才做的？
“”她忽然说，“我妈明天要来，说想孙子了。你下午跑完车，顺路去超市买点她爱吃的榴莲千层。”
“知道了。”我低下头，掩饰住眼中的讥讽。
她还在计划着我们的明天，规划着一家人的生活。可她的包里，却藏着另一个秘密，一个随时可能把我们这个家炸得粉碎的秘密。
那一晚，我一夜无眠。我躺在她身边，能闻到她熟悉的洗发水味，可我却觉得，我们之间隔着一道冰冷的铁墙。
第二天一早，我看着她像往常一样，化着淡妆，换上得体的衣服出门上班。她拿起包的时候，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她会不会……今天就用？
我开着车在街上乱晃，脑子里全是那个装了辣椒油的盒子。万一……万一是她和别的男人……我无法想象那个画面。
我害怕了。我害怕的不是那个男人，而是我亲手制造的，那场即将到来的酷刑。
03
那天的生意，我一单都没接成。
下午三点，我接到了林晓的电话，她的声音带着一种压抑的哭腔：“陈明，你快来一趟市一院。”
我脑子“嗡”的一声，第一反应是，出事了！那个辣椒油……
我疯了一样往医院赶。急诊室走廊里，我看到了蜷缩在长椅上的林晓，脸色惨白，额头上全是冷汗。
“怎么了？晓晓！”我冲过去抱住她。
她看到我，眼泪一下就下来了，抓着我的手，声音都在抖：“我……我肚子好疼……像火烧一样……”
我的心，沉到了谷底。
“医生……医生说……是急性盆腔炎，很严重。”她断断续续地说，“让我住院，可能……可能要做手术。”
盆腔炎？不是我想的那样？
我愣住了，一边是巨大的侥幸，一边是即将暴露的恐惧。我扶着她，大脑一片空白。
办了住院手续，安顿好她，她拉住我的手，眼神里满是依赖和脆弱：“陈明，你别怕，就是个小手术。你……你回去帮我拿几件换洗的衣服，还有……我包里有个小本子，是我记的一些工作笔记，你一并带来。”
那个包！
我的心脏狂跳起来。
04
我几乎是逃回家的。打开林晓的包，我颤抖着拿出了那个装着计生用品的盒子。我打开其中一个，一股浓烈的辣椒味扑面而来。
我蹲在地上，像个孩子一样，放声大哭。
我干了什么？我对一个可能身患重病的妻子，做了多么残忍、多么下作的事情！
就在这时，我从包的夹层里，摸到了那个她说的“小本子”。那不是工作笔记，是一个牛皮纸封面的日记本。
我鬼使神差地翻开了它。
第一页，是三个月前写的。
“今天拿到陈明的体检报告，血压160/110，医生说是二级高血压，伴有心律不齐。看着他自己还跟个没事人一样，我心里堵得慌。医生说，他必须严格休息，不能激动，更不能……同房。我该怎么开口？他一个男人，面子那么重，生意刚失败，再告诉他这个，他会垮掉的。”
我的心，像被一只大手狠狠攥住。
往后翻，一页页，全是她字迹娟秀的担忧。
“今天跟他提了，说最近我们都太累了，不如分房睡一阵子。他看了我一眼，什么都没说，默默抱了被子去了小屋。他的眼神，好落寞。我心都碎了。”
“咨询了医生，医生说，可以尝试一些……替代方式，以保持亲密。可我一个大姑娘家，怎么好意思去买这些？我在网上看了好久，选了这种进口的，据说对皮肤刺激最小。快递写的是公司地址，千万不能让他发现。”
“他越来越不爱说话了，跑车到半夜才回。我给他炖了汤，他也不怎么喝。我看着他日渐消瘦的背影，好心疼。这个家，不该是这个样子的。”
日记本的最后一页，就在昨天。
“今天感觉身体很不舒服，小腹坠痛。可能是最近太累了，也可能是心理压力太大。明天得去医院看看。千万不能让陈明担心，他已经够烦了。希望我没事，希望这个家，能快点好起来。”
日记本从我手中滑落。
原来，那些计生用品，是她为了保护我，为了维系我们这个家，鼓起了多大的勇气，才偷偷买下的“温情武器”。
而我，却用最恶毒的方式，把它变成了伤害她的凶器。
05
我拿着换洗衣服和日记本，失魂落魄地回到医院。
林晓刚从检查室出来，看见我，勉强笑了笑：“怎么去了那么久？”
我走过去，没有把衣服给她，而是“扑通”一声跪在了她病床前。
“晓晓，我对不起你！我不是人！”我泣不成声，把那本日记举到她面前，“我看到了……我全都看到了……”
我把发现盒子，然后注射辣椒油的事情，一五一十，全都说了出来。我没有为自己辩解一个字。
林晓听着，脸色从惨白变得铁青，再到难以置信。她看着我，眼神从震惊，到失望，最后化为一片死灰。
“所以……”她颤抖着嘴唇，声音轻得像羽毛，“我今天的痛，是你造成的？”
“是……是我……”我重重地磕头，“晓晓，你打我吧，你骂我吧！我混蛋！我不是人！”
她没有打我，也没有骂我。她只是闭上了眼睛，两行眼泪从眼角滑落。
那一刻，我知道，比身体的痛更残忍的，是心的死。
病房里一片死寂。窗外的夕阳，把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却再也交叠不到一起。
换作是你，面对一个被你伤害至此的伴侣，你还能祈求原谅吗？
06
那一夜，我跪在床边，一夜没动。
林晓没有再跟我说，只是背对着我，身体时不时因为疼痛而抽搐一下。
每一次抽搐，都像一根鞭子，抽在我的心上。
第二天早上，她的主治医生来了，脸色很严肃。
“林晓女士的检查结果出来了，比预想的要复杂。”医生看着我们，“急性盆腔炎是诱因，但我们发现，她双侧卵巢都有囊肿，其中一个比较大，已经有恶变的风险。建议尽快进行手术探查。”
恶变？
这两个字像一颗炸弹，在我脑子里炸开。
林晓猛地转过身，抓着医生的胳膊，眼睛里满是恐惧：“医生，我……我才32岁，我怎么会……”
我瞬间如坠冰窟。我看着林晓那张写满惊恐的脸，看着她紧紧抓住医生的手，那是我从未见过的脆弱和无助。
我以为我亲手毁掉的，是她的信任，是我们的感情。
可我万万没想到，我差点用我的愚蠢和猜忌，毁掉的是她的命！
07
“医生，手术！我们马上做！”我冲上前，声音嘶哑地吼道，“用最好的药，最好的技术，钱我来想办法！”
林晓看着我，眼神复杂。有怨恨，有悲伤，但更多的是一种……我读不懂的凄凉。
签手术同意书的时候，我的手抖得握不住笔。每一个字，都重若千斤。
林晓被推进手术室前，忽然对我招了招手。
我凑过去，她用尽力气，在我耳边说了：“陈明，如果……如果我真有什么，好好照顾儿子。还有……别告诉你爸妈，也别告诉我爸妈，就说我出差了。”
我的眼泪瞬间决堤。
我以为她会恨我一辈子，可到了生死关头，她心里想的，还是这个家，还是不让两边的老人担心。
我蹲在手术室外，像一条被抽掉了脊梁骨的狗。过去的半年，我沉浸在生意失败的挫败感里，自怨自艾，把所有的压力都归咎于现实。我抱怨她不理解我，却从未想过，她一个人，默默扛下了多大的风雨。
我用一个男人的自尊，隔绝了所有爱意的沟通，酿成了这场大祸。
红色的“手术中”三个字，像三道血淋淋的伤口，刻在我的眼睛里。
08
手术做了四个小时。
当医生走出来说“手术很成功，是良性的”时，我感觉整个世界的灯都亮了。
林晓被推出来，麻药还没过，睡得很沉。我握着她的手，那手冰凉，却再也没有挣开。
那一刻，我做了一个决定。
我拿出手机，拉黑了所有酒肉朋友的联系方式。我打开网约车软件，点击了“注销账户”。
从今往后，我要换一种活法。
林晓住院的半个月，我寸步不离。我学着煲汤，学着按摩，学着把苹果削成一块块兔子形状。同病房的阿姨都羡慕她：“小林，你老公对你可真好。”
林晓每次都只是笑笑，不说话。
我知道，有些伤，不是一朝一夕能好的。
出院那天，我背着她下楼。阳光照在我们身上，暖洋洋的。
我在她耳边轻声说：“晓晓，等我。再给我一次机会。”
09
我去了我叔叔的装修公司，从一个小工开始学起。每天搬瓷砖，和水泥，一天下来，累得骨头都快散架。但我的心，是踏实的。
我把所有的收入，都交给林晓。她一开始不收，我就把钱放在她床头，第二天她再悄悄放回我口袋。如此反复几个回合，她终于不再推辞。
她身体恢复后，没有再去原来的公司。她用自己多年的积蓄，在家附近开了一家小小的甜品店。
她做的榴莲千层，成了镇店之宝。
有一天晚上，我收工回家，浑身是土。她递给我一杯温水，拿了一套干净衣服，说：“去洗洗吧。”
我冲完澡出来，看到她坐在沙发上，又打开了一个小盒子。
我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她抬起头，看到我的表情，愣了一下，然后笑了。那是我这半年来，见过的最明媚的笑。她把盒子递给我。
我接过来一是一盒新的计生用品，但里面不是套套，而是一小瓶温热的按摩精油。
“医生说我恢复得不错，”她脸颊微红，小声说，“但是……还是得小心点。这个，没有副作用。”
我看着她，看着她眼里的温柔和接纳，眼泪再也忍不住，滚滚而下。
我走过去，紧紧地抱住她，像抱着失而复得的全世界。
“晓晓，”我哽咽着说，“谢谢你……谢谢你，还愿意拉我一把。”
10
如今，一年过去了。
我的装修手艺越来越熟练，已经能带一个徒弟。林晓的甜品店，也成了这条街上最热闹的角落。我们的儿子，每天在店里窜来窜去，帮忙端盘子，然后趁机偷吃一口奶油。
生活，好像回到了正轨，又好像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
前两天，我打扫卫生，又看到了那个被我注射了辣椒油的盒子。它被林晓收在抽屉的最深处，没有扔掉。
我拿着它，走到她面前。
她正在对账，抬头看了我一眼，笑了：“还留着呢，留着做个纪念。”
“纪念什么？”
她放下笔，认真地看着我：“纪念我差点因为一个傻瓜，失去我的家，我的命。也纪念那个傻瓜，终于知道怎么去做一个丈夫了。”
我走过去，从背后环住她的腰。
阳光透过玻璃窗，洒在我们身上，暖暖的。
我忽然明白，婚姻里最可怕的，从来不是什么外界的诱惑，也不是生活的苦。而是我们用猜疑筑起高墙，用冷漠冻结温情，把彼此的爱，生生隔绝在外，让本该是同路人的我们，变成了最熟悉的仇敌。
幸好，在一切都还来得及的时候，那瓶我亲手注入的辣椒油，虽然带来了剧痛，却也烫醒了那个沉迷于自我世界的我。
它提醒我，爱，不是索取，不是猜忌，而是并肩站在一起，共同面对生活的风雨，并且，永远永远，不要轻易放开对方的手。
墙，推倒了就是桥。
只要你还愿意伸出手，那个人，就永远在原地等你。
来源：多彩笑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