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你要是敢跟他结婚,就别认我这个妈!从这个家给我滚出去!”我妈王秀兰指着我的鼻子,声音尖利得能划破玻璃。客厅里那只啃了一半的苹果,红色的果肉暴露在空气里,像一个咧开的伤口。我爸苏建国想上来拉她,被她一把甩开,吼道:“你别管!我今天非得把话说明白了!”
“你要是敢跟他结婚,就别认我这个妈!从这个家给我滚出去!”我妈王秀兰指着我的鼻子,声音尖利得能划破玻璃。客厅里那只啃了一半的苹果,红色的果肉暴露在空气里,像一个咧开的伤口。我爸苏建国想上来拉她,被她一把甩开,吼道:“你别管!我今天非得把话说明白了!”
这一切,都是因为我的男朋友周浩。更准确地说,是因为他的工作。在我妈眼里,周浩从事的厨师行业,是她划定的“婚姻四大禁区”里,最不能碰的一个。而我当时还不知道,她这看似荒唐的偏见背后,藏着一个埋了三十多年的秘密。
我叫苏晴,今年二十八,在一家公司做会计,工作稳定,收入尚可,是我妈眼里的“正经工作”。我妈王秀兰,退休前是国营纺织厂的工人,一辈子信奉的就是“铁饭碗”三个字。她嘴里有套理论,说得跟真理似的:儿女找对象,有四种工作的人,那是万万不能沾的。
第一,是厨师。她说,油腻,工作时间颠三倒四,天天闻油烟味,身上那股味儿洗都洗不掉,以后家里别想干净。
第二,是搞艺术的,什么画家、作家。听着好听,其实就是无业游民,吃了上顿没下顿,全靠一张嘴吹牛,虚无缥缈,不靠谱。
第三,是做销售的。她说这种人嘴太滑,今天能把稻草说成金条,明天就能把你卖了还帮着数钱,心不诚。
第四,是跑长途的司机。常年不着家,路上风险大,家里什么事都指望不上,守活寡。
这套理论,我从小听到大,耳朵都快起茧子了。所以当我告诉她,我男朋友周浩是个厨师时,家里的天,一下子就塌了。
周浩不是那种大饭店的颠勺师傅,他有自己的小事业,开了一家小有名气的私房菜馆。他热爱烹饪,把每一道菜都当成艺术品。他人也长得干净斯文,一点没有我妈说的“油腻相”。为了讨好我妈,他第一次上门,提的不是烟酒,而是一大包顶级的食材。他系上围裙,在我们家那小小的厨房里忙活了三个小时,做了一桌子色香味俱全的菜。
我爸苏建国吃得赞不绝口,一个劲儿地夸周浩手艺好。可我妈,从头到尾,筷子就没怎么动。她端着碗,皮笑肉不笑地说:“小周啊,菜做得再好有什么用?能当饭吃吗?哦对,你这就是当饭吃的,可这不是铁饭碗啊!万一哪天生意不好了,你拿什么养家?”
一句话,饭桌上的气氛瞬间降到冰点。周浩脾气好,只是笑了笑,说:“阿姨,我会努力的,不会让小晴受委屈。”
可我妈根本不听。从那天起,她就开始了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阻挠。她偷偷去周浩的菜馆,装成最挑剔的客人,鸡蛋里挑骨头。她发动所有的亲戚朋友,给我介绍对象,不是公务员就是老师,个个都是她眼里的“金饭碗”。
有一次,我妈的一个老同事,非要带她儿子来家里相亲。我明确拒绝了,可她还是把人领来了。那天周浩正好来给我送他亲手做的甜品,三个人在门口撞上,那场面,尴尬得能用脚趾抠出三室一厅。
我妈却好像打了胜仗的将军,昂着头,对着周浩说:“小周你来得正好,见见,这是张阿姨的儿子,人家在区政府上班,多体面。”
周浩什么也没说,把手里的甜品递给我,对我笑了笑,转身就走了。我看着他的背影,心里像被针扎了一样疼。我追出去,他却反过来安慰我:“没事,阿姨也是为你好,我能理解。”
他越是这样懂事,我心里就越难受。我开始觉得,我妈的反对,不仅仅是出于对职业的偏见。她对厨师这个职业的厌恶,已经到了一种非理性的地步,甚至带着一种说不清的恨意。
事情的转机,发生在一个下雨的周末。我妈让我帮她收拾顶楼储藏室的一个旧樟木箱子。箱子里都是她年轻时候的东西,压箱底有一个上了锁的日记本。我拿起来掂了掂,好奇地问这是什么。我妈的脸色“刷”地一下就白了,她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一把抢过日记本,厉声说:“小孩子家别乱动!”
她那过激的反应,让我心里那个小小的疑团,瞬间放大了。
过了几天,我趁她出门跳广场舞,偷偷在她房间里翻找。在床头柜最里面的一个首饰盒里,我找到了那把小小的铜钥匙。我的心怦怦直跳,我知道偷看别人日记不对,可我有一种强烈的预感,那个本子里,藏着所有问题的答案。
我打开了日记本。泛黄的纸页上,是我妈娟秀的字迹。日期是三十多年前。
日记里,记录了一个我从未听过的名字,和一个我从未了解过的故事。年轻时的我妈,爱上了一个叫林海的男人。那个男人,不是厨师,但他当时正在一家国营饭店的后厨当学徒。日记里,我妈把他夸上了天,说他聪明、上进,刀工练得比谁都好,梦想着以后能当上特级厨师。他们偷偷定了亲,准备等他转正就结婚。
幸福的憧憬在一天戛然而止。饭店的后厨发生了煤气泄漏,引发了火灾。日记里写得撕心裂肺,林海为了抢救他的师父,被困在了火场里,再也没能出来。
悲剧之后,更残酷的事情发生了。饭店老板为了推卸责任,反咬一口,说是林海操作不当引起的火灾。一时间,英雄变成了罪人。我妈的世界,彻底崩塌了。失去爱人的痛苦,加上外界的流言蜚语,让她几乎崩溃。
日记的最后一页,字迹潦草,被泪水浸透:“我恨厨房,我恨那火,我恨所有跟锅碗瓢盆打交道的人!是他毁了我的一生……”
看完日记,我整个人都僵住了。原来,我妈嘴里那套“四大禁区”的理论,不过是她为了掩盖内心最深处伤疤而筑起的一道高墙。她不是讨厌厨师,她是害怕。她害怕我重蹈她的覆辙,害怕我再经历一次她那样的生离死别。三十多年的时光,非但没有抚平她的伤口,反而让那份恐惧在心里生了根,发了芽。
我拿着日记本,手脚冰凉地坐在客厅里,直到我妈回来。
她看到我手里的日记本,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愤怒。这才有了开头那一幕,她指着我,让我滚出去。
这一次,我没有像往常一样跟她争吵。等她吼累了,我站起来,走到她面前,把日记本轻轻放在茶几上,翻开了记录着火灾的那一页。
“妈,”我的声音有些颤抖,“你恨的不是厨师,你只是怕了,对不对?你是不是因为林海叔叔,才这么对周浩?”
“林海”两个字一出口,我妈像是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瞬间瘫坐在沙发上。她看着那泛黄的纸页,眼神空洞,几十年来强撑的坚硬外壳,在这一刻寸寸碎裂。她先是无声地流泪,接着变成了压抑的抽泣,嚎啕大哭。那哭声里,有压抑了三十多年的委屈、思念和恐惧。
我爸也惊呆了,他走过来,轻轻拍着我妈的背,眼圈也红了。他只知道我妈年轻时有过一段感情,却从不知道,那段感情是以如此惨烈的方式收场。
就在这时,门铃响了。是周浩,他按约定来接我。
他一进门,就看到了客厅里这混乱的一幕。我妈在哭,我爸在安慰,我站在一旁,眼睛通红。他愣住了,有些不知所措。
我走过去,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简单地告诉了他。他听完,沉默了很久。然后,他没有说一句安慰我的话,也没有试图去跟我妈解释什么,而是默默地转身走进了我们家的厨房。
过了一会儿,他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姜撞奶走出来,轻轻地放在我妈面前的茶几上。他说:“阿姨,哭一场伤身子,喝点热的暖暖胃吧。”
他的声音很轻,却很稳。在那个瞬间,我妈停止了哭泣,她抬起布满泪痕的脸,怔怔地看着周浩。她看着他递过来的那碗甜品,又看了看他那双干净而沉稳的手。那双手,曾经是她最厌恶的,天天和油烟打交道的手。可现在,这双手却捧着一碗最温暖的关怀。
从那天起,我妈虽然还是不待见周浩,但至少不再把“分手”挂在嘴边了。
真正改变她看法的,是周浩之后做的一件事。他通过各种关系,找到了当年那家国营饭店的老档案,又联系上了几位早已退休的老员工。他花了近两个月的时间,拼凑出了当年那场火灾的真相。原来,火灾的真正原因,是饭店线路老化,根本不是什么操作不当。林海叔叔不仅不是罪人,还是救了好几个人的英雄。
周浩把一份重新整理的材料,连同当年一份地方小报上表彰林海叔叔英勇事迹的旧报纸复印件,一起交给了我妈。
我妈戴着老花镜,一个字一个字地看完了那份材料。当她看到报纸上“见义勇为”四个字时,眼泪又一次决堤。这一次,不再是痛苦和恐惧,而是释然。压在她心头三十多年的巨石,终于被搬开了。
一年后,我和周浩的订婚宴,就在他的私房菜馆里举行。宴席上,我妈主动站起来,端起了酒杯。她看着我和周浩,眼眶湿润,她说:“我以前啊,是个老顽固,总觉得工作要分个三六九等,非要孩子找个什么‘铁饭碗’。现在我才想明白,什么饭碗都比不上一个好的人品。一个男人,有没有担当,肯不肯对你好,这才是能过一辈子的根本。”
她把杯里的酒一饮而尽,然后拉着周浩的手,郑重地说:“小周,我们家小晴,以后就交给你了。”
台下掌声雷动。我看着我妈脸上久违的、发自内心的笑容,又看了看身边这个用温柔和善良治愈了我们全家的男人,我知道,我找到了那个可以托付一生的人。做父母的,心里总有自己的那杆秤,但有时候,那秤砣,可能是他们自己一辈子都没能放下的心结。
来源:墨雨轩育儿馆